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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万人迷如何拯救世界[系统]-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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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胥华忍着头痛感,他伸手,想要摸一摸玉奴脸上的焦黑烫伤,却又不敢触碰,最后只收回了手,道:“我走不了,你本不该与我有什么关系………快走罢。”
他一边说,一边捂着口鼻咳嗽起来,玉奴在一边无措地看他,她想要看看白胥华身上的血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可是现在四处昏暗,白胥华身上又几乎都是血,根本分不清楚到底是哪儿崩开了。
白胥华好不容易咳嗽完了,一擦唇边血迹,他又道:“走罢。”
玉奴几乎要哭出来了。
她只是顿了顿,便紧紧咬住了唇,带着哭音道:“我不管,我不走,玉奴的命是公子救的,怎么能在现在抛下公子走?”
她咬牙忍住眼泪,强按住了白胥华的手臂,叫他趴在自己身上,道:“公子分明不是那样的人,为什么这些人,就是不愿意放过您呢?”
白胥华再撑不住了。
他道:“你………你这般也是无用的。”
他连声音都低下去了。
玉奴撑着他,只觉得鼻尖浓浓都都是血腥气,一时之间,竟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把那些人救出来的。
只道:“公子总是这般,伤口疼了不说,受了委屈不说,躺着无聊不说,一人寂寞了也不说,现在成了这般,还撑着去救人,身体支撑不住了,却还是不与我说。”
白胥华偏过头去,控制不住地咳了起来,他嗓子里一股股地疼,每一口都呕出血来。
他想说何苦,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玉奴哭得更加厉害。
她几乎是哀求着道:“公子再撑一会儿,再撑一会儿。玉奴还没说自己的名字呢,这儿这条路没几个人知道,等到我们逃出去………”
她的话骤然噎住。
白胥华心头生出浓重的不详预感,他强撑着抬起脸来,只模糊见到一片重重人影。
都是骑。兵。
高头大马,赤色衣衫,玄色铁甲。
却不是晋国的兵士。
——是楚。
领头的人士高坐马上,俯视二人。
他道:“陛下有令,捉拿青云弃徒白胥华,押入楚国水牢之中!”
白胥华不可置信,略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又听到有人询问:“那这人如何处置?”
“陛下只要一人。”
“无关人等,杀了便是。”
女子的哀叫哭声,划破长空。
…………………………
绝望崩溃,而又无能为力。
白胥华甚至连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
马背上的人全然没有半分犹豫。
他长木仓一挑,便追上了仓皇欲逃的玉奴,玉奴尚且还想要转身面对长木仓,将白胥华护在身后,却不料对方直接将他们二人齐齐穿透。
那人抽出长木仓,道:“去看一看,死了没有?”
玉奴的尸身便被这么拖开。
白胥华被她背在背上,未曾伤到要害,只是身上又多了一个血窟窿。
但心底,却是空前燃起熊熊怒火。
他不想恨。
却是——不得不恨。
他被诸人带回,重新清洗伤口,处理伤势,再被随意安置在了马车里,一路回到楚国。
见到了楚子徽。
白胥华从来未曾想到过,他与楚子徽会以这般的方式见面。
他被楚子徽亲自从马车中抱了出来,看见楚子徽震怒地叫一众人下去领罪,他被安置在地宫之中,得到了最为妥帖的照顾。
白胥华想要问他到底与那些人说了什么,想到玉奴死去时的惊恐模样,便觉得不必说了。
再怎么说,那曾经笑着对他,眼里像是盛满星光的女子,也是再也回不来了的。
但白胥华不说话,楚子徽却还是要说的。
他与白胥华一般,从来未曾想到过,他会这么与自己的师兄见面。
他不叫他人进入地宫,白胥华的吃穿用度,一应事宜,都是由他一手包办。
白胥华连着一个多月,都未曾再受什么伤。
他用着最上乘的灵芝膏药,伤势渐渐恢复,修为仍旧在,但却还是一如之前,是喝下那一盏茶之后的模样。
虽然在,却半点都施展不出来。
与废了修为一般无二。
等到楚子徽再一次来的时候,白胥华便提出要出去。
楚子徽却顿住。
他低垂着眼睛,一边收拾新换去的东西,一边道:“师兄怎么忽然想到要出去了?”
