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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琅-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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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帝君玉玺,诏令大隋三十六诸侯,向仙阁下战书,开启仙凡大战。”叶慕辰答的飞快。“陛下,臣选江山。”
……然后,若那时我还有命在,哪怕断腿折手,只剩下一口气吊着,我爬也要爬回西京这韶华宫,迎娶我的小殿下!
叶慕辰默默在心里又加了句。
隋帝以手击掌,难得畅快地笑了一声,“好,那从今天起,朕会逐步放手,帮你培养叶家军的势力。另外,东西南北四方守军的力量朕也会逐步交接给你。”
“昨夜留在韶华宫监视那人,如何处理?”叶慕辰不动声色地泼了瓢冷水。
他还惦记着昨夜窥见的在韶华宫假意替小殿下招魂的仙阁弟子。放这样一个深不见底的敌人在那人眼皮子底下,他忧的寝食不能安。
“老国师守在韶华身侧,”隋帝渐渐收敛了面上的笑意,叹了一声。“朕也知晓,所谓国师山一脉,如今人才凋敝,老国师与崖涘道人并不能对抗仙阁,甚或还要受那仙阁挟制。但朕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修仙者除了仙阁中人,余者皆不入世。朕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去赢得这场苦战!”
……他其实也不知晓。叶慕辰默默地想。但正如他先前应下隋帝所诺,他并不惧怕死亡。他常年在军中,见识过太多看似不可取胜的战争,常常便因为某个微小的、当时当地毫不起眼的因素,最终竟取得了反转。
但凡战役,有时候只需要得到一个关键性的人、一个关键性的契机,甚或需要布下一个旁人堪不破的局。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恍若千里蛇灰,总有能够突破的地方。
只是眼下那个突破点隐藏于一整块黑暗中,那黑暗如同蹲在漆黑深夜里的一头不知名的庞然大物。
只有一点点放饵进去,耐心等到那头怪兽进食。捕捉住那个电光火石的瞬间,或许就抓住了唯一的获胜机会!
叶慕辰脑中思索着,良久,才谨慎进言道:“帝君,崖涘此人……”他又顿了下,脑中浮现崖涘一身白衣抱着殿下飘然立在船头的模样,只觉得心头说不出的古怪。
“崖涘,”叶慕辰续道:“臣总觉得,有些可疑。”
隋帝诧异地挑了挑眉。“崖涘?”他斟酌了下,道:“唔,朕也觉得这人,总像是瞒下了许多事情。但替韶华招婿一事,最初也是他提起的。现在看起来,倒也不失为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
——就连将吾儿伪装成女子,赐封号韶华,也是崖涘向他师父提议的。
隋帝并不明白将广和伪装成一位公主有何特殊意义,但许多次,他从那对国师山师徒、尤其是从崖涘欲言又止的态度上,猜测这或许与仙阁对待广和的态度有关。
据崖涘数次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只言片语,隋帝推测,或许仙阁并不太看重一位公主,至少能容忍广和活到现在。但若仙阁知晓广和是个男子,或许自从他诞生起,就已被分食殆尽。
至于仙阁为何如此看重广和性别一事,男子身的广和又犯了仙阁什么忌讳?隋帝却一直没猜破。
“眼下仙阁催着要人,帝君打算如何办?”叶慕辰犹自不放心,追问道。
隋帝意味深长地冲他笑了笑。“便是你口中不可信任的崖涘道人,回了国师山,据说国师山中有一物,可暂时作为与仙阁的交换,让仙阁再缓缓。”
“……最好,能缓上五年吧!”隋帝疲惫至极,语气凉薄。“五年内,在仙阁再次来人前,叶慕辰你……起事吧!”
