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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挂墙头的女杀手(龙门)-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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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俩也是看了那疯姑被杀的!也不晓得那凶手到底想找什么东西?还有那个死了的翠红,凶手杀人就杀人,干嘛又下毒、又勒吊、又捅刀子,还压尸首?明明四种法子里哪个都可以把人杀死了,难不成凶手根本不是单单想杀人?更何况按理说,杀人不该留字条,凶手却留下字条,什么十二时辰再杀一人,现在过了午时,难不成明早儿又会有一个人被这四种方法杀一遍?桑香,你难道不想晓得这谜底?”

    桑香冷淡道:

    “我不想晓得,死人就是死了,何必查明,谁去查多半也是会短命的,尤其力不迨者,更不该去查。”

    “桑香你说得有点道理,”魏冉点着头,忽而明白道:“难道你在拐着弯儿骂我是力不迨者?”

    桑香轻轻一笑,道:“你额上的伤口才抹了灰止住血,我身上这粗麻衣才换了身袖口不绽裂的,难道你以为咱俩是有余力彻查命案之人?”

    保身之道,魏冉不是不懂,只是他好奇心重,道:

    “不该有事呀,皆竟有楚凤瑜给咱俩撑腰呢,我去看看一会就回来。”

    桑香一个瞎子哪拦得住魏冉这个脱缰野马,她只听见屋内转眼空空无人声,想必他一眨眼就溜了出去,倒真是令人无奈。

    只是近黄昏时,魏冉仍不曾回来,桑香怕了起来,摸索着出了东院,院外忽然咋咋嚷嚷的人声,好像是有人闯进了这祗园一样,只听有人低声议论道:

    “不知哪来的小子偷喝了道长的枫叶酒、醉倒在地呢!”

    “二掌教已经命人把他拖到梦殿问审了!还说这人就是刺伤大少爷的帮凶,连掌教也惊动了呢!本来三掌教和五少爷原本正在梦殿验尸,这会都停了手,听说要保那小子呢,都跟二掌教翻脸了,正闹得不可开交的!”

    桑香听那话里,多半是魏冉闯了祸,她很想往梦殿去看看,可是她什么也看不见,乱走着认不得道,却不料到当头撞上一个风风火火的人,一个小丫头的声儿嗔道:

    “哪来的女瞎子,连三小姐也敢撞?”

    桑香正要退避,却听见有个温柔却有力的声儿问道:“莫非你就是那个把我大哥刺伤的女剑客?”

    桑香被认出形迹,退无可退,更何况她记挂着魏冉,只能道:

    “这位可是剑宗的三小姐楚凤儿?”

    那个小丫头道:“三小姐的名字岂是你张口就来的?”

    楚凤儿却颇斟酌道:

    “你找我有什么事?”

    “请三小姐带我去梦殿,我晓得谁是杀死凤鸟镇花街疯姑还有翠红的凶手。”桑香语气掷地有声,竟不像是儿戏,楚凤儿不由多看她一眼,黄昏霞光,枫叶红染,桑香腮上似染胭脂,姿态恬淡而定,楚凤儿竟不知她是撒谎还是果真胸有成竹?

    但楚凤儿本就是听说了梦殿风波,原意就是要去的,多带一个女瞎子又有什么妨碍?

    于是楚凤儿吩咐小丫头道:“你扶着她罢,一同去梦殿。”

    桑香察觉手上被人挽扶着,一路风枫露香,约摸一盏茶时候,小丫头提醒她上了三层石阶,又跨过一道半尺高门槛,只进了一处空大的房舍,四处风远,人静而不语,桑香却辨得出这房舍里不下数十人的呼吸,想必这就是那些童子口中、已聚集了剑宗几位掌权之人的梦殿了。

    楚凤儿逋一进殿,就行礼道:

    “凤儿见过二叔父、三叔父!”

