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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域深眠(何慕)-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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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模仿杀人,应该是借用了佛教中的轮回、地狱等教义。”

“有怀疑的对象没有?”

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能不能相信她。

“没有。”我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

张璇沉默了很久,突兀地说:“跟你一起的那个女警察,你不觉得她有些疑点吗?”

搞什么,以前怀疑我是凶手,现在又怀疑徐佳?书读多了,读成书呆子了?心里这么想,我嘴上却说:“我还没想到她有什么疑点,请赐教。”

“我得到的消息,顾新是死在女厕的。”张璇说。

“是啊,我本来想去男厕,但是发现了女厕门口的血迹,顺着血迹走进去,才发现了尸体……”我琢磨着要如何解释那么晚了我还出现在图书馆,但张璇似乎毫无兴趣。

“你太笨了。”她轻轻叹了口气。

“什么?”我愣了一下。

“重点不是女厕有尸体,而是尸体在女厕。”

“这有什么不同,还不是一样……慢着,你的意思是……”

“对,心理惯性。”张璇一字一板地说。

去过南亚那些国家的人,一定对用来拴大象的那根细细的铁链印象深刻。以大象的体格和力量,挣脱那根铁链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大象却老老实实地任凭那根铁链限制了自由,不做任何挣扎。因为在大象还很小、力气也不大的时候,它便被一根铁链拴到了一根牢牢固定的铁柱子上。每天,小象都会拼命地试图挣脱铁链逃跑,但是它的每次尝试,都失败了。日久天长,它就下意识地认为这根铁链是挣不断的,尽管它已长成了庞然大物。

这种现象,被心理学家们称之为心理惯性。人的心理惯性尤为强烈,一旦某种动作或者某种认知成为习惯之后,是很难再次改变的,比如说口头禅、字迹、行走的姿势、说话的语调等等。

不错,重点不是女厕有尸体,而是尸体在女厕。

张璇的意思我很清楚,凶手之所以把尸体拉进了空间相对狭小的女厕,有可能是因为在凶手的潜意识中,男厕是个禁忌的区域。

也就是说,凶手很有可能是个女人!

这是个很难注意到的心理误区,就连等着闭馆的我,选择的藏身之处,不也是男厕吗?

“就算凶手是女人,也不会是徐佳。”我斩钉截铁地说。

“为什么?”

“第一,顾新尸体被我发现的时候,图书馆处于密室状态,她根本进不去。第二,我拨通她手机的时候,她还在睡觉。”

张璇刻薄地笑了起来,“你该不会是被女搭档迷倒了吧?什么狗屁密室,要是真的密室,顾新是怎么死在密室里,凶手又是怎么逃掉的?还有,你的手机是视频通话的?看得到她在睡觉?”

“这个……”

“你好自为之。”张璇冷冷地说,“不要试图追查这个电话号码,否则我再也不会跟你联系。”

随即听筒里传来单调的嘟嘟声。

我意识到张璇挂掉了电话,颤抖着双手便拨了回去。

“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张璇为什么要给我打这个电话,我不得而知。不过她说的那些话,却让我陷入了深思。

如果按照张璇的提示来思考整个案子的话……

或许那天,徐佳并没有回去睡觉,而是采取了和我一样的办法,待在女厕里面,一直等到了闭馆。接着,在我去搜查王进房间的那段时间里,顾新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出现在了图书馆,并且被徐佳杀掉。随即,我发现尸体,而徐佳则躲到了图书馆深处,并将手机调成了静音状态。然后,我拨打徐佳手机,徐佳装作刚睡醒的样子,等吴哥他们到了图书馆,将房门打开之后,又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整个推理可以说是毫无破绽,也有很强的操作性,但却有一个致命缺陷。

动机,我想不出来徐佳为什么要杀人,尤其是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地杀人。更何况,徐佳并不符合连环杀人凶手的画像。

作为一个实习警察,杀掉素不相识的女大学生、高中生、研究生,实在有些不合情理。或者说徐佳心理变态,但从这几天的相处来看,没有这方面的可能。

那么,张璇这番话的用意何在?

顾新的尸体出现在女厕,究竟是凶手的疏忽,还是故意设下的心理陷阱?让警察误判凶手的性别?而张璇这么做,是不是为了替嫌疑人掩饰,从而转移我的视线?

