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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加热了他的冷血-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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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好象对卢卡斯抱有很大偏见。”赫伦看向范妮,“就因为他是日耳曼人?就因为他是一名角斗士?”
  范妮的神色愈发不安,“他应该遵循奴隶的本分。”她说,“他已经逾越太多了不是吗?”
  赫伦握住卢卡斯的手,往自己脸上一模,像是在证明什么。
  “那也是我允许他逾越的。”
  卢卡斯心里一颤。蓝眼睛掠过一丝光芒,像船只在海洋上翻卷出来的尾流。
  “你不能这样!赫弥亚!”范妮大叫着,“他是个冷血的怪物!他永远不会控制自己!他只是贵族们的玩物,是整个罗马堕落的根源!”
  赫伦沉默一阵,长久地盯着范妮。他的眼神带有审视,像是要把她层层看透,穿透她躲闪的眼睛,探寻她真正的所想所顾虑。
  很久,他才低沉地说:“您是我的母亲,我对您的意见保持尊敬。但很遗憾,我不能接受。因为您根本就不了解,我和他共同经历过什么。我敢说,如果没有他,您不可能还有个活蹦乱跳的儿子。”
  “赫弥亚……”范妮惊讶起来,“他只是个奴隶!他身份卑贱,连餐室里的装饰花瓶都比他值钱!你难道要为这样一个低贱的东西、去违背你的母亲嘛?!”
  “他的确身份卑贱,连拉丁文都认不全,读起书来错字连篇。他还有擅自离家的前科,还总是喜欢自作主张!我敢打赌,不会再有比他更不听话的奴隶了!但即便是这样,谁都不许骂他,因为他的主人只有我一个。换言之……”
  赫伦停顿一下,加深了语气,“他是我的!”


第34章 石棺里的金盒
  赫伦的宣言以低吼而出。他高扬下巴,眼神冷峻而严肃,紧紧抓住卢卡斯的手不放,像极了为守护圣物而漠视一切的教徒。
  他的强硬气质像尖针一样刺过来,柔弱的长相也盖不住;倒不如说这更符合他内心的本相。
  范妮蹙起眉,忧愁地说:“赫弥亚……你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普林尼还躺在波利奥的祖墓里……他要是知道你如此纵容一个角斗士,一定会气得半死的。”
  赫伦听到她再次提普林尼,心里烦躁起来。
  “很简单,那我就去掘了他的墓。”他说,“那种不配为人父的家伙,就应该遭受这样的恶果。”
  范妮怔怔地看着他。她不相信赫伦能说出这种话。
  卢卡斯扶着赫伦进了屋,将他按坐在椅子上。
  此时此刻,赫伦才有所松懈,那种剑拔弩张的气质消退了,显露出本质的阴柔。他的双手疼得发颤,满手都是血,手背已经血肉模糊了。
  卢卡斯蹲在他腿边,把残留的石灰清理掉,细腻地为他涂抹药膏。
  一缕阳光扫到卢卡斯的头发上,映出亮堂堂的金色,好象把漂浮的灰尘都染金了。
  赫伦想起羊皮卷上的烫金,或是被拆成丝线的金绸缎。
  他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金发。
  卢卡斯茫然地抬头,“疼吗?”他问。
  赫伦这才感觉到疼,点了点头。
  卢卡斯轻缓地涂药,“刚才……谢谢您能为我说话。”他说。
  “没什么。”赫伦轻描淡写,“我说过,我是你的主人,你从皮到骨都属于我。就算你被打骂,也只能是被我打骂。”
  卢卡斯笑了笑,为他缠绕纱布,“我很高兴您说的都是真心话,而不是一时兴起的开脱词。”