言罢,隋帝闭了闭眼,长叹了一口气。挥手示意他退下。
叶慕辰却不走,仍直勾勾的盯着隋帝看。“那到时候,陛下怎么办?“隋帝似是极度疲惫,再也懒得开口说话,闻言只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眸子里净是嘲讽。
许多年后,已做了大元朝帝君的叶慕辰脑海中回放这一幕时,他才恍然明白,那日在书房中隋帝眼神里未尽的话语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第46章 双剑
昭阳五年七月初八; 叶慕辰自隋帝处得知了一连串皇室秘辛,作为回报,他应下了一场极艰难的战事。
七月初九日; 隋帝依旧以长公主病重为由; 暂停朝会。
七月初十……
七月十一……
直至七月十三日; 隋帝依旧暂停朝会,理由是长公主大病初愈; 朕躬须陪伴左右,以免皇儿惊惧不安。
玉墀下,苦苦守候多日每天起早摸黑披星戴月赶来早朝却每天都被帝君放鸽子的一众朝臣立刻炸开了锅; 各个叫苦连天地抱怨。更有甚者; 如那位总是吹胡子瞪眼的御史大人当场撸起袖子,打算冲上去殴打那位传旨的小太监,口中喊着宦官误国。
又是那位那位新晋的礼部尚书诜存浩跳出来; 先是安抚了一众文官; 随即便慷慨激昂地说了许多应当进谏帝君多纳妃的话,引得文官们均点头赞同。
武将们则大多面无表情地站着; 反正习武之人三更天练功是常事儿; 也不耐烦听文官那些啰嗦话。不时有武将出列; 与排在首位的镇国将军叶慕辰打了个招呼,便径直回家去了。
叶慕辰一一应了,却不走; 只立在玉墀下不言不语地听着。他素来不爱交际; 与文臣几乎没什么交涉,加之前些年叶老太太闹的那场乌龙戏; 如今他颇有些远着诜家人。
直待那位春风满面的诜大人被众人簇拥着离开后,叶慕辰这才不急不慢地甩甩袖子; 自玉墀下缓步登上台阶。走到角门边,果然见一个十三四岁的伶俐小太监候在那儿,引着他一路往长生殿方向去。
到了长生殿外,那小太监便朝他行礼退下。叶慕辰抬眸,不出所料,大太监尚喜正笑吟吟立在廊下候着他。
“小叶将军,请随老奴来。”尚喜年纪约四十岁,自幼伴帝君身侧,早已熬到了后宫内侍第一人。寻常官员求见帝君,往往都得婉转托几道,才能见到这位大太监一面。就连叶慕辰,此前也从不曾得到这位大太监亲自等候的好待遇。——从前都是他爹面君的时候,尚喜才会如此。
叶慕辰抿了抿唇,跟在尚喜身后,便听这大太监朝内唱了声喏。“陛下,小叶将军到了!”
“倒来的快!”隋帝带笑的声音自殿内传出来。“进来吧,朕这儿有一把好剑,小叶将军你也来替朕参详参详。”
殿门一共三重,回廊合计九曲十八弯。重门两侧皆有豆蔻年华的宫娥侍立两侧,见叶慕辰经过,纷纷含笑打开帘子。自回廊至长生殿内,香风旖旎,十数盏挂着宫妃名字的花灯挂在檐下。各个样式奇巧,随风轻轻地晃动不休。
叶慕辰目不斜视垂眸而入,直到踏过门槛,终于见到帝君时,方才撩起眼皮……然后,他愣住了。
长生殿内光线异常幽暗,他闭了闭眼,才勉强习惯了室内的景象。
再看过去时,只见隋帝含笑侧身歪在一张软榻边,贵妃娘娘亦倾身坐在锦凳上抬手替榻上那人轻轻擦拭额头。这两人身侧,影影绰绰,各自环绕无数额画娑婆唇点脂花的美貌宫娥。长生殿内数十人,然而叶慕辰此时一入眼便只看到了躺在榻上闭目而眠的那个小少年——正是他心心念念寤寐思服的殿下,韶华。
他的小殿下,此刻居然出现在长生殿内。这于叶慕辰而言,实在是意外之喜!
叶慕辰愣了会儿,薄唇微启,忍不住先扯出了一个轻笑。
隋帝没好气地乜了他一眼,转身对身畔的贵妃道:“瞧瞧,小叶将军这一双眼珠子,都落到哪儿去了?!”
