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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挂墙头的女杀手(龙门)-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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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颔首,道:“你的剑法既不以力道见长,那应以精准为上——待这些彩蝶飞出之时,你若悉数刺下,我就让你下山杀这个祝庆生。”
谢阿弱听了,心中霎时喜悦,却仍敛藏着,问道:“公子此言不是戏语?”齐三公子略一挑眉,道:“放心,我不作戏语,倒是你——”说着他指尖略一勾开了茜纱笼扣子,拨开笼盖,一霎满笼蝴蝶振翅而出,绚彩烂漫地飞逸,谢阿弱见机,一瞬拔开冷泉剑,疾飞腕点刺,不容蝶儿流散,旋身挑剑,亦不容蝶儿飞远。这青梅树下,她轻柔剑法,似蝶作舞,却挟了无情杀机,招招殒蝶削落,若香花轻飏,无半分怜惜。
不过一盏茶的片刻,那初初逃出茜纱笼的彩蝶,已一只不落地死在了谢阿弱的剑下——她到底懂不懂世间绚美为何物?齐三公子瞧着她剑尖上刺中的最后一只彩凤蝶,蝶不知命休,方在轻轻扇翅,与她唇角的笑意相比,那蝶儿当真无辜多了。
三公子此时似已瞧出一些端倪,但隐隐的却没有什么可以断定的,兴许,她只是纯然地少一些寻常女儿家的多情与怜惜,并非天生的冷血无情。
谢阿弱既刺蝶功成,一日后,齐三公子即放她下山。十年来头一回离开魏园的谢阿弱心上微微雀跃,她身穿白衣,头戴白纱笠,骑着快马,足足赶了两日的陆路,终于到了临兆县。那时她打马经过县衙,但见衙门口果然停了十架一人高的站笼,站笼里也果然锁着些形销骨立的人犯,但却并非满员,只用上了三个站笼,旁的七个都是空的!而那押着犯人的站笼上白纸黑字,罪符点明是盗匪,但据谢阿弱看来,这三人形容虽狼狈,一老二少却都斯斯文文的,不像是匪类。
谢阿弱方停马片刻,但见一位素装的年轻妇人正在站笼外捧着一碗参汤,朝那年老的轻唤一声“公爹醒醒”,立在站笼栅栏外,往里喂了那老人家几口汤水,依次又喂过她小叔,最后才是她相公,谢阿弱不解其中案情,并不多做停留,就近歇马住店。
凡打探消息,那客栈小二最灵俐,这是阿弱那番下山长的第一要紧见识。此时客栈小二端来热水,阿弱不过打赏了些碎银子,与他寒暄几句、说是要听听城中一些新鲜事,那小二就苦着脸压低声说起近来的查盗之事,道:
“我们临兆县衙里的老爷比青天转世还清!他说要拿匪盗,就没一个留情的,前些时候站笼了站死了三拨人,一时盗匪们都绝了迹,我们县老爷可得意坏了!却说那夜他接送他家里省亲的女眷回城,在城外朱家庄附近见着响马队的火把,县老爷带着衙役捕快甚多,也就不惧怕那盗匪,趁势追去,夜里黑漆漆的,那火把点了一阵,又息一阵,但总不令县老爷跟丢,没多会就到了朱家庄富户朱义家中,就再没影子了!这县老爷当机立断,进朱家搜掠,在马厩草堆里搜出一些金银布匹包袱,可巧与前几日来衙门报失的脏物一模一样!
这县老爷立时就将朱家老爷并两个后生锁到了衙门,屈打成招不说,这朱家大儿媳的父亲原是县城里人,打点了好些金银要去说情,没想到我们县老爷清正廉明,只道行贿者必是心虚有罪,登时定了案,问了罪,立时就把这朱家三个男丁锁到了站笼外,暴晒雨淋,如今已是第五日了,若非那朱家大儿媳日日来喂这家中三口一些参汤,这三位恐怕早就到奈河桥喝孟婆汤去喽!”
