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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门术师(雪冷)-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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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家伙…”晨星嗔道。
我尴尬的笑了笑,急忙提好裤子,揽着晨星来到外面。
深夜,极冷。随着呼吸,从鼻子里喷出的热气,就像凝固的冰柱。地上的积雪早已冻的坚实了,我和晨星极力放轻脚步,但踩上去还是‘咯咯吱吱’响。
一边走,我一边警惕的打量着四周。村民们都睡熟了,整个村子一片宁静,不见一丝光亮。这村子虽然住户不多,但房屋建造的极为散乱,东一座,西一座的,村路弯弯曲曲在房与房之间穿梭。兜来兜去,终于将近村口。远远的,已经可以望见我们的车了…
我心里一喜,正准备加快脚步走过去时。突然之间,我就像被当头淋了一盆冷水,倒吸一口冷气,停住脚步。晨星吃了一惊,也跟着停下来。
“阿冷…”
“别出声…”我压低声音道,“有东西跟着我们…”
晨星浑身一震,打算回头,我急忙道,“别回头。”
眼下,村路折而往南,由于正在刮北风,因此,我们是顺风。刚才,顺着风走着走着,我忽然感觉到一种淡淡的,莫名的气场…不是人,不是鬼,也不像是煞。正因为分辨不出是个什么东西,我急忙停了下来…
我和晨星就这样手牵手,并排站着,一动也不敢动。不时从后方传来的气场告诉我,那东西一直没走。我口袋里只有几道符纸,即便有孤虚神符之类厉害的东西,我也不敢伸手去掏。因为我感觉,身后那‘东西’正在等待时机,随便一个小小的举动,都可能会引来它的攻击。
不一会儿的工夫,汗水就顺着我脑门儿下来了,然后凝固在了脸上。
我轻轻咽了口唾沫,咬咬嘴唇,目视着前方,低声说,“我感觉,跟着我们这东西有点不一般…”
“那怎么办?”晨星轻声问。
“别怕,不管是个什么玩意儿,只要有我在,它别想伤你。”我定一定神,问晨星道,“我们出来有多久了?”
晨星想了想,说,“二十分钟左右。”
“那现在还没过子时…”
我一边凝神感应身后的东西,一边苦思对付它的方法…忽然,我想到师父对我说过,倘若奇门用于行兵打仗,如在行军途中遇追兵,且来势凶猛,寡不敌众,如无良策,急切间,可寻杜门暂避其锋芒,再思对策…在奇门人盘八门之中,杜门五行属木,适于藏身避急…
想到这里,我不禁眼前一亮…杜门!…可是,杜门在哪里呢?…我用此刻这个时间,很快便推算出了杜门落宫,震宫,东方,也就是我的左方。
我不敢扭头去看,眼睛的余光越过站在我左边的晨星,瞥向远处。只见,距我们大概七八米远处,有一道矮矮的破墙。我把目光收回来,看到距离晨星不远的地方,有一根粗短的,被风刮断的树枝。
“晨星。”
“嗯?”
“我们赌一赌。”
“怎么赌?”
我深吸一口气,低声说,“照我吩咐做。”
“嗯。”
“看见离你不远的那根树枝了吗?”
晨星斜了斜目光,‘嗯’了一声。
“等下我数一二三,当我数完三以后,你迅速往左横跨两步,然后往前纵跨一步,到那根树枝跟前。”
晨星似乎想了想,‘嗯’道,“然后呢?”
“然后,当我冲过去护住你的时候,你立马把那根树枝捡起来,我说‘跑’,你就跟着我往东跑。一直跑到东边那矮墙边,从墙头上翻过去…记住了吗?”
