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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牺牲卡米尔-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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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松,假装非常感兴趣的样子。
“听说阿福奈尔得了重病……”布伊松一字一顿地说着。
当你选择了一种策略,除非有证据显示它不奏效,不然你最好坚持下去。
“所以他不顾一切了。”卡米尔回答。
答案立刻就出来了。
“完全正确,应该就是这病让他受了刺激,立刻就不对了!他和一个比他年轻很多的姑娘在一起……一个最低级的妓女,才十九岁,和她上过床的人已经相当于一个小城镇的人口数量了。她应该是喜欢这一行的,不然绝对是做不到如此兢兢业业的……”
卡米尔怀疑布伊松会不会有胆子,或者说不自觉,一口气全说了。他果然有。
“尽管她这个样子,但是看起来好像阿福奈尔很迷恋这个姑娘。爱情,警官,你说是不是很伟大?关于这个,您应该是知道一些的……”
卡米尔克制得很好,但他几乎就在爆发边缘。他的内心已经崩溃了。他刚刚准许了布伊松拿他的事情开玩笑。“爱情,警官……”
布伊松应该是感觉到了,谈话的氛围已经从相对的愉悦变成了一种竭尽全力但也快要耗竭的克制。
“如果他病得太厉害,”他继续说,“可能阿福奈尔是想让他的小女友有个保障。您知道,在那些最邪恶的灵魂里,往往会闪现出一些最了不起的时刻……”
流言不断传播,路易已经告诉过他了。这个确认虽然代价高昂,但也值得这样的牺牲。
对卡米尔来说,隧道的尽头,一道光线刚刚出现。布伊松也松了一口气。他是个变态,同时,他也冒着生命危险,无法不去揣度范霍文警官的需要,以及他之所以需要屈尊来找自己谈话来揣度他对这个调查的重视程度,并揣度他的紧急程度。这可能是他唯一的希望。
卡米尔没有给他太多时间。
“我现在就要抓住阿福奈尔,立刻。我给你十二小时。”
“这不可能!”布伊松哽咽住了,暴躁起来。
看到卡米尔站起来,他似乎看到他最后一线生机就要消失了。他发疯似的用他的拳头击打着轮椅扶手,卡米尔不为所动。
“十二小时,多一个小时都不行。紧急关头的工作效率总是最高的。”
他一手推开门。门刚打开,他就转向布伊松:
“就算在这之后,只要我想,我随时都可以置你于死地。”
他虽然这样说,但他们都知道这不完全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么布伊松早就死了。
对于卡米尔·范霍文来说,要求一个杀人犯给他办事,和他的身份并不相符。
现在他知道自己已经十拿九稳,事实上,他本来或许也没有冒什么险,布伊松早已决定要找出范霍文想要的。
卡米尔走出监狱,感到放松和疲惫同时到来,像是一场海难的最后一位生还者。
9:00
凉意和疲惫一样,使我难受。这种凉意一开始感觉不到,但如果不活动活动,很快就会冻入骨髓。要想精准地射击可真是不容易了!
但至少这个角落很安静。房子的占地很大,虽然屋顶很高,但没有分层。前方的空地完全没有遮挡。我隐匿在庭院尽头的一间小棚里,一个兔棚之类的地方。
我把狙击枪放在这里,只把华瑟枪和猎刀留在身上,然后走过大片空地去侦察。
