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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载禁止-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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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味道是不差,但一想到高达三十二万的团费,就觉得有点心痛。不过,这笔钱也不是我出的就是了。
  时间刚过晚间八点,大家用完餐后,墨镜男请大家把灯关掉。在不能看报章杂志的情况下,沉默立刻支配了整个车厢,团员就这么在黑暗之中等待“某些事”的发生。
  九点了,大家在黑暗中默默度过了一个小时。“看来今天什么也没发生,回去吧,我们会将三分之二的团费退还给各位”。我之所以一直将镜头对准副驾驶座,就是为了等他说出这句话。这就是现实,“参观人类死亡瞬间的旅行团”根本就不存在。看来网络上的那些留言,都是听说这个诈骗旅行团的恶质行为后,再自己加油添醋的产物。不过,就踢爆网络谣言这一点而言,也算是一种收获吧,这应该可以剪成二十分钟左右的影片……正当我这么想时——
  “来了。”墨镜男压低声音说道,“在左边,请各位到左侧窗边观看。”
  我赶紧抱着包包,坐到左边第二排的空位,也就是中年情侣的前方。过了一会,和我一样坐在右侧的初老男也移到左边。原本就坐在左边的中年情侣和草食男,则从位子上拉长脖子看向窗外。
  墨镜男难掩兴奋地说:“各位,秀即将正式开始。请你们千万保持安静,当然也严禁下车。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可以打开窗户,不要打开阅读灯,还有绝对不可以拍照。”
  没有人出声回答,团员个个望眼欲穿。我凝视着窗外,调整了一下歪掉的报童帽。
  窗外是一座陡峭的悬崖。悬崖下漆黑一片,一开始我还看不太清楚,在眼睛习惯黑暗后,才看到悬崖下方约二、三十公尺处有一块空地。看起来像是工地,然而只见地上郁郁葱葱的杂草,没有任何货车又或是重型机器。大概是开发到一半就破局的废弃工地吧?我将包包对着空地拍摄,但天色这么暗,拍得到吗9……应该有点困难。
  过了一会,远方一个灯光慢慢接近空地。定睛一看,是一辆轻型货车。那辆车驶进空地后便停了下来,车头灯把空地照得微亮,这么一来摄影机或许就拍得到了。
  一个男人拿着手电筒下车。我很想看清楚他的长相,无奈距离太远、灯光太暗,实在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这个男人相当高大,头戴工作帽,看上去像个农夫。
  农夫走到货车后方,把手电筒放在地上,打开货物架的锁,放下后方的车板。
  接着他爬上货台,把上头的深蓝色帆布掀开。帆布下方是一个跟农夫差不多大、用卡其色毛毯包着的块状物体。农夫想要将块状物体搬下车,却因为太重而搬不动。
  后来他一鼓作气将块状物体推到地上,只见块状物体在斜坡上滚了几圈后,停在离货车两、三公尺远的土堆上。
  农夫捡起手电筒,急急忙忙跑向块状物体,粗鲁地打开毛毯用手电筒照了照。
  手电筒的亮光照在一个……人型物体上?而且还是个男人。是人偶吗?还是模型?
  不,都不是,如果是人偶或是模型,农夫也不会抱得这么费力。
  仔细一看,人型物体的脸上沾着黑黑的东西,看上去像是血。毛毯里的应该是人,但碍于天色昏暗,我看不到他的长相和穿着。
  “各位贵宾…秀要开始啰,请不要错过稍后的画面。”墨镜男刻意压低声音说。
  我不禁抱紧手上的包包,中年女性紧握着男伴的手,初老男、草食男也都屏气凝神地望着窗外。
  农夫踹了一脚浑身是血的男人,确认男人没有动静后,便转身走向货车。半晌,倒在地上的男人突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还活着!他果然是活生生的人!