谢阿弱听着这小二话里有话,问道:“听着倒像有内情的,莫非小二哥早已知晓?”那小二嘿然道:“临兆县哪个不晓得?就县老爷自个儿掩起耳朵要当清官呢!——原来这朱义是个血热之人,听闻盗匪作乱,就出了一笔钱贴补了朱家庄一些不事庄稼的壮丁,作义兵巡逻,前些时候盗匪猖獗,没在朱家庄占着便宜不说,还被拿下了好几个匪贼,被押送到衙门里,就是在站笼活活站死了!那盗匪心怀不忿,所以才想出这招毒计,嫁祸了朱义一家!这下可不得逞了?这县老爷倒成了盗匪借来杀人的一把利刃了!”
小二正同谢阿弱一一说着内情,那客栈外街上忽而又嚷闹了起来,原来那站笼中朱家文弱的大儿子没撑住,已经绝气死了,而那朱家大儿媳亦心如死灰,当场就撞死在衙门石狮上,两条人命一眨眼就没了!是而惊动了好些人去看热闹!
那小二亦去打听了,这才退出房去了,谢阿弱站在房间窗子边上,远远瞧着那衙门前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人,至于晓得发生何事时,又是后话。
却说当下,那一干皂吏簇拥着县老爷的轿子刚停在衙门口,跟随轿子的捕快还从城隍庙新押了一个卖布的乡下汉回来,也说是盗匪,见衙门口围将了这么多人,只呼呼喝喝地驱赶,至于县老爷下轿后,瞧见刚死的这对少年夫妇,只说了一堆深明大义的风凉话,终于开了恩典,发放回家安葬,而那朱家大儿媳的老父闻着消息,这才带着家仆急急收尸来了。
这番热闹才收场,县令又要进衙门里审林子抢布案了,谢阿弱远远的,听得一些隐约消息,即出了客栈,上衙门瞧这县老爷审案子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最爱温柔城府的齐三公子……最不喜欢坏脾气的饲主。
所以罚饲主不出场一次,反正作者一个人也能撑住场面,左右手互搏。
作者:你觉得饲主变态吗?
作者:很变态。
作者:那你干嘛还陪着她。
作者:原来是看她可怜,经常打电话哭诉工作辛苦。
作者:现在呢。
作者:现在是得了被虐依赖症。
作者:那什么时候抛弃饲主。
作者:看她表现
作者:她天生就总攻,怎么可能有好表现?
作者:可我天生不是受呀,忍无可忍,打包袱走人!
作者:再看看吧,看她今晚紫霞的时候多还是青霞的时候多……
………………………………………………原来作者也是精神分裂症…………………………………………………
全文免费阅读 89番外…………齐谢之初次杀人(下)
临兆县衙;县老爷祝平生当堂审案,那乡下人被推搡在堂下,两边衙役敲排杖、呼威武,堂下围拢的百姓方才肃静。谢阿弱在人群边上,只得听声儿;却见不到情形;但也无碍。
且听那县老爷审这乡人道:“堂下何人?家住何处?报上名姓来!”
那乡人心胆俱骇;颤声嚅嚅道:“小的是……是何家村……何六子。”
县老爷和煦道:“何六子你莫怕;本县问你;你今日在城隍庙庙会上卖的两块白匹;各剩多少尺?”
那乡人略有些安心,方才答道:“小的家中母亲每次织好两匹各三丈长的白布;每逢庙会,小的就上城隍庙出售,今早一匹已卖了两丈,还剩一丈长;另一匹卖了一丈三尺,还剩一丈七尺。”
县老爷听完,冷哼一声,道:“那本县到城隍庙时,你确是还剩白布一匹一丈、一匹一丈七尺了!那本县问你,你平日卖布是整售还零沽?”
