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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推理师:凶宅-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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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统文化的东西都是相通的,阴阳五行、八字命理之类的,懂一点就能互相攀引。”蕾蓉不愿意跟她讲述自己的过去。
  苏苏似懂非懂:“好吧……你调查得咋样了?”
  “暂时没发现什么。”
  “那咋办?要不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咱俩一起去三楼看看?”
  蕾蓉摇摇头:“你今晚还是在这屋看着童丽吧,我怕她想不开,做什么错事。”
  “没问题!”苏苏打了了OK的手势,“保证寸步不离!”说完推开门走了进去。
  蕾蓉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书桌前,打开台灯,呆呆地望着投射在桌面上的白色圆斑……谜面是如此之多,谜题是如此之难,而谜底依然无可捉摸。正迷惘间,手机突然响了,吓了她一跳,以为是须叔打来的,接听之后,传来的是濮亮那大大乎乎的声音:“蕾主任,你那边情况咋样?”
  为了工作方便,蕾蓉把自己身在枫之墅和刘思缈代替自己去勘查凶宅的事情告诉了濮亮,所以一时间不知道他问的“那边情况”是指哪一边,只能说:“刘警官那边还在勘查,我这边还是没头绪,一直想去赵洪波的书房看看,怕又被那个保镖胡岳给拦住。”
  濮亮怒气冲冲地说:“胡岳那个家伙,上次跟我打架,我还没找他算账呢!用不用我去一趟枫之墅,把那王八蛋铐回来?”
  “铐胡岳现在毫无意义。你就老老实实地待在派出所里,千万别乱动,因为须叔留下的任何暗号,都需要徐冉解密,再由你检索资料库,锁定最终的凶宅位置,何况正因为你现任枫树岭派出所所长,所以在案情概要之外,还能提供滨水园小区命案更多的材料和图片,我相信这一晚上,须叔挑选的三座凶宅不可能相距太远,保不齐第二座凶宅还发生在你的辖区内,你留下,我们就算是有了一颗定心丸。”
  大概是被蕾蓉刷了存在感,濮亮有些得意洋洋:“好吧,反正枫树岭这一带,最近没少发生人命案。就说滨水园小区吧,死了好几个人,案子怎么都破不了,闹得各种谣言风起,都说这小区盖在一个大坟地上了,惹动了凶灵的怨气,非要杀够和原来坟包子里同样多的人才罢休……好多住户都吓得搬家了,哼,就在半年前他们还团结在一起当钉子户呢——”
  蕾蓉打断了他:“我让你调查须叔的个人情况,结果如何?”
  濮亮老老实实地承认,调查结果不佳。须叔一向身份神秘,就连徐三拗这样跟他尚算熟络的人,都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更别提银行账户、犯罪记录什么的了。通讯方式上,这个人有很多手机号,跟不同的人联系时使用——清洁凶宅时找他的号码只是其中之一。而且他似乎租用了很多“太空号”,查也查不出,用过就作废。至于微博、微信、电子邮箱什么的,统统没有。
  这家伙莫非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蕾蓉看了看手表:“濮亮,你先挂了电话吧,我得等思缈的电话,眼看快要九点了。”
  果不其然,刚刚挂上电话,刘思缈就打过来了。
  刘思缈对案情的分析,让蕾蓉十分震惊,当然她震惊的不是案件本身,比这更残暴的案件和更离奇的凶手她都见识过,她所震惊的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在一座已经被清洁后的犯罪现场,刘思缈居然真的能找出真相:“思缈,太精彩了,太精彩了!每条逻辑链都是严谨的,经得起推敲的!”
  相比之下,自己来到枫之墅这大半天,居然一无所获。
  一种从未有过的酸涩感,突然从心底浮泛。
  很快,须叔打电话过来——为了反追踪,他用的又是一个新的手机号码,一番唇枪舌剑之后,须叔总算同意在游戏规则上有所让步,并给出了第二个暗号的位置。
  将这一位置转告刘思缈后,蕾蓉坐在书桌前,将刘捷给她的枫之墅平面图摆在面前,一边对照着查看,一边在雪白的纸上划拉起她内心的疑问来。
  一共七个问题,好像日本动漫里经常出现的“七大不可思议的怪谈”。
  答案在哪里?答案又都分别是什么?
  很快,刘思缈的电话打过来了。
  “蕾蓉,根据须叔留下的暗号,徐冉已经分析出来了,须叔接下来要清理的犯罪现场应该发生过这样一起案子,单身男人自缢身亡,很可能是性窒息而死。你马上查找一下!”
