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为他准备的谋杀(蒋峰)-第1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我也很想问他!”他激动了一阵,掏出烟,扔给我一支,问我,“你说说,我看你的新闻了。你干吗杀你哥哥?”
  “我觉得我和他比,我像是克隆的,我把他杀了,我就是正品了。”
  “这孩子有意思。”卢放转身对几个随从大笑着说。那几个人都支支吾吾,就像我昨天看到的那样放不开。他又看回我,问:“为什么杀他?”
  我搓着手,点上我手里的烟,说:“我老婆怀了他的孩子。”
  “你们听见没有?啊?”他又转身指着大笑,“欧阳桐把他老婆的肚子搞大啦!”
  我知道我哥那时候为什么杀他儿子了,看他这样就能想到,他儿子也好不到哪儿去。他笑了半天,看我没动静,双手扶着桌子说:“说着好玩的?”
  “什么?”
  “就跟克隆那个玩笑一样?”
  “不是,是真怀了他的孩子。我其实不想讲。”
  “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我老婆坦白的,也不算坦白,说完她就要求离婚。”
  “她说什么你信什么?你回去再问问她。”
  “她死了。”
  他望着我,头凑过来观察我,乐了:“傻孩子。”
  门开了,服务员陆续往里端菜。卢放停住不说,夹了了几口蕨菜让我尝尝,说什么野生天然。我动了几筷子,口感太柴,我始终认为菜也好,肉也好,种植养殖的反而比野生的好吃。
  “好多年前,你哥弄死了我儿子。为了大局着想,我让他回去了。”他嘴里嚼着蕨菜,嘴唇都绿了。我真想告诉他,你吃完再讲,没关系,我欧阳楠最讨厌别人嘴里有东西还跟我讲话。“但是我就这一个儿子,孙子还没抱上。所以我跟他商量,留点儿什么,让我有个念想。他呢?二话没说,啪啪啪就把手指头剁了给我。弄得我哭笑不得,我要这个干吗使呀?而且没指头,以后您也不方便呐。您留个简单点儿的就成。”
  “我见过他那断指。”
  “是不是生活就不方便了?”
  “本来我是左撇子,他是右撇子。他后来也成了左撇子,右手永远都揣在裤袋里,什么事都是左手干。他可以左手拿烟,若无其事放嘴上,再掏火机打着,还是左手。看不出来。有人认识他好多年都不知道,以为是他的风格,还挺帅的。您刚说要简单点儿的东西?”
  “我真是老了,说哪儿忘哪儿。我就是跟他好说好商量,我说,您让我无后,那您,也别留后吧。”
  “什么意思?”
  “就是,他不可能搞你老婆。那年他十几来着?反正被我切了。估计他这辈子都没碰过女人。”
  我脑袋嗡的一下,那些幻听又来了。我靠椅子上,头向后仰。我想丹丹是怎么跟我说的,她说:“我怀了你哥的孩子,我要生给他。”是这样说的吗?陈洁呢?她好像一直就没在意过欧阳桐跟丹丹的事。她怎么说他?说他时间长,能干两个《阿凡达》。不对,她昨天也说了一段,昨天的更像真的。她让我别太在意这种事,别恨丹丹,别恨欧阳桐,别把叔嫂的关系太当回事?让我再想想,有证据吗?比如,有没有那么一次,我见过欧阳桐的胡子?就算他长胡子,我也看不着。他那么注意小节,才不会三天不刮胡子来见我。
  我筷子都拿不起来,手抖个不停,撑着椅子站起来,问卢放洗手间在哪儿?就在包厢里,右边那门。有点儿摇晃,三步走了十几秒。我关门的一刻卢放还在大笑。
  我放水洗脸,看着镜子,这张脸和我哥那张有区别吗?丹丹怀的是我的孩子,可她告诉我是欧阳桐的。因为什么?想给欧阳桐生个孩子,因为我的孩子就跟他的一样。她想给我哥补回点儿什么,她想跟我哥在一起,像一对体面的夫妇把孩子养大。丹丹和我哥从来就没上过床。
  我擦干脸,环顾洗手间。我本来计划,如果在公共洗手间,机会还多些,保镖总不能跟进来跟你比谁的鸡鸡大。我下手也能方便点儿,再从窗户出去就行了。但在这儿的厕所就在包房里,一个人进去反锁。我摇摇头,回到座位,做了个抱歉的表情,也不知道说什么,猛吃两口菜。
  “是不是后悔杀了你哥哥?”卢放问。那声调真他妈和蔼。
  “也不是,我想不通他干吗承认那孩子是他的。”
  “面子嘛,这事不是第一次了。他当时去哈尔滨把你父亲葬了,没半年就回来了,还真勾搭上一个东北妞。那女孩好像比他还小点儿,天天拉着手在我们边上晃悠。我操,这是跟我显摆呢。丫以为自己牛逼,没牛子照样有姑娘。”
  他不知道那是丹丹,他也不知道我老婆是丹丹。我放下筷子,说:“当时你就该做了他。”
  “做他多没意思啊,我看热闹,我看这种人怎么活下去,这多好玩呀。过了有两年吧,那东北妞还跟着他呢。我就不明白了,那姑娘下面是长合了,还是被欧阳桐缝上了?我就拉帮人过去,我说咱帮帮这俩孩子,先帮小姑娘开了,再帮欧阳桐生个儿子,留个后。我把欧阳桐绑起来,我说你没吃过猪肉,总得看看猪跑啊。我先给他示范。”
  “示范?”
