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搏浪-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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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飞这近乎兽类的野性冲动,外人看来,甚是凶猛残忍,招招都扑向曾晓杰的要害处。但在曾晓杰眼中,净是些漏洞奇多、破绽百出、支离破碎、不堪一击的花拳绣腿。便暗中讥嘲,存心想戏弄他一番。精光扫视,见胡飞的那些下属,都围着周围观战,灵心一动,主意来了,就身轻如燕地钻入了胡飞的每一招、每一式的破绽中。
即刻,各种叫喊声交杂在一起——有惊恐的、有悲凉的……
曾晓杰依照太极秘诀“一片灵机写太和,全凭方寸变来多,有心运到无心处,秋水澄清出太阿”的机理,往来屈伸,如风吹杨柳,无机动荡,活泼地毫无滞机。以活如车轮的身法与紫燕穿帘似的敏捷,东引西粘、南牵北推,把胡飞的每一招式都因势利导地带向他的同伙……
疯了一般的胡飞,发出的招数岂会留有余地。因此,尽管曾晓杰没有加上自己的功力,可胡飞出击的份量,也够他那伙同伴受了。
故谓太极自然之妙用,至结果之时,始悟其理之精妙矣!
看着这伙废物倒成一片的丑态,曾晓杰一时觉得有些于心不忍。除胡飞之外,他们都与我无怨无仇,毫不相干,只要给他们一点教训,就够了。脆弱的情感迫使他只想尽快地结束这凄凉的一幕。他挥了挥手,用冰冷的语气说道:“还不快走,莫非再想品尝一下这等滋味!”那帮无赖听曾晓杰这么一说,犹如得到赦免的圣旨,不顾伤痛,纷纷爬起,哄哄散散、晃晃摇摇地向山下涌去。
胡飞看着这伙窝囊废,不由的恶胆横生,怒道:“给我站住!你们这群饭桶。”同伴们听到胡飞的吆喝,你看我,我看你,犹豫不决起来。有几个还想溜下山去的,胡飞一把抓住其中一个。胡飞被曾晓杰戏得毫无生路,但对付自己的下属却是恰恰有余,那人被胡飞拎了回来,吓得混身颤抖,“当啷”一声,手中的步枪也掉了下来,其他想下山的只能停住了脚步。
双眼布满腥红血丝的胡飞,被这一声响唤回了残戾的本性。他转身朝曾晓杰狂叫道:“今天我非要你死在我面前!”疯狂的语气充满了极度的杀气,犹如一头饿虎对觊觎了多时的肥羊,突然发出了暴吼。
胡飞在兽叫的同时,已拔枪向曾晓杰射出了一枪。
凄惨刺耳的尖叫,掠向上空,周围的人群因之而心弦紧抽,汗毛直竖。叫声透过树林,钻入深谷,廻荡不已。
“啊——”又是一声惨呼,那是野兽受伤后发出的哀鸣。大伙的眼光循声望去,“啊呀!”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胡飞身后正立着手持手枪的铜柱般的曾晓杰。胡飞却跪扑在地,左手紧托着因脱臼而耷拉的右臂。
原来,正当曾晓杰面向屋子,见妹妹曾晓婉的眼神放射出惊恐的光亮,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后,这张被恐怖笼罩着的脸,使曾晓杰心里猛一颤动,立即知道身后危急。就在妹妹刚欲发出惊呼的同时,他的整个身子,已似一支箭,快如驰电,凌空倒纵,从那伙人的头上掠过,乘势右掌下撩轻拂。胡飞同伴中已有一人,刚巧补上曾晓杰原来的位置,这个本想趁曾晓杰不备进行偷袭的家伙,却中了胡飞的枪弹。
曾晓婉的惊呼,胡飞的枪声,那人的尖叫,组成了悲怆乐章中的一个小节,就在这令人麻木的时刻,曾晓杰卸下了胡飞的手枪……
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使曾晓杰久抑胸中的怒火腾起万丈,抬起右掌,对准形如僵尸的胡飞的脑袋,猛砍下去……
“哥——”
妹妹的一次惊呼,救了胡飞。曾晓杰一愣,下击的手掌陡然收住。理智又从他的心底复苏冉升,脑海里渐渐浮起师父一贯的谆谆教诲:“若有夙业,如日消冰;若无疚心,如水浇石。须知尘去镜明,虚室生白,惟光独照耳!”心中暗暗告诫自己不能莽撞,要忍耐。手臂随意念而软落下来。
胡飞的同伙们见副营长被曾晓杰所押,既不敢靠向前去,又不敢丢掉胡飞逃走,因此不约而同地举起步枪,抖抖索索地瞄向曾晓杰。wωw炫③üw w書còm网
这一情形,可把胡飞吓坏了。他想,若一开火,可不把我打出一串透明窟窿!急叫道:“不!妈的,不能开枪!”