贵妃娘娘爱怜地用手中丝绢擦拭广和头上细密的汗珠,顺手又将帕子在冰桶中浸了浸,笑吟吟接话道:“也不怪他,韶华这一病,惊动了前朝后宫。”遂又转过头,歉意地冲他点了点头。“小叶将军莫怪,韶华还在病中,见不得强光,所以本宫让他们将窗户纸儿都给糊上了!”
呸!那小色胚才不会见怪,这厮早就叫朕的皇儿迷的七荤八素了!没见那小色胚嘴巴咧的都快挂到耳根子了么!隋帝心道。
叶慕辰此刻倒不臊了,这一室幽暗的光线搭救了他!他冷着脸与隋帝和贵妃娘娘见了礼,在下首遥遥落了个座。
隋帝指了指身侧的宫娥,那宫娥便扭动纤腰走到下首,递给叶慕辰一个长约三尺的扁匣子。
叶慕辰接过,在手中掂了掂,哟,还真是一把剑!他略有些诧异地抬眉,就见隋帝似笑非笑地瞅着他,“这剑还是当初有羊国尚未灭国时,大皇子乌答儿送来的聘礼。如今有羊国灭国,乌答儿病逝,这剑……朕瞅着有些不吉利。”
叶慕辰默默将那匣子搁在几案上,冷声问道:“所以帝君的意思是?”
“扔了却也可惜!”隋帝自顾自说道。“正愁着呢!可巧小叶将军你来了。朕知道你们武将天生爱这些神兵利器,你瞅瞅,要是觉得趁手,这剑倒可以赐给你。”
……这又是打的什么暗语?
叶慕辰微微皱眉,顺着隋帝的话,打开匣子。却见匣子内盛放着一把三尺青锋宝剑,吞口镶嵌红蓝宝石,剑柄入手粗犷沉实,剑锋青光耀眼寒芒凛冽。
“这剑……”叶慕辰略沉吟,蹙眉道:“此乃雌雄双剑的样式,难道另一把……”
他顿口,立刻想起这剑的来处。既然是有羊国当日送来的聘礼,双剑中雄剑在匣,雌剑必然给了他的小殿下。
叶慕辰顿时郁郁。再不肯说下去了。
隋帝瞧破他的心思,却故意不道破。只闲闲道:“自古宝剑赠英雄!小叶将军少年有为,此剑转赠予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
叶慕辰抿紧薄唇,心下更加郁卒。这怎么接?这是那个短命鬼乌答儿送给小殿下的聘礼啊!但是若不接下,一想到雌剑在他的小殿下那儿,隋帝不晓得什么时候又随手将这配套的雄剑赐了别的什么人……这简直不能忍!
“谢陛下赏赐!”叶慕辰果断接了。
隋帝微一颔首,朝贵妃看了一眼。贵妃立刻知趣地起身,带笑与叶慕辰寒暄道:“你们君臣俩聊些政事,本宫就回避了。”她说着看了眼隋帝,眼风随之又飘到仍闭目躺在榻上的南广和身上,蹙起尖尖的两道细眉,忧道:“只是放韶华在此处,当真妥当吗?”
“无妨。”隋帝笑着安抚爱妃,点了点头。
贵妃欲言又止,终是带着数十个莺莺燕燕的宫娥们一并下去了。
众美人裙裾扫地发出悉悉索索的轻响,以贵妃为首,各个衣裳华美额头画着娑婆沙华的花枝,宛若一幅移动的画卷缓缓撤离幕布,带走了盛大的衣香鬓影。
待她们全部离开后,叶慕辰忍不住长长松了口气。也许是叶侯府常年缺乏女主人的缘故,又或许他在军营待的太久,对于宫中如此奢靡的场景总是有些不适应。他这时才终于捡到机会,赶紧开口。“帝君,殿下这是……”
“老国师替他念了三日的清心咒,”隋帝闭了闭眼,揉着额心疲惫不堪道:“只是不知为何皇儿依然昏迷不醒。朕想着,他当日里是你送回来的,或许有什么机巧,也只有你知晓才是。”
叶慕辰蹙眉,忍不住起身上前几步,仔细端详躺在软榻上的韶华殿下。
他的小殿下,此刻穿着一身繁复的月白色交字领鲛绡,阖目静静沉睡,绝色无双的眉眼间一片安详。
不复那日坐在船头又哭又闹的娇憨模样,也不像那天夜晚在叶侯府与他索要米花糕的软糯神态……此刻的韶华,静的仿佛彻底沉寂了下去。独有星星点点的淡青色的肉眼几乎看不见的星芒,错落交织于他的发丝与周身。
他的小殿下,此刻于光线幽暗的长生殿内,浑身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宛若整个人,都被一张密密的看不清形状的由星光织就的毯子轻柔包裹着。此等法术,他曾在崖涘那里见过。分明是修仙者手段!