    左右皆有人回应,不多时殿当中传来洪亮声响道:

    “凤儿,到前头来,坐爹爹身边。”

    楚凤儿款款而上,桑香被小丫环扶着一同上去,但脚下不防备绊着地上什么东西,倒像是谁的腿脚,那地上的人冷哼了一声,醉醺醺道:

    “我和桑香鸳鸯帐底,乐正多呦,乐正多呦……”

    桑香听了脸色一沉,这醉鬼除了魏冉还有谁!她直想再踢他一脚,但惜乎天冷他躺在这殿里地上,于是弯下腰,摸索着要扶他起来。

    这时却听一个老年男子声音道:

    “启禀掌教,我听闻一个瞎眼女子同这地上的小子一伙刺伤了凤鸣,这位这么巧来了一个女瞎子,三弟却还说不曾包庇凶徒,那这二人怎么会都在这祗园中?更何况,这小子偷喝了三弟的枫叶酒,按着三弟素来的规矩,不正是要把这酒鬼压到三百斤酒器下的吗?”

    桑香听着这声儿,晓得这男子多半就是二掌教了,她扶着魏冉坐起身来,这时,她察觉到另边有人过来同她一齐扶着魏冉,闻他身上衣香,正是楚凤瑜,他扶着魏冉,同桑香道:

    “往右边来坐。”

    逋坐下,却听高处剑宗掌教仍是洪亮声儿道:

    “三弟你收留这二人一定是有自己的考量,不妨说出来打消二弟疑虑!”

全文免费阅读 23梦殿之审

    梦殿中,剑宗掌教问话,三掌教自然客客气气答道:

    “据我所知,凤鸣与这二位持剑相搏时,只有凤鸣与这位姑娘用剑,至于这个醉鬼,并不会武功,而这位姑娘又是个瞎子,说起来也算是公平比试——既是公平比试,生死自然由命,我们剑宗没有门下弟子输了比试就仗势欺人的道理。更何况这个醉鬼既是偷喝了我园中的枫叶酒,自然由我处置,何必惊动掌教、二掌教都来兴师问罪呢?”

    这老道倒是个善辩的,掌教沉吟不语,二掌教却咄咄道:“掌教您自己的大儿子受了重伤不心疼,我这个做二师叔的却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我膝下无子,当凤鸣是亲儿子一样悉心栽培,他若是真的与人公平比试受了伤,我倒还服气些,可我听说这事端是由这二人先挑起来的!如果不是他二人肆意夺了凤鸣的玄铁宝剑,凤鸣又怎么会与他俩当街起了冲突?”

    三掌教冷哼一声,道:“凤鸣性子乖戾,剑宗上下谁不晓得?这二人当街要还他剑,他却还要砍人家的手,难道这就是二掌教悉心栽培的为人处事之道?”

    “你!”二掌教被气得哑口无言,缥缈峰剑宗内一向分为两派,二掌教疼爱大公子楚凤鸣,三掌教却只对五公子楚凤瑜偏爱有加,近十年来,两边为剑宗来日的掌教之位,向来都不对眼,大大小小摩擦不断,尤其是每年剑宗招纳弟子时,更是多事之秋——只因两边都想拉拢出色的新弟子同作一党,打压对方实力。

    不过话说三掌教为人向来清心寡欲、与世无争,当初之所以要淌这趟浑水,却又有些光明正大的考量,无非是嫌弃楚大公子不堪胜任剑宗掌教之位,倒是五公子楚凤瑜从小聪慧仁厚,行事稳妥持重,为人宁静淡泊,十年后入主缥缈峰尊位,定可使剑宗迎来百年鼎盛。

    且说两边这样争论不休的,一向持衡的剑宗掌教也难以决断,天色已黑,梦殿燃烛上灯,桑香察觉身边烛火之光,寻思此事恐怕一时也没有定论,尤其剑宗二掌教仍是不依不饶,又扯出疯姑、翠红之死,诘问三掌教这派,道:

    “三掌教既然承下彻查凤鸟镇命案一事,可晓得这天又黑了,明早难说又有无辜之人丧命,却还有空在这与我雄辩滔滔,这般纠缠不清,难道不是多余之举?依我之意,正是这醉鬼、女瞎子来了凤鸟镇之后,镇上才不太平,剑宗就该抓着这二人好好施刑审问一番,我倒不信这二人会是什么清白无辜的好人!”