白胥华道:“只是想。”
楚子徽道:“师兄再忍一忍,外边现在还是不太平,那些人联合起来朝我施压,等到我遣走了他们,我们再一起出去。”
白胥华没有说话。
他这段时日消瘦了不少,手腕握在手里,直接能摸到骨头,就好像他半点血肉都不剩下了,只有一层薄薄皮肉,勉强包裹住了这一身骨头。
楚子徽收拾完了东西,便过去重揽住了师兄,他紧紧抱着白胥华,几乎要将他揉到怀里去,安抚一般道:“这般时日不多了,师兄信我,等到风头过去了,我们一起去看池子里的荷花。”
白胥华被他抱着,只道:“你记得。”
楚子徽手掌微微紧了紧,他道:“自然。”
时日便慢慢过去。
等到白胥华身上的伤势终于好了的时候,他自己去了地宫的出口。
事却当真是与他所料一般无二。
地宫的门上落了锁,门口守着层叠侍卫,这般严密的看守,可以说是保护,也可以说是………囚禁。
白胥华紧紧闭了闭眼。
等到楚子徽再来的时候,他便问道:“之前你的手下寻到我的时候,我身边有个姑娘,她名叫玉奴。她的尸身,可是安置好了?”
楚子徽眼底暗了暗,他顿了顿,却还是道:“………那是个意外。”
那的确是个意外。
他本与身边人说的,是带白胥华一人回来便好,未曾想到他们会杀了白胥华身边的人。
他尚且还不知道,他手下的人何止是杀了白胥华的身边人,他们连白面对白胥华,都未曾留手。
但楚子徽此刻尚且不知道这一点,他心中,甚至还有一丝庆幸之意,面上却还是带着愧疚之感的。
他道:“她的尸身本是与一些人一起埋了的,此刻已经重立墓碑,日后,也会常常有人参拜去的。”
白胥华应了,他道:“我今日本想出去。”
楚子徽动作一顿。
他抬起脸来,看向了白胥华,便见白胥华继续道:“我看见了。”
楚子徽捏了捏手指,他道:“师兄………去那儿做什么,这段时日,本就是不能出去的。”
白胥华站起了身来,他瘦了许多,眉目之间,却更多了凌厉沉郁之色。
他道:“你不想叫我出去。”
“………………”
楚子徽这下顿了好一会儿。
他过了半晌,方才轻轻道:“这般难道不好吗?”
白胥华未曾回他,便又听楚子徽道:“师兄,这般不好吗?”
“如今这儿只有我与师兄两个人,我们之前在山上,不也是这般度日的么,师兄当初在山上那么高兴,为什么到了这儿,便不开心了呢?”
他说一句,便逼近一步,等到说完了,双手都已经握紧了白胥华的肩膀。
白胥华却只觉得累。
他道:“………你怎么能这般?”
你怎么能这般?
楚子徽于白胥华,是他最为亲近的几人之一。
别人欺骗他,误解他,污蔑他,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对白胥华来说,是全然无所谓的事情。
但楚子徽不能。
现在的白胥华,身边的人,便只剩下一个楚子徽了。
他心中越亲近,越看重的人。一旦有心思伤他,轻而易举,便能叫他遍体鳞伤。
白胥华轻轻合住了眼。
楚子徽却还揽着他。
他道:“师兄这般………到底是因为我骗了你,还是因为,我的人,杀了那个玉奴?”
第92章 后悔
白胥华听到他这话,却只觉得心灰意冷。
他甚至都有些站不住了,都不知道到底是心理上的疲惫,还是身体上的疲惫。
只是道:“………我累了。”
然而他这话,却被楚子徽当做了逃避之语。
他紧紧箍着白胥华的肩膀,一时愤怒又气恼,道:“你果真,你果真是!”
——果真是喜欢她。
楚子徽道:“师兄总对她们那么好,可她们有什么好?!之前那女人被妖魔唆使欺骗你,后来的阮酥玉尽为你添乱拖累你,最后又是她——”
他越说越气,也不知道到底是怒火给了他力气,还是些别的什么东西,竟直叫他吻了上去,白胥华甚至推拒不得,彻底被他压制住了。
楚子徽脑海中也是一片慌乱,带着血腥气味的亲吻粗暴又焦灼。等到白胥华都要喘不过气来了,楚子徽方才放开了他,低低道:“………我有什么不好?”