  蕾蓉立刻拨打了濮亮的电话,濮亮一听就嚷嚷道:“这个案子我知道,死的就是刚才我跟你说的那群人的头头儿。”
  听他说话着三不着两的,蕾蓉皱起了眉头:“哪群人?什么头头?你把话说明白一点儿。”
  “我刚才不是跟你说过吗?滨水园小区分成两个部分,南边的是经济适用房,北边的是商品房,去年开始就风传经济适用房部分要拆掉,盖新楼,原来的住户给补偿金,但因为补偿金太少,住户们不干了,到市委大楼门口静坐、上访啥的,闹得特别凶,领头的是一个叫倪兵的单身汉,因为比较仗义和厚道,得到住户们的拥护,前几个月的一天,他突然上吊自杀了,从现场看,他是对着镜子自撸时,用绳子勒住脖子寻求快感,结果……反正这事儿一出来,那些住户们都觉得灰头土脸的,毕竟一个‘头领’死得这么不堪,真不是件光彩事,很多人就同意搬迁了。”
  “这么说,这个案子的案发地点也在滨水园?”
  “对啊,你别急,我给你查查哈。”电话里传来一阵鼠标点击的咔哒声,然后说,“查清楚了,凶宅的地址是滨水园小区3号楼2单元1202房间。我尽快把案情概要发给你,然后我找找这个案子的照片和材料,也都给你发过去。”
  蕾蓉赶紧又给刘思缈打电话,把第二座需要勘查的凶宅告诉了她。
  “怎么又是滨水园?”刘思缈说,“假如须叔挑选的三座凶宅都在滨水园的话,我们只要把所有发生在滨水园的案子都调出来,每个屋子安排一个警察,不就能守株待兔了?”
  “首先,我不知道须叔会把第三座凶宅指向哪里,万一指向枫之墅也说不定,其次,我跟濮亮通过电话,就连他们派出所的民警大都被调去全运会做安保工作了,剩下仨瓜俩枣的,到了滨水园小区也未必管用啊,而且须叔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想不到防着这一招?”
  “好吧,我马上过去展开勘查,那个家伙有没有说截止时间?我好心里有个数儿。”
  “他说是十点半。”
  “该死!”刘思缈不禁骂了一句,“只剩下一个小时了!”
  “通话结束”的提示闪烁了一下,随后背景光也熄灭了,黑色的手机屏幕照映出了自己的影子,只是黑黑的一团,看不清眉目,仿佛从斑驳的墙面上凸出的一张脸——
  孤独而模糊。
  蕾蓉的心,突然被一种孤独而模糊的痛楚攫住了,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自己不是置身于河心小岛上的别墅里,而是坐在漂泊于黑色虚空的一叶扁舟上,没有寄托,没有依靠,无锚可抛,无缆可系。往事像浮尸一样与命运的扁舟并行不悖,漂到前头的就成了未来。假如每个时代都在创造着自己特色的非正常死亡,那么岂不是说,随着时间的流逝,每一个褪色的客厅终究都会变成挂满凶灵的凶宅……
  手一颤。
  手机摔在了地上,由于地毯的缘故,没有声音。
  蕾蓉怔怔地看着手机。刚才那些可怕的臆想或幻觉,仿佛就是从里面生发出来的……就算对着解剖台上的尸体,我都没有畏惧过,怎么会畏惧一部手机?她觉得荒诞至极,于是弯下腰捡起手机,快步走出屋子,敲了敲隔壁侯继峰所住房间的门,无人应答。
  从门缝下面可以看到,屋子里面黑漆漆的。
  那个家伙,小腿都被踢肿了,不老老实实在房间里待着,干什么去了?
  或者……他是不舒服,提前睡觉了?
  这么说,我今晚只能一个人去三层的书房查看了?
  光想到这一点,浑身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黑色的楼道里一片死寂。
  蕾蓉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刚刚把房门反锁上,一回头,乍见书桌前坐着一个人!
  吓得一激灵。
  “是我,是我!”罗谦笑嘻嘻地站了起来,像虾米一样佝偻着身子。
  “你怎么进来的?”蕾蓉有点生气。
  “我就是来找您的,看您站在隔壁房间的门口,我怕黑咕隆咚的突然跟您打招呼吓着您,就悄悄从您后面走过,到您的房间里等您。”
  蕾蓉看着他那张总是笑嘻嘻的脸孔,冷冷地说:“你找我有什么事?”
