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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鹿鼎记-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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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见“双儿”慢慢地向韦小宝退去。

“双儿”到了韦小宝的面前,身子朝韦小宝的怀里慢慢倾倒。

韦小宝半搂半扶着“双儿”,笑道:“曹大人,你可又失算了。将这个掉包的双儿给了我,她说出了实话,于你可是大大的不利。”

曹寅道:“她原来就是货真价实的双儿,甚么掉包了?

韦爵爷不信,尽管问罢。”韦小宝道:“好。只是你别后悔。”

韦小宝拿出了讨好女人的拿手好戏,手掌轻轻地抚摸着“双儿”的穿着春衫的肩头,将嘴对着她柔嫩的耳垂子,将最能撩动女子绮丽柔肠的男子气息,柔柔地送进“双儿”的心扉。

“双儿”似乎受到了震动,身子颤栗着,软软地就要瘫倒一般。

韦小宝心中得意之极,暗道:“老子武功比不上你曹大花脸,比起女子身上的功夫,你曹大花脸就得乖乖地甘拜下风啦。”

他做了许多的“手脚”,觉得万无一失了,才道:“亲亲好秀儿,你是受了人家的骗,才来冒充双儿的.对不对啊?”

“双儿”不答,身子却是越来越软。

韦小宝心下怒道:“小婊子,等不及了么?你想浪,待会儿老子让你浪个够!”

嘻嘻笑道:“你说话啊,说明白了,本老爷有大大的好处哪。”

“双儿”依然不答,却是将头一歪,垂在韦小宝的臂弯里。

韦小宝大惊,道:“双儿,不,秀儿,你怎么了?你说话啊……”

曹寅冷冷道:“韦爵爷,你老人家的武功,当真高明得紧哪。”

韦小宝愕然道:“甚么武功?”

曹寅道:“你于不动声色之间,便己杀人灭口,武功还不高明?”

韦小宝道:“杀人灭……”

突然悟到了甚么,伸手在“双儿”的嘴上一摸,却哪里还有气息?显然已是死了。

韦小宝大怒,骂道:“曹大花脸,奶奶的你心狠手辣。

杀人灭口,嫁褐于人!”

韦小宝的成语说得极多,说对了的极少、而一连串说了三个成语,又句句正确,准确而又贴切,真正是凤毛麟角了。

韦小宝瞪视着曹寅,道:“这姑娘对你这样真心,你便是舍了身家性命,也该成全她,你却知恩不报,反而伤了她的性命,你还有良心么?”

曹寅道:“韦爵爷执意说双儿姑娘是卑职杀的,卑职也不敢辩。”

韦小宝犹如没听见一般,将“双儿”横抱着,轻轻放在床上,道:“姑娘,你是双儿也罢,秀儿也罢,我韦小宝总之拿你当亲人了!他奶奶的,姓韦的若不为你报这血海深仇,老子不姓韦,姓曹!不叫韦小宝,叫曹花脸,曹老花脸!”

他生平第一回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仗义执言,却是平添了一股浩然正气,昂然对曹寅道:“曹大人,讲武功,我远远不是你的对手。不过,今日你不论划下甚么道儿来,姓韦的都接着。”

曹寅竟躬身谦卑道:“韦爵爷这样说话,卑职死无葬身之地了。你老人家便是借给卑职一个胆子,卑职也不敢与韦爵爷动手。”

韦小宝冷笑道:“曹大人太过客气了,你的胆子大得紧哪,便请划道儿罢!”

曹寅道:“卑职实在不敢划甚么道儿。不过,卑职遵照你的要求,将双儿还给你了,请韦爵爷告示,卑职的小孙雪芹,目下在哪里?”

韦小宝嘿嘿冷笑,道:“若是你不杀了‘双儿’姑娘,老子给你一推六二五,赖得个干干净净。目下么,哼哼,咱们光棍对光棍,老子明说了罢,你的宝贝孙子就在老子的手里。”

曹寅急道:“你将他藏在哪里?”

