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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鹿鼎记-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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雯儿劈手夺过匕首,柔声道:“韦相公,你不必这样做。我信得过你。其实,人只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了。

至于世人如何,那也不必理会。”

韦小宝慷慨激昂道:“不,韦小宝脸皮厚,身子也肮脏得紧,别人如何去说,老子一概不理。姑娘就不同了,姑娘冰清玉洁,神仙也似地人物,不能容得一点儿污水。也罢,姑娘既然不教我死,我便一生一世为姑娘保驾,若是有人说得姑娘一个不字,韦小宝虽说武功低微,也要见一个杀他一个,见两个杀他一双。”

韦小宝一头说,一头暗自奇怪:“他奶奶的,这个韦小宝不是老子那个韦小宝了,傻了,失心疯了!老子那个韦小宝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这个韦小宝他奶奶的为了一个小花娘,宁愿丢了自己的性命,中邪了么?”

韦小宝又想起了自己的老婆,忖道:“若是今天为了她们,我能去死么?双儿多次救我的性命,我为她死上一次,也是应当的。公主么,不客气得紧,她有小皇帝做靠山,太后目下也对她极好,用不着老子为她搭上一条命。

沐剑屏小花娘也用不着,沐王府瘦死的骆驼比马肥,靠山硬着呢。苏荃心狠手辣,她不去算计别人,别人已是烧了高香,用不着我去拼命。曾柔、方怡,诡计多端,能算计她们的主儿只怕还没有生出来。至于阿珂小花娘,与台湾的小白脸郑克爽眉来眼去,说不定早已弄了顶大大的绿帽子悄悄教老子戴上了,老子再为她送了小命,未免太也不值。”

雯儿不知他想些甚么,问道:“韦相公,方才我听你在外面说,丐帮的叫花子都死了,那是怎么一回事啊?你杀了他们么?”

韦小宝一下子跳了起来,叫道:“大事不好,乖乖不得了。那些叫花子老子看得不细,若是有一个半个的没死透,逃走了在江湖上胡说八道,岂不大大地有碍姑娘的清名?”

又扒开洞口,手握匕首,走了出去。

韦小宝虽在江湖上面混了许多年,其实胆子小得紧,别说杀人,便连死人也不愿意看,这时候却冲了出去,决定不管那些叫花子是否真得死了,一个人的要害处再补上几刀,叫他们死得更透些。

韦小宝出了洞口,不由得大吃一惊:山坡上空空如也,十余个死得不能再死的叫花子,一个个地全部失去了踪影!

难道他们全都没死?等自己一走,便全数走散了?不可能,特别是痨病鬼小叫花,自已亲手探过他的鼻息,确是死得透了。

难道有人救走了他们?也不可能,同时救走十数人,绝不是几个人所能做到的事儿,虽在山洞之中,也不会听不到动静。

韦小宝想来想去,琢磨不透,仔细地察看了周围,也没有发觉蛛丝马迹,怔怔地想了一会儿,只得回到洞里。

韦小宝连称“怪事”,将上述情形,对雯儿说了。

雯儿问道:“甚么痨病鬼小叫花啊?”韦小宝道:“就是那个人生得如痨病鬼一般、武功却又甚是了得,你们丐帮的人都叫他小师叔、小师叔祖的小叫花。”

雯儿奇道:“他是我义父的关门弟子郑义虎…他数月之前,不是在那小客栈里,被我使毒针射中了印堂的么?怎么,他竟然没死?”

韦小宝道:“就是这事儿处处透着古怪,那一日我也是亲眼看到的,痨病鬼,不,就是那个郑义虎,死得脸上透着黑气,可是几天之后,我就又见到了他。方才他又是死得不能再死了,可这一刻便无影无踪。雯儿姑娘,那个郑义虎难道也是百毒不沾么?”

雯儿缓缓摇头,半晌,道“这事是大有蹊跷。韦相公,你是怎么杀了他的?”

若是在别人面前,韦小宝一定自吹自擂如何施展“神功”,毙了敌人;今日在雯儿面前,韦小宝竟变得异常老实,道:“姑娘不要取笑了,凭我那点子微末道行,遇到那个姓郑的叫花子,只有大叫投降的份儿,哪里能伤得了他的性命?”便比比划划,将如何与郑义虎(既然知道了痨病鬼小叫花的真名实姓,又是当着雯儿的面子——无论如何,雯儿与丐帮也是大有渊源——韦小宝便不再称呼自己为郑义虎所取的浑号了)对敌,如何被对方抓住了琵琶骨,万般无奈之际,如何用了“下三烂”的手段,抓了沙石迷了郑义虎的眼睛,没想到郑义虎就此毙命。然后又如法炮制,料理了其余的丐帮弟子等情,一一说了。

雯儿道:“不怕韦相公生气,你的武功,要杀掉郑义虎,只怕是绝无可能,更不用说以寻常沙石伤人性命了,或许有高手暗中相助,也未可知。”

韦小宝道:“我也想到了这一层,可既然有人暗中相助,杀了丐帮的人,他就不会再替他们收尸啊?他奶奶的,杀了人,再假惺惺地收尸,不也太过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么?”