乡下人忙不迭答道:“小的卖布都是整售,一丈一丈地卖,但今日有个大汉,非要跟小的零沽,要跟小的买一丈三尺的白布,还非要从那还没开卖的三丈整匹布里裁,小的本来不愿意,可那大汉出双倍的价钱,小的这才答应了他!”
县老爷循循善诱道:“那你还记得这大汉的长相吗?”
乡下人答道:“小的只记得他满脸胡须,戴着头巾,长什么样,小的没看清。”
县老爷一听此话,惊堂木一声拍案,道:“大胆刁民,竟敢在本县面前谎话连篇!本县问你,哪有人出双倍价钱买那一丈三尺的白布?本县问你买布之人,你又推说看不清!张师爷,你将前几日,行人在林子里被抢白布的尺头报来!让众人听听!”
那县老爷身边的张师爷扬声道:“启禀县老爷,有一名赶路客在何家村外老林子,被抢白布两匹,一匹一丈,一匹一丈七尺,与这何六子所售布匹的尺头一模一样,定是脏物无疑!这何六子八成就是盗匪同伙!”
那乡下人听闻,霎时脸色惨白,颤声呼道:“小的在城隍庙卖布已有数年,从来都是清清白白的,怎么敢卖脏物,更没胆量打抢过路客!县老爷明察!”
县老爷冷冷道:“看来不用刑你是不会招了!来人,杖打二十,看他招是不招!”
一时,杖落皮肉之声不绝于耳,那乡下人被打得哭天抢地,却没个人敢上前说句公道话!只因这盗匪之事棘手非常,若沾上了被诬为同伙,就是有十张嘴长在身上都难以说理!至于这何小六清白与否,另当别论,但这县老爷断案之糊涂、行事之严酷,可见一斑。
听了这堂审的谢阿弱并未多作停留,转身悄悄退出衙门,那门口击鼓旁的石狮子上头,刚烈的朱家大儿媳自杀碰出的血污还沾在那石头雕的祥云上。可笑这祝平生竟想妄称当世青天?谢阿弱冷哼一声,已悄悄走回客栈。
逋回客栈,阖上房门,谢阿弱就枕臂躺在床上,寻思今夜若一剑刺死了这祝庆生,未免太便宜他了!若是烈火烧死,又怕牵连无辜;绳索勒死,痕迹太重……谢阿弱沉思良久——凡她一动了杀人的念头起,就格外苛刻,仿佛要精雕细琢什么美器一般。
且说入夜春夏之交,一抹昏黄的月色若水又若酒一般地流淌,这样的月夜不该等闲度过的,用来杀人亦是极妙,谢阿弱提着剑飞檐走壁,踏月展身轻掠时,嘴角不由扬起淡淡的笑容。
县老爷祝庆生住在县衙后院三进的宅子里,谢阿弱不费吹灰之力摸到他房里,坐在梁上等候,这祝老爷还在前衙勤勤恳恳地录写今日林下劫布案卷宗,而房内进出的几个仆妇在屏风后备了热水浴桶,想必是等着这县老爷忙碌完一日后,沐浴更衣。
不过十五岁的谢阿弱虽无足够的耐心,但有足够的反叛,她静静看着这祝庆生的房内,朴实无华,不取民脂民膏,清官之名倒也称得上——做官者本不应求富贵,求富贵者不该做官,但有时酷吏清官可比贪官之流厉害多了,借王法杀人,指无辜百姓为盗匪,行刑毫不手软,回想这祝庆生当年纸上谈兵,用古书计策疏导洪水,整城的百姓一夜陪葬,手笔何其壮阔?