莫非,这个嫌疑人是……

是的,如果是他,就可以很容易解开密室之谜。如果是他,设下“心理惯性”这个陷阱再容易不过。如果是他,张璇很有可能替他出头。

王进!

身为以图书馆为家的心理学专家,身上应该会有把钥匙的,他完全不需要像我那么辛苦地蹲在男厕里等。闭馆之后,王进在图书馆里杀了顾新,然后将尸体弄到了女厕,想运用“心理惯性”这个心理诡计,让警方误以为凶手是个女人。但他显然高估了别人的智商,警方和我都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敏感。于是,他又找来张璇,通过电话暗示我,让我怀疑徐佳。

可惜的是,他弄巧成拙,引火烧身。

动机是什么?看他对顾新的态度,二人的关系不会怎么好。或许是顾新知道他的一些秘密,他才不得已杀之灭口。女大学生、高中生是不是他杀的,现在看起来还没有关联。但是只要有了突破口,一切就好说了。就如同一团乱麻,如果找到了一根线头,很快就能解开。

虽然这个想法多少有点天马行空,但我还是很想试试。在目前这种毫无头绪的情况下,一次愚蠢的尝试也比坐以待毙强得多。

已经下午一点多了,肚子饿得难受,我跳下床,利索地穿好衣服。

翻遍了熊猫的房间,除了方便面还是方便面,这个小气的家伙连根火腿肠都不舍得买。我接了杯冰凉的自来水,撕开一包方便面,开始对付肚子。熊猫很少出门,起码每次我来找他,他都坐在电脑前。今天真是个例外。

我漫无目的地在狭小的房间内游逛了一会儿,留了张纸条,告诉他我晚上还要来蹭觉,就出了门。

又下雪了。

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彤云密布的天空中缤纷而下,落在早已结了一层冰的路面上。

如果几年前,我还会兴奋地在冰面上做几个滑冰的动作,但是现在只是觉得焦躁。路面太滑,就意味着公交车和地铁更加拥挤了。

我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向几百米开外的一个地铁入口走去。

张璇这个人,聪明、坚韧、固执、有主见。这样的人很不好打交道,她不会在乎别人的感受,一切从实用出发。尤其是经历过那么铭心刻骨的童年,她现在应该有很高的警惕性,绝对不会轻易相信别人。如果我将电话号码交给警方,就算警方能查出来她在什么地方,也不见得能抓到她,就算抓到了她,也不见得能从她那里得到什么,就算得到了什么,也不见得会告诉我。到头来,我的收获就是张璇对我深深的恨意和不信任感。我不会做那么蠢的事的。因为有太多事情,只有张璇才能告诉我答案。

随着密集的人潮,我被拥进了地铁车厢内。这个金属盒子里的空气很不好,汗味、香水味、脚臭味汇集成了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味道,充斥其间,而不远处,有个肥胖的中年妇女还在怡然自得吃着烧卖。

好胃口。

我在心底感叹。

有人说,越是人多的地方,越能检验这个国家的国民素质。我觉得也不尽然,社会现象要放在特定的社会现状之下去定性,你别指望一个从出生就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人,能有多么优雅的吃相。

老祖宗说得很对: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你比别人举止文明,有可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你从小的物质生活就比别人殷实,你可以看不惯别人那些没素质的举动,甚至可以去纠正他们,但唯独不能因此而沾沾自喜,生出一种不可言喻的优越感。

、'挤出地铁之后,我又挤上了公交车。

'人、'有点后悔,如果不是怕冷,没有骑自行车,犯得着受这份罪吗?