“……怎么会这样?”叶慕辰大吃一惊。他仔细观察了一盏茶功夫,确认这些星芒不是错觉,愕然抬头看向隋帝。
“朕要知晓为什么,就不叫你过来了!”隋帝的脸色也不太好。他叹息了一声,继续揉着额头苦涩道:“依老国师所言,朕这皇儿体内凤凰血脉浓厚,怕是源自开国元后凤凰仙子的血脉在他体内返祖,瞧这征兆,竟像是入了仙门。”
叶慕辰这一惊非同小可。他立刻追问道:“国师还说了些什么?”
隋帝略有些迟疑。虽然此刻长生殿内除了他们君臣与韶华外,再无他人,加之他已在贵妃离开后立即启动了殿内禁制,但长期活在庞然大物仙阁之下的阴影已让他习惯性地警惕。他顿了顿,抬眸望向叶慕辰。
这头小狼崽子,到底是否可信呢?
真不好说!
这小崽子居然能够放弃与韶华厮守,转而选择替韶华守护天下,可见其胸襟深沉,并不可将其完全当作一个情窦初开的懵小子。
隋帝再度沉吟,决定试一试。于是他望着叶慕辰淡然笑道:“小叶将军,你也过来坐下说。”
“啊?”叶慕辰忍不住诧异出声。
他此刻就站在软榻旁,与躺在软榻上的韶华挨着极近。隋帝歪身坐在软榻边朝他招手。这是要让他一同坐到软榻边上?
轰地一声!小叶将军的脸再次涨得通红。
他几乎是手足无措地僵硬着身子挪了一步,同手同脚,随后嘭地一声硬邦邦地坐到软榻上,窘迫的头都抬不起来。
隋帝:……
隋帝目瞪口呆地瞅着他,缓了几息,这才将手覆到软榻左侧一个不起眼的花纹雕饰上。随即天翻地转。
软榻倾覆,三人头顶一片黑暗笼罩。
隋帝一声招呼都没打,叶慕辰下意识地将右手覆在腰间,左手抄起原本躺在榻上的小少年。右掌下一片丝滑,这才发觉入宫时不许武官配刀,他竟是空手落入了不知名的险境。
他将小殿下紧紧护在胸口转了个圈,远离方才落地的地方,试探性地轻声呼唤。“帝君?”
“唔。”隋帝淡淡道,“此乃长生殿地下的密道。莫慌,是朕按的机关。”
叶慕辰这才明白,敢情方才隋帝唤他过来坐下,是因为机关布置在软榻上。亏他脑子里一热,险些不知道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就在叶慕辰觉得愈发窘迫时,耳畔响起一阵悉索响动,随即他身侧突然亮起一大团柔和的亮光。
隋帝手心端着颗碗口大的夜明珠,立在面前,丹凤眼满是不悦地瞪着他。
“小叶将军,你将朕的皇儿抱那么紧作甚?”
第47章 化生
隋帝手持夜明珠; 满脸不悦,瞪了叶慕辰一眼。“还不快将朕的皇儿放下!瞧瞧你这模样,成何体统!”