谢阿弱一念及此,忍不住握了握手上的剑柄,静静望着烛火煌煌,愈发沉下心等待。她一点都不像第一次杀人呢,既无焦灼,更无忧虑,想来这天地循序、弱肉强食,猛虎伏于高草后猎杀狡兔时,可都是目不转睛、专注极了。
良久,那祝庆生终于进得门来,走至屏风后,宽衣解带,坐进了浴桶,闭眼泡起澡来,谢阿弱嘴角冷冷一勾,轻轻一跃,落足无声,几步绕过屏风,立在这祝庆生身后,运指点了这县老爷背上的穴道,一霎祝庆生身形被定住,察觉不对,刚要呼叫,谢阿弱索性连着他哑穴也一齐点了。
祝庆生不过儒生之流,无武功傍身,登时受制,谢阿弱不费吹灰之力得逞,方才转出身形来,立在县老爷跟前,淡淡道:“你这县老爷做起来官倒有一套极自负的诡道,十年前你偷修堤埝,害了清河县数以千条的人命,你不知悔改,如今又为捉拿匪盗,严刑酷法,草菅人命,此时我出口训诫于你,想必也是白费唇舌。”
此时那祝庆生赤身浸在浴桶里的,还被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严辞训诫,格外滑稽,可他有口不能言,只能干瞪着谢阿弱——她是如何晓得十年前清河县洪水之事的?他本已做得隐蔽,修筑堤埝时城中老百姓都不尽然晓得,她这小姑娘十年前恐怕还不记事呢,怎会说得如此清楚?
谢阿弱低声道:“既是不知悔改,白费唇舌,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送你去地府阎君跟前做个清官了。”
那祝庆生看着谢阿弱明明还显稚嫩的容颜上那般肃穆的神色,才晓得她不是在说玩笑话!她竟是认真来杀人的!祝庆生喉头一咽,愈发想喊,却一句也喊不出来,手脚浸在水中,动也动弹不了,他一时眸子里尽是惊吓,死死盯着谢阿弱的一举一动。
谢阿弱微微一笑,从容不迫道:“我想了好些法子杀你,可没一个如意的,现在想想十年前那些被洪水溺死的百姓,冤魂想必还没散去呢,不如你赔着一样的死法,不知县老爷意下如何?”
祝庆生自然没法应话,谢阿弱脸色微微一恼,偏她骞眉时最是动人,像是有无限的愁绪,惹人怜爱,寻常见到,只以为她女儿闲愁,谁想得到她此时是怀着杀人的戾气呢?
谢阿弱步至祝庆生侧旁,轻挽起双手袖摆,抬手放在他的肩头,不多言语,缓缓将他按入水中,县老爷活生生看着眼前的热水一点点没过自己的下巴、口鼻、眼睛,他原还忍着一口气不致于立时毙命,但这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谢阿弱耐心地压着他肩头,不敢太用力,怕留下指印淤痕,但足以令这祝老爷头脸皆淹在水下,他终于憋气不住,一连串水泡吐出水面,谢阿弱为瞧清他脸上一点点惊骇绝望的神色,低下头将脸贴得极近,几乎要碰到水面了,那哗哗的气泡真令人沮丧——令她不能尽情捕捉猎物死前的哀容,原来人被溺死时是这个样子呢!
过了不知有多少时辰,谢阿弱亲眼瞧着这祝庆生一刻一刻地死透了,她终于松开了手,略有些意犹未尽般,又停留了许久,这房间的烛火灯花忽而哔啵响了一声,阿弱不禁打量起自己的双手来,纤细无骨——该是花间绣牡丹的手,或是扑蝶握团扇的手,却不料刚刚竟有一条人命从这手上流逝了,世上最珍贵之物莫过人命,但最珍贵之物消逝的声音,原来这般安静,没有庄重的天音,更没有谨慎的迎送,谢阿弱十指合握抵在额前,微微一笑,像是赏玩,又像是平息自己略微起伏的心绪。
终于,她意识到一切妥当了,方才提着冷泉剑,悄悄离开了这间房。一切都是如此完美无瑕,谢阿弱掠身飞出县衙后门高墙时,心中只有这样的满足,只是这满足在极美的月色映衬下,突而又变成了空虚。她缓步走出巷道,每一步已如行尸走肉一般,原来杀过人后,转眼就会觉得这世上何物、何事、何人都不值一提。尤其谢阿弱大仇得报,斩清前缘,该何去何从?难道从今后,尽此一生都做魏园中一名冷血杀手么?谢阿弱不禁有些犹疑,更有些酸涩,月光照亮巷道,千年等闲过,天上之月永是独月,她亦永是形单影孤,原来这等寂寥冷清。
谢阿弱正失魂落魄地走出巷道,却见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了她眼前,是何时停下的?她竟麻木地不曾知晓,猛一见不由一惊,谢阿弱方要拔剑,车内已传来齐三公子淡淡的声儿,问道:“祝庆生死了?”
