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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里湾-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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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树理……》三里湾……》从旗杆院说起
从旗杆院说起
三里湾的村东南角上,有前后相连的两院房子,叫“旗杆院”。
“旗杆”这东西现在已经不多了,有些地方的年轻人,恐怕就没有赶上看见过。这东西,说起来也很简单——用四个石墩子,每两个中间夹着一根高杆,竖在大门外的左右两边,名字虽说叫“旗杆”,实际上并不挂旗,不过在封建制度下壮一壮地主阶级的威风罢了。可是在那时候,这东西也不是哪家地主想竖就可以竖的,只有功名等级在“举人”以上的才可以竖。
三里湾的“举人”是刘家的祖先,至于离现在有多少年了,大家谁也记不得。有些人听汉奸刘老五说过,从刘家的家谱上查起来,从他本人往上数,“举人”比他长十一辈,可是这家谱,除了刘老五,刘家户下的人谁也没有见过,后来刘老五当了日军的维持会长,叫政府捉住枪毙了,别人也再无心去细查这事。六十多岁的王兴老汉说他听他爷爷说,从前旗杆院附近的半条街的房子都和旗杆院是一家的,门楣都很威风,不过现在除了旗杆院前院门上“文魁”二字的匾额和门前竖过旗杆的石墩子以外,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当日刘家出过“举人”了。
旗杆院的房子是三里湾的头等房子。在抗日战争以前,和旗杆院差不多的好房子,本来还有几处,可惜在抗日战争中日军来“扫荡”的时候都烧了,只有旗杆院这两个院子在主义等都属于非理性主义学派。,因为日军每次来了自己要住,所以在刘老五死后也没有被他们烧过。在一九四二年枪毙了刘老五,县政府让村子里把这两院房子没收归村;没收之后,大部分做了村里公用的房子——村公所、武委会、小学、农民夜校、书报阅览室、俱乐部、供销社都设在这两个院子里,只有后院的西房和西北小房楼上下分配给一家干属祝这一家,男女都在外边当干部,通年不回家,只有一个六十多岁的妈妈留在家里。这位老太太因为年纪大、住在后院,年轻人都叫她“后院奶奶”。
三里湾是个模范村——工作开辟得早、干部多,而且干部的能力大、经验多。县里接受了什么新的中心工作,常好先到三里湾来试验——除奸、减租减息、土改、互助,直到一九五一年试办农业生产合作社,都是先到这个村子里来试验的。每逢一种新的工作开始,各级干部都好到试验村取得经验,因此这个村子里常常住着些外来的干部。因为后院奶奶有闲房子,脾气又好,村干部常好把外来的干部介绍到她家里去住,好像她家里就是个外来干部招待所。
近几年来,旗杆院房子的用处有点调动:自从全国大解放以后,民兵集中的次数少了,武委会占的前院东房常常空着,一九五一年村里成立了个农业生产合作社,开会、算账都好借用这座房子,好像变成了合作社的办公室。可是在秋夏天收割的时候,民兵还要轮班集中一小部分来看护地里、场上的粮食;这时候也正是合作社忙着算分配账的时候,在房子问题上仍然有冲突;好在乡村里的小学、民校都是在收秋收夏时候放假的,民兵便临时到对过小学教室里去祝到一九五二年,到处搞扫盲运动,县里文教科急于完成扫盲工作,过左地规定收秋不放假,房子又成了问题,后来大家商量了个解决的办法是吃了晚饭上一会课,下了课教室还归民兵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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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树理……》三里湾……》1放假
1放假
就在这年九月一号的晚上,刚刚吃过晚饭,支部书记王金生的妹妹王玉梅便到旗杆院西房的小学教室里来上课。她是个模范青年团员,在扫盲学习中也是积极分子。她来得最早,房子里没有一个人,黑咕隆咚连个灯也没有点。可是她每天都是第一个先到的,所以对这房子里边的情况很熟悉——她知道护秋的民兵把桌子集中在北墙根作床子用。她知道板凳都集中在西墙根把路留在靠门窗的一边。她知道煤油灯和洋火都放在民兵床头的窗台上。她凭着她的记性,也碰不了板凳也碰不了桌子,顺顺当当走到窗跟前,放下课本,擦着火点上灯,然后来疏散那些桌子板凳。她的力气大、动作快,搬起桌子来让桌子的腿朝上,搬到了放的地方轻轻一丢手就又跑了。她正跑来跑去搬得起劲,忽听得门外有人说:“这武把还练得不错!”她不用看也听得出说话的人是谁,便回答他说:“你不止不来帮一帮忙,还要摆着你那先生架子来说风凉话!”