叶慕辰顺着隋帝的目光下移; 发现怀中的小殿下依然紧闭双眼; 鬓角松散; 几缕细碎的长发卷在他脖子上,加之他先前怕突然掉下来伤到殿下; 将人抱的太紧,此刻的小殿下整个人双脚离地完全被他搂在怀中。两人发丝交缠,耳鬓厮磨。四片嘴唇儿都险些碰上。
“啧!”隋帝撮了撮牙花; 分外觉得牙疼。“幸亏皇儿不是真的女子; 否则叫小叶将军你这样搂搂抱抱,今后还怎么嫁人?届时咱们前几日商议的事儿,也只得作罢了!”
……七夕那天; 我与殿下还做过更亲密的事儿呢!
叶慕辰腹诽。
他有些不舍; 嘴里道:“无妨。帝君,你带臣到这密道是为了?”
“你瞧瞧; ”隋帝目光落在广和身上; 声音有些沉; 在空荡荡的密道里发出细微的嗡嗡回响。“在没有光的地方,皇儿身上便也没有光。但只要有一丝天光,皇儿整个人便犹如朕手中这颗夜明珠一般; 微微发着光。”
隋帝蹙眉; 这次却是真的没兴致与叶慕辰打趣了。他随手按在密道机关上,瞬间密道内响起成排的咯吱咯吱声。随即两侧突然变得宽广; 墙面自动往后扩展。原先那层原本是假墙,此刻机关触动; 假墙隐去,这才露出真正的墙壁。墙壁上每隔一尺距离,便亮着一支明晃晃的火把。
这火把的芯子乃是深海鱼油所制,可常年在密道内燃烧,且持续时间极长。每支儿臂粗细的火把下,各有一盏盛油的碗。碗内灯油也是由各种野兽油脂与深海鱼油混杂调制而成。
一室明晃晃的火焰,将这条密道内的三人的影子拖得极长,高冠博带,折射在墙壁上微微晃动。
“你再瞧瞧。”隋帝目光一直落在广和身上,此刻忍不住蹙眉揉了揉额心。
叶慕辰低头去看,却见怀中的那个小少年周身沐浴在明亮的火焰中,全身上下从发丝到月白色鲛绡,无一处不闪动着耀眼的金色光芒。金光灼灼,将小殿下那绝色的眉眼映衬的如同神祇降临。
“……怎会这样?!”叶慕辰喃喃道。他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个极其强烈的念头,他的小殿下,恐怕远不止先前在长生殿内隋帝所言,仅仅是凤凰血脉返祖而已!但到底是什么……他其实并不想知道了,就连听都不想听。
隋帝却不如他的愿。隋帝叹息道:“便是你见到的这样。外界光芒越盛,朕的皇儿身上便越发光芒灼灼。他如今这副模样,朕怎敢让不相干的人见到!”
“……怎么会这样,”叶慕辰失神地看着怀中的小人儿,心口揪的一阵冷一阵热,起起伏伏。他突然有个预感,他可能留不住怀中这个人。
世人皆知晓,于韶华殿下降世那日,铺天盖地的红霞流火似的倾泻了西南边陲,大隋举国花香缭绕,无数珍稀禽鸟自四面八方飞来,齐聚于大隋皇宫。百鸟朝凤,彩霞漫天,异象弥月不散。
这名阖目伏在他怀中柔弱无依的小少年,兴许当真是神凤降世。
叶慕辰想到南氏皇族这一脉的血脉传说,不由得凝眸。“帝君,老国师究竟怎样说的?”
叶慕辰心如刀绞。这个问题他不想问,却不得不问。
“说是皇儿已然筑基,一脚跨入了仙门。”隋帝嗤了一声。“而且是再次筑基,就算有人想再次封闭他灵根血脉亦回天乏术了。”
随后隋帝忍不住叹了一声。“世人道修仙好,可是我大隋朝仅剩下这一名皇嗣,皇儿迈入修仙者队列,大隋偌大江山……难道要朕替他守下去?朕总会老,总会死。倘若无法诞下第二位皇嗣,大隋岂不是要在朕手中绝嗣?!”
“嗯?”叶慕辰耳朵捕捉到了什么,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向隋帝。“陛下你,殿下,难道……?”