韦小宝道:“你不必问,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除了你将双儿来换。”

曹寅道:“韦爵爷明鉴,卑职只是知道一个双儿,哪里去给你弄第二个去?”

韦小宝道:“哼哼,曹大人手眼通天,智谋赛过诸葛之亮,武功胜过关云之长,心狠手辣、暗箭伤人的神功更是了得。别说一个两个双儿,便是十个八个,曹大人也是马到成功,手到擒来。”

曹寅一字一顿道:“卑职若是找不来呢?”

韦小宝道:“那你们曹家的宝贝命根子么,哼哼,也就不好说了。”

曹寅道:“你拿他怎样?”

韦小宝道:“你放心,我大人大量,不会与小孩子一般见识。不过……”

曹寅道:“不过甚么?”

韦小宝道:“不过,我这个小流氓小无赖,要收个弟子,将他弄成一个‘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的古今往来、辟地开天的第一淫人!叫你们曹家好好地名扬后世!哈哈!……”

(庸按:数十年之后,文学巨匠曹雪芹,在他的巨著《红楼梦》中,塑造了开天辟地第一个文学形象贾宝玉,里面便给贾宝玉下了这样一个评语:“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竟与不学无术的韦小宝的话一字不差。不知何故?)(又按:据有的红学家考证,贾宝王其实是曹雪芹自已的影子,但不知曹雪芹的描绘贾宝玉,与他在扬州的这段历险有没有甚么关系?因没有考证,只得立此存照,留待有志者研究)曹寅沉声道:“如此说来,韦爵爷将尊夫人失踪这段公案,硬栽在卑职身上了?”

韦小宝道:“假双儿已死,真双儿不见,我不求助曹大人,又有甚么法儿?”

曹寅忽然目露凶光,逼前一步,道:“看来我们之间的恩怨,已是无法化解了?”

韦小宝心里发毛,强自镇定,喝道:“动武么?你敢杀了我!”

曹寅的心里,确实有杀他的想法,但给韦小宝一语道破,反而停滞不前。

曹寅忖道:“杀了这个小流氓,便如杀了一只狗一般,不费吹灰之力。不过,雪儿还在他的手上,再者他是公爵,杀了他于朝廷也没法交代。这小流氓又极有人缘,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帮他的也是不少,杀他容易,只怕日后如冤魂缠身……”

然而也不能轻易放了他!

曹寅口中喝道:“我与你去金銮殿上面见皇上,评评这个理儿!”

话随声到,一掌探出,疾如闪电。伸手便锁拿韦小宝的胸前大穴。

韦小宝已是着意提防,笑道:“杀人灭口么?只怕不这般容易罢?”

身形动处,“神行百变”已然施展。

虽说毫无内功根基,只是形似而不是神似,然而那步伐的灵活、轻快,迅急,纵然是一流高手,一下子也是难以抓住。

曹寅眼看得手,却被韦小宝自手下堪堪躲过,不由得暗叫“可惜”。

但他临敌经验甚丰,未等招数使老,左手反抓,右脚踢出。

然而刚到分际,韦小宝仗着“神行百变”的灵快,又是一闪而过。

韦小宝仗着“神行百变”,竟然与曹寅周旋了七八个回合。

其实并不是韦小宝的“神行百变”有大多的奥秘,原因大半倒是在曹寅自己身上。

与“韦爵爷”动手,曹寅心中先自存了极大的顾忌,是以本身的武功,十成中发挥不了六成。加上“神行百变”出自江湖名门铁剑门,确也有它的独到之处,急切间却也无法取胜。

曹寅暴躁起来,心道:“既是与这小流氓破了脸,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毙了他也就是了。只是手脚干净一些,人不知鬼不觉,便是对头找上门来,老子给他个一问三不知。抵死不认帐!”