  “跟您汇报点儿情况。”罗谦说,“刚才晚宴散了场,我到花园散步,发现陈一新和胡岳正在假山后面商量着什么,我想我是您的眼线啊,踮着脚尖走了过去偷听,只听胡岳说:‘我得手了,可他们失手了,怎么办?’陈一新说:‘没事,看须叔的。’胡岳说:‘我给赵怜之好好洗了一把脸,他应该知道闭上嘴才能保住命了。’陈一新说:‘很好。’胡岳又说:‘还有那个人,知道太多了,不早点解决掉,真的夜长梦多。’陈一新想了半天,说了一句‘做干净些’,胡岳指了指楼上的窗户:‘那种人死了,就像踩死一只蚂蚁。’陈一新发出一阵怪笑,然后他们就一起回别墅了。”
  听完罗谦的话,蕾蓉的眉头紧锁,得手指什么?失手指什么?“看须叔的”又是指什么?似乎是陈一新做了一场赌局,有输有赢,而最大的赌注却下在了须叔的身上,那么,他们把希望寄托在须叔身上的,到底是什么事情?还有最重要的,陈一新让胡岳‘解决掉’的人到底是谁?难道今晚,在这已经发生过两起命案的枫之墅里,真的会有第三次谋杀吗?
  “陈一新住哪个房间?”蕾蓉问道。
  “一层,客厅旁边有一个很豪华的套间。”
  蕾蓉点了点头:“好吧,辛苦你了,你也早点休息去吧。”
  罗谦退了出去。
  蕾蓉望着书桌上那张写满字的纸,望着那七个无解的问题,然后把头慢慢抬起,看向阴暗的天花板,隔着这一层天花板的书房里,也许隐藏着枫之墅之所以成为凶宅的全部秘密,今晚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去看一看……
  “啪嗒!”
  极其细切的一声响,却如近在咫尺的惊雷一般,让蕾蓉身子一颤。
  声音是从天花板传来的。
  书房里面有人?!
  也许,我现在上去,就能撞上那个回荡在枫之墅里面的“凶灵”?
  她站起身,又坐下了。
  或许,是仔细入微的查访让她感到疲惫;或许,是扑面而来且汹涌不断的谜团,让她感到窒息;或许,是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扼住了她的脚腕……她终于没有上去。事后她才明白,如果当时她走上三楼,走进赵洪波的书房,也许就能阻止一场惊天血案的发生。
  第二座凶宅
  进一步从心理学上说,自杀和杀人可谓互为表里,杀人的冲动转而向内而致自杀的很多,反之,自杀愿望转变为杀人的也存在。
  ——贵志佑介《黑屋吊影》
  1
  “我再强调一遍。”须叔撑起一面灰色的口袋,“请大家务必检查身上有没有红色的东西,哪怕是内衣内裤,也先摘下来放进这个口袋里面,清洁工作结束后,我会还给大家。”
  他的口吻跟第一次说的时候相比,没有丝毫加重,但是唐小糖却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
  他们现在站在滨水园小区3号楼2单元12层的楼道里,这一层是管道层,沿着天花板的边沿,一条包有红色塑胶皮的粗大管道,像正在蜕皮的巨蟒一般,一直延伸到壁角,不知钻进哪个空洞里消失不见了。天花板的正中,挂着一盏和1号楼4单元7层同样规制的吸顶灯,灯罩虽然完好,却被熏得发黑,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墙壁上的憧憧怪影不安地颤抖起来,仿佛感受到了危险的逼近。
  “我本命年刚过。”老皮拍了拍裤腰,然后笑嘻嘻地用胳臂肘一捅王红霞,“你呢?有48岁了没有?”
  王红霞不明白他说什么,用红萝卜一样的手指头理了理鬓角的头发:“啥48岁啊?”
  “老皮是问你有没有穿红裤衩。”张超不怀好意地解释道。
  王红霞气坏了:“老皮你咋这么流氓啊!”
  老皮嘎嘎嘎地笑,眉毛眼睛鼻子都撮成了一团儿。
  唐小糖摸了摸裤兜,掏出了一个钥匙链,上面的挂饰是《疯狂动物城》里的赤狐尼克——那还是电影上映时,她拉着蕾蓉一起去电影院,在门口买的周边,蕾蓉买了一个兔子朱迪的,她就毫不犹豫地买了赤狐尼克——她问须叔:“这个不用给你吧?”
  须叔看了看:“这个……就算了,其他的呢?身上还有啥红色东西没?可是一点儿红都不能见的哦!”