  “非得让我讲那么明白,”他哈哈笑一会儿,“就是骑东北妞。完事了我就跟弟兄们说,我都五十了还给你们当先锋?你们有一个算一个,今天必须帮她配上!”
  我想说话,嘴抖了半天说不出来,我用力咬了下舌头,好些了。我想问多少人,但那个“多”字在嘴里转转悠悠出不来。
  “忘了,反正我是第一个,还真是雏儿。”
  “后,后,后来呢?”
  “您是说配上没有?这我哪儿知道?不过那东北妞就没了,要不是寻死寻活,就是回你们东北了。”
  她回东北了,逼养的,她抑郁了好几年,嫁给了我。
  “不过您说得对,我当时就应该把丫做了,后来丫还没跑,还敢在我旁边转悠。拉帮结伙的想抢我生意。一帮小孩儿,我以为弄不大呢,真整死我几个人。刚把我逼急,丫就跑哈尔滨去了,弄得黑龙江那边的陈立人都跟他玩去了。”
  “陈立人是谁?”
  “他老丈人,以前都是从我这儿提货,后来跟欧阳桐拿货。听说欧阳桐后来还结婚了。又跟我显摆上了不是?”
  “那陈家不是有个药厂吗,还用做毒吗?”
  “他那药厂早黄了,谁买他们药啊。就是个幌子,维持着。你没事进去看看,一半的机器都在加工提纯。”
  “但好像没两年,陈立人就死了。”
  他笑了,加几口菜,说:“见笑啦,不搞掉他,我这么大的盘子,别人谁还听我的?你肯定又得问我,干吗不把欧阳桐一块做了?”
  我点点头。
  “这个我就得跟你聊聊经济学了,不管什么产业,哪怕你开个发廊,卖个毒,都有个市场培育期。这时候赚钱吗?可能赚,但绝对赚不了多少,其实基本都是赔的。所以我那么急着杀他干吗呀?慢慢去做呗,等果子熟了我再来收。”
  “那我杀了他,是我误事了。”
  “哈哈,你还真来找我邀功来了?欧阳桐是你杀的吗?你跟我讲实话,他八根指头,你敢动他哪一根?你跟你哥比,真是差远了。你可能比你哥好玩一点儿,因为你没被卸掉哪个零件,给你那小心灵造成点儿小创伤。但你真跟你哥比不了,现在想想,你哥当时绑凳子看他女人配种那眼神,我就没见过那么狠,那么不要命的。所以我得留着他,有他在就有好戏,我还要看他能折腾多大。其实人这一生也是一场大戏,是不是?我得享受它。但现在我老了,他壮了,我再不动他,他得跟我抢狮王的位置了。所以我才动手。你摸着良心说,这事是你干的吗?嗯?”
  “警察、记者,所有人都定我的罪。”我拽支烟点上,低头说,“不是我干的。”
  “这就对了嘛,我写的文章,你拿过来署名,算什么事呀?小伙子,我之所以见你,有这么几点原因,一,你是欧阳桐的双胞兄弟,我想看看你能是什么样儿;二,我看过你的材料,挺牛逼的,在医院铐住你,还能把记者变床上,你出去,我操,魔术吧?我觉得你挺来劲的;三,你华山一条路,没我罩着你,你早晚就是死,所以我不怕你有二心,有些事我还能用你;最后一条啊,欧阳桐一死,我就想做掉你,你福大命大,居然没死,这说明我和你指定是有缘分。”
  “为什么想杀我?”