杀心一动,手下再不留情。

曹寅的“大成掌”,已有六七成的火候,以他的武功,在江湖上也达到了二流境地,与玄贞道长、钱老本他们并驾齐驱。

动了真功夫,从未认真学过一天武功的韦小宝,哪里是曹寅的对手?

仅仅只过了三招,韦小宝险象环生!

曹寅的掌缘虎虎生风,虽未击中,但也扫得韦小宝面颊生疼。

更令韦小宝害怕的,是曹寅的眼睛!

房子里一盏油灯,半明半暗。映现得曹寅的目光如野狼一般,暴出腾腾杀气。

韦小宝大骇,道:“辣块妈妈不开花,曹大花脸目无长上,要犯上作乱啦!”

曹寅嘿嘿冷笑,道:“凭你也算长上么?”

一招“秋风落叶”,用了他修习数十年的十成功力,击向韦小宝的顶门。

房子狭小,被曹寅的掌风笼罩得严严实实。其时韦小宝已被曹寅的招数逼在墙脚,容身之空也没有,更无腾挪余地了。

韦小宝暗暗叫苦:“他奶奶的,小白龙韦小宝今日要归位!”

曹寅冷笑道:“韦爵爷,你可记牢了,明年今日是你的周年!”

曹寅痛下杀手,却听得韦小宝高声叫道:“别动手,老子投降,老子投降。”

曹寅道:“哼哼,可惜晚了!”

依然是那招“秋风落叶”,带着飒飒掌风,向韦小宝的头顶拍落。韦小宝躲无可躲,抱了头叫了一声“唉呀妈啊”,再无声息。

曹寅恨声道:“看你这小流氓还能胡说八道、胡作非为么?”

眼看韦小宝难逃一劫,岂知一掌下去,韦小宝竟没了踪影。

曹寅一怔,却听得韦小宝在里面床上笑道:“老子就是爱胡说八道啊,爱胡作非为啊,曹大花脸,你管得着老子么?”

曹寅大惑不解:“在这方寸之地,我的一招‘秋风落叶’封闭了他所有的逃路,他怎么逃出了圈外?这小流氓难道会隐身术么?”

曹寅修习的“大成掌”,虽说在江湖并不是甚么闻名遐迩的武功,却是一招一式之中,处处不失为名门正派中道:“无耻小贼,还逃么?”

韦小宝毫不躲闪,惟妙惟肖地学着曹寅的腔调,嘻嘻笑道:“无耻小贼,还逃么?”

说着,一只手举起了曹雪芹,一只手将匕着抵在曹雪芹的后心。

曹寅的手掌眼看便要击落,这时硬生生地将内力收回,将手掌悬在半空,强自镇定,喝道:“你,你将他怎么样了?”

韦小宝笑道:“没怎么样啊,不过老子知道自己武功太过差劲,不是你曹大人曹大花脸的对手,只得不要脸皮,弄了点儿不按君臣的药,给你这个心尖疙瘩肉的命根子孙子吃了。”

屋中这等变故,曹雪芹又是被人举在半空,却如酣睡一般地动也不动。

曹寅一见之下,不由得大为惊恐,道:“你,你给他服了甚么药?”

韦小宝道:“曹大人望安。这药的毒性呢,其实是不大的,只不过那解药炼制起来太过繁杂,没有十天半个月是炼制不出来。”

其实甚么毒药、解药,都是韦小宝随口杜撰的。

曹雪芹家教甚严。

他曾经因为讨吃丫鬟、使女唇上的胭脂膏子,受到家法的无情责罚,这回被韦小宝将他与一个陌生女子塞在一个被窝,听得爷爷来了之后,哪里还敢出来?将头使劲儿地朝被窝里缩去。

韦小宝将“双儿”的尸身放回床上的时候,已知道一场打斗在所难免,便预先埋下了伏笔,趁机将蒙汗药撒在了曹雪芹的嘴里。

曹寅咬牙切齿,一把便抢曹雪芹。

韦小宝将匕首一扬,道:“我的这把匕首可是削铁如泥啊,只要三刀二刀、十刀八刀,便能将一个生龙活虎的小孩子削成一根‘人棍,。曹大人,你要不要在你的命根子孙儿身上试一试啊?”