  农夫并未注意到男人起身。满身是血的男人打算往货车的反方向逃走,然而,大概是因为受伤的关系,他走得力不从心,终究还是被农夫发现了。农夫立刻从车里拿出金属球棒,跑向男人身后,毫不留情地往他的头上敲了一记。只见当场倒地的男人,以及不断挥舞的球棒残影。
  即便在门窗紧闭的巴士中,也能微微听见男人的惨叫声,那画面令人目不忍见。
  农夫停手时,男人已被打得双手抱头,站都站不起来。接着,农夫像撑着拐杖似的,把重心放在金属球棒上,冷眼看着在地上呻吟的男人。几秒钟后,农夫的头开始上下抖动,两人似乎在对话。当然,巴士里完全听不见他们的对话内容。说完话后,农夫慢条斯理地走向货车,男人则躺在地上动也不动,也没有要逃跑的迹象。
  农夫从货台上拿出一个橘色塑胶蓄水桶,抱着笨重的桶子慢慢往男人走去。好不容易走到后,农夫先把蓄水桶放在地上。过了一会,他打开桶盖,粗暴地将桶里的液体浇在男人身上,男人看起来十分痛苦。浇完,农夫往后退了几步,稍微远离全身湿透的男人,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点火,毫不犹豫地往男人身上一丢。随着…
  声闷响,男人瞬间被火焰包围,原本昏暗的空地也被火光照得发亮。男人被烧成一团火球,反射性地站了起来。
  就连在巴士里都能听见他惨绝人寰的尖叫声。听到那惨烈得仿佛不属于这个人世的声音,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瞬间支配了我的全身。在我眼前的,是一个全身着火的人,一个活生生的人。男人不断挥舞手脚,拼命想要拍掉身上的火,火势却毫无减退的趋势。我好想别过头,然而,我的眼睛却不受控制地直盯着那团火球。
  在人形火焰的燃烧下,男人的肉体开始出现变化,皮肤被烧得又红又黑。不久后,他一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任凭身上的火焰随风摆动,火势越烧越猛。他是死了吗?不……
  我这才恍然大悟,他是在看我们。全身是火的男人,很明显是在往巴士方向……不,是往我这边看。我无法逃避他的视线,因为如果这时别过头,我一定会深陷罪恶感中无法自拔,进而精神崩溃。
  接着……
  不久后,男人,不,是人形火球一头栽进草丛中,激起一阵零星火花。旁边的草也开始起火,飘出阵阵白烟。
  我捏了捏握在手里的包包,摄影机是否有录到眼前这骇人的景象?没问题的,火焰这么亮,应该有录到才对〃没错……我是在追踪独家新闻,这将成为有史以来最棒的独家画面。一想到这里,心中支配我的恐惧感才稍微缓和了一些。我偷偷瞄向其他团员。
  草食男看着窗外,眼里闪烁着璀璨的光芒。虽说我跟他才刚见面四小时,但我猜想,这一定是他至今人生中最有生气的表情。
  初老男睁大他的小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悬崖下的火焰。他的脸上挂着难以言喻的表情,既非愤怒,亦非欢喜,也不是悲伤。
  中年情侣档的女性背对着窗户,紧紧搂着男伴因打高尔夫球而留下晒痕的脖子不放。然而,她这么做并非单纯因为恐惧。仔细一看,男人的唇上、甚至嘴边都沾着口红。他们为眼前的骇人景象感到害怕,进而将畏惧升华成欢愉。
  原本站在乘客身边的墨镜男,不知何时已回到副驾驶座。从我的位子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能够确定的是,他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窗外看。
  我再度看向窗外。火势慢慢减弱了,空地也慢慢回到原有的黑暗。不知不觉中,轻型货车和农夫都消失了。看到火势渐微,我不禁松了一口气,这么一来,就不用看到男人被烧得血肉模糊、变成焦红色的模样了。