    三掌教却扬声反问道:“亏二掌教连用刑审问也说得出口,难道是想屈打成招为凤鸣报一剑之仇?”

    “好心当作驴肝肺,看来查案一事三掌教一定是有了眉目,才敢打保票与这二人没有干系了?”二掌教冷嘲热讽。

    “本来我已验了翠红的尸首,正要查验疯姑的尸首,谁料二掌教就闯了进来,说什么要惩办偷酒之人!这要不是您存心捣乱,老道早就查出眉目来了!”

    三掌教倒也无赖,二掌教却不那么好打发,抓着这小辫子,道:

    “依三掌教之意就是没有眉目了?何必推三阻四呢?”二掌教句句见血,忽而起身朝殿中掌教请道:

    “三掌教查案不利,请掌教治他个怠慢拖延之罪!”

    一向不插嘴长辈之争的楚凤瑜这时亦忍不住起身,禀道:

    “容爹给三师叔再宽限几日。”

    高坐的掌教一向偏私三掌教,只因当年他这位子还是三掌教让予他的,原本剑宗师祖看中三掌教于击剑之法、处世之道,皆是诸弟子中修为最精纯的,有意传他掌教之位。

    谁料这三掌教却托辞说自个人为人偏颇、沉迷爱癖、难为大局着想,当传位给大师兄,即现任掌教。是而现任掌教虽身处高位,却一向敬重三师弟,尤其剑宗多次遭劫,都是三师弟以卦预示,方得避过,所以在掌教心中剑宗这艘大船若要安然驶于江湖,还得处处倚仗三师弟。

    只是二掌教也对剑宗有数十年苦劳,尤其他行事雷厉风行,虽狠辣了些,但却深合习武弟子的好斗本性,是而在剑宗也受到许多弟子的推崇。

    而身为掌教,并无杂事操心,倒是每每都须竭力调和剑宗内斗之势,是而当下对哪派都说不得、训不得,正是掌教难办之际,三小姐楚凤儿却开口道:

    “启禀爹爹,其实凤鸟镇的命案真相到底如何,女儿倒晓得有一人似乎胸有成竹。”

    “是何高人?”掌教自然心喜,楚凤儿道:

    “正是五弟身边那位目盲的姑娘。”

    桑香知道避无可避,她摸索上前来,空望向高处的剑宗掌教,剑宗掌教认真打量一眼桑香,这样一个弱质女流,不仅是个盲女,更不曾验过尸首,如何就有这样的把握?他不由威严道:

    “这位姑娘可不要在殿上打妄语,剑宗的规矩森严,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是要罚的。”

    桑香念及魏冉,道:“那若说出个所以然来,是否还有褒奖?”

    掌教听了不由笑道:

    “你这女瞎子倒是会讨价还价,看来你果然是胸有成竹了。”

    楚凤儿这时亦含笑道:

    “你要什么褒奖,不妨先说来听听?”

    桑香答道:“若我说出真凶,请三掌教免去魏冉偷酒之罪,并请掌教收他做剑宗弟子。”

    那老道本就有心庇护这二人的,早顺水推舟道:“为凤鸟镇安宁计,偷一点酒而已,老道何必死抓不放?只是不知二掌教负责此次招录弟子,可愿为两条人命破例?”

    二掌教冷哼一声道:

    “这有何难?我倒想看看一个盲女有什么高明之处!”