他尚还压在白胥华身上,重复又问道:“我有什么不好?”
白胥华却是彻底惊住了。
他喉头似乎是塞了什么东西,哽住了,想要说话,又说不出话来,只有脑海中轰隆隆的响。
他师弟,喜欢他。
楚子徽………喜欢他?
曾经不曾上心留意的诸多细节,二人一起亲密相处的种种事情,在此刻回忆起来,却似乎都变了味儿,直叫白胥华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合了眼。
疲惫道:“………你走罢。”
楚子徽身体一僵。
他半撑起了身体,道:“师兄?”
白胥华不看他。
楚子徽想要去碰他,却被白胥华躲开了,他仍旧不放手,等到白胥华终于睁开了眼,冷冷看向他时………他才慌张起了身。
“师兄别哭,你别哭。”
楚子徽几乎要懵住了,他手足无措,想要为白胥华擦拭泪水,却再次被挡开。
白胥华道:“走!”
他没有骂出一句“滚”字,但这话却也与滚没有区别了,楚子徽现在又变回了那个对待心上人小心翼翼的少年人,慌张又无措地逃开了。
等到没了人,白胥华方才发出一声哽咽。
这是他来了这里,重新活过来之后,第一次流了泪。
所有的情绪排山倒海般朝他击来,本已经麻木的地方,都重新发出苦涩的味道,直叫人再也撑不住了。
所幸还有系统。
所幸还有系统。
一直存在于他脑海中的声音,在此刻第一次化出了虚影,他紧紧拥住了白胥华,一句话都没有说,却已经足够安慰了。
第二日,楚子徽还是来了。
他不敢看白胥华的脸,只顿了顿,在白胥华反抗的情况下,仍旧褪去他的鞋袜,为他手脚上了玄铁制造的枷锁。
楚子徽一边为他上锁,一边轻轻道:“………师兄忍一忍,等到事情过去,我便放师兄出来,好不好?”
白胥华没有应他。
楚子徽声音都抖了,他道:“师兄太聪明了,我将师兄留在这里,还是怕师兄会走。”
白胥华笑了一声。
他眼圈还带着一些浅红,声音也是沙哑的。
他未曾发出一声讥讽,但他如今沉默的姿态,却更叫楚子徽心中沉痛。
在地宫的日子,是过的极漫长的。
硕大的宫殿唯独留着他一个人,太过安静,便也叫人觉出寂寞。
白胥华不知道又过了多久。
楚子徽来这里的频率,也渐渐低了,从一日一次,到几日一次。
白胥华摔碎了地宫中照明用的夜明珠,只留下一地闪着微光的细碎粉尘,楚子徽见了,便又送来更多。
可等到他再次用夜明珠点亮了地宫,方才发现——
白胥华似是………看不见了。
他双目是涣散的黑沉,就像是没有一丝星光的夜,只叫人看上一眼,便不敢再挪过目光去。
楚子徽全身都冷了。
他张了张口,想要询问些什么,但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下一次再来的时候,为白胥华取了束眼的布巾。
楚子徽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可惜这等脆弱的平衡,也只是再支撑了两个月罢了。
楚子徽最后一次来到地宫的时候,白胥华似乎已经是预料到了些什么。
他自己换了衣衫,布巾束眼,玄衣广袖,赤着双足,手脚上都带着镣铐。
楚子徽走近了,他心头沉沉地郁积着些什么,想要说话,又说不出来。
却是白胥华先开口。
他道:“你来了。”
他形销骨立,瘦的不成样子,任谁见到他,都绝想不到,他之前曾经是那般风华绝代的模样。
楚子徽道:“师兄——”
白胥华却不应他。
他只道:“走罢。”
楚国被诸国围攻,讨要白胥华,缘由是不知从何而起的流言。
说白胥华身怀异像,他的血肉,辅以献祭血术,可以上通九天,下告黄泉,抚慰“大道”,叫如今天下乱象,重回到曾经的模样去。