  “当然是真的。”赫伦换了个口气,“每一个字都是真的,绝无虚假……”
  卢卡斯动作一顿,抬眼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眼神,“您真的要……”
  “你猜对了。”赫伦沉沉地说,“我要去掘了普林尼的墓。不过……我不是为了泄私愤。”
  卢卡斯一头雾水。赫伦拍了拍他的脸,“还记得我母亲曾说过,她想和普林尼合葬一口棺的愿望吗?她快要不行了……我得让她毫无遗憾地离世。”
  他轻微地叹气:“再怎么争吵,她都是我的母亲啊。”
  ……
  赫伦需要购置一口足够大的石棺,保证其能容纳两具尸身。
  出发去殡葬馆那天,遮蔽阳光的昏云彻底消散了。
  金纱般的阳光攀上积雪,天空非常蓝,似乎要变成海水倾泻而下。太阳被远处的雪山挡住半只,像一枚金石镶嵌在蓝白之间。人们感恩积雪之中的温暖,被寒冷逼得躲屋里的人也出来了,闲逛着,街道活络而热闹。
  卢卡斯驾驶着马车,艰难地通过一个拥挤的街道。
  华贵的马车停在路间,周围人头攒动,像坐在流水之中的一块静石。
  有大胆的小孩儿凑过来,怀里还抱着一只小狗,伸手去抓车窗外的薄红纱。
  这时,马车向前走几步。嘶地一声,红窗纱被他扯掉了一半。
  攥住红纱的小手僵在空中,小孩儿吓得呆立在地。
  他看到车窗的棉帘晃动几下,紧接着就被掀开。
  他愣住了。
  一张漂亮的脸孔映过来,眉眼极干净,像神话里众神追捧的人物。
  被撕剩的半张红纱飘扬起来,遮住他半边脸。
  赫伦斜瞥一眼红纱,淡漠地说:“你闯祸了。”
  小孩儿呆愣地盯着他,嘴唇象征性地动了动,说不出一个字。
  他怀里的狗似是感知赫伦的恶意,汪汪叫起来。它体型很小,花色皮毛,耷拉的耳朵竖起,龇牙咧嘴,黑豆眼睛锃亮锃亮的。那毛绒绒的弱小身体轰出尖锐的吠叫,短胖的小腿攀住小主人的胳膊。
  它忠诚的程度,绝不亚于守卫神庙圣火的圣女的。
  坐在前面的卢卡斯回过头,扫见到小孩儿手里的窗纱,心里了然。
  他笑了笑,冲小孩儿吹个口哨,故意逗他:
  “你完蛋了。这窗纱里镶着银线,就算把你的衣服全典当了,你都赔不起。不过……你遇到了一个仁慈的大人。念在你幼稚的年龄和褴褛的衣衫,他会大方地原谅你。”
  小孩儿仰着脸,下意识地递出手。他想把扯掉的红纱还给赫伦。
  赫伦冷冷地瞧他一眼,直接阖上棉帘。狗吠声随即被屏蔽在外了。
  街道宽敞一些,马车重又走动起来,逐渐远离了这里。
  赫伦抱着暖炉,掀开门帘的一角,说:“你倒是挺大方。”
  卢卡斯挥动鞭子,笑着说:“就算我不说,您也会这么做的。我只是……帮助您维持尊贵的身份罢了。大人就要有大人的威严。”
  “你又自作主张!”赫伦嗤笑一声,“那小孩养了条暴躁的狗。我敢保证,那只狗绝对没长到一个月,却有强壮的高卢人才有的坏脾气!”
  “所以说……就算是动物,也是有感情的。”卢卡斯半侧过脸,“哪怕只养了不到一个月。”
  赫伦瞟他一眼,瞥见他执握鞭子的手。
  “这个暖炉给你。”他把怀里的铜暖炉递给他。
  卢卡斯浅笑着,神色轻缓很多,“我亲爱的主人,您比我更需要这个。”
  “少废话!我只是太热了!”赫伦皱皱眉,随即又放缓了声音,“而且……你的手指都冻红了。”
  卢卡斯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手,轻轻笑一下,接受了他的好意。
  ……
  马车到达殡葬馆,接待赫伦的是殡葬馆馆长。卢卡斯留在车上等他。
  馆长上了年纪,嵌在皱纹里的眼睛深邃而精明。他一身黑衣,留着花白的长胡须,十分飘逸。
  罗马的男性,多半以干净光洁的下巴为美。他蓄须发的习惯,与主流审美背道而驰。
  他热情地迎过来,满脸堆笑:“尊贵的大人,您的到来使这里蓬荜生辉!生命在此地走到尽头,您的光辉不会消失!”