来的这个人是个穿着中学生制服留着短发的男青年,名叫马有翼,是本村一个外号“糊涂涂”正名马多寿的第四个儿子,现在当的是本村扫盲学校乙班的教员。这村有两个扫盲教员:一个就是马有翼,上过二年半初中,没有毕业;另一个是个女的,叫范灵芝,是村长范登高的女儿,和马有翼是同学,本年暑假才在初中毕了业。马有翼教乙班,范灵芝教甲班。马有翼爱和灵芝接近也爱和玉梅接近,所以趁着乙班还没有人来的时候,先溜到甲班的教室来玩。玉梅要他帮忙搬桌子板凳,他便进来帮着搬。他见玉梅拿着桌子板凳抡来抡去,便很小心地躲着空子走,很怕碰破了他的头。玉梅说:“你还是去教你的‘哥渴我喝’去吧!”
不大一会,两个人把桌子板凳排好了,玉梅去擦黑板,有翼没有事,便在窗下踱来踱去。他溜到灯跟前,看见玉梅的课本封面上的名字写得歪歪扭扭的,便说:“玉梅!你怎么把个‘梅’字写得睡了觉了?”玉梅回头看了一眼,见他说的是课本外面的名字,便回他说:“谁知道那个字怎么那样难写?写正了也难看,写歪了也难看!”说着便在刚才擦好了的黑板上练起“梅”字来。她一边写一边向有翼说:“你看!写正了是这个样子,”写了个正的;“写歪了是这个样子。”又写了个歪的。有翼说:“歪的时候也要有个分寸!让我教一教你!”说着跑过去握着玉梅的手腕又写了一个,果然写得好一点。有翼又说:“你为什么要用那么个难写的名字?”玉梅说:“你不用说我!你那个‘翼’字比我这‘梅’字更难写!越写越长!”有翼说:“你也写一个我看看!”玉梅写了好大一会才写出个“翼”字来,比刚才写的那个“梅”字长两倍,引得有翼哈哈大笑。有翼说:“看你把我写了多么高?”玉梅说:“你不就是个高个子吗?”有翼说:“高是高了,可惜画成个蝼蛄了!也让我教一教你!”他正又握住玉梅的手腕去教,忽听得后面有人说:“握着手教哩!我说玉梅写字为什么长进得那么快!”有翼听见灵芝来了便放了手;玉梅嫌那个像蝼蛄一样的字写得太难看,拿起刷子来擦了。灵芝一晃看见一个“梅”字和一个“翼”字并排写着,便笑了一笑说:“两个人排一排队很好玩,为什么擦了呢?”玉梅说:“两个‘字’排在一块有什么好玩?像你们一块儿上学、一块儿当教员、一个互助组里做活,不更好玩吗?”灵芝又正要答话,门外来了一阵脚步声,有几个学员进来了,大家便谈起别的话来。
忙时候总是忙时候,等了很久,甲班只来了五个人,乙班只来了四个人。大家等得发了急,都又到大门外的石墩子上去瞭望。一会又来了一个人。这个人是玉梅的近门本家哥哥,是个单身过日子的小伙子,名叫王满喜,外号“一阵风”——因为他的脾气是一阵一个样子,很不容易捉摸。他来了,另外一个青年说:“我们的人到齐了!”大家问:“怎么能说是‘齐’了?”这个青年说:“甲班来了五个乙班也来了五个,两班的人数不是齐了吗!”大家听了都笑起来。王满喜说:“快不要把我算在数里!我是来请假的!”有翼问:“又是还没有吃饭吗?”满喜说:“不止没有吃,连做还没做;不止没有做,现在还顾不上做!”“忙什么?”“村里今天该我值日。专署何科长来了,才派出饭去,还没有找下房子住!”