雯儿摇头道:“事情只怕没有这般简单。我五毒针上喂的毒药,不必说外人,便是本帮中人,也不是等闲之辈能够解得的,何况射中郑师兄的部位,是印堂穴,毒性运行极快,神仙也难医治。

停了停,她若有所思道:“这一年多来,我一直觉着后面有个影子,时刻不离地跟着我。”

洞口没封死,已是黄昏时分,夕阳斜斜地撒进了山洞,涂抹出一种昏黄与凄凉。雯儿说着,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韦小宝扶住了她的肩头,道:“雯儿姑娘,你别伯,不管那影子是好是坏,是人是鬼,有我韦小宝在,他就别想欺负你!”

贪生、怕死、好色、胆小…在江湖人物的身上,韦小宝的这些弱点,几乎是致命的。他武功又极低微,连雯儿的零头都不及;识见又差,哪如雯儿饱经江湖险恶?可他说这几句话时,却是真心实意,发自肺腑,义形于色。

雯儿是个孤儿,虽说丐帮原帮主成龙待她们姊妹如同己出,然而那种亲情,并不象一个青年男子真心实意地相助自已那样的可贵。加之遭人误会,丐帮将自己视为叛徒,日夜追杀,哪里有人替自己说句公道话?

听了韦小宝的话,雯儿不由得眼睛润湿了,低声道:“韦相公,谢谢你啦。”

韦小宝道:“不值甚么。若不是姑娘相救,我早已毒发身亡,我这条命是姑娘给的,便是为姑娘死了,也报答不了姑娘的相救之恩。”

韦小宝心中体验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快乐,暗道:“他奶奶的,老子一向以为命是至关重要的,岂知能为一个人死了,比只为自己活着,还呱呱叫,别别跳,韦小宝心中好快活。”

雯儿嫣然一笑,说道:“韦相公,我有个请求,不知你答应不答应?”韦小宝连声道:

“答应的,答应的,不管姑娘叫我做甚么,我都答应的。。

要儿道:“我们两个,结为兄妹,如何?”

韦小宝高光得跳了起来,不想山洞极是低矮,脑袋撞在了洞顶,他也顾不得揉,道:

“那好的紧啊,韦小宝有这样一个好妹子,也不知是十七二十八代祖宗亡人烧了多少炷香,敲穿了多少只木鱼。”

稍停,却又自惭形秽,道:“不过,雯儿姑娘,我出身低微,只怕辱没了你。”

雯儿道:“那怕甚么?英雄不怕出身低,我也不是金枝玉叶。”

韦小宝迟疑道:“那不是一般的出身低,我妈妈她是杨州丽春院的妓女。”雯儿道:

“你总还有个妈妈,我可是连妈妈甚么模样,也不知道呢。”

韦小宝想了想,又道:“我这人哪,武功乱七八糟,一塌糊涂。”

雯儿道:“武功算甚么?一个人,重要的是人品好。”

韦小宝将手乱摇,连声道:“更不要说甚么人品了,我这人不老实得紧,别的不说,七个老婆之中,起码有六个是靠我坑蒙拐骗蒙混了来的……其实双儿也算,虽说是庄少奶奶送的,可我也隐瞒了庄少奶奶,我是朝延命官的身份啊。”

雯儿微微一笑,道:“要说撤谎?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不就骗了你么?”

韦小宝忽然趴倒在地,“咚咚”地就是三个响头,道:“天王菩萨在上,地藏菩萨在下,弟子韦小宝甘愿与雯儿姑娘结为异姓兄妹,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雯儿姑娘,你几岁了?”

雯儿道:“十八岁另三个月。”

韦小宝道:“我是二十八岁另五个月,比你大十岁另两个月。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只比雯儿姑娘早死十年另两个月。”

雯儿抿嘴笑道:“哪有这样发誓的?应当是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才是。”韦小宝道:

“不过,你小我十岁另两个月,倒要与我一块儿死,那你也太过吃亏了。”

雯儿道:“咱们既是义结金兰,自然不能讲究甚么吃亏占便宜的事儿。皇天后土,人神共监:弟子雯儿愿与韦小宝结拜兄妹,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若违此誓,让我……让我一辈子报不了义父的大仇!”