  “小法医,你没来例假吧?须叔可是说了,一点儿红都不能见的哦!”老皮又是一脸坏笑。
  “老皮,够了!我们马上要进的可是‘天下第一凶宅’!”须叔的口吻猛地严肃了起来,这让一直嬉皮笑脸的老皮一缩脖子。
  唐小糖看到,须叔在训斥老皮的同时,冰冷的目光好像订书器一样,在自己的脸上狠狠地、重重地钉了一下。
  须叔为什么要这么看我?是警告,还是暗示?
  趁着须叔走到1202房间的门口,用钥匙打开门,双手合十吟诵《地藏经》的工夫,唐小糖悄悄地走到李文解身边,发现他也神情紧张,脸绷得紧梆梆的,于是拉了拉他的衣角。
  “啊?”李文解吓了一跳,回头见是唐小糖,才松了一口气。
  “你和须叔这是怎么了?一副要死人的模样。”
  李文解低声说:“你没听须叔刚才说么,接下来要进的可是‘天下第一凶宅’。”
  唐小糖看了看1202房间,墨绿色的防盗门上,很多地方都已经锈迹斑斑,窗纱也蒙着厚厚的灰尘,门框边沿的墙壁上,贴满了送水或清洗油烟机的小广告,还有直接写个“换气”加手机号码的,总之这无论如何也没有“天下第一凶宅”的气场。
  “这不就是普通一民居吗,也算‘天下第一凶宅’?”唐小糖撇了撇嘴。
  “那你以为什么才算是‘天下第一凶宅’呢?”
  唐小糖想了想:“比如朝内大街81号吧,就是吴镇宇和林心如演过恐怖片的那个,我在北京的时候,每次坐车路过朝阳门外大街,都想过去看看,可是一直没敢去呢。”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李文解说,“朝内81号不过是各种谣言堆起来的伪凶宅,北京市公安局早就辟过谣,那里早年间是一座传教士开的语言学校,什么国民党太太上吊、青楼女子冥婚、建筑工人失踪,统统都是胡扯,历史上真正有名的凶宅,一定要是名人住过的,如果是名人横死在里面的,那就更不得了啦。”
  “有这样的凶宅吗?”唐小糖十分好奇。
  李文解点了点头:“明代学者沈德符编撰的《万历野获编》里记载,明英宗时期权臣石亨的住宅,就是有名的凶宅,连续住了几位名人,都没什么好下场,石亨就不说了,按谋反罪处斩,接下来住进去的仇鸾,死后遭到开馆戮尸,接下来又住进去了李成梁,李家也很快衰败,正房里‘停乃祖灵柩十年未葬’;还有张居正的全楚会馆,也就是现在北京虎坊桥的‘湖广会馆’,史书记载‘迁寓不数月,妖魔百出’,当时正好龙虎山真人在京城,被张居正请来驱凶,真人手绘一符,挂在中堂上镇妖,谁知‘是夜魅投瓦石,专投符上’,你说厉害不厉害?”
  唐小糖听得咋舌。
  “不过,说起中国历史上最有名气的第一凶宅,当属苏州的昭文县署,因为一位非常有名的历史人物就那里面自杀身亡。”
  “谁啊?”
  “柳如是。”李文解说,“明末第一名妓,不仅极有才华,而且非常爱国,28岁嫁给大才子钱谦益,明亡后协助丈夫进行反清活动,钱谦益去世不久她也被逼自杀。清代诗人袁枚在《子不语》一书中记载,苏州的昭文县署就是钱谦益故居,东厢的三间即为柳如是自杀的地方,多年都不开启。乾隆庚子年,有位王公到昭文县当县令,携家带口的,人多,就开了这三间屋子,让他的一个小妾带着两个婢女住在里面,然后安排另一个小妾住在西厢的屋子里,夜半三更,忽然听到西厢有人喊救命,王公跑过去一看,只见小妾眼伤额碎,赤身流血,瑟瑟发抖,问她出了什么事,她说她刚刚躺下,一阵阴风就吹开帐幔,‘有梳高髻披大红袄者’,拽住她的头发往外面拖,她拼命挣扎才逃过一劫。王公担心住在东厢的小妾,但见屋里没什么动静,就没有打扰她,谁知第二天日上三竿,东厢的屋子还不开门,破门一看,只见小妾和两个婢女,‘俱用一条长带相连缢死矣’!”