那些失魂落魄的家伙,听到胡飞的这一叫,似醒非醒,木偶似地站在那里,兀自不敢动弹。
曾晓杰狠狠地哼了一声,扶着胡飞,用命令的口吻,道:“抬起尸体,滚下山去!”
那帮家伙颤颤畏畏地退了下去,最后,曾晓杰把胡飞也放了,但留下了他的那支手枪。
时间已到昼的尽头,但残阳还不肯放弃这炫耀自己的最后一刻,把西边的云层映照得如腥血一般,仿佛在继续那未终的一幕,也许是作为终局前的尾声吧。
将近一个时辰过去了,除了屋子内偶有几下抽泣、叹息,或收拾屋子的声响外,一切都归复了往日的寂静。
在夜色的掩护下,曾晓杰由屋后的小窗翻出,避开了监守在门口不远处的两个人的视线,搭上窗外的小树,纵入丛林,毫无声息地向山上奔去。似海鸥掠波,眨时间便消失在夜幕中。
曾晓杰之所以急于上山,并非因为躲避,只因这一下午的事情,虽然不可避免。势在必行,但实在太出他的意料。尤其在事后,更有这种感觉。他已感到茫然,认为有必有马上和师父与严立商议,以决定下一着。
听完曾晓杰的叙述,陆散波沉思了一番,神色凝重地说:“孩子,此地你不能待了,胡飞他们绝不会放过你,你必须连夜下山,现在就走。”
“走?我父亲、妹妹怎么办?”
“这里的一切我自会有安排,你不用操心。”八年的师徒生活情同父子,陆散波对爱徒当然也十分留恋。可事到如今,又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况且陆散波早有让曾晓杰到江湖上去磨炼磨炼,以增长见识之意,只是没遇上适当机会,因此从未提及这个想法。
“不,我不能走,我做的事当然得由我自己承担,我不能连累师父。”曾晓杰怎忍心让陆散波去担当这风险,坚持说:“我这次非要同他们说个理,我豁出去了!”
“值得吗?光凭武艺,呈一时之勇,能解决问题吗?”
“你师父说得对,阳光总能刺穿浓重的阴云,是非曲折自有时间来证明。目前这个良莠不分的年代,不过是黎明前的黑夜,他们虽然横行不法,但不会长久。”严立爱护备至地劝说着曾晓杰,“你还年青,前面的路途很长,国家很需要像你这样的青年。你如这样白白牺牲,是不值得的,历史将作出公正的判决,你相信吗?”