曹寅道:“甚么‘人棍’?”

韦小宝拿匕首在曹雪芹的身上比划着,笑道:“你看,将他的两只胳膊削去了,再将他的两条腿削去了,还有甚么耳朵啊、鼻子啊,凡是身上多出来的零碎,都削了它去,不就变成一根人棍了么?”

曹寅惊道:“不,不……”

韦小宝道:“‘不’甚么?不对么?嗅,是了,最后啊,再将他传宗接代的那玩意儿也削了去,就对了。成了货真价实、有假包换的人棍了。”

曹寅的爱孙在敌人掌握之中,空有一身武功,却是无能为力。

第十七章 至性至情龙入海 尽善尽美鸟依人

曹寅顿时苍老了许多。

雯儿道:“些微末技,不值方家一哂。”

曹寅只觉得对方的话字字饱含着讥刺,沙哑着声音道:“姑娘武功出神入化,佩服,佩服!”

雯儿道:“晚辈迫不得已,贸然出手,冒犯了老前辈,还请老前辈见谅。”

曹寅越听越气,忖道:“这姑娘得了便宜卖乖,不是存心消遣老夫么?”

他鼻孔里“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雯儿也不介意,继续道:“老前辈是北京王氏大成掌的嫡传弟子,晚辈倒要请教:修习大成掌,若是走火入魔,该当如何救治?”

曹寅一怔,不解地问道:“走火入魔?你问这个做甚么啊?”

忽然,曹寅恍(书)然(网)大悟,朝地下一跪,向着雯儿的后背叩头道:“多谢姑娘援手,曹氏祖祖辈辈,感谢姑娘的大恩大德。”

韦小宝大是奇怪,暗道:“曹大花脸他奶奶的是个好色之徒,见了美貌姑娘便要磕头的。”

韦小宝于武功一道知之甚少,不懂得一个人修习武功,特别是修习高深的内功,若是超过了本身的负载极限,就会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轻则造成残疾,重则有性命之忧。

曹雪芹只有六七岁,却被曹寅误以七成不到六成多些的“大成掌”贯通了任、督二脉,一个从未习过武的小小孩童,如何能承受得了?那后果比起一个成年人修习“大成掌”走火入魔更为险恶。

雯儿“反踢连环”,准确之极地踢在曹寅的八处大穴上,而曹寅明白,这八处大穴,正是治疗“大成掌”走火入魔的要穴。

曹寅感激莫名,心道:“姑娘踢我穴道,并非卖弄武功,而是示意,她要为雪儿疗治内伤。”

治疗内伤需要极强的内家真力,以曹寅的功力,目下还远远达不到这种程度。

曹寅望着雯儿窈窕而略显得单薄的身子,心里不禁担忧:“姑娘武功倒是不低,不过治疗走火人魔,她的真力够么?”

仿佛知道了曹寅的担忧,雯儿的一只衣袖向后微微飘起,曹寅就像被一只强劲之极的手托住了一般,身子不由自主地起来了。

雯儿道:“老前辈这等客气,太也折杀晚辈,晚辈担当不起。”

韦小宝道:“姑娘不必客气啦,得遇姑娘,是曹大……

曹大人十七二十八代祖宗修来的福分。即便他磕上十七二十八个响头,也是应该的。”

韦小宝顺口胡说,倏忽之间,雯儿的身影却突然消失了。

韦小宝道:“咦,雯儿呢?”

曹寅道:“她走了。”忽然醒悟,问道:“韦爵爷,她叫甚么?”