“记住了。”
“乖…准备,一…”
我的心跳的像打鼓一样,嘴唇微微有些发颤。
“二…”
“三…”
最后这个‘三’,仿佛根本就不是从我嘴里出来的。刚落音,晨星便遵照我的吩咐,闪电一般往左跨出两步,然后脚往前一迈,便走到那树枝跟前。
我心都快跳出来了,手心里全是冷汗。待晨星站稳以后,我凝神感应,那东西还在,但并没有攻过来。我暗暗出了一口长气,一边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数‘一二三’,一边把所有的气力往腿上凝运。当数完‘三’以后,我闷‘哼’一声,腿上就像装了弹簧一样,‘嗖’一下子跳到晨星身后。晨星反应极快,立马一俯身,将那根树枝捡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我感觉一股阴风从背后袭来,那‘东西’来了!…我全身像过电一样猛然一麻,大叫一声‘跑’,拉起晨星,朝那土墙冲去。
来到墙边,我拉着晨星往上一跳,就双双跃了过去。我来不及喘气,和晨星往地上一蹲,抓过她手里的树枝,‘噗’一下插进了雪里,捏了诀,对准那树枝,念念有词…土墙这里就是杜门位,我依靠这根树枝,催生杜门的木气…
过了有一会儿,一点动静也没有,我小心翼翼探头去看,路道上空荡荡的,只有老树冻满雪的枝干,在冷风中摇晃。
“阿冷,那个是什么?”晨星紧张的问。
“不知道…”我长出一口气说,“看样子,先前要害你的就是这鬼东西,我冲进屋之前,它就躲在离你不远的窗外,被我制造的大动静给吓跑了…”
又过一会儿,还是没动静,我搂着晨星缓缓站起来,警惕的朝四处望了望,没感觉到先前那种气场,两人便跳过土墙,朝车子猛跑而去…
(七夕节了,祝大家节日快乐)
第二十八章鬼物现形
我拉着晨星一路猛跑,踩的地上的冻雪‘咯咯叭叭’作响,周遭的一切都在我眼睛里晃动。近了…更近了…终于,来到车子跟前,我顾不得喘气,伸手便摸车钥匙。心里‘咯噔’一下子,整个人顿时愣住了。
“阿冷,怎么了?”晨星问,随后道,“钥匙掉了么?”
我苦笑着点点头,“钥匙掉了…”
我记得清清楚楚,从孙学安家出来前,我掏手机看时间时,车钥匙还在口袋里,那是什么时候掉的?…我认为,如果不是刚才跑过来时掉的,就是我们朝那土墙跑的时候掉的…
“别急。”晨星说。
“嗯。”
我一边点头,一边警惕的望向四周,没发现有什么东西,也没感觉到先前那种气场。心说,难道那‘东西’真的走了?…
朝来路上望了望,我低声对晨星说,“我去找钥匙,你在这里等我,别乱跑,好么?”
“我跟你一起去吧。”
我摇摇头,“我感觉那东西回村子了,这里相对来说要安全一些。”
“那你一个人…”
“放心吧。”
我心说,刚才侥幸逃过一劫,实在不能让晨星跟我回去冒险了。
我掏出口袋里的符纸,摆在晨星外围,并且让她两只手里各拿了两张。
“待在符纸阵里别动,就算再厉害的‘东西’,一时半时的也不敢往里冲,如果有危险,你就叫我,我立马跑回来,知道么?”我说道。
“那你也要小心…”
我笑了笑,低头在晨星脸上吻了吻,一咬牙,朝来路走去。风一阵一阵的,这时候小了。我一边警惕的注意着周遭的景况,一边弯着腰,在地上寻找着,时不时回头望一眼站在那里的晨星,根本分不出心起局测那钥匙掉在了哪里。
就这样,我一路搜索,快到那土墙边时,感觉踩到一个硬物。抬脚一看,正是车钥匙,原来掉在了这里。我心里一喜,俯身捡起来便朝来路跑去。远远的,只见晨星还一动不动站在那里。
距离晨星还有大概七八米远时,晨星大叫一声,“阿冷小心!”