在两位慈爱长辈的一番耐心解释规劝下,曾晓杰百般无奈地踏上了离山之路。
离开砚林,他此行的目的地当然是明山,但对他这个几乎身无分文的人来说,这之间将有多大的距离呀!尽管严立要求他到明山后去寻找陈风,以了解几个案件的内幕。可他什么时候才能到达那里呢?他下意识地攥紧了严立所赠的那首词。这首由严立亲笔,并作为以后见陈风的信物的江阵子词,是他这次旅行所携带的最重要的东西吧。
寒风的吹拂,林涛起伏,仿佛严立那悲怆雄浑的男中音:“秋风横扫百花残,失春颜,谁争妍?寒雪万丈,何日见高原!怨泪千行垂十载,菲菲水,道途淹。”
黑色在延展,最后完全隔断了两位老人与他之间的视线……
第十四章 喧宾成主 郎中醒世柔情长
依着师父所指点的地址,几经周折,在甘南一个偏僻荒凉的山岗墓场间,曾晓杰终于见到了师叔。经过商榷,两人立即分头行动,师叔前往砚山,协助陆散波。曾晓杰则继续向明山市步涉。虽然不知最终能否到达明山,但曾晓杰对分别近十年的故友们的思念之情,已油然而生。玄妙的情感,似浮云飘渺,又将他载回到少年时同窗好友们的憧憬里……
忽然,一阵由各种情感混集而成的嘈杂声,阻碍了他追溯往事的思路,这一百米开外,在一般人耳中只似一片蚊嗡的声浪,曾晓杰却能清晰地辨别出其中各自的声调,特别是那时掩时显的摄人心魄的嚎啕哭声。
他坚毅的步伐踌躇起来,这才发现,不自觉间,已近卫东镇,那阵阵的声浪正发自镇中。
镇红星卫生站门前,围着许多人,人们群情激奋,除了表示同情的叹息外,几乎全都在高声怒责卫生站,使几个为卫生站缺医少药而辩解的人显得孤立无援。
从那个坐在卫生站台阶上、怀里搂着孩子的妇女的哭诉中,曾晓杰才了解到事情的概况。
三天前,那小孩在割草时,小腿不慎被毒虫咬了一口,一会便红肿起来,疼痛难忍,其母见状,心急火燎,背着他赶了四五里路,到红星卫生站给他医治,但卫生员不问病源,只给孩子上了层消肿黑药膏,配一些消炎片,就草率了事。两天来,那孩子的病情不但不见好转,相反,发起高烧,神志模糊。母亲无法,只得再次向卫生站求救,由于那妇女对卫生员这老一套的治疗方法不放心,便被他们不分皂白地撵了出来。
望着怀中时时痉挛的孩子,慈母的舐犊之情,通过声带与泪腺,情不自禁地涌了出来,这感人肺腑的哀嚎,引起了人们对卫生站的谴责。
这催人泪下的场景,使曾晓杰的心潮逐浪翻滚,人群的呼吁,震动了他的心瓣,激发了他治病救人的柔肠。
他走到妇人跟前,欲看小孩的病情,那妇女却用惊恐的目光注视着他。出于护犊的本能,对他拼命地阻拦。曾晓杰怕她这歇斯底里似的举动会引起神经错乱,便用拇、中两指分别点了她小臂上的内关、外关两穴。另外,为防止她一时受不了刺激,过于冲动而发生中风偏瘫,又点了她的合谷穴与劳宫穴,使那妇女终于渐渐地安静下来。随后,才揭开缠在那孩子腿上的纱布。
曾晓杰的举动虽然微妙,却惊骇了在场的人们。场中的空气顿时凝结起来,上百道目光集中到他的身上。
孩子的小腿肿得非常厉害,肌肤油光乌亮,伤口有些溃烂。曾晓杰紧皱眉头,凝视了一会,在孩子的大腿上仔细地揿按了一番后,取出布条,紧扎在膝弯处,接着拿出一枚大针,在小孩足背跖骨小头间的八风穴横刺进针一寸有余,并轻轻摇动,扩大针孔,瞬时出针。随后,气运左手轻摩其小腿,意达右手四指,则在其八风穴上方压拉。在这富有节奏的动作下,孩子腿内的毒水,慢慢流出了体外。半小时过去了,孩子的腿肿已基本消退。曾晓杰心里明白,虽然暂时无危 fsktxt。cōm险,可毒水并未完全除尽。因此,他向周围的同情者们道了别,便抱起孩子,送那妇人回村。