、'好不容易,目的地到了,打听到王进在阶梯教室讲课,我从后门溜了进去。

、'出乎意料的是,教室里人很多,而且前面十几排都坐得满满的。我找了最后一排的一个空位,坐了下去。

黑板上写着“意识与潜意识”几个大字,一头白发的王进在讲台上踱着方步,侃侃而谈。我碰了碰身旁一个瘦瘦的男生,“哥们儿,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那男生一脸诧异地看着我,“人多?今天要不是学校有其他活动,恐怕都挤不进教室呢。”

我干笑一声,“呵呵,想不到王教授这么有人气。”

男生脸上的疑惑更浓了,“大哥,你不是咱学校的吧?这老头难得讲一回呢!平时校长请他开讲座都请不动。他就是哪天心情好了,在图书馆外面的墙上写一行粉笔字,说哪天几点要在哪里讲,然后所有的地方所有人都给他让路。有次他要在校会议室讲,校长连校务会都改期了。”

我暗叫声惭愧,事前没做足功课,想不到王进也算是国宝级的人物。看那男生又开始认真听,我也静下心,去听王教授到底有多大魅力。

“……你可能认为意识就像电灯开关,不是开就是关,由人自主控制,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法国的卫生和医学研究所的斯坦尼斯拉斯·德阿纳,解释了潜意识思维和意识思维之间微妙的相互影响。在他的实验中,志愿者看着屏幕上闪过一个词,接着几乎立刻出现一幅图画,用以阻挡意识理解这个词。当两者出现的时间间隔拉长时,这个词突然在意识里出现,同时脑扫描显示大脑出现特有的活动,这通常发生在间隔时间达到50毫秒左右时。但是,当使用的是‘爱’或‘害怕’等具有感情色彩的词时,这种现象会早几毫秒出现,就好像词语的重要性和是否值得关注是由潜意识自行判定的。它在创造力中占据中心位置,为解决问题带来灵感,在学习和记忆中发挥重要作用,并且比理性分析更有助于作出艰难决定。”

很枯燥很专业的授课方式,要不是我曾经读过几本心理学方面的书籍,恐怕已经听得昏昏欲睡了。

“这种实验改变了我们对意识思维和潜意识思维两者关系的看法。后者牢牢掌握着控制权。如果将意识看成一盏聚光灯,潜意识对何时打开这盏灯并将光束投向何处起到控制作用。意识思维并非自由自在的,我们所认为的‘自由意志’实际上存在于潜意识当中。”

虽然不确定王进会不会在课堂上发飙,我还是举起了手,同时将头埋得很低。

“后排的那位同学,你有什么问题?”

我站起身,一脸平静地看着他,“王教授,如果通过人为引导,让本我取代自我,以潜意识的形式存在,人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所问的问题,是王进在记事簿中的原话,也是张璇向他提出的问题。问完问题,我静静地站着,等待着他的回答。

王进沉默了良久,下面的学生们开始骚动,并且小声议论起来。

“这个问题不单是个学术问题,更是个道德问题。”王进脸色凝重,“以目前所知,可以通过人为引导让潜意识浮现并控制人格的手法,只有一种,就是催眠。”

台下的议论声更大了,不少学生都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但是,这种操作是不可逆的,”王进加重了语气,“而且对催眠对象有很大的伤害性,只能由催眠对象自主恢复,有些意志薄弱的人甚至可能恢复不了主人格。”

“恢复不了主人格的催眠对象,会怎么样?”我紧接着问。

又是沉默,王进表现出了难得的犹豫,却并没有发火。我在一瞬间,几乎怀疑眼前的王进跟那天在图书馆见到的不是同一个人。

“请回答我的问题。”我穷追不舍。

不少学生都扭头向我看来,或质疑我的语气,或惊讶我的执拗,身边的那个男生甚至轻轻拉了拉我的袖子。

“会变成疯子。”王进的脸色阴郁得要滴下水来,“这位同学,等下你到我办公室,我们详细讨论。”

我点了点头,从容地坐下。

“我说,你不是学生吧?”身旁的男生低声问道。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

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

王进办公室。

比起前两天,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看来他并不知道我曾经偷偷潜入过。我姿势端正地坐在他对面,等着他发飙。

在公共场合挑战他的权威,激化他的情绪,如果能让他失控暴怒,就更容易从他嘴里掏出些有用的东西。

“还给我。”王进的脸上写满疲惫。

“什么?”我呆了一下,这可不是我意料中的对白。

“我的记事簿。”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下意识地否认,我只是看看又放回原地了,怎么会不见?