雯儿将为义父报仇,当作了比性命还重要的唯一大事,若是此仇不报,她宁愿去死。

韦小宝喜道:“妹子…雯儿姑娘,我该称你为妹子啦。”

雯儿甜甜一笑道:“大哥。”

韦小宝道:“妹子,这个地方可是待不得了,丐帮的死人突然间无影无踪,只怕大大地不妥。”

雯儿皱眉道:“就是这个犯难。大哥,你体内的剧毒,现下全都跑到我的经脉中去了,是以我现下不能移动,得用七天七夜的功夫,才能将毒性化解。”

韦小宝暗忖道:“辣块妈妈,这个太也冒险啦。”怕雯儿担心,却拍着胸脯道:“妹子放心,有大哥我做你的练功护法,保管百无一失、千无一失,万无一失。这就叫:韦小宝神功盖世,众叫花望风而逃。哈哈。”

“无毒大功法”是将蟾蜍、蜘蛛、毒蛇、蝎子、蜈蚣等“五毒”投放一起,不给食物,让它们自相残杀,直至剩下一种时,再将这个剧毒无比的毒物放置在自己的琵琶骨上,让它吸血,直至饱胀而死,这样,人体内便具有了一种毒性。

如此循环往复,直到五种毒物俱全,才能将“无毒大功法”最后练成。这功法练成之后.人体内无有丝毫毒性,但却又具有极大的毒性——无毒方为至毒,便这是门功法的要旨。

是以修习“无毒大功法”极为繁难。

雯儿习练“无毒大功法”两年,只是喂养成功了一只毒蜈蚣,另外喂养成功的青蛇、毒蛤蟆,却功败垂成,被睛儿抢劫了去。

然而就这两年的功夫,她的经脉已然变得见毒就吸了。

初时,她为韦小宝驱毒施救,并不知道韦小宝身中何毒,也顾不得弄清他身中何毒,只是出于一种道义。然而她一施行“姹女阴阳大法”,将手贴在韦小宝的“膻中穴”

上,那莫名的剧毒,便源源不断地沿着“手太阳经”,汹涌澎湃地涌进自己的奇经八脉。

这是一种极奇怪的体验:明知剧毒无比,浑身经脉却又舒坦无比,懒洋洋地犹如饮了一杯醇酒(庸按:百余年之后,英帝国将鸦片运送到了中国,满清的子民们吸食者极多,因而体验了雯儿此时的神态者也极多。不过雯儿此时是练就绝项武功,而雯儿的子孙们吸食的鸦片,却是用于精神及体格上的麻醉了)。

是以韦小宝体内的“百涎丸”的毒性,在雯儿的内力推动下排出体外,却又流入雯儿的奇经八脉。

由于毒性太过强大,雯儿一时难以消化,因而呈现了中毒症状。她此时动弹不得。必须用七天七夜的时间,搬运内力,才能将毒性消弥于无形。而这些剧毒,一旦在雯儿的经脉之中得到化解,他的功力也将更上一层楼。

韦小宝知道,一个人闭关练功,最怕外人闯关,从而造成走火入魔。他自知武功低微,无法抵挡可能出现的武林高手,便道:“妹子,你的五毒针借几根给我使使。”

雯儿道:“就在背囊之中,大哥自己取罢。”

韦小宝打开雯儿的背囊,里面有镜子、脂粉等女孩儿家的物件。还有几件粗糙之极的金银首饰。韦小宝心道:“我这个义妹,忒也寒酸了些。韦小宝既是做了人家的义兄,总得有些见面礼才是啊。”

韦小宝想了想,便悄悄地摸出了一张京城“顺义”钱庄的五千两银票,放在雯儿的包袱里,这才取了十来根五毒针,将行囊包好。

韦小宝四顾无人,溜出了山洞,在洞口插了七八根五毒针,剩下的便握在手里,以便紧急之时,抵挡一阵。

韦小宝迟疑道:“妹子,得罪得紧,大哥我可要堵住山门了。”

雯儿微微一笑道:“兄妹之间,还避嫌么?”韦小宝便重又搬动石块,将山洞的门牢牢堵上。山洞里又是一片黑暗。

韦小宝原本是个没有长性的人,要将他关上七天七夜,只怕当今的康熙皇帝也做不到。

然而这次在黑暗之中,他陪着雯儿,一动不动地坐着,犹如老和尚打坐一般,竟是安静异常。渴了喝口冷水,饿了啃块干馍。

他也不敢入睡。生怕有人前来寻衅,惊动了雯儿。

三天三夜,不知不觉地就过去了。韦小宝内心深处,似乎还嫌时辰过得太快。幸喜洞外平静如常,丐帮的人也没来干扰。

第四日的头晌,忽然韦小宝听得有人在洞外叫道:“大哥,快来看,这里有两只野兔。”