  这时,墨镜男突然起身。
  “各位贵宾,还满意吗?这场秀差不多要进入尾声了,等等巴士就会开回新宿。”
  晚间十一点多,中型巴士回到新宿西口的A大楼前。
  回程的路上,车内陷入一片沉重的寂静,我自己也进入某种失神状态。巴士停车后,墨镜男向大家宣布旅程结束。门才打开,草食男便飞快地冲下车。接着,中年情侣档的男人搀扶着腿软的女伴,一起下了车。初老男跟在他们身后,最后才是我。
  下巴士时草食男已不见踪影,戴着猎人帽的初老男拖着沉重的脚步往车站的地下道走去,中年情侣档则走到路边叫计程车。为求保险,我想再拍一次巴士的车牌号码。我假装要叫计程车,绕到巴士的车尾,将包包的镜头对准车牌拍摄。过没多久,巴士打出方向灯驶离现场。
  我叫了辆计程车,本想直接回位于芝浦的公寓,开了一段路后,又请司机改开到惠比寿车站。毕竟对方有可能会派员跟踪,还是小心为上。
  确定没人在跟踪我后,我打开包包,按下摄影机的停止录影键,将模式从“录影”调成“预览”,准备确认刚才录到的影像。几秒钟后,摄影机的液晶萤幕上出现自动分割好的三段影片,以及各自的录影时间。
  第一段影片是从傍晚五点二十五分,也就是巴士来的稍早之前开始,片长约一小时半。
  第二段影片是从傍晚七点前,我在休息站换完电池后开始,片长长达三个小时以上,而“重点画面”就在这段影片之中。
  第三段影片,是从我在回程休息站的洗手间里换完电池后开始,片长只有一小时多一点。看来机器并未出问题,录影都没有中断,剩下的就是品质问题了。我点开第一段影片。
  萤幕放映出新宿西口人来人往的影像,因我是边走边录,画面摇晃得很厉害,不过都还算看得清楚,详细的确认工作等之后再说。我接着点开第二段影片,一边确认画面上方显示的时间,将影片快转至晚间九点多的地方,再调至正常的播放速度。
  镜头对着窗外,角度也有抓好,空地正好在画面的正中央。果然光线还是太暗了,虽然隐约看得到空地,但看不清楚空地里的状况。就算用剪接机调整亮度,可能还是不够清晰。值得庆幸的是,轻型货车开进空地后,在车头灯的照映下,勉强看得到周遭的影像。不过,农夫的脸还是非常模糊。他把毛毯包住的块状物体推下货车,块状物体一度因此跑出镜头外,镜头连忙追了上去,好不容易才在画面的左下角捕捉到块状物体。我将影片快转——农夫用金属球棒殴打满身是血的男人、把男人打到痛苦地蜷缩在地、农夫从货车上拿出蓄水桶、把液体浇在男人身上……这些都是两小时前在我眼前发生的事。一想到当时的感觉,我不禁有些作呕。农夫在男人身上点火的那一瞬间,摄影机的曝光补正功能来不及作用,画面呈现一片白光,但很快又自动调回正常画面。男人死命地挣扎,想要拍掉身上的火。火势越来越大,虽说镜头有些失焦,但无论如何,还是录下了当时的情况。
  在惠比寿站下车后,我刻意在车站附近绕了一圈才搭上山手线。随后在田町站下车,从第一京滨闹区的反方向岸方向出站。车站离我住的公寓约十分钟路程,时间已超过半夜十二点,路上很暗又没什么人。我想,对方应该没有派人跟踪我。
  我边走边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我不是在作梦,而是真真切切拍到了男人全身着火的影像,目击了一场杀人事件。任何有良知的公民都应该立刻报警,然而,此时此刻我却犹豫了。
  原因有二。第一;若在这时报警,就必须将千辛万苦拍到的影片交给警方作为证物,甚至有可能被禁止播出。这么一来,今天的心血也会付之东流。
  第二,今天发生的事可能是假的。巴士的停靠位置是俯视空地的绝佳地点,主办单位要如何预测悬崖下空地会发生命案?而且巴士到达现场后,等了一个小时才发生杀人事件,致使我们目睹了全程。若要说这是偶然,也未免太巧了吧?所以我在想,今天发生的事,会不会是主办单位为了取悦团员而演出的戏码?凶手和死者其实都是演员,在我们面前“演”了一场杀人秀。有一种特技行业名叫“火人”,也就是一种在身上涂防火胶,演绎“火烧身”的特技。我所看到的,可能就是该手法所呈现出的“点火杀人”。人真的有可能被活活烧死吗?其实关于这个问题,只要查一下就会有答案,只是……