谢阿弱这才收了剑,应了声是。齐三公子道:“你问我杀人本事是何物,‘其一’是剑,‘其二’我不曾告予你知,只因时辰未到。此时时机正好——杀人本事其二即是定心安神,莫让自己疯魔了才是最难的。”
说着齐三公子已拉开青灰色车帘,略探出身来,朝谢阿弱伸了手,道:“你还愣着作什么,上马车里来罢?”
谢阿弱被他的声音操控一般,伸手搭在齐三公子温暖的手上,被他轻轻拉上了马车,车帘垂下,暗光里齐三公子随意而坐,他身畔的谢阿弱微微将头靠在车壁上,不去瞧他,静得毫无声响时,马车已辘辘驶出临兆县,帘外那样明亮的月色照进帘缝来,朦胧得什么也看不清,齐三公子却忽而抬了手,指腹轻轻抹在谢阿弱的眼角,那样温烫的泪水,他微微惊讶,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暗中落泪了呢。但齐三公子没有说什么,只是默然无语地抬起袖摆替她拭了好久的泪水——原来还是个十多岁的孩子呢,未见得年长多少的齐晏轻轻叹了一口气,以后还是随身带着些锦帕罢。马车外那样的月光,照得山林中的道路像缎带一般,但愿,但愿一直没有尽头。
作者有话要说:饲主:下雪了。
作者:嗯
饲主:赋诗一首。
作者:雪雪雪,倚栏望天波,白絮浮雨水,赏心唱清歌。
饲主:装什么文艺!!我叫你贱贱的你又忘了!!!!打油诗!!!
作者:早说嘛,亏我还像新笑傲江湖一样卖力地玩创新改编!嗯哼,听好了啊——天上下雪,门外撒盐,淋坏饲主,作者不愁!
…………………………………………………不出意料的,作者又被打了————————————
全文免费阅读 90真如钟鸣
及至谢阿弱与那店小二到了南陵城衙门前;门口冷冷清清;因是年关;所以没几人当班;小二代阿弱上前告知了门口皂吏说是来认尸的,皂吏只说仵作歇班,再打听得几句;却说那无名男尸已被移到义庄了,于是谢阿弱又请小二哥带路往城外义庄去了。
却不料才步行到城外义庄;又听闻时值年关;义庄尸首都一应送到火场举火烧了,还说要把烧化的骨殖撒到火场斋堂外池子里,并请了那念经的禅和子举行佛事;一应都是将军府里的人出钱整顿的功德。谢阿弱一听;也顾不上小二哥了,顺着指的火场方向,轻功飘渺去,几步就不见了人影,惊得那小二目瞪口呆。
谢阿弱一迳到了火场,却见场中正堆柴薪、浇火油,半人高的柴薪上停着十几具尸首,有男有女,都换了一式的干净敛衣。她一跃点足,登上了柴薪,被那火夫瞧见了,惊呼不止,要赶她下来,阿弱不作理会,只是定睛瞧着当中的男尸,实在辨不出差异,索性蹲□,一具一具地扒开敛衣,察看胸前是否有刺伤。
那柴薪下的火夫们看着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上火场来扒尸,一个个瞠目结舌,回过神来时,但见这姑娘已停在一具男尸旁,细细察验这男子眼耳口鼻、手、脚,还不时摸索在这男子头发间,或将手按压在胸膛五脏上,一寸一寸都不放过,专注极了。
那些火夫看愈来愈不像话,就爬上柴薪来,要拽这年轻姑娘下去!不料这姑娘冷目一扫,看不清她怎么出手的,总之还未近身,这些火夫们皆被这年轻姑娘提脚踹了下去!火夫们没有一个防备的,转眼就四仰八叉倒在地上了,回过神时才发现身子骨被摔得又疼又酸,一个个才哎呦呼痛起来!