墙壁上两排火把照耀的隋帝面色变幻不定。隋帝把玩着手中那颗碗口大的夜明珠,抛起又接在手心,凉凉道:“朕不能生。”
叶慕辰:……
“不光朕不能生,”隋帝又继续凉凉道:“朕这一脉,近百年来都不能再令女子有孕了。”
那语气还挺自豪,丝毫不介意说出这种私密。甚至看着叶慕辰那副被天雷劈中的表情,他还快意地笑了笑。“怎么,很意外?”
……太,太意外了!叶慕辰心道。最要命的是,你们几代帝君都不能生,那皇室子嗣绵绵不绝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民间那些不入流的,借牛耕田?
叶慕辰几次张口,又把话咽下去了。也罢!不管怀中这少年是什么样的身世来历,哪怕父不详都没关系,只要他肯跟他走,天涯海角他都护着他。
一念及此,叶慕辰反倒心安了。他小心将怀中的少年重新放到软榻上。那张软榻也不知是怎样奇巧的设计,在翻转过来后居然绽成了一朵软绵绵的花碗形状,嫣红色花碗中央正好可以搁下一个小人儿。
殿下著月白色鲛绡衣,眉目如画般奢华,一眼望去,恰如花碗中托着一位黑发金芒的神子。
叶慕辰满眼爱怜地将殿下放好,弯腰替他抚弄缭乱青丝,只觉得心里头从未有过的甜蜜。这一瞬间,仿若他便是那个自外推开家门的归人,带着一身铠甲千里奔袭的寒气与血腥味,终于推开月下那扇柴扉。门后立着那个他朝思暮想的人。
叶慕辰笑的有些发痴。
隋帝满心以为叶慕辰会盯着他问下去,至不济也得张口结舌满脸仓惶,不料这货反倒镇定下来了。看那架势,说不定私心里正在庆幸韶华不是他皇家子嗣。——啧!不是皇族凤血好啊!说不定这货眼下正计较着携美私逃,连大隋都不必替心上人守卫了。
“叶慕辰你是瞎了还是聋了?”隋帝没好气道:“吾儿身上流淌着最正宗的凤血你瞧不见?”
这次叶慕辰连眼皮子都懒得撩了。“帝君,有话直言。”
隋帝:……
隋帝险些叫这头小狼崽子气死!他语气凉薄道:“叶慕辰,你听仔细了。朕现在所言,除了历任大隋朝帝君,便只有历任三十六诸侯知晓。朕今日告诉你,便是将你当作叶家这一辈真正的当家人。”
“叶慕辰,你道你叶家人为何死的那么多,你道西南王家为何愿意心甘情愿送来王青霄的一条命?因为……”
他单手负在身后,目光盯着叶慕辰,突兀地笑了一声。“三十六诸侯皆与我南氏签下命契,所谓丹书铁券,实则为命契。或者说,主仆契约。”
“嗯?”叶慕辰终于撩动眼皮,目光从殿下身上移开,蹙眉道:“何谓命契?”
“每当南氏皇族有难,或需要诞生一名新的皇嗣,便需要尔等心甘情愿供奉的鲜血。”隋帝神态愈发凉薄,闲闲道。
“自百年前,南氏皇族一脉男子彻底绝嗣,其时的奉帝不得已,深夜私下皇陵,寻出了一本开国元后留下的秘籍。那本秘籍中元皇后自言乃天界仙君下界,真身为开天辟地后凤凰一脉,本为一头雄凤。但其与始皇帝有夙世情缘,下界结为夫妇。始皇帝身为凡间帝皇,不能无嗣。元皇后不得已,遂以己身凤凰精血,融入我南氏血脉,将精血化生者放入皇陵秘地孕育十年,而后化生为南氏子孙。期间须得三十六名罗刹命的凡人作为护法侍者,以凡人精血,替化生者遮掩天机。”
隋帝笑了笑。“你道为何历来国家有兵事,必点你叶家?!只因你叶家子弟,皆带天罗刹命入世,所以三十六家异姓王侯,历来皆以你叶家为尊。”
“除去叶家,其余三十五位诸侯府,罗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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