  “我怕你碍事呀,东找西找的,你活着也累。但你不用怕,这就跟打游戏似的,一路上你死我活,真干到最后,进了大理城,我酒肉款待你。”
  我弹下烟灰,细想这几天的每个细节。我初三傍晚出来,到现在是五天,身边没有流弹,没有爆炸,没有车祸,我没看出我哪儿福大命大。卢放可能吹大了,他以为他无所不能。我掐掉烟问:“冒昧问一句,你说我哥不是我爆掉的,那么他是怎么死的?”
  “哈哈,考我?刀扎死的,对吧?”
  “谁扎死的?”
  “还有第二题?那我问你一个,谁把你带过来的?”
  我有点儿恍惚,我不清楚他知道我多少,看着门口说不出话。
  “想不起来了,是吧?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出了酒店我想起那几个司机保镖还没吃饭呢。这样也好,五个人挤一辆车能稍微宽松点儿。肯定是他和司机在前面,我要夹两个保镖之间了。上车前那扎辫子山炮又要搜我,好像我能偷根筷子当凶器似的。
  天已经黑了,不知道什么鬼地方,一路上都没路灯,约莫十分钟到了江边。这是我见过的最慎得慌的江水,跟松花江比差远了。我看着江面,想起我和丹丹坐江边的那回。是他说的那样吗,丹丹?你是怎么过来的?
  车停在岸边的土路上,我以为大家真会下车出去散散步,但是谁也没动。司机在前面反锁车门。他在驾驶位转过身来,手里拿着枪对准我。几天里我第二次被人拿枪顶着,外面江水汹涌,毁尸灭迹的好地方。我举起双手时才反应到,枪口不是对着我,而是我旁边扎辫子的。
  他比我要紧张,手在裤袋里掏枪。如果是我,我也不会乖乖就范,肯定掏枪就射。我该按住他吗?这不关我的事,这些人天天练枪,不至于三十厘米的距离,还能打偏到我头上。要是扎辫子拿我当人质呢?我一点儿价值也没有,他这么干纯粹是浪费子弹。最好,他干掉卢放,然后这帮人再把他击毙,给我一大笔封口费,求我回家。让我一战成名,成了一等一的杀手。
  用不着想那么多,事情就已经结束了,扎辫子果真拔枪就射,结果谁也没打到,司机开了一枪射他肩上。告诉他枪里没子弹。扎辫子一直忙着搜我,也不检查一下自己的枪。他知道必死无疑,反而放松下来,捂着肩上的弹口。
  似曾相识,我射欧阳桐那次枪是空的,我妈摘掉了子弹。李凯找我那回也是把空枪,他知道是空枪吗?或是有人摘掉了他的子弹?这就是我的福大命大?
  “跟陈洁联系多久了?”卢放在前排头也不回地问。
  “年前才见着。啊?”
  不是问我。
  扎辫子的抢在我前面回答:“去年年底,她来昆明找的我。”
  我侧头看着他,那时候欧阳桐还没死呢,陈洁见过他,我能想象她对男人的那一套。他是欧阳桐复仇的又一个牺牲品吗?
  “她让你杀了我?”
  “她这么说的,她说,她杀掉欧阳桐,我负责你。”
  “那把刀是你给她的?”
  这回我可不接了。扎辫子的继续说:“她说要一把方便点儿的匕首防身,商店里她买不到开刃的。”
  “是这把吗?”卢放调出手机的图片给后排。我见过这把匕首,甚至还摸过。高文说在阁楼上搜出来的,我耻笑他是从军用店买的,就是这把。“我让她杀欧阳桐,用不着你帮忙去弄刀,知道吗?她怎么许诺你的?杀了我,你能怎么样?”
  “她说,把欧阳桐那边处理完,把哈尔滨给我。”
  卢放在前排摆了摆手,示意结束了。从始至终,卢放都没回过头。
  砰!我听过枪声,我没听过这么近的枪,我西服上爆了一身湿漉漉的东西。没有光,红还是白都看不清楚,我不知道是脑浆还是血浆。他的头倚在我肩上,辫子缠住我的衬衫纽扣。车里全是死亡的气味,我又闻到了我父亲的气味。
  “带他透口气吧。”
  我还以为说我呢,那两个人下车把死人拽出去。接下来和电影不一样,但很现实,他们把死者的手表撸下来,钱包里的钱掏干净,他的二代身份证也留下,整理过后装了一袋子扔驾驶位上。只要不去报警,没有人知道他死了,某个像他的人可以拿这个做好多事。如果给我,就能上飞机了。但可能没机会用了,我掀起坐垫,底下那层没那么多血。卢放吩咐他们,他要和我车上休息一会儿,有事就鸣笛。
  他们一个把尸体拖到二十米远的湿地,另一个打开后备箱,拽两把铁锹跟过去。随后那边传来铲地的声音。我想我哥了,特别想他,我想问他,哥,你以前跟卢放坐一起的时候,怕吗?
