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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罗女神探(三部完)-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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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娟一听,非但没有感激,反而更急了,“扑通”一声跪倒,哭求起来:“大姨婆呀,可千万莫传出去呀!我和树根在这里只是暂时落脚两个月,待挣到工钱了便走,不想去哪里都落得风言风语的……谭姑娘不一样,她是无亲无故。”
“也对。”大姨婆忙扶了她起来,道:“既是这样,那就各自为安,我当不知道,等一会儿进去就解释说,是弄错了吧。”
凤娟千恩万谢,临走还塞了几个大洋给大姨婆,被她推了。
※※※
杨树根书念得不多,记性却极好,脑子又活络,在酱油店里做生意都用不着算盘帮忙,于是赌桌的活也是极快便上了手。只有一点不大好,他自己也喜欢赌两把牌九,无奈赌坊定下过死规矩,荷官一律不准私下赌博,否则要被斩手指扫地出门的,他只得忍了。但来日一久,他便看出些门道来。荷官天天看钱财流进流出,哪有不心痒的,于是都私自在县城外头不远处造了一个干打垒,领到薪水的,轮班下来之后有手痒的,便三五结伴去那边过瘾。因各种伎俩都略知一二,谁也甭算计谁,都是虚张声势、硬碰硬。因杨树根略通些推拿,拍好了一个领班的马屁,于是便揣着身上仅有的几个钱去玩过一次,虽只赢了些香烟钱,也够他高兴的,于是这几日又琢磨着要再玩两把。
赌坊总是在天蒙蒙亮的六七点钟打烊,也不用赶客,他们到了那个钟点自然会走。接下来,便是放工后的荷官找乐子的时辰,也有匆匆回去睡觉的,但到底不多,大家还都被赌坊内散发的提神香味吊着精神。于是杨树根也穿得严严实实,与几个荷官一道出门,因怕显眼,自是往后门走的,想翻过那石墙出去,孰料刚踏进后院,却见走在前头的领班脸色煞白地折回来。
“有……有人……死了……”那领班颤巍巍指了指后院方向。
杨树根仗着胆大,便走出去瞧了,空地上只竖着一根木桩子,空空荡荡,积雪在阴沉沉的天色下显得尤其脏。
“没人哪!”他以为领班开玩笑吓人,便转头笑道。
“上……上面……”
桩子上,正坐着一个驼背人,乱发飞扬,松垮垮的厚棉衣下摆被风吹得一掀一掀。
他径直跑到木桩底下转了两圈,才喃喃道:“哎呀,妈呀!这人,是怎么死在这上头的?”
借着晨曦微光,他终于看清上边的是个老太婆,穿着墨绿褂袄,两只粽子形状的小脚轻轻晃动,嘴巴瘪瘪的,正用茫然的双眼盯着他。他想了半日,方想起凤娟讲过幽冥街上的一个稳婆识破过她怀孕的秘密,于是惊恐之余还略略松了口气。
然而到了杜春晓那里,事件便不是那么简单了。
※※※
大姨婆一死,杜春晓便将在赌坊做事的女人都叫拢过来,除去被这噩耗搞得心神不宁的谭丽珍。她说话也是开门见山:“各位姑娘,谁若是肚子里有了,今天傍晚之前,私下到我这里来给个交代。”
话一说完,女人堆里便窃窃私语,有愤愤不平的,有哑然失笑的,有沉默不语的,也有大惊小怪抓着身边的人讲个不停的。其中一位脾性泼辣些的,当下便为难道:“哪有让人交代这些丑事的道理?这不是坏人名节?”
“名节?”杜春晓冷笑道,“在这里成天被客人摸屁股,就不坏名节了?少废话啊,识相的到点之前来我这里,到时若没有,你们晓得我算牌准得很,当众让你们挨个儿算一遍,把事情揭出来,那可有得瞧了!春喜,你喜欢哪个男人的事儿可是我算出来的?银巧,你前儿把祖传玉镯丢了,可是我用牌给你找着的?还有菊芳、唐喜、花姑,你们可都听好了,别以为我做不出来!”