  那男人临终前的眼神,至今仍深深烙印在我的脑海里,那实在不像是演出来的。还有他被烧得血肉模糊的焦红肌肤,如果这一切都是作假,实在很难令人想像到底使用了何种手法。难道说……
  不可能,那不是真的,希望一切都不是真的——我一边从包包中拿出钥匙打开公寓的电子锁,一边衷心祈祷着。
  K2
  然而,天不从人愿。
  上午九点多,新闻部接到警察厅记者室的来电,说今天早上山梨县山中发现了一具男性焦尸?案情概要如下——
  十一日早晨,警方获报山梨县X X山中发现焦尸。报案人是当地的男性,他当时正准备进入山林内伐木。因尸体焦黑难以辨认,从现场找到的遗物来看,死者应是住在神奈川县大和市鹤间的加地六郎(五十三岁)。加地本身经营一家公司,据本案的搜查总部^梨县警察局表示,加地很有可能是遭到仇杀,警方目前正积极扩大侦办当中。
  我所目睹的真是一场杀人案,倒地的火球、临终之际的凝视都不是演出来的。当时的颤栗感再度充满我的全身,同时我也意识到,自己拍到非常不得了的独家画面。
  这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了,我立刻打电话给上司一。现在是上午九点三十几分,一负责的是夜间新闻,平常都是十一点后才会进公司。我简单说完事情原委后,一表示他会立刻赶过来。
  约莫半个小时后,一来了,我和他一起来到新闻组的会议室。
  一进门,我立刻向一报告昨晚的事情经过。我以为他会责怪我为何没有即时回报消息,然而,他只是静静听我把话说完。
  “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先给我看昨天的影片。”
  我打开特地带来的笔记型电脑,点开事先传好的影片备份。一目不转睛地盯着萤幕,影片即将进入男人遭放火杀害的段落。
  “好夸张。”
  一说完后,看着萤幕里被烧成火球的男人,仿佛是在沉思。
  “我们是不是报警比较好?”
  一没有回话,只是盯着电脑萤幕看。我不等他回答,迳自说下去。
  “旅行团是在绝佳的时间和地点观看这场杀人案的。也就是说,主办单位早就知道加地六郎会被人活活烧死,甚至连犯案的地点、时间都非常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我昨天还以为一切都是作假,但事实证明,这是一宗货真价实的烧杀案。所以我怀疑……”
  一盯着萤幕不放,从头到尾没看我一眼,甚至不知道有没有在听。但我仍自顾自地继续说。
  “这宗烧杀案,其实是主办单位策划的。”
  “确实有可能。”一沉吟道。他终于将视线移开电脑,用戴着银框眼镜的细长双眼看向我,“其实,我刚收到警方的内幕消息。”
  “内幕消息?”
  “他们已经锁定凶手了。”
  “咦?”
  “最慢明天就会发出逮捕令?”
  “凶手是谁?”
  一翻开记事本,朗读笔记内容。
  “木下守,四十八岁,约在十年前与死者加地六郎的外甥女结婚。他以创业为由向加地借了不少钱。然而,前年木下因经营不善而欠下一屁股债,夫妻也就此感情破裂而离婚。自木下离婚后,加地开始以紧迫盯人的方式向他讨债。老实说,加地的公司也不怎么正派…听说他还找讨债公司对木下暴力讨债。”
  “所以,木下是为了不想还钱才杀害加地的啰?”
  “警方已在木下位于松户市的公寓,搜出疑似沾有加地血迹的金属球棒。虽然他本人矢口否认犯行,但警方还是打算予以拘留。”
  警方已锁定嫌犯身份——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也就是说,杀人旅行团的主办单位,早就知道木下会在昨天杀害加地?”