  “没吓坏你吧,这是家法,你不用怕。”
  “我们沿江边走一走,怎么样?”
  “我老了,一块石头就能把我脑袋开花。”
  他知道我是从陈洁那儿来的。我低头看看,脚在车里慢慢滑动。
  “他们不会把枪忘车上的,别找了,你看看车座下面有没有铁棍什么的敲我后脑勺。”
  “没有,我只是有点儿紧张。”
  他摇着头,大笑:“这就是你不如你哥的地方,换你哥他就认了。他会说,卢放,我就是来杀你的,怎么着?但是今天杀不了你,有种你就放我走,我下次翅膀硬了,再来杀你!他都这么说了,你说我能没种不放他吗?而且多好玩啊,七擒孟获似的。”
  “我是不如他,我是来杀你的。”
  “去年年底的时候,陈洁跟一个老外来昆明找我。讲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才让我认识你。她说,欧阳桐快完了,要么她下手,要么你会去下手。我说不管谁下手,做完欧阳桐,就把你做了。你知道为什么吗?你刚才也问这个,我说的不是实话。”
  “我现在知道,因为,”我捂住嘴,憋了一会儿,“你听说我把丹丹娶回家了。我早晚能查出你干的那些,早晚也要杀你。对你来说,我就成了另一个欧阳桐。”
  “不错嘛,你这勇气有进步。懦弱是条狗,你跑,它就追着,你要是转身面对它呢?就什么都不怕了。”
  “嗯,你挺操蛋的,但这句话说得对。陈洁不但没杀我,还对我很好。”
  “对呀,因为她要借你杀了我,回头再做掉你。这样大结局什么样呢?我死了,你死了,欧阳桐死了,每个人都死了,就她一人活着,她要什么有什么。你知道她有多好玩吗?她为了证明没骗我,把那老外留给我当人质,说多么多么爱他,说等欧阳桐死了就跟他结婚。但是,外国人真你妈能吃,谁养得起呀?”
  “然后,你把他杀了?”
  “我至于吗?我送回果敢,让他们想想办法,给他点儿事干。结果他只要跟毒品沾边的,什么都不干,身体还不好,一场大病就回老家了。”
  “回老家?”我点点头,“你帮了不少人回老家啊。我爸就是被你送回哈尔滨的。”
  “对。我还是那个问题,她许诺你什么了?”
  “没有。”
  “没有?”
  “是我自己要来的。什么都没有,我甚至都不知道她和欧阳桐搞毒的事,我不知道她和你有关系。我就知道你毁了欧阳桐一辈子,我想替他找回来。现在我又知道,你还毁了丹丹一辈子,这事肯定没完。”
  “哈哈,你有点儿像你哥哥了。你来之前我想过两种方案,一种是把真相告诉你,你去拿陈洁的脑袋回来。但没多大意义,她就是一丫头片子,想找她的话,我只要两个小时就能找着她。就算你杀了她,你还得跟陈立人的闺女一样,也总惦记着杀我。”
  “所以,另一种方案是,”我看着湿地的几个人,说,“让他们挖两个坑,留给我一个?”
  “你应该也挺好玩的。但是我老了,玩不动了。我陪你哥玩了十年,没力气陪你再玩十年了。陪我说说话吧,你马上就上路了,我很好奇你有什么想法,一个要死的人都想点儿什么,我收集这个。”
  “我不知道别人,我没想法,也没什么好说的。”
  “说说吧,说动我了,我可以让你先死再埋。”
  “抽支烟行吗?”我在口袋里翻火机,“我火机被你们收了。”
  “哈哈,你死前最后一个愿望就是抽支烟?”
  他按一下,点烟器从车里弹出来。我叼着烟半起身凑过去,吸几下没点着。我要拿过来点。他说不要,说自己老了,被这点烟器烫一下也不值得。费半天劲终于点着了,我猛吸一口,问:“你喜欢什么颜色?”
  “颜色?”
  “赤橙黄绿青蓝紫,哪个好看?”