“算了,”他无力地挥了一下手,“无所谓了。”

我沉吟一下,决定改变策略,“王教授,我是看过你的记事簿。”

他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果然,跟心理学专家打交道很难,就算是脑袋有点不正常的心理专家,他们在与对手交流之时,总是听的多,说的少,将自己的真实意图隐藏得很深。无法掌握话语主导权让我多少有点郁闷,但我还是决定继续说下去,“顾新被杀的那晚,我私自潜入图书馆,翻看过你的记事簿,但是我并没有带走,而是在看完之后,又放回了原地。”

王进显然并不相信,我不等他开口,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你跟张璇很熟。她怀疑我是连环碎尸案的凶手,所以你对我也有成见,对我的态度才会那么恶劣。”我语调轻快,“不过我真的不是凶手,起码高中生那件凶案发生之时,我有不在场证明。现在警方已经将我从嫌疑人中排除,所以我才能自由活动。我今天来找你,其实是为了顾新的死。”

虽然我的不在场证明是假的,但我的确不是凶手,谎言是一种手段,往往比真话更有效。我仔细观察着王进的表情,抛出我的第一枚炸弹。

“我怀疑,你就是凶手。”

王进先是怔了一下,然后露出嘲弄的笑容,双手下意识地摆弄着一支笔。

他的心理防线已经开始松动了,我乘胜追击,“普通人都对心理学专家有种崇拜感,以为他们有着疯子般的冷静,并且无所不能。但是心理学专家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会犯错,当然也会杀人。

“比如‘十字弓食人魔’史蒂芬·格里菲思,曾获心理学学士学位,后又获得犯罪学硕士学位,被捕时正攻读谋杀心理学博士。2010年6月,他因谋杀三名从事色情服务的女性,被英国的利兹刑事法庭判处终身监禁。法庭上,格里菲思对自己的谋杀罪名供认不讳。‘凶手毫无悔过之意,甚至连一句对不起都没有对死者说。’法官在法庭上说,‘谋杀情形如此恶劣、恐怖,令人发指。’据说当时的监控录像还显示,其中一名遇害者曾逃离格里菲思公寓,但追出来的格里菲思手持十字弓,射杀了这名女子,随后还举起弓向摄像头做出胜利的姿势。

“一般来说,有一定心理学范畴知识的人,有能力较好地控制自己的行为。但是,正因为如此,他们如果犯罪,就会更加冷静,更加从容,更加狂妄,在犯罪过程中,更加享受‘控制他人’而带来的快感。”

王进用笔毫无意义地敲打着桌面,终于开口,“荒谬!有凶手是心理学专家,那么心理学专家都是凶手?你这是愚蠢至极的反推!”

“起初我并没有怀疑你,是张璇的一个电话提醒了我。”我暗地里松了口气,既然他已经开口,我就可以伺机窥探他的破绽,一击得手。

“张璇?电话?”王进的眉头皱了起来,“什么意思?”

“心理惯性,顾新死在女厕的那个心理陷阱。张璇给我打电话,想将嫌疑转移到徐佳身上,却让我怀疑起了你。”

“怀疑我?我有杀顾新的理由吗?”

“你们的关系并不怎么好吧?”

王进又露出那种鄙夷的笑容,“仅仅因为这样我就会杀了他?我也不喜欢你,我为什么没有杀了你?”

“当然还有其他的原因,我并不是很了解。比如张璇。”

“张璇?”他又再次重复了这个名字,看来我确实找到了他的痛处。

“通过和顾新的交谈,我知道他对张璇抱有很强烈的好感。青春期的学生嘛,既对爱情充满憧憬,又满怀疑虑。你和张璇的关系看起来非常密切,到了能在办公室里畅谈一天的地步。而对顾新来说,他在张璇的心里,只不过是个连招呼都懒得回应的路人。两种待遇,巨大的反差,很可能深深挫伤了顾新的自尊心。或许在他的心里,你就是个借心理学方面的造诣,来骗取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爱情的无耻浑蛋。而你,对这个为了一个小姑娘整天出现在图书馆里的研究生,也有深深的反感。”