  殡葬馆光线昏暗,黑纱环绕在屋顶,清冷中有死亡的凌厉气味。屋中央的走道劈开两侧堆放的棺材;棺材上刻有复杂的浮雕,纹路精美,多为纯洁的天神。
  馆长领着赫伦走过一口口棺材。它们像静默的使者,整齐排列着,待到人咽气时就包裹身体载往冥界。
  “我需要空间宽裕的棺材。”赫伦扫视着,“能装得下两个人的。”
  “合葬吗?”馆长愣了愣。
  “嗯。”赫伦点头,“我的父亲已死,母亲嘱托我将她与父亲合葬。”
  “现在的罗马,已经很少有夫妻愿意合葬了哦!”馆长摆了摆指头,“您也知道,最近流行无夫权婚姻,妻子在丈夫死后还能把嫁妆带走!柔弱的女子是忍受不了孤独的,她们会带走嫁妆,投入别人的怀抱。”
  他赞赏地说一句:“您有个伟大而纯洁的母亲!”
  赫伦应付性地笑笑,“她信奉迂腐的教条,是个古板的妻子。不得不说,我恨那些教条。不过……这种迂腐,有时可以被喻为美德,不是吗?”
  馆长捋一把胡须,哈哈笑起来。他的笑声十分爽朗,潮水一般涌向黑乎乎的殡葬馆内,穿透沉闷的棺椁,在沉穆的环境中显得不合时宜。
  “那是当然。所谓的爱恨美丑,绝不像水和油那般不相容!我见过太多孩子,在父母死时才会乖顺;也见过太多仇恨,在对方死去时才会转化成爱。没有任何一种职业,能像殡葬师这样体会到人的复杂和善变!”
  他拍了拍赫伦的肩膀,“死亡会让人明白很多。也许当您打开棺木,将父母合葬,往他们嘴里塞钱币时,会产生与我这个60岁老头子一样的感慨!”
  赫伦轻笑一下以示礼貌。
  他没有和馆长闲聊。在匆匆浏览之后,就立刻确定了石棺。
  石棺非常宽大,大理石材质上乘。棺壁雕刻着十几只胖胖的小天神,长着翅膀挥着弓箭,栩栩如生,显得神圣纯真,没有一般棺材的死寂。
  馆长拿到钱,命奴隶用牛车拉着石棺,跟随在赫伦的马车后面。
  马车牛车一路颠簸,在日落前赶到波利奥的族陵。
  世代的波利奥躺在这里,陵墓也被世代修葺。即使久经风雨,大理石也没有销蚀的迹象。族陵就像一座坚固冰冷的堡垒,安然坐在皑皑白雪之中。冥神的雕像屹立于陵顶,头上落满积雪。
  两名奴隶手拿火把,照亮陵墓的暗路。赫伦带着卢卡斯进入陵墓,路过喑哑的棺材。
  在幽暗深邃的墓道里,冒出莹莹的光,就像鬼手一般掠过陵顶的积灰。蛛网被灰尘掩埋,连蜘蛛的尸体都风干了,干瘪瘪的。这里只有死去的尸体,没有任何活气。活人走进墓道,就像往冥界的大门迈入了一只脚。
  赫伦走到普林尼的石棺前,奴隶点亮周围的火把。那口棺椁暴露在火光下,躺在火把圈的中央。火热得很厉害,棺盖上的黑纱被热浪席卷而落,石棺就彻底显露了。
  摇曳的火光蹒跚于棺材壁上,像海里飘扬的金珊瑚在随波而动,很漂亮。于是,阴森恐怖的气氛被驱散了,陵墓显得神圣温暖起来。
  赫伦竟错觉石棺带着温度,下意识地想伸手摸一摸。
  他扼住不实际的想法,深呼吸一次,命令奴隶开棺。
  奴隶用木棍撬起沉重的棺盖,再齐力一推,石与石摩擦出尖利的声响,像将死之鸟的最后一声悲啼。
  赫伦捂住口鼻,挡住扑面而来的灰尘。他皱着眉走上前,查看棺内的状况。
  他皱起的眉头倏然垂下,他愣住了。