了解地形是极其重要的。在该搞破坏的地方就要搞点破坏,要细心、精确。怎么说来着?对,“像手术刀一样”。在这里用莫斯伯格霰弹枪,就像是用滚筒来画细密画。像手术刀一样,就是说把孔打精准了,不偏不倚正中目标。鉴于那大玻璃窗看上去能够经受不小的考验,我庆幸我选择了带瞄准镜的M40A3狙击枪,这个武器很精确,很有穿透力。
在房子的右边一点有一个小丘,在它下面,泥土被雨水冲成溪流。这是一个建筑材料构成的小坡,有石膏,有水泥块,可能人们曾想过将它们撤走,但最终还是留在了原地。这不是一个理想的位置,但我能利用的也只有这么多了。从那里,我看见了主卧室的一大部分区域,不过是斜着看的。如果要射击,我得在最后一刻站起来。
我已经看见她走过了一两次,但实在是太快了。别懊恼,本来是该迅速解决的,但是也要把事情做得漂亮。
安妮一从床上起来,就走到门前检查卡米尔是否把门锁好了。以前这里曾被入室盗窃过好几次,处在这样一个偏僻的角落,这并不稀奇。此后这里就戒备了起来。大玻璃窗是双层强化玻璃构成的,大锤砸下去也不会颤抖分毫。
“这是报警器的密码,”之前卡米尔拿着一张从本子上撕下来的一页纸对她说,“你按#号,再按数字,然后再按#号,警报就会响起来。虽然它跟警察局没有连通,而且只响一分钟,但我保证,它会很有威慑力。”
号码是这样的:29091571。她没想问它们对应着什么东西。
“这是卡拉瓦乔 '1' 的生日……(他好像在道歉)这对密码来说不是个坏主意,没有什么人知道它。不过我再次向你保证,你是用不上它的。”
她也去了房子的后部,那里是洗衣房和浴室,唯一通向外面的门也同样隐蔽,而且插上了插销。
之后安妮洗了澡,尽她所能地完完整整洗了一遍。由于不能方便地洗头发,她犹豫着要不要把手指上的夹板取下来。她没有这样做是因为实在太痛了,当她触碰到指尖的时候她差点没叫出来。要习惯这样。就好像她有了熊的手掌,抓取细小的事物变成了一种值得纪念的行为。她用右手大拇指做主要的事情,左手那只则仍有挫伤。
淋浴对她很有益,不然整个晚上她都觉得自己脏兮兮的,总感觉自己带着医院的气味。
先是滚烫的水温柔地将她完全浸透,然后她打开窗户,凉爽宜人的空气让她精神振作起来。
只是她的脸似乎没有变。镜子里,是昨夜见到的同一张脸,但更丑、更肿,这一块更青,那一块更黄,还有那些断掉的牙齿……
卡米尔小心地开着车。太过小心,慢得有点儿过分,尤其是在不算很长的高速公路上,别的司机都似乎忘了限速这回事。卡米尔的心思不在这里,他太忧虑了,自动驾驶的能力也随之降到最低:六十公里每小时,接着是五十,随之而来的是惯常的后果:一阵喇叭轰鸣、过路司机的咒骂以及车头灯的催唤,他的车就这样拖拖拉拉地开到了环城大道。一切思绪都从这个问题开始:他睡着了,同这个女人一起,睡在他生命中最秘密的地方,但他实际上对她知道什么呢?安妮和他之间互相了解些什么?
他迅速清算了一下安妮所知道的关于他的事情。他向她讲过最主要的部分,伊琳娜、他的母亲、他的父亲。他的生活实际上不过就是这样了,也没有那么多可说的。加上伊琳娜的死,也只是比大多数人多经历一场悲剧罢了。
而他所知道的关于安妮的事情,也不比这些要多:一份工作,一次婚姻,一个弟弟,一次离婚,一个孩子。
看清这一点后,卡米尔把车开上中间车道,拿出手机放在点烟器上,联网,打开浏览器。屏幕实在太小了,他戴上了眼镜,而手机从手里滑了出去,他不得不俯身在副驾驶的座位底下摸索,当一个人只有一米四五的话,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于是车子开上了最右车道,在这儿可以慢行,边上就是紧急停车线,车子在线上摆动了好长一段时间,这是卡米尔用来取回手机的时间,而在这段时间内,他的思绪继续向前行。
他在思考他所知道的安妮的事。
她的女儿,她的弟弟,她在旅行社的工作。
还有什么?