我心里一惊,突然感觉有股阴风朝我后脑勺袭来。骇然之下,我猛往旁边一让,与此同时,我喊了一声‘晨星接着!’,将钥匙朝她甩去。
雪光映照下,车钥匙划着弧线,朝晨星飞去…突然间,‘嗖’的一下子,一个‘东西’从我后面蹿出来,往上一蹦,便将车钥匙撞进了路边的一条沟里。
紧接着,这‘东西’落下来,立在距我大概两三米远的地方…我根本分辨不出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它身上烂渣渣的,吊着一条条肉状的东西,横七竖八的。好像是某种动物,像人一样直立的动物。这‘东西’站在那里,大概一个小孩子的高度。头上两只角,两条‘前腿’垂吊在胸前,像被电击一样抖动,但一点声音都没有…
看到这么个‘东西’,我头皮都麻了,心说,之前躲藏在孙老头儿家窗外,想要害晨星的,以及我们出来以后,尾随我们的,应该就是它了,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一动不动和这东西对峙着,我感觉自己的腿肚子一抽一抽的。再这样下去,过不一会儿,还没等这东西发起攻击,我就会因为双腿不支而倒地。终于,我心一横,咬了咬牙,正准备抬脚朝这东西踢过去时,它好像发觉了我的目的,一纵身朝我扑过来。我这一脚便没踢出去,急忙往旁边一让。
这时候,我感觉眼睛一花,那‘东西’不见了,就在我犹豫它跑到哪里去了时,我觉得似乎有什么‘事物’落在了我两个肩膀上,侧头一看,我吓得心差点没从嘴里蹦出来…我看到,在我一左一右两个肩膀上,有两个爪子状,烂渣渣的东西…是先前那‘东西’,它搭住我肩膀,趴在了我背上…
我仿佛看到它正呲着牙齿,朝我脖子上咬来,本能的大叫一声,猛往上一跳,落下来时,我伸拳朝后面打去,什么也没打到。我用力扭动身体,想把这鬼东西给甩掉,但一点作用都不起。不由心里一阵绝望,我看向晨星,只见她从符纸圈里跳了出来。
“别过来,别管我!”我大声冲晨星道。
突然,我感到一种强烈的压迫感,除此之外,整个人有一种浑身乏力,天旋地转的感觉,似乎后面那东西正在吸我的血。一片晃荡中,只见晨星跳到了路口的一棵树后。我心说,傻丫头,树后再掩蔽,也没有符纸圈里安全…这时候,那种眩晕的感觉更加强烈了,我两腿一软,坐倒在地。就在我快要晕过去时,只见晨星从那树后又跳了出来,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我心里一急,依靠残存的气力,手往地上一撑,稳住身子。只见晨星跑到车头前,扬起手里那东西便往挡风玻璃砸去,一下…两下…
那种‘嗵嗵’的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天边传过来的。终于,‘嚯咔’一声响,晨星跃上车头,抬脚便踢,踢了几下,钻进了车里。当晨星从车里钻出来时,我已经快看不清东西了,迷迷糊糊中,晨星似乎朝我跑了过来。紧接着,许多东西朝我飞来,其中一样打在了我脸上,一痛之下,我感觉精神一震,紧接着,那种压迫感消失了。浑身猛一放松,我往后便倒,感觉被一个人给扶住了,然后便被抱在了怀里。
我闷哼一声,终于完全清醒过来,鼻子里闻到一种淡淡的幽香,抬眼一看,只见抱住我的正是晨星。
“阿冷,你没事吧?”晨星急切的问。
“没事。”我笑了笑。
晨星眼泪‘扑簌簌’掉下来,落在我脸上。
“不哭不哭,乖。”
我挣扎着坐起来,晨星捂嘴抽泣着,搐动着肩膀,把头埋进了我怀里。
“不哭不哭,没事了…”
我一边哄慰着晨星,一边看向四周,只见到处都是法器,什么‘乙奇阴符’,‘孤虚神符’,还有各种令牌,令箭,等等。我这才明白,危急时刻,晨星找到砖头,砸烂挡风玻璃,拿出法器,救了我。
其实先前没找到钥匙我就想这么做的,但朝左右看了看,没发现可以用来砸玻璃的东西。与其找砖头砸玻璃,同样是找,还不如去找钥匙…
“阿冷,那是个什么,好可怕,先前你往回跑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一条狗跟着你,后面它一下子立了起来,我才发现不是…再后面,我看到它趴在你背上,从嘴里伸出一个像长舌头一样的东西,搭在你头上,然后你就倒了,太吓人了…”
“不怕不怕。”我连连安慰晨星,回想了一遍先前的遭遇,我说道,“那好像是一个邪煞。”
“邪煞?那就是邪煞么?”
我点点头,沉思道,“应该是的,我想,它把我弄晕以后,下一步,便是令我冲煞,吸取我的寿数。当我醒过来以后,我会把遭遇它的过程全部忘掉。这是邪煞害人的方法。可是,刚才这东西,跟我以前遇到的邪煞身上的气场似乎不大一样,这一点我想不通…”
“这村子里怎么会有邪煞?”晨星问。
我摇了摇头,说,“我感觉,邪煞不是这村子里的,而是从村外过来的。”
“村外过来的?”晨星轻轻从我怀里挣出来,“难道说,这邪煞是跑过来害这孙大爷的?”
“有可能。”
“那照这么说,孙大爷之所以没回来,是因为他知道今晚有邪煞要来害他?”
“难说…”我朝四下里看去,“那东西跑哪儿去了?”