玉梅问:“后院奶奶那里哩?”满喜说:“住满了——水利测量组、县委会老刘同志、张副区长、画家老梁、秋收评比检查组,还有什么检查卫生的、保险公司的……都在那里!哪里还有空房子?我在村里转了好几个圈子了,凡是有闲房子的家都找过,可是因为正收着秋,谁家的房子里都堆满了东西。”玉梅说:“还是你没有找遍!我提一家就有空房子!”“谁家?”“谁家?有翼哥他们家!你去过了吗?”满喜说:“他们家呀?我不怕有翼见怪!他家的房子什么时候借给干部住过?我不去他妈跟前碰那个钉子!”玉梅向有翼说:“有翼哥!你不能帮忙回家里商量一下?”有翼说:“咱不行!你不知道我妈那脾气!”灵芝说:“这话像个团员说的吗?另一个青年说:“叫他去说呀,管保说不到三句话,他妈就用一大堆‘烧锅子’骂得他闭上嘴!”玉梅想了一想说:“我倒有个办法!满喜哥!你先到我二嫂的娘家去借他们的西房……”满喜说:“他们那里不用去!他们那西房,早给干豆荚、干茄片子、烟叶子、黍子、绿豆……堆得连下脚的空儿都没有了!”玉梅说:“你等我说完!说借他们的西房不过是个话头儿,实际上是叫天成老婆替你问房子去!你不要对着天成老汉说,只用把他老婆点出来,悄悄跟她说,就说专署法院来了个干部,不知道来调查什么案子,村里找不到房子,想借她的西房住一下。她要说腾不开的话,你就请她替你到有翼哥他妈那里问一问他们的东房,管保她顺顺当当就去替你问好了。因为……”满喜不等她说完便截住她的话说:“我懂得了!这个法子行!只要有翼不要先跟他妈说!”有翼说:“我不说,不过以后她总会知道!”满喜说:“只要等人住进去,她知道了不过是骂两句,又有什么关系?哪个坟里的骨头是骂死的?”说着就走了。
忙时候总是忙时候,大家等了好久,九个人仍是九个人。王满喜还来请个假,别的人连假也不请,干脆不来。有个学员说:“我说县里的决定也有点主观主义——光决定先生不准放假,可没有想到学生会放先生的假。”正说着,又听到西边一阵脚步声。玉梅说:“来了来了!这一回来的人可不少!”说话间,果然有好几个人从西房背后走过来,一转弯就向大门这边来了。当头走的是党支部书记兼农业生产合作社副社长王金生,接着便是副村长张永清、生产委员魏占奎、社长张乐意、女副社长秦小凤,连一个学员也没有,尽是些村里、社里的重要干部。灵芝说:“再等也是这几个人,今天的课又上不成了!大家散了吧!”大家解散了,学员中有两个该值班的民兵,又到教室里去合并那些刚才摆开的桌子。灵芝问副村长张永清“是不是可以少放几天假?”张永清说:“人们都自动不来了,还不和放假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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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树理……》三里湾……》2万宝全
2万宝全