他感到背脊一阵刺痒,像是灵光一现。
他感到突然分泌的唾液。
刚把手机拿出来,卡米尔就开始键入“威尔蒂格·施文戴尔”。不太容易输入,这个名字里包含太多讨厌的字符,但他总算还是输入完毕了。
在等待欢迎页出现的时候,他紧张地轻拍方向盘。终于出来了,伴着棕榈树和美好沙滩的图片——至少对那些把沙滩当作梦想的人来说——这时一辆半挂车愤愤地超过了他,车上的司机大骂着让他去死。卡米尔把车往旁边开了一点,但仍旧俯身专注在他的手机的小屏幕上:机构,董事长致辞,要这些有屁用,好了,终于出现了公司的组织结构图。卡米尔的车正行驶在紧急停车道的标线上,他突然直起身,一辆车从左边擦过,又是一顿叫骂,仿佛能听见激动的司机的各种侮辱。管理与审计部门的负责人是让米歇尔·法耶。他一只眼睛看手机屏幕,另一只盯着路况,已经到巴黎了,卡米尔把脸凑近屏幕,有他的照片,让…米歇尔·法耶的,三十岁,微胖,头发稀疏但看上去自我感觉良好,一看就是个经理。
当他开上环城大道时,卡米尔正在滑动无止境的联系方式页面,这个页面包含了公司里所有算得上号的人员。他在合伙人名单里寻找安妮的照片,照片一张接着一张地过去,拇指一直按在向下箭头上,他错过了字母F,他往回翻的时候背后响起了警笛声,他抬眼看了看后视镜,把车贴向最右车道的右端,但没有用,骑警超过了他,示意他驶出环城路,卡米尔放下了他的手机。妈的。
他停下车。警察,真是令人讨厌。
这里完全没有女性用品。没有电吹风,没有镜子,完全是一个男人的地方。还没有茶。安妮找到了马克杯,她选了上面写着西里尔字母的那一个:
我的伯父真麻烦
奄奄一息规矩多
她找到了汤,但放太久了,一点味道都没有。
她突然意识到在这个房子里她的动作都十分别扭,做每件事都需要多一点努力。因为这是一座身高一米四五的男人的房子,所有的东西都比别的地方矮一点——门把手、抽屉、用品、开关……环视一周,就会发现到处都有那些用于攀登的东西,梯凳、梯子、搁脚凳……因为奇怪的是,事实上也没有东西是符合卡米尔的身材的。他并没有完全排除将这一空间与别人分享的可能,所有的东西都处在一个让他舒适又让别人能够接受的高度。
发现了这一点后,安妮心头一颤。她对卡米尔从来没有同情,同情不是他会激起的情感,在任何人那里都不会。不,她是感动了。她有负罪感,在此时此地,比在彼时彼方,更有这种感觉,因为觉察到自己侵占了他的生活,她感到因为将他卷进自己的生命里而有罪。她不再想哭,她已经决定她再也不哭了。
恢复镇定以后,她以一个决然的动作把汤倒进洗碗槽里,一个对自己发怒的动作。
她穿着那条紫红色厚运动裤,上身是圆领的羊毛套衫,在这里没有别的属于她的东西了。她进医院时穿的衣服沾满了血,工作人员把它们都扔了,而那些卡米尔从她家带去医院的衣服,她决定把大部分留在衣橱里,好让人相信——如果有人在她离开之后进来的话——她只是离开了房间而已。他当时把车停在紧急出口的旁边,安妮从电话台后面溜出来,她上了车然后就在后座睡着了。
他答应她今晚会带回来一些衣服。但今晚已经算是另一天了。
打仗的时候,人们每天都问自己:我会在今天死掉吗?
因为就算卡米尔做出了美好的承诺,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唯一的问题只是什么时候来?她现在呆立在大玻璃窗前。从她在房间里转悠的时候起,从卡米尔离开的时候起,她就被眼前这片森林所吸引。
在晨光中,它光怪陆离。她转身往浴室去,但又看见了森林。一些很蠢的想法划过她的脑海:在《鞑靼荒漠》里,那个前哨站面对着荒漠,顽强的敌人通常就是从那边过来的。
怎么活着离开呢?