  半年过去了,普林尼肿胀的尸身挟带蛆虫入棺,如今只剩一堆白骨。他的皮肉早已被虫子吃光了,华贵的陪葬衣物也被啃咬得破破烂烂,使他像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死人的窘态没有使赫伦震撼一分。
  ——因为他看到一件更显眼的东西。
  一只细长的金盒歪倒在尸骨里,位置在腹部,嵌在骨缝之间。金盒闪着暗沉的光,小拇指般大小,倒映在赫伦的眼底。
  这是他很早就寻找的东西,现在主动送上门了。
  黄金不能做陪葬物,却安然地出现在石棺里,唯一的可能就是普林尼吞下了这只金盒。
  普林尼是吞金自杀的——这个念头像箭一样陡然钻入赫伦的脑际,流走在他全身的血液里,如坚冰或刀刃那般锋利,将他的五脏六腑磨擦得生疼。
  他激灵一下,后背冒起鸡皮疙瘩。他直接伸出手,不顾脏污,拿出了那只金盒。
  从前世绵延而来的谜团要解开了。
  金盒打开了。
  里面是一只碎纹密布的象牙哨子。
  赫伦非常熟悉它,熟悉到能描绘它的纹路,记住它的温度,也知道它是怎么破碎的。这是他童年唯一的记忆,他将它奉为珍宝。
  他的神情停顿一瞬,捧着金盒的手狂乱地抖动,血液向上涌动,肩膀痉挛般抖动。他的双眼睁到最大,心脏跳得近乎要从喉咙里呕出来。
  过去的一切,普林尼的遗影,被摔碎的哨子,这些都飞快地在脑中掠过了。
  他的耳边泛起潮鸣,眼前漫起茫茫大雾,浓烈着浓烈着,将他长久以来的某种成见挤出去了;然后这团雾慢慢散去,留下一个颀长的背影——
  普林尼的背影,父亲的背影。
  这个背影无比清晰,纵使被海浪洗刷千百次的贝壳,其纹理也不如这个旧影清晰了。
  赫伦的呼吸猛然一滞,他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古罗马时代,为了节约资源,规定金制品不能陪葬。


第35章 伪造的遗嘱
  赫伦苏醒时,还介于清明与梦境的迷雾里。
  他在画面纷繁的梦境中,像回光返照一般重历了二十多年。在半真半假的画面中,他看到父亲的无数张脸孔,个个不一,可多半是严肃不喜的。他太想回忆起他的面容了。
  然而,他的记忆或臆想如飞绕烛火的蛾,触不到追寻的亮光。
  他在漂浮的梦境中搜寻着,焦急得满头大汗;最后,他的眼前出现一只细长的金盒。
  他醒了。
  他看到熟悉的纱帐,熟悉的奴隶,熟悉的黄金摆设,感到一丝陌生。
  房间弥漫着薄荷的香气,奴隶为他热敷,还沾湿树叶、将水珠甩到他胸口,以作驱魔辟邪之用。他见主人苏醒,连忙扶他坐起,用薄荷水擦他的脸。
  “是卢卡斯背您进屋的。”奴隶说。
  赫伦转了转眼球,感到些许清凉,昏沉逐渐褪去。很久,他才从梦境里真正回神。
  “那只金盒呢?”他哑着嗓子问。
  奴隶为他取来。赫伦打开金盒,将象牙哨子捧在手里,凝神端详。
  哨子被修复得还算完整,细细的裂纹如血丝般遍布,仍是记忆中的乳白色。
  曾经拥有又失去的物件,让他恍若隔世。
  他将哨子放到嘴边,试探性地吹了吹,和童年中的响声一样。
  他忆起父亲摔哨子的情景,也忆起他肿胀不堪的尸体。他的仇恨、他的偏见轰然被推翻,只留下漫无边际的心酸。
  他突然想起美狄亚的故事。