这般荒诞无稽的流言,本该是没有人会信的。但偏偏诸国却以此作为借口,讨伐楚国,逼迫楚子徽交出白胥华。
楚子徽自然是不愿的。
但他此刻,已经不仅仅是一人之身,他还是楚国帝王,座下尚且有三千朝臣,无数百姓。
便不能不交。
白胥华终于是出了地宫。
但他的处境,到底也未曾好上多少。
他被囚入玄铁锻造的铁笼中铁笼被高高挂起,悬挂在了曾经举办百鸣宴的场地。
诸国齐聚,再举百鸣宴。
只是这一次,百鸣宴的实际操作者,并不再是诸国,而是各大仙门派出的子弟。
白胥华便成了这一次百鸣宴魁首的奖品。
谁的实力足够,谁便能带他走。
白胥华已经不想再去看底下的比试了,他满面倦容,依靠在铁制的栏杆上,长发从缝隙中露出来,垂在铁笼外。
百鸣宴的争端由此展开。
等到最后一日的时候,楚子徽已经亲自下场,他对面站着个蒙面姑娘,不知道到底是哪门哪派的人物,她手里拿着匕首,一副刺客打扮。
场上的钟声敲响三声,姑娘连一句话都不说,抢占先机,朝着楚子徽攻了过去。
变故便是在此刻生出。
白胥华本以为自己也便这样了,却不料,在楚子徽全力压制了那姑娘的时候,一声长鸣忽生。
铺天盖地的妖气席卷而来,领头的妖一口叼住了悬挂在楼宇中间的铁笼,诸人慌乱无措时,白胥华被南长隐从笼子里拉了出来。
——南长隐的消息,实在是落后的太多了。
他只约束那些好好修炼,希望自己可以的妖,懒得理会那些在外肆意屠杀的妖魔。
这便也就导致了——外界风风雨雨,白胥华几乎被逼迫到绝境的时候,他依旧待在妖宫,几乎什么都不知道。
所幸,曾经也被他管束,后又堕落成了妖魔的某一只妖物在受了重伤之后,赶回来求他救命,同时,也将白胥华的消息说给了他。
南长隐这才知道白胥华到底陷入了何等绝境,匆匆赶来,所幸是救下了他。
白胥华身上都是干干净净的,但相比较他那时的鲜活朝气,此刻身上,如将死老者一般的沉沉暮气,却是已经说明了许多了。
南长隐将白胥华护在怀中抱紧。
他统率群妖来此,竟然已经是有了些开战的意思。
妖气冲天而起,白胥华看不见他们到底来了多少妖,但只是感受到了这片妖气,便也有了个大概的数目。
他道:“………莫要起战。”
倒不是顾及百鸣宴上诸多凡人,也不是顾及那些修为不佳,可能会失去性命的弟子。
而是担忧这些从来未曾染过血,沾过罪孽的妖,会因为他,弃了修炼正道,转而走向食人血肉的邪路。
到那时,他们再如何修炼,也都抹不去身上的血债罪孽了。
南长隐轻轻摸了摸他的眼睛,又捂住了他的耳朵。
白胥华看不见,也就见不到南长隐此刻苍白得不正常的脸色。
厮杀瞬起。
诸派留守的长老一齐围攻,南长隐功力深厚,但他的手是干净的,身上的气息也是干净的。
这本是一件好事。
但在此刻,却又不是一件好事了。
他身上的气息,几乎是一瞬一变,身上的魔气几乎冲天,小妖被他波及,不管还有没有沾染血孽,都被他身上的气息侵染,白胥华喉头哽得厉害,他被南长隐护着,全然不住外界到底是如何战况。
只骤然听到了僧众诵读真经的声音。
恢宏正气不知道从哪里起,白胥华察觉到了湿润的血气。
他伸手摸索,便摸到了南长隐后背上的长剑。
南长隐转而捉住了他的手,道:“我无事………”
可他分明已经半跪了下来,连说话的语气,都带了隐忍出的平静。
白胥华想要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察觉到诸多锋利剑芒朝他刺来,却又被南长隐一人挡下。
未曾伤到他一毫一厘。
南长隐道:“早知道人族都是这般德行………当初便不应该将你丢出妖宫去。”
白胥华紧紧揪住了他的衣裳,几乎要哽咽出声,但到底还是忍住了。
只是低低地笑,语调中分不出一点悲喜,他道:“那你………后悔了没有?”