入夜,曾晓杰还忙着继续给孩子治疗,他把一只老公鸡倒吊起来,在鸡舌上抹一小撮盐,公鸡即刻摇头颠脑伸长舌头,唾涎直淌。曾晓杰将这唾涎,小心地涂擦在孩子的伤口上,每过半小时左右擦一次。这样两、三次后,孩子的伤口处渐渐渗出了黄水,神色才慢慢好过来。
将近第二天的黎明,才好容易地把那孩子安顿好,可那妇人的邻居,早已抱着一个患盗汗症的孩子等在一旁了。经过仔细诊断,曾晓杰配置了五钱红枣、五钱木耳及适量冰糖的水煎方,并亲自煎熬。还对以后的用药加减方法做了详细的介绍。
不料,村里来了个医生的消息不胫而走。第二天村上人便几乎全都知道了。还没捞上休息一会的曾晓杰,对蜂拥而来的求医者,一一认真检查,一丝不苟,毫不马虎,虽忙而不乱。由于求医者大都是风湿性腰痛症,曾晓杰便把牛膝2钱,全当归5钱,白酒50毫升的酒浸方与两面针5钱、甘草6钱妍粉、煎熬、滤汁的水煎方配合使用,对一些病情严重者,结合针灸推拿,取得了良好的疗效。
诸多的病症,经曾晓杰医治,有的当即见效,有的在三、五天内痊愈。他真的成了村人们心中的救世郎中活菩萨了。村人们杀鸡牵羊,今日你请,明天我邀,把曾晓杰当真神似地供养。曾晓杰怎忍心去增加他们的负担,便决定离开村子。这天他一早起床,收拾一番,留下两张药方,算作对村人们的盛情款待的答谢。
那个为曾晓杰送早餐的妇女,发现西屋的曾晓杰已不辞而别,桌上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
以甘草17钱、浸泡在200毫升的75%酒精内,一日后取浸液弃甘草,加甘草200毫升,经常涂抹可防止手足皲裂。
苏叶、桂枝各5钱,荆芥17钱、清水3000毫升,煮沸温洗,能治疗冻疮。
那妇女急忙叫了几个乡邻,大家赶了好一阵,才将还未出村的曾晓杰追了回来。此后,便有几个年青人轮流跟着曾晓杰,甚至睡觉的时候也有人作伴,真让曾晓杰哭笑不得。
面对村人们极力挽留而无能为力的曾晓杰,因一个人的到来,轻易地得到了解救。当大伙儿看到找曾晓杰的是崧峤监狱的监狱长时,便自然而然地散去了,多年的疾风骤雨般的政治形势,在他们心中烙下了见官如畏虎的深印,尽管他们并未同这个监狱长打过交道。
在监狱长说明来意之后,以救死扶伤为己任的医学宗旨,催动着曾晓杰毅然启程。
崧峤村监狱长的家,外表与家具虽然同一般农家相差无几,但给初来乍到的曾晓杰有一种与其他农家大相径庭的感觉,屋中摆式整齐清洁,给人以宽敞的舒服感,可见主人的整洁癖好。
曾晓杰才到不久,监狱长便迫不及待地将他引向女儿的卧室,“这孩子从小身体就比较弱,却不知好好保养,捧上书本便不顾吃饭睡觉,没完没了。因此,几个月前患了消化道出血症,吐了许多血。医生说,若不是抢救及时,恐怕早没命了。”监狱长唠叨着:“唉,真拿她没办法,以后就是死活不肯上医院,看着她饮食难下,有气无力的样子,真让我揪心。目前她常说胸腹胀痛,时而还伴有大小便出血哩!眼见得一天天瘦下去,我就这么个女儿,如果有个三长两短,如何对得起她那死去的母亲呀!”