  “黑色吧。”他弯腰把点烟器放回去。
  “希望是黑色。”
  我双手拽着线套住他脖子,吐掉烟,两手食指再缠两圈,变得更牢固。是绿线,这是最少的一种颜色,只是绣凤翎会用上几根。我手指已经被勒出几道血印,血从里面渗出来。持续发力,我感觉后背肩膀的伤口又开了。他的脚在前排乱蹬,用最后一点儿力气去踩方向盘的喇叭。我侧头看看,两个有枪的人离车不到二十米,还在嘿咻嘿咻地挖。我闭上眼睛,默数三秒,额头狠撞他后脑。看不到他怎么样,我连撞几下,一直到眼眶流血。渐渐他没那么挣扎了。左脚落下,打在车窗前的排风扇口。我右手揪住线的两头,腾出左手掏出针,对准他的喉管,扎下去。出乎意料,没有血喷出来。似乎听到嗞的一声,他像气球一样,立即泄了。
  我翻到驾驶位,缓十几秒让气息喘匀。手机、火机、车,还有扎辫子的二代身份证,我都要带走。我打着火,启动之前推开车门把他踹下去。卢先生,您说得对,是应该挖两个坑。
  **4
  我运气不错,碰上这家酒吧,是我喜欢的类型。一般的地方也很难有这样的设计,没有刺眼的灯,没有躁人的音箱,只有一个在中央弹钢琴的女孩。我听不出调,但很舒服,重要的是她不会每弹完一首曲子就拿麦克风致谢,感谢五号桌的鲜花,六号桌王先生点的曲子,献给他最亲爱的某某某,感谢朋友们的光临,希望大家玩得开心。很多酒吧都是如此,可这家叫“单行道”的酒吧很好,没那么多废话,一首曲子完毕,再来一首。
  领座把我带到角落的一桌,点上红蜡烛。这里没灯,每桌都是红蜡烛,仿佛通缉犯的温床,人们彼此看不到脸,更看不到我西服上的脑浆。他问我几位,我竖起食指,那上面还沾着血。他问我喝点儿什么,啤酒促销,买一打送半打。我差点儿就动心了,但啤酒从来就无法买醉,只会考验前列腺的承受能力。我说洋酒,芝华士,或是别的,反正威士忌就好。他还不走,问我要不要红绿茶套餐。我说只要酒,不要果盘,不要爆米花,不要鱿鱼丝,只要酒。付账时我问他:“单行道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能两边过车。”
  我以为是某种隐喻,如果是这答案,我不比你们明白?
  现在是十点半,刚过去的两个小时我已经把一切处理干净。我拿起身份证借着烛光看。扎辫子那个叫范少卿,很怪的名字,古色古香的。身份证的照片没辫子,山西大同某个派出所签发的证件。1986年出生,应该加上一句,2010年去世。那两个挖坑的哥们儿才不会去报案,卢放死了也没辙。不能打110,可能还真得给卢镇长留个坑。刨坑埋了,陈洁说这就是他一贯的运作方式。挺好,一报还一报。
  我会珍藏范少卿的证件,做成他这种形象肯定不难。要不我改名叫范少卿吧。
  酒上来了,那个领座特意当着我的面开酒,坚持要给我倒第一杯,俯身很神秘地对我说:“我打听到了,单行道是同志吧。”
  有这个意思吗?单行道是针对四排车道或低于四排车道路段的拥堵现象而设置的单一行驶方向的车道。我大学考过这题,下面ABCD,没一个是“同志”的选项。
  第一口酒会辣,要快喝,后面就好了,有点儿像长跑里面的一二极限,第一极限来得很快、很难受,挺过去,潜能爆发,第二极限就好远好远了。头三杯下去,我感觉一极限要来了,加把劲,把这瓶干掉,身体又有了力量,似乎血液都欢快起来。我让酒保一次上两瓶。
  我很想大醉,上次喝醉还是被扒皮那天,去年十一月。得知我全家翻车的晚上我也喝了不少酒,但没醉,张队比我先挂的。回想起来有点儿感动,他安慰我,陪我喝醉,结果他比我先倒。我想张队了,想每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后来有喝酒吗?除夕有一点儿,之后滴酒未沾,感觉像唐宋元明清那么漫长。现在还用那么谨慎吗?我还怕死吗?
  前两瓶没主题,喝汽水似的嗞嗞往里灌,后面每一杯我都找个由头。我先纪念我第一次杀人。以前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