“往西去了。”晨星伸手指了指,随后捡起地上的七星剑,“刚才我从包里摸出法器就砸,好像砸中了它。它从你身上下来,反应有点点迟迟钝钝的,我就用这剑捅了它一下…”
我伸了伸舌头,“你胆子挺大。”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时一点都不怕,现在回想一下,感觉好怕…”
我感觉体力恢复的差不多了,在晨星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小心…”
“没事。”
我弓腰和晨星一起,将所有法器捡起来,深吸一口气,朝西边望了望,‘哼’了一声说,“有法器在手,就不怵它了,走,咱去找找,再会一会它。”
就这样,我和晨星一路往西,找遍村子附近的田野,树林,一无所获,于是便返了回来。回到村子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我和晨星都已经冻的快麻木了,来到孙学安老头儿家,把炉火撩旺,烤了好一会儿,热了些剩菜吃,两人靠在一起,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我睡的很轻,由于担心那‘东西’还回来,因此,法器一直没离手。迷迷糊糊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外面一阵‘吱嘎嘎’的声音,一惊之下,醒了过来。
那种‘吱嘎嘎’的踏雪声直奔门口而来,随着‘哗啦’一声响,一个身穿老棉袄的老头儿走了进来。
这时候,晨星也醒了过来。老头儿嘴里喷吐着白气,愣愣的站在门口,看着我们。
“你是学安大爷吗?”我挽着晨星站起来,问道。
“你们是…”
他的表情告诉我,他就是孙学安,砖窑厂那看门老头儿。
我心里一阵激动,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缓缓道,“前段时间,砖窑厂闹鬼的事,你还记得吗?”
老头儿顿时瞪大眼睛,紧张的点了点头。
“我就是那个驱鬼的法师…”
第二十九章恐怖之夜
“驱…驱鬼的法,法师?”老头儿看起来战战兢兢的。
“大爷你不用怕。”我说道,“我不是来难为你的,而是有些事想问你。”
“哦哦…”
老头儿眼神躲躲闪闪的,看向地面,“我走累喽,先让我喝点水好不好嘞?”
我挥了挥手,老头儿走到八仙桌旁,端起茶缸,也不嫌凉,‘咕咚咚’喝了起来。
“大爷。”晨星忍不住道,“天这么冷,喝冰水容易生病的,炉子旁这壶里有热水,我们昨晚就过来了,一直等到你现在…”
老头儿‘嗯嗯’着,嘴上却不停,直到喝完缸里的剩水,用袄袖子抹了抹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看起来比先前镇定了许多。
“你们要问我啥事嘞?”老头儿问。
我和晨星对视了一眼,然后看向老头儿,盯着他眼睛,一字一顿的道,“直说吧,我们想知道,王会计是怎么死的。”
“王会计?”老头儿一脸惊讶,“我不知道啊,不是,不是被鬼吓死的么?那鬼是你驱走的呀,你到底是不是那法师嘞?…”
我心说,这老头儿挺狡猾。
晨星笑了笑,“当然是他驱走的,大爷,既然全部人都知道是被鬼吓死的,那刚才问你,你第一反应怎么说你不知道?”
“这个…”
“说不知道,代表你一定知道什么,大爷,把你知道的内情告诉我们吧。”
晨星看着他,老头儿似乎有点懵,移开目光,嘟囔道,“反正我啥也不知道。”
“好,那我就问一些你知道的,好么?”晨星说。
“啥嘞?”
“那天晚上你没在砖窑厂过夜,去了哪里?”
“我回家来了啊。”
“那砖窑厂的钥匙,你也一起带回来了吧?”
老头儿一愣,‘嗯’了一声。
“很好。”晨星笑了笑,轻声细气的说,“既然钥匙你带过来了,没给别人,那么,那天晚上,砖窑厂的大门在王会计死时明明是锁着的,是谁开的?”
老头儿瞪大眼睛,看向晨星,“王会计锁门?警察都说了,王会计…”
晨星打断他道,“警察说,王会计没锁门,对吗?”
老头儿点点头。
“那是因为,警察没查出王会计把你支走,独自留在厂里的原因。”晨星说,“那天晚上,是王会计的‘死期’,他之所以把你支走,是要在砖窑厂里‘避难’,既然是‘避难’,一定会锁门…”
老头儿张口结舌,一言不发,晨星温和的说,“大爷,你一定知道关于王会计死的某些内情,告诉我们吧。”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老头儿突然变了脸色,怒道,“我都不在砖窑厂干了,他王会计死,关我啥事儿?又不是我害死的,你们走,快点走!…”
说着,老头儿猛一扬胳膊,‘啪嗒’一下子,一个东西从他怀里掉了出来。是一叠钱,厚厚的,崭新的一叠钱…
我顿时明白这老头儿为什么不说了。
老头儿急忙弯腰去捡钱,被我一俯身,抓在了手里,掂了掂,冷冷一笑,“这钱是哪儿来的,你应该知道吧?”