就听得脚步声响,显见另一个人也跑了过来。

韦小宝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外面是两个猎户,先来的一个将野兔提起,后来的那个年纪较大,接过一看,连忙喝叫道:“兄弟别动,这野兔是中了剧毒,只怕此地有些古怪。”

猎人的眼睛极是精细,不一会儿便发觉了地上的毒针,仔细地搜寻了一阵,脱了衣衫包着手,将几根残留的五毒针尽数起了。

那年纪小的看野兔中毒之后全身发黑,嗅了嗅手中的毒针,又觉得血腥气扑鼻,知道这针剧毒无比,不禁勃然大怒,骂道:“奶奶个熊,甚么人使用这等歹毒的药物捕猎?想要野物断子绝孙么?真正缺了八辈子大德了。”

韦小宝在心里与他对驾道:“老子使这等药物捕猎,不但猎兔子,还要猎乌龟、猎人呢,辣块妈妈不开花,你管得着么?使弓箭射野物是死,使毒药药它也是死,又有甚么区别了?”

年纪大些的急忙给小些的使眼色,道:“定是东村癞痢头王四干的,昨天我看他用甚么药水,在锅里煮针呢。”

年轻的将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道:“不会,王四虽说歹毒,但他又哪里取配制这等歹毒的药物?我看……”

年长些的大喝道:“住口!我说是王四,就是王四,做哥哥的还有错么?时辰不早了,咱们快些到东山看看,运气好,也许能猎条狍子甚么的。”又仿佛自言自语道:“这王四也真是的,捕获了野物,也不赶快拿走,叫别人发觉了,不是露马脚了么?咱们顺道梢了给他罢。”

年轻的兀自嘟囔道:“为甚么要送给他?他拣到了咱们的猎物,何曾还给咱们了?”

韦小宝心道:“到底做哥哥的,年纪大了几岁,咸盐没有白吃,招子亮堂,知道江湖上的闹事,等闲之事是管不得的。”

韦小宝听了他二人的对话,知道他们将误踩了五毒针的野兔拿走了,并且也起走了布在洞口的毒针,反倒没了蛛丝马迹,心里倒是暗暗地感激猎户兄弟。

岂知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喝问,“做甚么的!”听得猎户回答道:“打猎的。”又喝问道:“你们可看到有个一男一女,在山上么?”

那年长的猎户笑道:“几位爷,这里荒芜得紧,除了我们这些猎户,寻常人是不会到这里来的。”

韦小宝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乖乖隆的冬,猪油炒大葱,难道是痨病鬼小叫花,又带了帮手来了么?”

韦小宝估计得又对又错,来人确实是丐帮弟子,并且确实是专为寻找他们而来。但并不是痨病鬼小叫花郑义虎,而是另外一帮。

领头的是个络腮胡子,疑惑道:“三天前小师叔派人给总舵捎了信来,说是在这一带发觉了小妖女与韦小宝的行踪,咱们这两天几乎将这一带的村落、荒山野岭都搜遍了,也没查到他们的影子,他们能逃到哪儿去了?”

一个乞丐道:“分舵主,是不是传话的人传错了地方?”

络腮胡子摇头道:“不会的,你们想啊,小师叔何等精细的人,他老人家指派的人送信,哪里能出了岔子?”

那个乞丐又道:“只怕小妖女与姓韦的小于知道丐帮盯着他,躲藏起来了也说不定。”

络腮胡子分舵主看来对郑义虎极为信赖,道:“也不会。甚么人入了小师叔的眼,要想逃脱,可是难上加难了。”

说完,便命令道:“大伙儿散开,仔细地搜它一搜,一块石头、一棵草也不要放过……

咦,打猎的,你们站住了!”

这个分舵主原先也是猎户出身,鼻子异常灵敏,嗅出了五毒针的气昧。两个打猎的如何肯介入这等江湖仇杀之中?撒腿便跑。丐帮却有五六名弟子,如飞一般地赶到,截住了他们的去路。

打猎的急忙道:“丐帮的好汉老爷,不关我们的事呀?”

分舵主温言道:“我知道不关你们的事,我只是想问一问,你们手中的野兔,吃了甚么毒药了?”