玉梅离开了旗杆院的大门口往家里走,通过了一条东西街,上了个小坡,便到了她自己的家门口。她的家靠着西山根,大门朝东开,院子是个长条形,南北长东西短;西边是就着土崖挖成的一排四孔土窑,门面和窑孔里又都是用砖镶过的;南边有个小三间南房,从前喂过驴,自从本年春天把驴入了合作社,这房子就闲起来,最近因为玉梅的二哥玉生和她大哥金生分了家,临时在里边做饭,北边也有个小三间,原来是厨房,现在还是厨房;东边,大门在中间,大门的南北各有一座小房,因为房间太浅,不好住人,只是用它囤一囤粮食,放一放农具、家具。西边这四孔窑,从南往北数,第一孔叫“南窑”,住的是玉生和他媳妇袁小俊;第二孔叫“中窑”,金生两口子和他们的三个孩子住在里边;第三孔叫“北窑”,他们的父亲母亲住在里边;第四孔叫“套窑”,只有个大窗户,没有通外边的门,和北窑走的是一个门,进了北窑再进一个小门才能到里边,玉梅就住在这个套窑里。
玉梅刚走到大门外,听见里边“踢通踢通”响,她想一定是她爹和她二哥打铁;赶走进大门来,看见北边厨房里的窗一亮一亮的,果然是打铁,便走到厨房里去看热闹。这时候厨房里已经有五个人,不过和她爹打铁的不是她二哥,是她一个本家伯伯名叫王申,其余是她大哥的三个孩子——大的七岁,是女的,叫青苗;二的五岁,男的,叫黎明;三的三岁,也是男的,叫大胜。
这两位老人家,是三里湾两个能人。玉梅爹叫王宝全,外号“万宝全”,年轻时候给刘老五家当过长工,在那时候学会了赶骡子,学会了种园;他什么匠人也不是,可是木匠、铁匠、石匠……差不多什么匠人的活儿也能下手。王申也是个心灵手巧的人,和万宝全差不多,不过他家是老中农,十五亩地种了两辈子,也没有买过也没有卖过,直到现在还是那十五亩地。他一个人做惯了活,活儿做得又好,所以不愿和别人合伙,到活儿拥住了的时候,偶然雇个短工;人家做过的活儿,他总得再修理修理,一边修理着一边说“使不得,使不得”,因此人们给他送了个外号叫“使不得”。按做活儿说,在三里湾,使不得只赞成万宝全一个人,万宝全也很看重使不得,所以碰上个巧活儿,他们俩人常好合作。
他们俩人都爱用好器具。万宝全常说:“家伙不得劲了,只想隔着院墙扔出去。”使不得要是借用别人的什么家伙,也是一边用着一边说“使不得,使不得”。动着匠人活儿,他们的器具都不全获、效果和事实。把理论、概念看作是行动的工具,是人在,不过他们会想些巧法子对付。像万宝全这会打铁用的器具,就有四件是对付用的:第一件是风箱,原是做饭用的半大风箱。第二件是火炉,是在一个破铁锅里糊了些泥做成的。第三件是砧,是一截树根上镶了个扁平的大秤坠子。第四件是小锤,是用个斧头来顶替的——所以打铁的响声不是“叮当叮当”而是“踢通踢通”。这些东西看起来不相称,用起来可也很得劲。
他们这次打的是石匠用的钻尖子。钻尖子这东西,就是真的石匠也是自己打的,不用铁匠打——因为每天用秃了,每天得打,找铁匠是要误事的。这东西用的铁,俗话叫锭铁,比普通用的钢铁软,可是比普通的熟铁硬(大概也是某种硬度的钢铁,看样子也是机器产品),买来就是大拇指粗细的条子,只要打个尖、蘸一蘸火就能用。每一次要打好几条,用秃了再打,直用到不够长了才换新的。