“你明明也没给我算准……”一个用火钳将发梢烫枯的姑娘嘀咕了一声,全场哑然,似乎在掂量杜春晓这份要挟的可信度。
“没算准?”杜春晓摸着下巴沉吟道,“我记得你问的是你跟东街头那个……”
“没没没!准的!准的呀!”那姑娘即刻神色惊慌地附和,将身子缩到了最后边。
“好了,我再重复一遍,怕有些没带耳根子来的听不清,傍晚吃饭的辰光过来找我,否则后果自负。现在,都散了吧。”
杜春晓轻飘飘坐下,将塔罗牌置于桌子中央,仿佛摆了一套刑具。
结果傍晚时分来交代的,只凤娟一人。
“并不是存心要瞒着,只是我们也是暂时在此处落脚,未曾想这里这么荒凉,待过些日子还要找个安生些的去处的。我与树根的事情若是告诉了老章,他必定不让我们一道进来做工的,这才撒了谎,只说都未成家,互相也不大认得。”
想是这姑娘对杜春晓的行动有些摸不着头脑,说话时眼珠子都不敢往上瞟,只盯住两只脚尖。杜春晓正捧着碗吃饭,一面吃一面听讲,嘴巴从未闲着,小刺儿趴在炕上奋力啃一块排骨,扎肉还笑他“挺有狗样儿”。
“那大姨婆可知道你怀上了?”
凤娟微微点了点头。
杜春晓冷笑道:“也是,你终日在谭丽珍房里头,终会在稳婆跟前显形。”
“如今大姨婆却死了……”
凤娟傻里傻气地补了一句,倒让杜春晓觉得她单纯,于是安慰道:“我不过是有些事要查,所以问问。你莫要挂心,还与从前一样便可。”
对方的神情这才松快了些,忙不迭跑出去了。
杜春晓此时也吃完了饭,擦过油光光的嘴之后,桌子一拍,道:“咱们很久没去圣玛丽教堂看那帮小兔崽子了吧!”
【6】
圣玛丽教堂的晚餐会是费理伯最期待的,因庄士顿给了他一个生日——也就是今天,所以他能额外吃到一碗油汪汪的蛋炒饭,庄士顿还会在他的《圣经》上放一小包芝麻糖。费理伯有时候觉得,他之所以会活过十三个年头,挨过一个又一个饥肠辘辘的日子,就只是为了每年的这一天,比复活节过得还精彩。因为复活节他们准备仪式、举办弥撒得耗费大半天,人早已累到虚脱,哪还有力气吃东西。
但今天的费理伯却没有动过一口摆在面前的蛋炒饭,它闻起来很香,安德肋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是诅咒,费理伯猜想如果他在这一刻突然死亡,安德肋做的第一件事绝对是抢过他的饭碗大吃特吃,而非抱住他哭泣。所以费理伯用一抹讥笑回赠安德肋,对方果然愈发恼怒,吞了一下口水,问道:“你不吃吗?”
安德肋果然按捺不住,满心希望费理伯说身体不舒服,把美食推开。
孰料费理伯摇头道:“我等一下吃。”
他很讨厌安德肋盯着他,像狼在猎物四周不怀好意地徘徊,而且他已饿得头晕眼花,倘若安德肋趁神父不注意的时候过来抢,他根本就没有反抗的力气。所幸安德肋吃完自己的那份后,便与禄茂一起离开了,他便偷偷松一口气,将蛋炒饭倒入一个布袋子,裹在腹下,走出了用餐室。
不知为何,这几天的风刮得特别大,中午日头很烈,一到傍晚便开始阴冷,虽不刺骨,却总归还是会叫人心灰意冷。布包里的温热食物让费理伯有了一点力量,在天变得全黑以前,他必须用身体保证它不会变冷。饭里的油腥渗透布包粘满他的两只手,他小心翼翼地回到房间,坐下,将手上的油渍舔舐干净,遂在布包裹外边又加了一层黄纸,再将它塞进被褥。这样做是为了尽量让食物的油香不至于在房间内弥漫,被阿耳斐闻出来。虽然他并不担心这位外形文弱的室友,却无法相信自己的判断。
做完夜间祈祷,费理伯未脱长衫便躺进被炒饭捂得稀湿的被窝里,盘算着等待夜色降临。虽然他已经异常疲累,但一想到那件事,五脏六腑便遏止不住地欢腾。在这样隐秘的激动里挨了很久,他隐约听到阿耳斐平衡缓长的呼吸,猜想对方已经睡着,于是从被窝里挖出那包食物,穿上布鞋,悄悄出门。
他真的很饿,内心却已奏响幸福的凯歌,因为他也许无法把蛋炒饭吃个过瘾,但吃到冰糖也是一样的。所以……想到这里,他整个人已如踩在云端。
穿过小径的时候,费理伯庆幸没有下雪,虽然冷空气每每擦过皮肤都会产生刺痛。他想用深呼吸取暖,却更加地冷,只好尽量把脸缩在斗篷里,用布盖住口鼻。
踏入钟楼的每一步都让费理伯龇牙咧嘴,感觉手中那团食物已经完全没有了温度,他不由得急切起来,于是加快了速度。
一条人影闪过,头发很长,脚步悄然而急促,往红砖砌成的楼梯上移动。
“姐姐!”费理伯压低嗓门唤那人影。
她似乎没有听见,继续往上走,他只得跟住她,嘴里不停唤“姐姐”,然而她的行动总比他要快上许多,所以身影只能让他看清个大概。即便是那一丁点的线索,却已令他兴奋,甘愿追随一世,于是他紧紧抱住蛋炒饭,死死跟住。
顶层的铜钟静静垂挂于正中间,在雪光的反衬下变成诡异的幽蓝,仿佛里边至今仍挂着西满的人头。
“姐姐?”费理伯将饭团举起,“给你送吃的啦。姐姐?”