这些警察真不赖。
他一下车(为了出来,他必须把腿奋力往前抬并且从座椅上弹起来,像一个小男孩一样),骑着摩托的同事就认出了范霍文警官。他在二人小组里执勤并且有一定的任务区域,不能离开太远,但他还是向警官提议可以为他开路,就到圣克卢门吧。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是提了一句,警官,驾驶时使用手机,就算有原因,也很不谨慎,就算是很忙碌的状态下,司法警察也并非就有权成为公共危害的。卡米尔节约了宝贵的半小时,他继续偷偷地在手机键盘上敲敲打打。当那个同事向他挥手作别时他已到了河边,卡米尔再度架上眼镜,花了十几分钟确认安妮的名字没有出现在威尔蒂格·施文戴尔的合伙人名单中。但是,检查过后,他发现这个页面从2005年12月开始就没有再更新过了……安妮那个时候应该还在里昂呢。
他把车停在停车场,下了车,当手机响起的时候他已经登上通往他办公室的台阶了。
是盖兰。卡米尔转了个身,按下接听又快速下楼到了庭院里,没有必要让别人听到他问了盖兰什么。
“你能打回给我真是太好了。”他用一种高兴的语气说道。
他只解释了需要解释的,在不吓到他的同事的同时保持真诚。我需要你帮点忙,我之后会跟你解释,但其实不需要多此一举了,盖兰已经了解事情的发展,分局长米夏尔也给他留了消息,虽然可能是抱着同一动机。刚才,当他打回给米夏尔的时候被迫对她说,就像对卡米尔说的,他没法告诉她关于这次持械抢劫的一点信息,毫无办法。
“我四天前就休假了,我老了……我是从西西里给你打的电话。”
妈的。卡米尔给了自己几巴掌。他说了谢谢,不,没什么严重的,别担心,嗯,你也是,他挂了电话。他精神已经不在这儿了,因为同事的电话没有中断脊椎的刺痒,也没有中断唾液的涌出,令人不适,这些在他身上是职业性兴奋的清晰信号。
“您好,警官!”法官说道。
卡米尔又回到了现实。两天以来,他感觉自己被关在一个疯狂加速的陀螺里,这个早晨更是毫无逻辑,陀螺就像一个自由电子一样行动。
“法官先生……”
卡米尔竭尽全力地笑起来。如果你是佩莱拉法官,你一定会知道卡米尔是有多么迫不及待地等着你。不仅如此,他还会迎着你,而你的出现给他带来了莫大的宽慰,他伸出张得大大的手,以惊讶的表情摆着头,两位大智者终于相遇了。
司法方面的智者似乎并没有卡米尔那般的热情。他冷冰冰地握了握他的手。卡米尔学他的样,想去找穿高跟鞋的书记员握手,但是没有时间了,法官已经从他身边过去了。法官走得直挺挺又急匆匆的,登上楼梯,他所有的态度都在表明他拒绝讨论。
“法官先生?”
佩莱拉转过身,停下了,一副惊讶的神情。
“我能借用您片刻吗?”卡米尔问道,“是关于莫尼尔长廊的事情……”
浴室那怡人的热度让人忘了发生的一切,所以重新来到客厅里而感受到的凉爽,就意味着回到了沉重的现实。卡米尔给了她不少关于炉子的使用说明,但显然她很快就忘记了。借助拨火棍,她把铸铁平板打开,然后往硕大的洞里塞了一根木材,不太能进得去,她使劲往里塞,木材终于进去了。关上铸铁平板的时候,房间里已经飘着一股火烧木材的呛人气味了。她决定泡一杯速溶咖啡。
烧火炉也没能让她暖和起来,她身体内部还是冷冷的。煮水的时候,她再次把目光投向森林……
然后,她坐在长沙发上,翻阅卡米尔的画作。她左右为难,是因为不知道选哪幅,这些画到处都是。有脸庞特写、身形素描,还有穿制服的人的模样,她惊讶地找到了那个带着傻气和泛黄眼圈的身材高大的警察的画像,就是那个在她病房门前站岗的人,他在她溜走的时候打着深沉的呼噜。在画中他在某处站岗,卡米尔的寥寥数笔就已经勾勒出一张惊人的现实主义作品了。
这些人像作品是打动人的,但也是毫无保留的。有时候卡米尔显示出他细致的讽刺漫画家的一面,比起好笑,不如说是更残酷,不留幻想。