玉梅见他们打的是钻尖,问他们断什么,宝全老汉说:“洗场磙!”(“场磙!”就是打粮食场上用的碌碡磙,“洗”是把大的石头去小的意思。)玉梅问:“为什么洗场磙?”王申老汉和她开玩笑说:“因为不够大!”“还能越洗越大?”“你问你爹是不是!”玉梅又问宝全老汉:“爹!是能越洗越大吗?”宝全老汉笑。宝全老汉说:“是倒也是,可惜你伯伯没有给你说全!还淮蟆撬党№拊诔∩献娜ψ硬还淮蟆T勖浅闪⒘撕献魃纾研〕∽硬⒊纱蟪∽恿耍墒浅№拊切〕∩嫌玫模荒茏∪ψ樱磺恳笕ψ樱咨鸵聊ド诘挠液笸龋缘孟匆幌矗 庇衩酚治剩骸跋匆幌丛趺淳湍茏笕ψ樱俊北θ虾核担骸吧倒肱“汛笸废葱×耍娜ψ硬痪痛罅寺穑俊庇衩沸α诵λ担骸爸懒耍≈幌匆煌钒。 蓖跎昀虾河趾退嫘λ担骸八棠忝浅闪⒑献魃缌ǎ恳皇浅闪⒑献魃纾挠姓庑┦拢俊庇衩匪担骸拔硕啻蛄甘逞健N宜瞪瓴∧阍趺床徊渭游颐堑暮献魃纾磕训滥悴辉敢舛啻蛄甘陈穑俊北θ虾核担骸澳悴牡孛磕甓际鞘怕⒅值摹D慊古氯思野阉穆⒐抵执砹肆ǎ 蓖跎昀虾合虮θ虾核担骸袄系埽∧闼档亩裕≡劾系苄至偌由夏阌裆趺春献鞫夹校灰当鹑搜剑沂翟诓辉敢飧墙猎谝豢槎龌睿 庇衩匪担骸澳悄阄裁椿谷媒酉哺绮渭踊ブ椋俊蓖跎昀虾核担骸跋绿材俏迥队伤ハ棺玻缴系氖恫恍硭医粒 庇衩匪担骸澳惆讶思曳殖鋈チ寺穑俊北θ虾核担骸八缸用鞘欠值夭环至浮D悴尤思易龅幕疃缓茫墒谴蛳铝甘忱此幌佣啵 蓖跎昀虾核担骸澳训朗俏乙桓鋈艘耍克皇且渤栽诶锉撸俊薄衩芳饬礁隼虾憾菲鹱炖疵挥型辏阌治时θ虾核担骸拔叶缟夏睦锶チ耍吭趺床桓憷创蛱矗俊蓖跎昀虾核担骸澳愕谡饫锏碧常谀弦だ锏蹦窘沉ǎ 庇衩肺剩骸坝肿鍪裁茨窘郴睿俊蓖跎昀虾核担骸白龀№蓿 薄澳窘吃趺醋龀№蓿俊薄白瞿就烦№蓿∧忝呛献魃缇陀姓庑┕质拢 庇衩酚治时θ虾核担骸暗∈锹穑俊北θ虾河中α恕1θ虾核担骸坝趾透詹乓谎∈堑挂彩牵上悴置挥懈闼等∷龅氖恰蓖跎昀虾褐缸呕鹇锏淖昙馑担骸爸还怂迪谢埃栈耍 北θ虾阂膊辉偎的就烦№薜氖拢A朔缦淠闷鸶罚笫钟们尤ゼ心巧展嘶鸬淖昙狻S衩芳瞬簧显偎盗耍退担骸拔易约旱侥弦た纯慈ィ 彼硪庾撸θ虾杭谐瞿翘趺白虐谆鸹ǖ淖昙饫矗旁谡枭希劝迅泛岱牌搅饲崆崤牧艘幌隆K淙幻挥泻苡昧Γ墒且蛭盏霉嘶穑鹦墙Φ锰乇鸲唷S懈龌鹦墙υ谌甑拇笫ね壬希笫ぁ把健钡囊簧蘖耍礁隼虾焊辖敉A耸掷锏幕钊フ展撕⒆樱衩芬沧厣砝窗镒潘遣榭刺塘耸裁吹胤健M跎昀虾罕鸫笫だ此担骸靶∩倒希∷心愎庾磐壤纯创蛱俊北θ虾翰槊髁舜笫ぶ皇切⊥壬咸塘烁鲂『斓悖挥写蠊叵担拖蛴衩匪担骸翱旄愦笊┍Щ厝グ桑 庇衩方庸笫だ床乓怀龀棵牛鹕备揪鸵丫芾戳恕=鹕备疽槐叽佑衩肥掷锝幼〈笫ぃ槐呶视衩匪担骸疤塘四睦铮俊庇衩匪担骸安灰簦⊥壬弦坏愕悖√弦坏愀嘁┌桑 彼底藕徒鹕备鞠喔街幸とジ笫ぬ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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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树理……》三里湾……》3奇怪的笔记