“姐姐”没有答他,只是缩在钟后,一只被冻得有些僵硬的枯手紧紧抓住外翻的钟壁。
费理伯忙上前把饭团递出,那只手像是嗅到了葱油香,五指忽然变得灵活,抓过了饭团,便没有动静了。费理伯小心挨近了一些,又挨近一些。他并没有更大的奢望,只想在下去偷吃冰糖以前再看一看她。
“姐……”
那声饱含深情的呼唤被一股窒息的力量硬生生勒进了喉咙,他瞬间失去了呼吸,头颅变得燥热,血管内的血液疾速而艰难地循环,但他预感到很快身体每一寸都会僵化,动弹不得。于是他拼命抓挠那根缠在他脖颈上的钟绳,无奈越抓绳子收得越急,手上的油渍太滑,令他失去仅有的反抗机会。
很快,费理伯听见耳朵里的血液在“嗡嗡”惨叫,口中发出垂死之前的“咳咳”声。他竭力想画个十字,接受耶稣的召唤,但他双腿已经离地,神用一只无形的手将那孩子的头部往上拽。
这就是上天堂的感觉?
费理伯满心都是恐惧,开始怀疑庄士顿从前那些说教的真实成分,根本没有流出奶与蜜,根本没有天使的号角吹响,只有灵魂正被挤出肉体的痛楚!
正在悲愤绝望之际,费理伯突然重重坠地,遂听见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号叫。他直觉死神刚刚离开,于是爬起身来,却见两个黑影纠缠在一起,铜钟随两人的扭打剧烈晃动起来。他大张着嘴,捂住刚刚被勒得赤紫的喉管,手足无措地观战。
“姐……姐姐?”
“姐姐”似乎听见了费理伯嘶哑的呼喊,其中一条黑影猛地向他扑来,他身体后仰、失控,随后便整个腾空,在寒夜里飞翔……
坠落之际,费理伯看见钟楼底下已站着庄士顿神父与若望、阿耳斐他们,所有人都高举着提灯,面孔向上,仰视他疾速坠落的躯体。
“这就是我的幸福?”
费理伯浮出最后一个念头之后,脑壳便在坚硬的地面上砸裂,唯独那一碗蛋炒饭的暖意还在他冰冷的指间回荡。
※※※
“这是什么意思?”
扎肉一脸茫然地看着教堂柴房内绑着的两个女人,都是瞳孔颜色蓝蓝绿绿的异国客,只是一个红发龇张,面孔苍白,一对生满冻疮且流脓的赤脚自发臭的皮草下露着,年纪暴露在眼睑与嘴角的纹路里;另一个则是金发飞扬,穿毛扎扎的毡袄,面有抓痕,鼻子通红,嘴里喷着白雾。
杜春晓一见这两位便乐开花了:“哟!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瞧瞧,这两位冤家都在呢!”
庄士顿表情很尴尬,因为那红发的乔苏每每看见他进来,便故意俯低身子,露出领口下的一只乳房。而金发的阿巴见她如此放浪,便气得哇哇乱叫,奋力抬起被绑住的两只脚蹬她。夏冰好不容易才把愤怒的阿巴拉到一边,却依然无法阻止两人的怒目而视。
“费理伯死了。”庄士顿用哽咽的声音缓缓说道,“这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半夜要去钟楼,从那里摔下来……我们上去的时候,就看见她们在那儿厮打。”
“知道原因吗?”杜春晓听闻又有少年横死,脸色亦随之沉重,不再冲阿巴嬉皮笑脸了。
庄士顿摇头:“不知道,乔苏说是那个哑巴女人要杀费理伯,她奋力上前阻止,结果还是有人丧命。”
“那你把乔苏绑起来干吗?”扎肉深感不解。
“为了公平。”杜春晓接口道,“因为另一个人不会说话,所以无法证实乔苏是否说谎。只有各打五十大板,才能不被迷惑。”
“没有错。”
“现场还有什么?”