    楚凤瑜不禁担心起桑香来,怕她是情急妄为,可看她伫立殿中,亭亭而立,有所思而又无所待,那侧颜看来无忧亦无惧,令他愈加心折,只听她温和声音道:

    “疯姑被杀当日,先是在花街急奔大喊救命时,曾经撞倒了我,那时我听见一个轻功高手飞空掠过,我不敢追得太紧,隔了片刻摸到暗巷躲在转角时,正听见这位轻功高手割断疯姑喉咙、血注流洒之声,但他杀人后不曾马上离开,仍停留多时,尔后赶来的魏冉——就是这醉酒的,”桑香略凭感觉指了指魏冉坐着的位子,道:

    “他说那凶手曾伏在疯姑身上翻找什么物什,但似乎没有找到,直到镇上百姓举火把追来,那凶手才被惊动走了。”

    二掌教极不屑道:

    “这位姑娘半天来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难道不是存心拖延?”

    未等桑香答话,楚凤瑜却道:

    “桑香姑娘是聪明人,一定有她的见解,请二师叔稍安勿躁。”

    连掌教也难得开口道:

    “二师弟且等这姑娘说完,再予置评不迟。”

    二掌教这才冷哼一声道:“我倒看看她能说出什么真相来!”

    桑香嘴唇微抿,如一树风雨海棠,又如一树晴日落樱,乱红零落时尽是悲悯,怅怅道:

    “若那凶手找着了那东西,兴许翠红就不会死了。若疯姑不疯,兴许她也不会死了。”

    桑香所说,愈令人不解,楚凤儿柔声疑惑道:

    “这又是从何说起?”

    桑香道:

    “凶手定下十二个时辰,还留下字条言明:会以四式杀人再诛一个镇上百姓!可这十二个时辰多么蹊跷,为何不是二十四时辰?又为何不是三天?半月?偏偏定下十二个时辰,且正是疯姑死后,翠红姑娘就死了。翠红之死,无论是勒吊或是下毒,刀伤还是压伤,都可致命,偏偏用了四种方法,不正是为了引人耳目,令人惊骇,以至于不能顾及疯姑之死?”

    二掌教面色似有一变,忽而强硬道:

    “一个瞎眼女子信口胡诌来这么满篇的废话,难道掌教还要往下听么?我看她正是故意拖延,该拖下去杖刑三十,以敬效尤!”

    桑香淡然,道:

    “二掌教何必心急?其实当夜那凶手从空中掠过时,我已记下了他的气息。”

    此言一出,二掌教脸色不由一震,桑香愈发冷淡道:

    “疯姑之死,到翠红之死,隔了一夜约摸六个时辰,再加上凶手定下的十二个时辰,正是十八个时辰,凶手故意骇人听闻地拖延这十八个时辰,不过是为了不让人发现一件东西,这件东西正是他要从疯姑身上寻找却找不到的。”

    楚凤儿亦不禁疑惑,道:

    “凶手拖延十八个时辰,和凶手所寻之物,有何关连?”

    连掌教亦道:“既然姑娘已辨出凶手是谁,不妨直言,剑宗定会捉拿他查办,绝无徇私!”

    桑香却道:

    “只怕掌教未必忍心。”

    桑香说这话时,绝非信口雌黄之态,众人寻思来,梦殿一霎清静,烛火红泪低垂,夜色愈发黑暗。

全文免费阅读 24盲女认凶

    桑香正欲开口揭迷,孰料她左侧忽有掌风袭来,她迭迭掠身退避,几欲跌倒之际,忽然退入一人怀抱里,那阵佛手香正是楚凤瑜。

    楚凤瑜怀抱桑香,一霎右手抖出腰上柳叶剑,剑声泠泠,竟与空掌不曾佩剑的二师叔动起手来,扫剑劈去,直逼得二掌教退避止步。

    二掌教一把年纪了仍是火性极大之人,岂容小辈放肆?更何况楚凤瑜从不曾将他这个二师叔放在眼里,总跟三掌教作那一丘之貉!二掌教怒极,回身就拔出了案上搁剑,掠身飞劈来,剑光耀眼,直指楚凤瑜怀里的桑香。

    楚凤瑜急忙推开桑香,避过剑芒,柳叶剑以柔克刚,抵挡时被二掌教重剑压至极弯,物极必反,一霎反弹,疾速迫向二掌教头脸,二掌教连忙闪避,斥道:

    “没想到你这小子倒留了一手功夫!”