进了卧室,曾晓杰看见一个二十多岁、面黄目青、呼吸急促的姑娘,正在床上辗转。看得出,她在用顽强的毅力来与病痛抗衡。
“安静些,珉珉,我替你请了个郎中。”
听到监狱长怜爱的话语,那姑娘的神情却霍然变得有些恐惧,那对惊慌的秀目瞄向曾晓杰,口中神经质地喊道:“不,不,我不要看,你走,走!”
“怎么啦?珉珉。”监狱长似乎糊涂了,又转首望了望曾晓杰。
曾晓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退出了姑娘的卧室。稍一会,监狱长也出来了,“你看她到底是什么病,能治好吗?”监狱长小心地探问道。
“病情确实很严重。”曾晓杰沉思了好一会,说:“她是否有未婚夫?你工作这样忙,总得有人照顾她呀。”
“我倒曾为她搞过一个对象,是县干部的儿子,在县宣传部当文书,相貌也不错,哎,只是珉珉看不中,不喜欢他。”
“这样看来,你女儿注重的是人品,而不是相貌条件喽?”
“小伙子的品行我看还可以,大概是珉珉这孩子读了几年书,有点好高骛远。”
“你对自己的女儿好像亦不甚了解吧。”曾晓杰嘴角露出浅浅的一笑,继续说:“要治好她的病,首先得消除她精神上的压力。你去劝劝,告诉她,我绝不会使她难堪的。否则,我只好告辞了。”
监狱长急忙说道:“你先别走,我去试试。”
监狱长的努力没有白费。第二天,曾晓杰在为琪珉切脉时,发现脉象涩而坚,脉来满指滑实,如抚mo着长竿样坚硬。他知道,这时肝脏的病脉。正常的肝脉,软弱轻虚而滑,端直而长,如长竿的末梢一样地柔软摆动。如果脉来一若新张弓弦,急而有力,这就是肝的死脉,人便无救了。
诊断过程中,曾晓杰见琪珉对自己的病因始终含糊其辞,极力回避,更增添了昨日的疑虑。故在她心经上的神门穴处按切了一番,觉其手少阴脉动甚而滑,证实了心中的猜疑,便不再询问病因。因为,他懂得维护姑娘的自尊心。
“唔,你的病症我清楚了。”曾晓杰这句话,使琪珉触电似地全身一颤,脸色骤变,以为曾晓杰知道了她的隐衷,“你放心,我一定会医好你的病。目前你需要良好的精神状况,不要胡思乱想。好了,我要准备药物去了。”曾晓杰极其友善地向琪珉微微一笑,便起身告辞。
从曾晓杰的微笑中,琪珉领略到一种安全感,她以蕴含着感激之情的双眸,将这位年轻的郎中送出了卧室。
“琪珉患的是枯血病,此病与她几个月前大出血所留下的病根有关,可能近期遭受到一次较大的外界干扰。诸如暴雨淋沐,狂风侵体之类。使她病后虚弱的体质一时无法抵御,造成了精气耗竭,肝脏损伤。”
“那如何是好!要是没有她的作伴,我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呀!”不等曾晓杰说下去,监狱长便急促地喊道,“她母亲就是患血液病死去的,要是琪珉她也……,这太可怕了!你千万要帮忙,我会报答你的。”监狱长漠视自己一贯的沉稳,向曾晓杰哀求起来,这诚挚的父女之情,让曾晓杰思念起自己的父亲与妹妹。人类的天性,原来是那样的接近,亲人间忠诚无私的感情,除了表露形式,看来都是一致的。
“别急。”曾晓杰被他的真情所感,忙安慰道,“既然查出病源,总有治愈的办法,你放心。我一定尽力而为。”
针对琪珉的病症,曾晓杰本想根据人体之气与天地之气相随的原理,按季节时辰,顺阴阳之升降,用金针刺其经脉俞穴治疗,但觉有触肤之嫌,有所不妥,便改用药物医治。他用乌鲗骨与藘茹,按四比一混和,以雀卵为丸,制成小豆般大,让琪珉在每次饭前服五丸,并且必以鲍鱼汁送服。同时,曾晓杰还定时对她进行隔空点穴,以增强疗效,缩短疗程。