突然(她没有料到)在一本放在矮玻璃桌上的笔记本里,她看到了自己的画像,是她,安妮,有好几页,没有日期。她的眼泪随之涌上眼眶。首先是因为卡米尔,想象他孤单地在这里花上多少个整天的时间,画着脑海中浮现的他们共同经历的时刻。然后也是因为她自己。这些画和她今天的样子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这些速写的创作要追溯到她还很漂亮的那段时间,那时她有完整的牙齿,没有血肿、脸上和嘴边的疤,也没有迷茫的眼神。卡米尔只是用几下铅笔着手画了背景的些许元素,但安妮几乎每一次都能认出给他灵感的环境。安妮不禁大笑起来,这张是在费尔南餐厅的场景,是他们相遇的那一天。安妮站在卡米尔书房的门口,只要顺着本子一页页地往下翻,就可以回溯他们的过往。这张是安妮在凡尔登的时候,那家他们讨论过问题的咖啡店,那是相遇第二天晚上。她戴着无檐帽,笑着,看上去充满自信,而且鉴于卡米尔重现这一刻的方式来看,她当时确实非常有理由那样。
安妮吸了吸气,找了张纸巾。这是她走在路上的身影,在歌剧院旁,她来与他会合,他订了《蝴蝶夫人》的座,于是,就在后面一张,是安妮在出租车里模仿蝴蝶夫人的样子。每一页都讲述了他们一起的故事,一天接着一天,一个月接着一个月,从最初的时候开始。几页间,安妮时而在这儿,时而在那儿,在洗澡,然后是在床上。她哭了,她感觉自己不够好看,但卡米尔却总是深情地凝望她。她把手伸向纸巾盒,要站起来才能够得到。
就是她拿到纸巾的这一刻,子弹穿过了大玻璃窗,击碎了矮桌子。
从她醒来之后安妮就一直害怕这一刻,但她还是吃了一惊。这不是惯常的枪械射击带来的爆裂声,但子弹的冲击让她感觉整个房子的墙面都要倒塌了。而那张桌子,一瞬间在她手底下爆裂,把她吓呆了。她发出一声尖叫。在条件反射允许的最快时间内,她身子像一只刺猬一样蜷了起来。她向外瞟一眼,发现大玻璃窗并没有碎。在子弹打穿的地方,有一个带虹彩的大孔向四周延伸着巨大的裂痕……她还能活多久?
安妮马上明白她现在是一个完美的靶子。然而,她不知道怎么突然有这一股劲,她一扭腰,翻过了长沙发的靠背。
她一个翻转,压到了之前断掉的肋骨,疼痛一瞬间让她无法呼吸。她重重地跌落,喊叫着,但自卫的本能更占上风,尽管很疼,她还是快速靠着沙发背坐了起来,自猜想子弹是否能穿过沙发击中她。她的心跳得快要裂开了。身体又开始从头到脚一阵一阵地颤抖,好像在发冷。
第二发就在她头顶上方飞过。子弹撞上墙面,她本能地低下了头,石膏块砸向她的脸、脖子,砸进眼睛,于是她匍匐在地,双手抱头。
她被毒打的那一天,在莫尼尔长廊的厕所里,几乎也是一样的姿势。
她需要一部电话打给卡米尔,马上。或者打给警察。有人来吗?快来救我!
安妮知道形势很严峻:她的手机在上面,在床边上,而到半阁楼需要完全暴露地经过整个房间。
当第三颗子弹打进炉子里时,激起一阵像锣鼓一样的嘈杂声,带着可怕的强度,安妮几乎要被震晕过去,她用双手捂住耳朵。子弹反弹的结果是,在那边墙上的画框炸开了。她害怕得不能够使思绪集中到一件事情上来,而是在一种惊愕中回想各种画面,莫尼尔长廊的,还有医院的,此外,总是有卡米尔的脸,严肃的、斥责的脸,就像处于追溯过往的状态,那种人就要死的时候会有的念头。
这就是正在发生的事情。他不会总是错失机会的,而这一次,她完全只有一个人,没有看见任何人前来救援的希望。
安妮咽了咽口水。她不能待在这里,他总会进到房子里来的,她还不知道他具体会怎么做,但他肯定能做到。她必须联系上卡米尔。他告诉过她要发动报警器,但那张写着密码的纸放在了操作台的旁边,在客厅的另一边。而手机,正是在上面。
她必须上楼。
她抬起头,看了看周围,看看地板、地毯和石膏碎片,但这些都帮不了她,能帮她的只有她自己。她做出决定了。她滚到地上,想用两只手一下把羊毛衫脱下来,夹板缠进了网眼里,她拉着,将它扯出来,数了三下并在第三下时坐起来,背部贴在长沙发的椅背上,把羊毛衫卷成一团放在肚子前。如果他射中椅背,她就死了。
别拖拉了。
瞟一眼右边,楼梯离她有十几米远;瞟一眼左边,主要看向高处:从她所处的位置,透过屋顶的大玻璃窗,她看见了树木的枝干。他会爬到那上面,然后从那儿进来吗?当务之急是打电话求救,打给卡米尔或者警察,无论是谁。
她不会再有别的机会了。她把腿收拢到身下,然后将她的羊毛衫从左边远远地投出去,没有过分用力,她想让它在空中飞得久一点,高一点。不出所料,她听到紧随其后的子弹就在她身后爆响……
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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