  一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看向萤幕。
  “我觉得还有一个可能——主办单位教唆木下守杀害加地六郎。”
  一还是盯着电脑萤幕。影片里的男人卧倒在草堆里,燃起一片熊熊大火和火花。
  “要我说的话,”一看着萤幕漠然开口,“那根本就不重要。”
  他的口气不带有一丝感情,停了一拍又说:“找出凶手不是我们的工作。”
  “是。”
  “比起这个,我们更应思考如何用影片引发大众的兴趣。当然,就现在的节目尺度而言,我们不可能直接播放当时的画面,得经过特别的处理。但即便如此,你拍到的影像依然具有相当的冲击性。我们现在的首要之务,是思考如何将这段影片以最有效的方式呈现在观众面前。”
  ,
  一的语调非常平静,口气中却暗藏着尖刀般的锐气。
  “现在的问题是,警方已经锁定嫌犯了。就报导价值而言,这个案子应该在今天或明天就会破案。因此,若在这个时间点急着播出这段影片,将缺乏画龙点睛的效果。另外一个无法立刻播出的原因则是……”一停顿片刻,看着我说:“你才采访到一半。”
  我凝视一的双眼。
  “目前我们对主办单位的了解太少。是什么人在经营?为什么要开办这样的行程?背后有没有黑道势力?影片的爆点太小了,跟网络上的流言蜚语并无两样。所以,我希望你能进一步踢爆这个旅行团的内幕。你拍到的影片是非常重要的独家画面,然而,要将这些影片以最劲爆的方式呈现给观众,我们还需要更多内幕消息。
  若能用这部影片当主轴,制作一部踢爆犯罪的纪录片,肯定能引起轰动,到时再将影片交给警方也不迟。”
  和一讨论完已是十一点多。之后,十一点半的新闻节目用短短三十秒的时间,报导了该案的首波消息。一说得没错,这虽然是一宗杀人案,却没什么爆点。身为媒体人士,我有义务将这个案件“做大”。于是,我开始准备进行内幕调查。
  隔天,我们接获木下守被警方逮捕的消息。木下公寓里找到的金属球棒,上面的血迹和加地六郎的DNA一致。现场附近找到的轻型货车上,也发现了木下的指纹。警方开始往木下犯案的方向侦办。
  之后,我带着丧礼穿的西装外套和洋装前往神奈川县大和市,采访加地六郎的守灵式。中午十二点多,我在小田急江之岛线的鹤间站下车。因离守灵式还有段时间,我决定利用这段空档到加地家看看状况。经过十五分钟的公车车程,我在一座新兴社区下车,依手机地图指示走了约两、三分钟,来到一栋西式风格的三层楼豪宅前。门口的大理石名牌上刻着“加地”,门口贴着“丧中”二字。屋里没有人声,大概都到殡仪馆去了吧。
  加地是大和市的大地主。他用土地作为抵押跟银行贷款,在其他地方也拥有不少不动产,据说他与黑道之间也关系匪浅。
  我向附近邻居询问加地的为人。邻居说的几乎都是不怎么重要的事,唯一派得上用场的是附近肉店老板所说的一段话,他说,加地看似阔气,但其实最近公司经营得并不顺利,投资的公寓大厦接连陷入经营危机,导致加地欠下大笔的债务。我想,他之所以对木下暴力讨债,大概也是因为被逼急了的关系。
  我再度搭上公车,到鹤间站附近的女厕里换上丧服。随后走到附近的殡仪馆,参加加地的守灵式。我在柜台递上名片,向家属致哀。
  加地和妻子育有二子,目前分别就读大学和高中。这几年他似乎很少在家,大多时间都住在青山一栋登记在公司名下的公寓大厦里,和妻子几乎处于分居状态。
  失去一家之主,他们家人的反应显得有些冷淡。加地是运动好手,个子又高,据说还经常流连风月场所。
  走进灵堂后,我在加地的遗照前双手合十。大概是因为被烧得面目全非的缘故,棺木上瞻仰遗容用的小窗是关着的。我的脑中再度浮现出他临终前的眼神,一想到棺木里躺着的,就是那个烧成火球、发出惨叫的被害人,我就感到于心不忍。
  席间我向不少人打听加地的消息,无奈并未获得什么突破性的情报。
  隔天,我为了调查木下守的相关消息,坐常盘线电车来到松户站。从车站走了约二十分钟到工业区后,我来到一栋位于河边的木造公寓。这栋公寓的屋龄应该有超过四十年,虽然入口的招牌文字已褪色到难以辨识,但应该就是木下的住处没错。
  我爬上楼梯,来到木下没有名牌的房门口敲门。我知道木下目前被警方拘留,但如果他有同居的女朋友,也许就能打探到一些消息。不过如我所料,并没有人来应门。
  因正值上班时间,其他住户都不在家。我不想空手而归,于是决定晚上再来一趟。
  根据警方提供的消息,木下原本是厨艺高超的义式料理师傅。他以前在东京一家义式餐厅工作,而加地的外甥女是那间餐厅的常客。两人在餐厅内认识、交往,最后结为夫妻。他之所以跟加地借钱,就是为了要开自己的餐厅。然而,木下是个好主厨,却不是个好老板。他开的意大利餐厅因为生意不好,只做一年就收起来了。之后木下唯一剩下的,就是超过五千万的债务。
  我想,木下和死亡旅行团的主办人一定有什么关联。会不会是旅行团为了举办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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