“蛋炒饭……”安德肋抢道,“那天是费理伯生辰,所以神父给他一碗蛋炒饭,钟楼上散了一地的蛋炒饭,费理伯衣服上也全是,像是把饭塞在里边了。阿耳斐说,连他被子里也有蛋炒饭的油。所以当时,他应该是把饭藏在衣服里边,要留给谁吃的。”
石膏像一般的若望在一旁开口:“她们中间必定有一个是凶手,却不知是哪一个。”
杜春晓面向几近半裸的乔苏,说道:“那就先听听能开口说话的那一位怎么说吧。”
乔苏那张沧桑的脸懒洋洋抬起,神色异常冷漠:“因我有性命之忧,只能找这个教堂来躲着,藏在钟楼里头,身上带的东西都吃完了,饿得不行。所幸那孩子在钟楼打扫的时候看见我了,我求他别告发,给了他两块钱,后来他便天天给我带吃的来。昨晚我照常在老地方等他,未曾想左等右等都没来,却听见钟楼上有些动静,便跑上去一瞧,那哑巴正用钟绳勒着他呢!我情急之下,便抱住她大叫,可恨这哑巴疯了,居然还是把他推下楼了。”
阿巴像是听懂了乔苏的话,竟再度跳起,将头拼命往乔苏的腰腹撞去,被眼明手快的扎肉抱回。
杜春晓却弯下腰来,掰起乔苏的下巴,拿一对犀利的眸子逼近乔苏那张不堪的面孔,一字一句道:“既然那孩子这么照顾你,如今他死了,也未见你掉过一滴泪,可不像是昨晚会拼了命救人的模样!”
两人已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这样长久的对峙被乔苏的一串狂笑打破,她笑得表情扭曲,眼白渗血,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来,对杜春晓道:“因为现在我知道,那孩子该死。”
【7】
若望的花房依然保持“世外桃源”的梦幻,只是这一次,陪他享受仙境的是另一个死人费理伯。如今这孩子身上油津津的罩袍已被脱下,若望用洒了香草粉末的清水为他清洁皮肤,他雪白的手在费理伯的死灰色皮肤上缓缓移动。
门外传来阿耳斐的声音:“若望哥哥,神父大人托我来问一问,可把费理伯收拾好了?”
“还要再等一等。”若望又将手指连同拭布一同浸入冰水。
“啊?哦……”
尽管隔着门板,若望还是能听到阿耳斐的迟疑,他只得叹一口气,道:“进来吧。”
门应声而开,阿耳斐穿过落英缤纷的干花花帘,走到若望跟前,看着头颅塌陷的费理伯。
“阿耳斐,在天主面前,我们是最亲密的兄弟吧?”
阿耳斐点点头,与若望一道为费理伯换好袍子,过程缓慢、艰难,却意外地平和。在亲历三次徒友死亡事件之后,他们似乎已经将恐惧驱除出了“字典”,更何况相比玛弟亚与西满被挖去眼球、绑扎头颅的惊悚,费理伯的死态已经算非常“平和”了。
“那个……有冰糖吗?”阿耳斐的声音气若游丝,额头蒙了细汗,像是对费理伯的灰色尸身有些无所适从。
若望看着阿耳斐,没有说话。
※※※
柴房内的乔苏被松绑,是杜春晓的主意,依她的说法便是:“谅她也不敢怎样,倘若要跟老娘耍花腔,将她直接交给潘小月便是。”
这一讲,乔苏反而哭闹起来,大叫:“你们该死!你们都该死!既不信我,就把我送到潘贱妇那里去!我不活了!”边哭边一把抓住杜春晓,摆出要找她拼命的架势。杜春晓也不急不恼,反而一把将她抱住,乔苏只觉双臂勒紧,整个人在她怀中动弹不了半分,只见对方咧开嘴,露一排黄渍斑驳的烟牙,笑道:“你倒是说说,那孩子怎么就该死了?”
乔苏挣脱不掉束缚,便用尽力气啐了杜春晓一口,骂道:“这里不干净!这些孩子也都不干净!早死早超生!”