    说着二掌教以老辣剑法,携以重剑威势,一迭三探,压向楚凤瑜,楚凤瑜毕竟年轻气盛,丝毫没有避让之心,竟与二师叔当殿缠斗起来。

    只见满殿二人飞身走掠,步法闪疾,双剑击光,皆是毫不留情。

    桑香听得这剑鸣态势,心底也不由忧急起来,惟三掌教与掌教似乎都颇沉得住气,不发一言,仿佛有意要考校楚凤瑜的剑法一般。外界总传闻缥缈峰剑宗以剑为痴,从不惜命,看来果然不错了。

    只是桑香如何能让楚凤瑜一人冒险?她摸索在三掌教座旁的案上,亦有一把佩剑,她顺着剑鞘重鎏金红叶细纹,拔出剑来,这时忽听着耳边剑风一霎而近,似是那二掌教寻隙要取她性命,桑香不由冷笑一声,她正盼着他来哩。

    桑香慨然扬长剑,此剑乃剑宗先祖传给三掌教的,是那极其名贵的日羽剑,被桑香回击来,竟如星旗电举,日羽天行,叱咤有风云应剑而生。剑宗众人看了不由皆是一震,二掌教持剑相击,手上亦不免震颤,眼中有惊诧,但他一心想置桑香于死地,哪管得了许多?愈发拼了老命,使出清风明月剑最高那一乘,万境归空。

    此一乘剑法,式式都是遮天避日的毁损之意,仿佛日有食,仿佛地有震,楚凤瑜见机,急掠身来,拢在桑香细腰上,迭退一旁,两人似有默契,止步后,双剑并逾,还击万境归空,行行如悬崖滚石,威势竟与二掌教旗鼓相当。

    但细瞧这二人,剑法一散一聚,剑意一柔一刚,柳叶轻拂,日羽重光。楚凤瑜长剑漫扫,定荒怀柔,桑香剑击水湄,如寒冰月。二人合璧,有若翠屏千仞,毫无破绽,守势持稳,而一时步步紧攻去,又有若丹嶂劈开,翻天覆地般,彀尽霜野、流沙、沉雾,令人胆寒不已。

    众人皆是愈看愈惊,这二人从不曾一起练剑,却能使得这样天衣无缝!

    甚至连一向于剑法极为自负的三掌教也不敢妄言有十成把握抵挡得住,他瞧着瑜儿与这盲女使剑时,脸上那点难以自抑的悦然快意,而那盲女却敛眉专注,只倾耳听剑穿云韶,毫无动情,三掌教不由轻叹一声,叹道劫数、劫数。

    而被这双剑紧逼的二掌教迭迭败退之时,又从案上捞取一剑,左右手各握一剑抵挡,这才略有持平之势。

    孰料这二人剑法愈使愈流畅,契合得愈发精妙,一个有雄剑,作镇湖渊,一个有雌剑,漫绽白莲,剑意如满湖莲香,重透而来,无所不往,无往不利。

    二掌教自知不敌,愈击愈不敌,眼看就要颓然败退,而桑香一剑寻空,长劈来几乎要斩他首级!楚凤瑜见状,忙回挡桑香的长剑,桑香不曾料到他会出手,手上一松,长剑一霎飞出,竟斜插入殿中玄石,铮铮而鸣。

    桑香失凭,身法不稳,楚凤瑜忙搂住她的肩,俯看她,何颜竟如此一花树?而他正应莺语暮春天,满心欢喜,溢于言表,甚至连远处高坐的掌教、三姐楚凤儿亦不免惊讶起来。

    谁不晓得这凤瑜从小就是个沉闷乏情的人,最爱与修道的三掌教一块,虽然年少,可清心寡欲毫不逊于沧桑老道!可见他今日何等反常?为了盲女逆挡二掌教时那样急怒,双剑合璧时又那样喜乐,皆形于色,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他竟喜欢上一个目盲的姑娘了。

    这时,只听楚凤瑜冷然道:

    “二师叔你今日未免太心急了,她不过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连凶手都不曾揭明,您怎么就沉不住气了?难道您作贼心虚不成?”