王进沉默不语,静静地看着我。

“凶案发生的当天,和我同行的徐佳在顾新面前提起了张璇,说她是一起碎尸案的嫌疑人。这让顾新产生了恐慌,涉世未深的他觉得,张璇一定是在你的蛊惑唆使下,卷入了可怕的碎尸案。而顾新自己有种莫名的责任感,觉得有义务将自己暗恋的爱人拉出泥潭。于是就在当晚,他潜进了图书馆,想到你的房间里搜寻证据,以洗脱张璇的嫌疑。很不幸,还未到达你的房间的时候,他遇到了你。他和你产生了争吵,并用想掌握的某种东西来对你进行要挟。而你在一怒之下,杀掉了他,并将他的舌头咬掉,以示惩罚。”

啪,啪,啪。

王进神色自若地鼓起了掌,我的心却迅速地沉了下去。

“很‘精彩’的推理。”他笑了笑,依旧是那种刻薄的表情,“不过,我又不是同性恋,既然带了刀子,为什么不将顾新的舌头割掉,而是咬掉呢?”

“或许……”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咬掉比起割掉来说,更能给人带来强烈的震撼。”

“那么,如果是我杀掉了顾新,而我又有钥匙,为什么不将尸体运出图书馆,丢到别处呢?就算我想出了女厕那个心理诡计,但是我还是容易受到怀疑的,不是吗?”

“……你怕在移尸过程中出现意外。”

“你的解释越来越牵强了。”王进道,“你还有个更大的错误。”

“请说。”

“你刚才说过,你不是连环碎尸案的凶手,是因为你有不在场证明对吧。”

“对。”嗓子发涩,我隐隐知道事情要坏了。

“要是我也有不在场证明呢?”

“不至于那么巧吧。”我强笑。

“顾新被杀的那天晚上,我应邀参加了一个小型心理学会的交流活动,七个人一起彻夜长谈,直到早上八点多才休息。你需要参会者的名单吗?我很乐意向你提供一份。”

“对不起,多有打扰。”我利落地站起身,准备告辞。

“等等。”王进叫住了我,“你真的……没有拿我的记事簿?”

“没有。恕我冒昧,那本记事簿上,好像也没有记什么重要的事情吧。”我看着他满头的白发,疑惑地问道。

他无力地摇摇头,“你不明白的,你走吧。”

出了图书馆,我觉得王进今天的表现怪怪的。又或许,这才是他的真实性格,并不像顾新说的那么暴躁无常。正是下午五六点钟的时候,雪已经停了,校园里三三两两的学生结伴同行,偶尔还有几对情侣高声喧闹着在雪地上追逐打闹。我面无表情地与他们擦肩而过。

王进的不在场证明是真是假,我已经无心求证。像他那种人,如果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将不在场证明抛出来的。

退一步来讲,其实王进是凶手这个猜想,也有很大的漏洞。假使是他杀掉了女大学生和高中生,经常和他在一起的张璇,为什么会看不出一丝端倪?更何况,他为什么会选在图书馆这样一个敏感的地方杀掉顾新呢?

好吧,如果凶手不是王进,那会是谁?

尽管我向吴哥描述了大致的凶手特征,但是警方那边还是毫无收获。是我错了吗?还是警方根本没把我的意见当回事?

凶手,凶手,凶手,你到底在哪里?

唉,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身陷案件之中,一会儿女朋友,一会儿嫌疑人,弄得我都快神经错乱了。想起来,去年和吴哥一起办的午夜拔头人那案子,虽然远比这个血腥恐怖,但我也没有这么纠结过。看来只有置身事外,才能冷静并且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梳理案情,找到凶手。

我从来没有测过自己的智商,不晓得是不是和那些名侦探一样,动辄高达180左右。但是有一点我是可以肯定的,我的情商绝对不会很高。一旦案子涉及自己,我就会不由自主地产生一些恐慌的情绪,甚至犯起显而易见的错误。

这次的面谈,会不会就贸然了一点?

一个身材姣好的妹子从我身边走过,我盯着她修长的腿部,一直看到她转弯消失。这么冷的天,这么大的雪,还只穿短裤丝袜,女人的抗寒能力可真是不容小觑。

雪绒花。

突然之间,这个词硬生生出现在脑海里,勾起了我一些并不太确定的回忆。

那件事,会不会刚好就是七年前?如果是的话……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冷风发出嘶嘶的叫声,扬起地上的雪沫恣意游走。透过堆满了冰雪的树枝向上望去,铅色的云层低低地悬挂在头顶,缓缓移动。

我很有必要找吴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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