几天的治疗,琪珉的病便渐见好转,曾晓杰在她身上似乎找到了自己妹妹的影子,对她关怀备至,竭尽兄长之责。两人在空余时,谈古论今,甚为投机。只要一刻不见曾晓杰,琪珉便会有茫然若失之感,待到琪珉能下地走动之后,两人更是形影不离,貌似兄妹。崧峤村并不大,也没什么好玩处,因此,他俩时常到崧峤监狱去散心聊天,了解一些监狱情况。
有一次,他俩正在监狱的广场内争论着秦始皇的功过时,看见一个被专攻对象因过度劳累而两鼻孔大量出血,曾晓杰便扶他平卧到稻草铺上,叫琪珉到厨房去讨来一只大蒜头,去皮捣烂,敷于那人两脚心的涌泉穴上,用旧布包扎。片刻,那人脚底灼热,鼻血即止。
由于监狱的医疗条件差的令人难以想象,故在人们知道曾晓杰会治病后,监狱里的许多病患者便纷纷找他诊疗。曾晓杰倒也乐善好施,无论专政者还是被专政者,来者不拒。他心里很清楚,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但要待琪珉的身体完全康复,却是还需一段日子,而在这些日子内,如果始终与琪珉谈论,不免会有些无聊之感。而且从琪珉那对含神的秀目里,他以特有的敏感,觉察出其间的异样。他害怕,害怕会被她神秘的眼光摄取心魄,尽管她的神情纯洁得象蒸馏水一般,尽管他的心地坦荡无邪。可他还是害怕,他的理智告诫他,眼下决非是他过安稳日子的时候。于是他竭力缩短与她单独接触的时间,除了给她治疗,尽可能回避。所以,别人请他看病,似乎给他解了围,他岂会不接受?
曾晓杰施出了浑身的解数,或针灸、或气功引气、或点穴推拿、或中药验方,因地制宜,因人而异。经他几天的奋战,治好或缓解了不少病,如糖尿病,高低血压,神经衰弱,慢性肾病,风湿性关节炎,脊背痛,湿疹,脂溢性皮炎,鸡眼,牛皮癣,肛裂等等。无论急慢性,他均能应付自如。
在替人治病的过程中,曾晓杰了解到,在他们这伙被专政对象中,有一位老中医。据说那老中医脾气古怪,轻易不与人接触,有时也给人治治病,虽沉默寡言,却能药到病除。近来他也生了病,难友们曾多次劝他找医生看看,他却固执地要自己治疗。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在这缺医少药的地区,监狱内就更难办了。平日他整天皱紧着眉头,深思默想,似乎怀着一个放不下的大心愿。
曾晓杰想,不妨与这位老中医打打交道,兴许还能学到不少东西,好奇心触动了他的求知欲。当然,还有另一种成份,那便是侠道行医,治病救人,萌发出他拜访这位老中医的念头。
此时此刻,那位老中医的心里也有闻贤似渴的感觉。只是他的年老持重,以及多年来受到的政治冲击,给他造成了一种恐惧的心理。他害怕与陌生人接触,甚至怀疑对方是什么人派来卧底,刺探他心灵奥秘的细作。
第十五章 以技相会 相逢终有离别时
虽然障碍不少,但他们最终还是见面了,这自然是曾晓杰找上门的。
“你心气始长,脉瘦气弱,为心之疾病。”
“何以见得?”老中医语气低弱,神情漠然。
“从望、闻、切中所得。”
“愿闻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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