韦小宝心道:“老子为甚么要告诉你实话?”便道:“我听她说话像只蚊子叫,飞来飞去的又像只蚊子般的轻巧,便叫她‘蚊儿’了”。

韦小宝说着,开门便要向外跑。

曹寅道:“你做甚么去?”

韦小宝道:“这里有个死鬼假双儿躺着,你道好玩么得紧?”

其实他在心里,极是害怕单独与曹寅在一起,付道:“老子与曹大花脸已是撕破了面皮,老子手里的肉票又叫雯儿抢了去了,没有了帮手,老子可万万不是曹大花脸的对手。”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韦小宝口中说话,已是窜出了屋子,三步并做两步,不一会儿,出了丽春院,到了大街上。

韦小宝心道:“刚才听得洪安通老乌龟用甚么‘传音入密’的功夫找我,目下他不知在甚么地方?老子可得千万小心,不要躲开了大花脸,再遇到老乌龟,老子可也倒霉之极了。”

天色已晚,其时大街上已是少有行人。

韦小宝略一思忖,决定还是去原先的客栈之中,找茅十八之后再定行止:“茅大哥武功虽说不强,可他对老子倒是一片好心。”

他刚一举步,身后一个人冷冷道:“走错了,该往东才是。”

韦小宝一怔,道:“曹大……老爷,你老是缠着我做甚么啊?”

曹寅也不理他,自顾自向东走去,嘴里自言自语道:“泰山石敢当。”

韦小宝道:“泰山……”

暗自沉吟道:“哦,他要带我去救亲亲好双儿去。不过曹大花脸诡计多端,话儿可不能全信,不要再弄个甚么圈套叫老子去钻。”

又想到了双儿,忽然自己打了自己一个嘴巴,道:“他奶奶的,韦小宝无情无义!亲亲好双儿在甚么‘泰山石’手里,老子却一门心思只是顾忌自己的周全,是不是人哪?”

曹寅施展轻功,瞬间已只见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韦小宝也施展“神行百变”,大步追赶了过去,喊道:“等等我,等等我……”

月牙三更,扬州城外,一座荒凉萧索的墓地,树木深沉,磷火飘忽。

韦小宝胆小,不由害怕,紧紧地靠着曹寅,问道:“曹大人,到这里来做甚么啊?”曹寅冷冷道:“你不是疑心我劫持了尊夫人么?我让你亲眼见见,尊夫人到底是谁劫持的。”

韦小宝惊诧道:“我说过么?我能说这样的话么?我怎么不记得啦?辣块妈妈不开花,老子的脑袋,越来越糊涂啦。”

曹寅谂此人无赖之极,也不与他歪缠,只在鼻孔里“哼”了一声。

曹寅拉了韦小宝一把,悄然走到一座巨大的坟墓前,那坟墓前立着一块极大的石碑,石碑上镌刻着五个大字:“泰山石敢当”。

韦小宝只认识一个“山”字,心道:“这一定是哪个大佬的墓,辣块妈妈,这么大,里面的金银财宝定然少不了。

原来曹大花脸穷疯了,来做盗墓贼,邀了老子做帮手的。”

曹寅让韦小宝隐身石碑后面,低声说道:“韦爵爷,你的匕首不是削铁如泥么?待会儿卑职进去,把他们引出来,你便一刀一个,结果了他们。”

韦小宝倒抽一口冷气,惊道:“他们是谁?为甚么要杀了他们?”

曹寅道:“他们都是些厉害之极的恶鬼,不杀了他们,就救不了尊夫人。”

韦小宝生性怕鬼,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见韦小宝将信将疑,曹寅又警告道:“而且我们两人若想全身而退,也是万难。总而言之,性命交关,韦爵爷,可是大意不得。”

曹寅做了个手势,叫韦小宝不再说话。

他伸手在石碑上轻轻地连拍三下,轻声道:“泰山石——”

就听得墓穴之中,传来了几乎是弱不可闻的声音:“——敢当。”