“真后悔。”
白胥华不知道他说的后悔,到底是后悔当年丢他出来,还是此刻不该前来救他。
他只是笑,几乎要流下血泪来。
二人低低地说话,竟也是没有一个人来阻止,南长隐的声音越来越轻,身体却越来越沉,白胥华本是被他护在怀里,此刻却已是转而成了他扶着他。
怀抱中的身体,已是彻底没了气息。
满头长发,一瞬落雪。
心死,也不过如此。
第93章 完结章
白胥华被关入牢狱之中。
这一次,便是楚子徽都救不下他,白胥华被长钉刺穿琵琶骨,锁链长长垂落身后,每一下呼吸都是挨不住的疼痛。
每日都有人来看他。
先是楚子徽,再是景修然,第三日明台到来的时候,白胥华甚至都未曾朝向他。
明台道:“胥华。”
白胥华却一声都不应。
明台沉默片刻,略带着一点艰难,道:“你若还有什么身份………此刻大可以告诉我。”
白胥华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他想牵扯出一个笑来,却一点儿都笑不出来。
反倒是终于平静下来。
道:“我名白胥华。”
“为青云门问道峰峰主,叶惊鸿座下弟子。”
明台道:“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些!”
白胥华道:“你想要问哪些?”
他想到了曾经将明台带回妖宫的自己,又想到了镇压众妖的佛音。想到曾经与他一起并肩作战除魔卫道的浩然剑气………又想到了之前,朝着他刺来的剑芒。
到底是无人可信。
白胥华深陷牢狱,又有人来救他,却被诸人捉住,消去她的伪装术法一看,却是曾经的大国公主——阮酥玉。
她不知道从哪里得了一身修为,此刻被人捉住一番探查,竟然就是探出了她体内的妖族血脉。
她顿时便成了人族罪人,与白胥华关押到一处。
那时候的白胥华,甚至还觉得她实在可怜,觉得她——不该来救他的。
甚至是阮酥玉之后一字一句对他剖析真心,他虽对她没有喜爱之心,但也的确是有些动容的。
此后又生了几许时段,白胥华重新被人从大牢中接出,精细地养着,同时被人带去,看天下诸景。
便见到旱涝两灾在诸地并起,蝗虫铺天盖地地席卷而过,不知名的疫病在各地蔓延。
路边尸体累累,诸人易子而食,死去的人成了活着的人的口粮,凡世几乎成了地狱图景。
诸人跪在地上,求他救世。
白胥华却只觉得荒谬。
他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为了什么,便认定祭祀他以慰上天,即可结束乱世,只觉得可笑。
但任务在阮酥玉被捉的那一瞬,便已经完成。白胥华不觉得继续在这里待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报仇?
要怎么报仇。
若要报仇,则世间仙门,都是他的仇敌。
可除尽仙门之后,又要依靠谁来斩除祸世妖魔?
竟然是连仇都报不得。
白胥华心灰意冷,他只应了,又要诸人放出阮酥玉。
他叫人废去了阮酥玉的修为,再废去她身上的妖族血脉,叫她重成了高高在上的公主,但却也无力再搅动风云,只有富贵可享而已。
便直到了最后一日。
白胥华穿上了华美的玄衣,衣裳上,是丝线绣成的符文。
他在道声中割开手脚腕,血便一点一点地流。
甚至连灵魂都有一股要被吸收的痛感。
从皮到骨,一点血肉都未曾浪费,直叫他像是消融的雪人,彻底融入了大阵之中。
呜呜风声,也只带动了祭坛上,空荡荡的玄裳大袖。
往事如烟如雾,直将白胥华整个人包裹起来。
本觉得已经遗忘的东西,都重新又被忆起。
一颗柔软心脏被千刀万剐,铁锤重击,一点一点,慢慢成了如今冷硬得像是冰雪顽石的模样。
白胥华发热了。
他烧得厉害。
所幸他全部的真情实感,都只是在第一世罢了,之后无论是煌煌大业,还是深仇血海,都再难动摇他了。
烧便也慢慢地降了下来。
白胥华昏了小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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