“我…”
“凭你给别人看大门,一辈子也赚不来这些钱。你不说也可以,晨星,走,我们去报警,就说孙学安大爷偷了别人巨款。”
我话刚落音,老头儿‘扑通’一声坐倒在地,‘哎哎’的哭了起来。我和晨星急忙上前,一左一右,将他扶了起来。
“大爷。”晨星低声说,“钱重要,但良心更重要…”
老头儿点点头,止住哭泣,抹了抹眼睛。我把他扶坐在椅子上,晨星倒了些热水给他喝。
待老头儿喝完水以后,我说道,“孙大爷,告诉我们吧,那天晚上,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老头儿咽了口唾沫,“小伙子,你有烟没?”
我点点头,掏出一根烟递给他,并且给他点上,老头儿哆里哆嗦吸了一口,望着面前飘飘渺渺的烟雾,幽幽的说,“其实那天晚上,我知道王会计在砖窑厂里避难…”
“你知道?!”
我和晨星同时一愣,这是我们先前谁都没有料到的。
老头儿‘嘿嘿’一声苦笑,“当然知道,那天砖窑厂的一个工人的儿子满月,下午嘞时候,全厂放假,那些工人都去喝满月酒了。我早上吃坏肚子,就没去。正在床上睡觉呢,王会计走进来,说他晚上有急事,让我回家住一晚。我当然不肯,他就掏钱给我。我这人也犟,本来那段时间一直都觉么着王会计怪怪的。我就跟他说,你不说清楚啥事儿,我就不走。最后他给我逼急了,‘扑腾’一声跪地上,说他的死期到了,一个高人跟他说,必须躲在这砖窑厂里才能避过去…我当时都听糊涂了,我说小王,我这人吧,虽然没文化,但我也知道啥叫封建迷信,你个大知识分子咋还信这些迷信的东西嘞?
“他不听我劝,我被他求的没办法,最后只能答应了。他给了我车费,让我到砖窑厂北边儿那镇子上打个车回家。我这人吧,比较节约,走到那镇子上,肚子不疼了。我心说,有这钱打车回家,还不第(不如)喝点小酒儿呢,晚上随便找个地方眯一宿就可以了。我找了个小饭馆,点了俩菜,喝着喝着就喝高了。从饭馆里头出来,天也晚了,我找了个麦秸垛,扒了个窝就钻到了里头。
“也是那天晚上冷,没多大工夫我就冻的不行不行的了。心说,放着砖窑厂的热炕头不睡,我干嘛睡这鬼地方?那王会计迷信,难不成我也跟他一起迷信?这么想着,我就从麦秸垛里钻出来,出了那镇子往砖窑厂走。那天晚上吧,刮着风,我走到砖厂门口,看见那门是从外头锁住的。我就奇怪,心说这人咋把我支出去,他也不在这里住,要是跑来个偷机器零件的咋整?
“这么想着,我就听着那厂里有一种‘咕登咕登’的声音。我找来几块半头砖踩住,爬到墙头上往里看,看到老远那地方,烟囱底下,有个人在刨土,跟鬼似嘞,吓得我差点没尿裤裆里头。那人刨了差不多一袋烟的工夫吧,就没动静。我搁墙头上也不敢动弹,想看看他干啥。就那么看着看着,我听到‘嗷’一声怪叫,听那声儿是王会计。随后,一个人从烟囱那里‘嗖嗖’地往厂门口跑。跑的近了,我看到那人好像就是王会计。他后头,还跟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好像是个鬼。
“吓嘞我怪叫一嗓子,从墙头上掉下去了,也就我,老骨头硬,要换别人摔那一下肯定摔散架了。我刚爬起来,就听到厂院里,王会计‘嗷’又一声怪叫,听那声儿肯定出事了。我也顾不上害怕了,心说还是赶紧救人要紧。我一边瞎喊着给自己壮胆,一边开门。打开门冲进去,就看见那王会计躺在门卫房不远的地方,正搁那儿打哆哆。我开手电一照,王会计脸煞白煞白,张着嘴,舌头直绷绷伸着,那样儿能把人吓死。我就问,小王,这是咋啦。问完以后,我觉着他好像在说话,凑过去听,我听见他说,‘他们害我…’,我就问,‘他们谁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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