打猎的看逃不脱了,索性将衣衫包着的五毒针与野免一并交给了分舵主,使手一指,道:“呶,小人是在那块石头跟前拣到的。”

分舵主仔细地端详着五毒针一会,道:“与你们没有关联,你们去罢。”两个猎户如逢大赦,飞一般地去了。

分舵主召集了丐帮的弟子,小声道:“这是五毒针,是小妖女炼制的独门暗器。大伙儿散开了去找,不过要千万小心,小师叔不在,小妖女武功高强,咱们都不是她的对手。特别要小心她的暗器,除了小妖女自己,没有解药的。”

一个弟子大大咧咧道:“小师叔祖不是捎信说,小妖女与姓韦的小子一起都中了剧毒了么?还怕他甚么!”

另一个道:“只要抓住了小妖女,咱们智信分舵又立了不世之功,分舵主,到时候你老人家就要做副帮主啦。

咱们今日在场的兄弟也跟着沾光,背上的口袋也该多背一只啦。”

丐帮的职分,以背上的口袋多少而论,最高的是八袋弟子,最小的是一只两只。

分舵主处事谨慎,道:“先保住了脑袋,再想着口袋。

大伙儿不要贪功,还是小心点儿的好。这便分头去罢。”

他们的话,韦小宝在洞内听得明明白白,不由得心中大急:“雯儿妹子练功正在火候上,若是这群杀不完、灭不完的臭叫花子一窝蜂地涌了进来,妹子的真气运行受到了阻碍,定是要走火人魔,轻则残废,重则要到阎王老爷那里报到去了,这怎么办哪?”

韦小宝在江湖混迹多年,曾拜了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白衣神尼”九难等武学名家为师,不过因为生性疏懒,从不用功,是以虽说做了名人弟子,也只是徒有其名而已。

直到今日,他才恨自己以前没有用功习武,以至面对强敌,一筹莫展。

韦小宝忖道:“老子就守候在洞口,手里还有几口五毒针,臭叫花子不攻破洞口便罢,攻破了,来一个,老子便赏他一口五毒针!”又想道:“五毒针为数不多,用完了怎么办?老子还有匕首,还有含沙射影的暗器,还有刀枪不入的背心,还有痨病鬼小叫花的宝贝手套,还有百毒不沾的身子……老子同他们拼命,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赚一个,实在乖乖不得了,老子将命输于他也就是了。十八年之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雯儿妹子又是一条好女。”

韦小宝素来临阵对敌,都是先考虑打不过了如何逃命,破天荒第一回,想着如何与敌人拼命了——并且不是为了自已。

想到了雯儿,韦小宝又暗叫道:“不好,老子与雯儿妹子一起死在一个山洞里,丐帮的臭叫花子在江湖上不知道要如何张扬。韦小宝小无赖小流氓小王八蛋一个,任他们怎么说都无伤那个……大雅、小雅的,雯儿妹子冰清玉洁,神仙也似的好姑娘,可不能让他们玷污了名声。也罢,老子看打他们不过,便冲出山洞,跑得远远地去死。说书的常说一夫当关,万夫、十万夫莫开,十数个臭叫花子,怎么能挡得住拼命的小白龙?”

拿定了主意,便悄悄地挪到了洞口,用身子挡住了雯儿。

丐帮智信分舵的舵主带领弟子,慢慢搜寻,向洞口走来。

分舵主低声道:“这块石头的边上,草被人踩得乱糟糟的,只怕有些古怪。大伙儿小心了,仔细地搜一搜罢。”

尽管他的声音极低,还是被韦小宝听见了。韦小宝直骂自己粗心:“他奶奶的,你不会将倒了的草扶了起来么?”

丐帮的众人小心翼翼地搜寻了过来。忽然,一个弟子叫道:“分舵主,你看,石头跟前怎么冒出了几个人啊?”

分舵主一看,随即笑道:“那位是玄贞道长,天地会的朋友。大伙儿好么?在下丐帮智信分舵的舵主魏至心,见过诸位。”

“玄贞道长”、“天地会”几个字,一入韦小宝的耳朵,他不由一怔。

又听得玄贞道长笑道:“好说,好说。原来是丐帮的朋友。魏分舱主,咱们素未谋面,你好啊?”

就在他们叙话的时间,韦小宝的心里已打了几个滚了。

韦小宝寻思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老杂毛,是我老人家的属下……乖乖不得了,他们来做甚么?莫非天地会与丐帮联手,来捉拿老子了么?”

又听得玄贞道长笑道:“你们找甚么啊?难道你们丐帮的神龙鞭丢了么?要不要我们帮忙?”

听他们的话音,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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