  唐小糖有点儿没听明白,指着1202房间的大门说:“难道这里就是柳如是自杀的屋子?不会吧,这是楼房,这里也不是苏州……”
  “这里当然不是柳如是自杀的屋子。”李文解有些哭笑不得,“只是自缢者往往死状恐怖,其自杀的屋子也往往最容易出妖异,被认为是凶灵最狠、怨气最毒的屋子,所以驱凶师遇上自缢者的屋子,一律叫做‘天下第一凶宅’。”
  唐小糖隐隐约约感到脊梁骨浮起一丝寒气,李文解讲述的内容中,似乎有什么与她相关,但他刚才的声音真的太小了,她对几个关键字还是没有听清:“你说‘天下第一凶宅’是指什么样的死者的屋子?”
  “自缢者。”站在1202房间门口的须叔,突然转过头来,盯着唐小糖道,“就是上吊自杀的人。”
  “唐小糖,你记住,这辈子无论你走到哪儿,我都要死死地缠在你的脖子上!”
  唐小糖的脑海中猛地浮现出了一双脚。
  一双光着的、白皙的脚,就那么悬吊在寝室的半空之中……时至今日,每个子夜时分,最黑暗的时候,自己都会在噩梦中惊醒,醒来却不敢睁眼,唯恐再一次看到那样一双脚,唯恐再一次看到李媛伸出的长长的舌头和她早已冰冷的尸体。
  自缢者的房间,天下第一凶宅。
  是的,1202房间里面现在一定空空如也,上吊者的尸体早已被挪走,火化完毕,灰飞烟灭,但是我知道,我还是会看到它,看到它悬挂在那里,一如我无论换了多少次房子,也始终摆脱不了凶宅的梦魇。从这个角度来说,李媛做到了,她在留下遗书,把脖子套进绳索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变成了永远套在我脖子上的一根绳索……
  这时,须叔却没有像在上一座凶宅门口那样,念完《地藏经》直接走进屋子,而是从帆布背包里拿出一支粗如筷子的黑色东西来,口里念了个不知什么诀,右手手指只一捻,食指上蹿起一道火苗,须叔用火苗在“筷子”的顶端一燎,“筷子头”一红,随即飘出幽幽的香气,略微有点发酸,闻起来好像是在醋里泡过似的。
  “果然还是要点唵叭香啊。”李文解喃喃道。
  “唵叭香是什么?”唐小糖问。
  “明代学者陆容在《菽园杂记》里说得明白:‘凡空屋久闭者,不宜辄入,宜先以香物及苍术之类焚之,俟郁气发散,然后可入。’空屋尚且如此,遑论凶宅了,而进入凶宅前的焚香,当然就不是苍术那么简单了。明谢肇淛著《五杂俎》有记:京城当时凡是购买凶宅的人,日焚唵叭香一炉,夜中就可听见鬼物在抱怨,‘彼所焚何物,令我头痛不堪,当相率避之’,从此宅子就无患了。唵叭香是一种色泽发黑、点燃后虽不甚香,但有驱邪魅作用的香。只是配方神秘,用料珍稀,所以现在的驱凶师一般只用于对付自缢而死的凶灵。”
  “自缢而死的凶灵有那么凶吗?”唐小糖忍住了头皮发麻,试探着问道。
  “我刚才不是说了,自缢者的凶灵被认为是所有凶灵之中最怨毒的一种,也最难纠缠,主要因为两点。一是自缢者死得很痛苦,《阅微草堂笔记》做过这样的描述:‘未绝之项,百脉倒涌,肌肤皆寸寸欲裂,痛如脔割;胸膈肠胃中如烈焰焚烧,不可忍受,如是十许刻,形神乃离。’死得这么痛苦,凶灵的报复心自然也就极重;其次,被害者有时背后挨一刀,或者喝了毒药,未必清楚害自己的人是谁,意外死亡的人更是有气都没地儿撒,而自缢者不然,他们很清楚到底是谁逼得自己上吊的,所以往往找准目标,必须要让害自己的人死得惨上百倍千倍方才罢休,怨气重,对于闯进凶宅的外人也往往不分青红皂白,逮谁害谁,所以清洁工们在自缢者的凶宅里工作时,最容易出事……”
  “出事……出什么事?”
  李文解道:“一般来说,假如有一群清洁工进入自缢者的凶宅里,其中自主意识最差的那一个人可能会出现‘鬼上身’的情状,各种的胡言乱语,发疯发狂,一个人好像变成了两个人,而这两个人都在这一个人的体内搏斗,一个总想勒死另一个,总之就像凶灵在找替代,而被替代者的‘本灵’在拼死抗拒……”
  唐小糖越听越怕:“那……最后会怎样呢?”
  “如果现场有驱凶师在,那么自然有办法解救,否则就不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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