“她该不是真疯了吧?”夏冰忙上前替未婚妻擦去挂在眉毛上的唾沫,嘀咕道。
“真疯还是假疯,试一试便知。”
说话的人是若望,后头跟着神色恍惚的阿耳斐。
“若望,都安置好了?”庄士顿显然更关心费理伯的葬礼。
“好了!都好了!”阿耳斐抢先回答,似是要以积极的态度掩盖某些情绪上的秘密。
“这里所有的人都知道阿耳斐是你的亲生儿子。”
若望的话,像是一柄突然刺出的利剑,直抵乔苏心口。她果然停止哭闹,怔怔看着少年老成的“雪人”,石灰般的肤色将他的眼白衬托成淡黄。“雪人”将阿耳斐推到屋子中央,犹如展示一件没有生命的古董,他围着他缓缓打转,伸手掰开阿耳斐的眼皮,让他的眼球整个暴露,遂道:“看看我这位兄弟,他的眼珠,他的肤色,他的鼻子,啧啧……这是神和他的父母共同的杰作。乔苏女士,你若是不道出真相,那我们自会按照教堂的规矩来办。”
“办……办什么?”乔苏一脸凄怨地看着神色恍惚的阿耳斐,“天主不是仁慈的吗?我还每个礼拜给你们的募集箱里塞钱!”
“神父大人。”若望忽然转向庄士顿,正色道,“西满死了之后,你抽了犹达几鞭?”
“十鞭。”庄士顿神情严肃地回答。
“为什么要给犹达肉体上的惩戒?”
“因为他与西满同房,西满半夜出去的事情他知道,所以我施以这样的惩罚,告诫你们每个人都要爱护自己的同胞,将对方的生命视作自己的生命。没想到,灾难还是会发生……”
“现在死的人是费理伯,与他同房的阿耳斐是否也该受到一样的严惩?”
庄士顿呆了半晌,勉强点了点头。
“那么……”若望从身后拿出一条末梢散成几片的黑色皮鞭,毕恭毕敬地拿到神父跟前道,“请动手吧。”
庄士顿只得接过,走到阿耳斐跟前。夏冰正欲上前阻止,却被杜春晓一把拖住。
一场庄严肃穆的酷刑即将开场,所有教徒都屏住了呼吸,事实上他们每个人都觉得这皮鞭早晚要抽到自己的背上,只是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心理煎熬远比肉体的痛楚要难过。
“哦!原来你堂堂一个神父,所谓的大善人,居然还会打孩子。”乔苏好不容易恢复常态,将惊讶转为冷笑,“也罢,今儿倒要看看大善人是怎么行凶的。”
说毕,便一屁股坐在柴堆上,不知从身上哪里翻出一支烟并一盒洋火,点上抽起,动作倒也轻松利落。
把阿耳斐的袍子褪下的时候,扎肉甚至能将若望脸上的狐笑看得一清二楚。阿耳斐那脊梁如蜈蚣一般自股沟上方延伸至脖颈的背部,因低温刺激而突起无数细丘,肩膀的起伏暴露出他紧张的呼吸。庄士顿扬起鞭子,自那张细瘦的背上扫过,很重,发出“啪”的响声。
这一鞭,将乔苏的眼泪抽下来了,她将拳头塞进嘴里,似要把几根手指一一咬断。鞭声沉闷而空洞,每一下都让阿耳斐自鼻孔里喘一口粗气,那声惨叫被硬生生压缩成急促短暂的“唔”,钉子一般掉落在地。
这样的场面令气氛无比压抑,连阿巴都停止了愤怒的狂吼,安静地张着嘴,旁观这残忍中带有独特恶魔之美的一幕。冷汗与血渍一齐自美少年的身上滴下,他紧皱眉头,用紧绷的躯体反抗痛苦。
“别打了!”乔苏突然大叫。
庄士顿的鞭子适时停下。
“是我……”
她已是泪流满面,上前将棉袍子拾起,欲盖上阿耳斐的裸背,却被若望拉住。
“不行!那是麻料做的土布,会使伤口糜烂。”
话毕,若望从袍子底下掏出一卷白纱布,并一个瓷瓶,将瓷瓶中的淡黄粉末撒在阿耳斐触目且纵横的鞭痕上,阿耳斐这才发出一记痛苦的呜咽。
“我现在给他消毒止血了,但是如果接下来你只要说一句谎话,剩下的几鞭就会继续,刚刚上的药不仅全部白用,还会腐肉蚀骨。”
乔苏一脸错愕地看着若望,仿佛不相信眼前这位肤色诡异的病态少年会有如此狠毒的城府。她模糊记得他是庄士顿最羸弱的孩子,每每去做礼拜,都会看见他站在最后边,用窗帘之类的东西遮挡自己,直到她从忏悔室里走出来,他才会突然跑上前抓住她的衣角,以可怜巴巴的语气道:“娘,我是天宝啊,你不认得我了?”宛若剥皮的羊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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