而柴薪上,不过一盏茶时候,谢阿弱已验得这尸首大概,幸而寒冬腊月的,尸首不曾坏得太厉害!但阿弱想着这案子未破,若一把火烧了,未免太过草率,于是她将这男尸身下垫着的草席拢起,卷成一团,就将这男尸轻若鸿毛地扛在肩上,一个腾跃,点足几步,竟在众目睽睽下劫着一具男尸跑了!
却说谢阿弱扛着男尸进城必然醒目,是而她一直候在城外林子里,等着黑灯瞎火再进城不迟。原来这城外火场近九巍山地界,是而她等候之时,有些刀歌门的弟子在林外经过,她与那男尸相对而坐,沉默不语,倒不曾被人发现。
而谢阿弱盯着那男尸良久,实在没什么可看的,就索性抬头枕在树干上,看了一整日的云卷云舒,这天气真好,断云如鱼鳞,片片梳过,金芒镀光,若是齐三公子在这,阿弱一念及此,心烦意乱。
却说天将暮时,谢阿弱正准备扛尸进城,却忽而听到十来个轻功高手自林上掠过的声音,蓦地前方一阵窸窣,林间稀疏的树冠陡然摇动起来,彷佛有条看不见的巨蛇往复游窜,一路衔尾而上。
下意识躲在树后的谢阿弱不由神色一紧,想不到这小小的南陵城竟还是个卧虎藏龙之地!若按着往日,她必然跟上去瞧一瞧,但今日另有要事,她不想节外生枝,就没打算跟着去了。却不料她才抬腿走了几步,那林子里忽然传来刀剑击鸣的打杀声!谢阿弱脸色一凛,这才放下尸首,在林间一掠身,已循声寻去。
此时寒风呼号着往山下刮落,夹道的林树虽高,叶子却已凋黄,被风刃呼啦啦地梳下枝桠,一路狂卷落山。谢阿弱但见林下十来个蒙面人正围着两位玄衣弟子,其中一位弟子手持断剑,额发散乱,唇边一抹朱红血渍,另外一位背着四尺的青布长囊,似是裹剑的剑衣,这人神色较为老成,气息也比同伴绵长。
“师兄!”手持断剑的年少弟子苍白面孔,更显幼弱,却见年长弟子手持长囊,剑眉倒竖,削瘦的面颊微泛青芒,道:“舍本逐末,忘乎所以!师弟,若教敌人攻上山顶,你我拿什么脸面去见门主!”
原来这两位是刀歌门下弟子,谢阿弱听了却不由一哂,此时已是群狼逐双兔,这双兔还有闲心执教饶舌,当真可笑!果然,那十来个持剑的蒙面人毫不留情,挥剑来袭,剑阵藏锋,这两位弟子抵抗分外吃力,依谢阿弱看来,只消一盏茶时候,这两个弟子就得命丧剑下,呜呼哀哉!
正危急之时,但见那年长弟子的青布包袱倏然点出,霎时间满天青影,飕飕声不绝于耳!原是一把青刀!却似几千把青刀在舞!谢阿弱冷眼瞧着,这刀歌门的刀法倒挺精深!但见那大弟子一霎逼退来犯的敌人,趁机已大吼一声道:“师弟,快走!”
那师弟闻听此言,毫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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