3奇怪的笔记
中窑是一门两窗,靠北边的窗下有个大炕。金生媳妇把大胜放到炕上去找膏药,玉梅用自己手里的课本逗着大胜让他止住哭。大胜这孩子是个小活动分子,一止了哭就赤光光的满炕跑。金生媳妇找着了膏药来给他贴,他靠住墙站着不到前边来。玉梅说:“大嫂!你看那赤光光的多么好玩?”金生媳妇说:“穿个衣裳来管保烫不着了!早就给他预备下衣裳他就是不穿!生多少气也给他穿不到身上!”玉梅说:“穿上什么好衣裳也没有这么光着屁股好看!快过来给你贴上点膏药!”大胜还是不过来,玉梅从窗台上取起个红皮笔记本来说:“你看我这红皮书!”大胜见是个新鲜东西,就跑过来拿,金生媳妇向玉梅说:“可不敢玩人家那个!那是你大哥的宝贝!”可是大胜的手快,一把就夺过去了。玉梅爬上炕去抱住他说:“不要玩这个!姑姑换给你个好东西玩!”说着从衣袋里掏出个顶针圈儿来套在自己的铅笔上给他摇着看,他才放开了笔记本。他一放手,笔记本里掉出个纸单儿来。金生媳妇抱住大胜去贴膏药,玉梅腾出手来拾起纸单儿正要仍夹进笔记本里去,可是又看见纸单子上的字很奇怪,不由得又端详起来。
单上的字,大部分又都是写好了又圈了的,只有下边一行十个字没有圈,玉梅一个一个念着:“高、大、好、剥、拆、公、畜、欠、配、合。”
金生媳妇说:“你大哥有时候好管些闲事!公畜欠配合有什么坏处?又不会下个驹!”玉梅说:“我看也许指的是公畜不够配合,母畜就不能多下驹。让我数数咱们社里几个公畜几个母畜:老灰骡是公的,银蹄骡也是公的……”金生媳妇笑着说:“你糊涂了?为什么数骡?”玉梅想了一下也笑了笑说:“真是糊涂了?骡配合不配合没有什么关系,咱就数驴吧!社长的大黑驴是母的,小三的乌嘴驴是……”玉梅正数着驴的社会环境和社会实践中产生出来的,所以才能成为积极的,没有注意门外有人走得响,突然看见她大哥金生揭起竹帘走进来。金生媳妇说:“会散了?”金生说:“还没有开哩!”又看见玉梅拿着他的笔记本,便指着说:“就是回来找这个!”玉梅把手里拿的那张纸单子向金生面前一伸说:“大哥!你这上边写的是什么,怎么我连一句也不懂?”金生说:“那都是些村里、社里的问题,我记得很简单,别人自然懂不得!”玉梅说:“为什么写好了又都圈了呢?”金生说:“解决了哪一项,就把哪一项圈了。”玉梅说:“那么下边这一行是没有解决的问题了!怎么叫个‘高大好剥拆’?”金生说:“那些事马上给你说不清楚,快拿来吧!紧着开会哩!”玉梅说:“不用细讲,只请你给我简单说说是什么意思?”金生说:“不行!你听这个也没有用!”
也不怨金生嘴懒不肯说,真是一下不容易说明这几个字的意思。原来他们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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