    二掌教满脸沉寂,仿佛大势已去,无可挽回,复坐在椅上,手儿微颤,不发一辞。

    桑香淡然道:

    “十八个时辰,之所以与凶手所寻之物有关,正是因为疯姑哪怕死了,胃里仍可消食,疯姑恐怕将凶手要紧的东西吞进了肚子里。而凶手再杀翠红,留下字条搅起疑云,不过是移人耳目,使得查案之人先以翠红为重。

    此时看来,三掌教不也正是中了凶手之计、先给翠红验了尸?而凶手只须等今夜一过,那疯姑肚子里的东西就会化水而去,再无人可揭出他的破绽。

    这恐怕也正是为何三掌教查验疯姑之时,二掌教会突然晓得魏冉偷酒,闯进园中来多管闲事——恐怕这魏冉也未必是自个儿偷喝了酒,兴许是被人陷害了也说不定。

    这猜测虽然大胆,但不妨请三掌教用刀剖开疯姑的肠肚,搜查一番自然真相大白。若晚了,只怕那东西可就等不及了。”

    桑香之言诡异非常,却仿佛隐隐契合真相,三掌教扬声吩咐童子道:

    “去将疯姑的尸首抬上殿来,我要当众剖开她的肚肠,以验此事真伪。”

    童子听命,不多时用铺白麻的长板抬着疯姑的尸首置于梦殿当中,三掌教手持细长刀,揭开腰上衣裳,一刀划开去,剖腹来直取胃囊,托举了又再是一刀,胃囊破开,胃液横流,三掌教面目却冷冷,从那胃囊中掏摸出一团麻纸。

    三掌教将那麻纸展提两角铺开,细细看来,只见麻纸上未被侵蚀处,墨迹仍隐隐可见,却是一份名单,三掌教只瞧一眼,已晓得皆是此届报名剑宗的应试弟子,而这名单背书几行字,辨析来正是此番论剑的德考题目——由此看来这竟是一份私相授受的舞弊罪证!

    剑宗数百年来招录弟子的规矩向来以德为先,再而才是以剑技修炼为评考。只因剑宗先祖曾云,德不成大者,心境大多狭窄,即便侥幸登临剑技顶峰,亦是为害无穷!是而剑宗每每招录弟子,德考题目便成了重中之重,若有泄露,轻则逐出本门,重则杖刑至死。

    此番德考设题亦是二掌教与三掌教闭门论辩了良久,方有所出,却不晓得这么快就外露了,此中干系,不言而喻。

    桑香不晓得从疯姑胃里掏出什么物什来,只听四围鸦雀无声,知道事关重大,淡然道:

    “疯姑既疯,想必是无意在花街撞破了谁的勾当,抢了那东西,这才惹来杀身之祸。而她一时情急,吞下此物,所以凶手并未在她身上翻找出来,尔后凶手恐怕是寻思明白了,那东西还在疯姑胃里,可镇上百姓已围来,他没法子只好避开。

    而他行事何等狠辣,为了拖延一时,竟随意找了个青楼女子下了狠手,他那再杀一人的字条不过是无稽之谈——他等着疯姑胃里化了那东西,他就可逍遥法外——明早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人被诛,更何况这凶手已经,”

    桑香一顿,愈发冷淡道:

    “已经被我一剑刺穿右侧胸膛,他就是想再杀人,也杀不了了。”

    桑香揭露那楚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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