韦小宝心道:“怪不得雯儿一句‘泰山石敢当’,就将曹大花脸吓得孙子一般,原来是他与墓穴之中死鬼联络的切口。”

忽见墓碑转动起来,出现了一个洞口。

曹寅向韦小宝打了个手势,纵身跃了下去。墓碑又轻轻地转回了原地。

韦小宝隐身墓碑后面,虽然明知墓穴里不会如曹寅所说的那样有甚么“恶鬼”,还是胆战心惊地死死盯着墓碑。

忽然,墓碑无声无息地挪开了。

洞穴里,暮地探出一个斗大的头颅。目光如炬,缓缓地扫视着。

真的出来了一个“鬼”!

韦小宝害怕之极,手握匕首,籁籁发抖。

那“鬼”四处打量了一下,没有发觉甚么蛛丝马迹,慢馒地从墓穴里走了出来。

倏地,他看到了墓碑后的韦小宝。

他低吼一声,扑向了韦小宝。十指尖利,犹如鹰爪,抓向韦小宝的咽喉。

韦小宝大吃一惊,慌忙闪避,却又哪里闪避得及?瞬间,脖颈已被紧紧地掐住。他顿时呼吸急迫,连大叫“投降”也来不及了。

那“恶鬼”的喉咙里发出快意的低吼。

吼着吼着,忽然止息了,掐住韦小宝喉管的手,也渐渐地松了开来。

韦小宝大奇,道:“喂,你做甚么啊?”

使劲儿一推,却是推他不动。

见他面对面地伏在自己的身上,面目狰狞,极是可怖,韦小宝也不知哪里来的劲儿,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那“恶鬼”却仰面朝天,兀自死了。肚于上,旧旧流淌出鲜血。

韦小宝自语道:“怪事,是谁杀了他?难道是他自杀的么?”

一低头,却发觉自己的手里握着那把削该如泥的匕首。匕首上的鲜血还在滴答着。

韦小宝恍(书)然(网)大悟:“老子眼看要死了,可也不大甘心,就将匕首捅进了恶鬼肚子里去啦。恶鬼老兄,你反正早已死了,再多死一回也没有甚么区别。老子可活得好好的,却不愿与你一样做鬼。”

那“恶鬼”死了之后,却依然目光如炬。韦小宝看了害怕,道:“他奶奶的,这里的恶鬼邪门得紧,老子还是避一避他的好。”

转身要走,却又想起了双儿:“亲亲好老婆落在这等恶鬼手里,吓也吓死她了。曹大花脸答应了救她出来,不知是真是假?”

又想道:“真的也罢,假的也罢,单凭老子的武功,却不是恶鬼的对手。老子还是去找了亲亲好师父、亲亲好义妹、亲亲好义弟来,捉拿墓中恶鬼,解救亲亲好双儿,才是手到擒来,瓮中捉鳖。”

为自己想足了理由,便转身欲跑。

却见墓碑又轻轻地转动了起来。

韦小宝眼睛偷偷一瞥,却吓得再也挪不动脚步了:从墓穴里出来的,是一个披头散发、舌头伸得好长好长的“女鬼”!

那“女鬼”见“恶鬼”躺倒在地,轻轻地尖叫了一声,急忙跑了过去,一摸“恶鬼”的嘴,却是气息全无,已是死了。

摹地,“女鬼”犹如一匹受伤的母兽,发出凄厉的低啸。

这啸声饱含着绝望与惨烈、愤怒与复仇的怒火,在荒凉的墓地,在荒凉的野外,在沉沉夜色中低徊,令人毛骨悚然。

当她看到吓得不知所措的韦小宝时,眼里忽然冒出了怨毒的光。喉咙里“咕噜”、“咕噜”地响着,犹如嗜血的野兽见到了猎物。

韦小宝被吓得艰难地向后退去。

“女鬼”步步进逼。

韦小宝挥动着滴血的匕首,惊恐地叫道:“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他只觉得眼前一花,那“女鬼”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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