  ——仇恨会蒙蔽人的眼睛,让人失去冷静思考的能力。
  因为怨恨父亲,他对遗嘱信以为真;可他从未考虑过,布鲁图斯可能会伪造遗嘱,只要在假遗嘱上盖上印章,就能使伪证凿凿。
  就像当时,他伪造合同骗取丝绸那样。
  他的鼻头逐渐酸涩,一种郁闷从胸腹升腾,慢慢顶到喉头。他抓紧了被角,眼前泛起大雾,喉头无比热辣,胸口疼痛如锥刺。
  然而他发觉,他流不出眼泪,一滴都没有。
  他下意识地捂住胸口,摸到一只冰凉的青玉。
  这是卢卡斯生病时他送他的;而那个忠心耿耿的家伙,现在又还回来了。
  “把卢卡斯叫过来……”他捂住心口,艰难地说。
  奴隶担忧地瞅他一眼,给他擦点薄荷水,就退下去了。
  卢卡斯进屋时,赫伦平复了呼吸。
  他斜靠在丝枕上,额间缠着羊绒毛巾。他的脸色不好看,甚至很病态,长发被冷汗濡湿、贴在脸颊,嘴唇微微发白,如胶合般紧紧黏在一起。
  他的脆弱,甚至那种色厉内荏的性格,也全然暴露。
  卢卡斯揪起眉头,他心疼了。
  赫伦漆黑的眼睛转动着,锁定在他身上。
  “坐。”他轻飘飘地命令道。
  卢卡斯搬过椅子,坐在床边。
  赫伦斜斜朝他看去。
  在烛光的照射下,卢卡斯一半脸蒙上阴影,另一半就映亮了。他的眉眼英气而锋利,眉尾像锐利的剑尖,眼角也是。即使是微黄的烛火,也不能侵蚀他过分硬朗的气质。
  “我自作主张了……”卢卡斯咳了咳,“我让奴隶将普林尼大人抬到新的石棺里,旧的石棺已经粉碎掩埋了。”
  赫伦没有责备他,将哨子摊在手上,朝他伸了过去。
  “这是我小时候最宝贝的东西,我将它视若珍宝。普林尼曾把它……”
  他哽了一下,改变了说法:“我父亲曾把它摔碎了,那大概是因为一时冲动,我想与我的母亲有关……你还记得我要你找的那只金盒吗?”
  卢卡斯点头,“您昏过去时,手里就攥着这个。”
  “我一直以为,金盒里装着遗嘱或是红戒……”赫伦有气无力地说,“没想到会是我的哨子。我父亲把它修补得很完美,还装到金盒里,每天都让奴隶清理……”
  他努了努嘴,下巴抖动起来,面露痛苦,“天啊!没想到他是在乎我的……我却像复仇之神提希丰惩罚罪灵那样对待他……”
  卢卡斯心里紧紧一揪,心酸起来。
  赫伦想努力冷静下来,可呼吸却越来越急促。他非常激动,脊背颤抖得厉害,眼圈逐渐泛红。
  “金制品不能随身陪葬,却出现在棺材里,而且还在他腹腔的部位。我有理由相信,他是吞金自杀的,他用我的象牙哨子结束了生命。他早已谋划好了,特意准许奴隶的假期……”
  卢卡斯表情凝重。心灵深处的某种热爱让他忘记了身份,他愣愣地站起来,毫无意识地坐到赫伦的床边,握住他发抖冰凉的手。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破坏了规矩,已经将主奴之分逾越得彻底。
  他做了最自然的事情,出于保护赫伦的本能。赫伦也自然地接受了。什么身份等级,现在全然瓦解。
  “我不相信我父亲会把家产留给布鲁图斯……”赫伦沉沉地说,“格奈娅并没有那枚红戒,说明她不是他的挚爱。目前看来,布鲁图斯盗取红戒、伪造遗嘱的可能性最大。”
  “没错。”卢卡斯想了想,“他曾经伪造过合同,逼真得甚至骗过了丝绸商的眼睛。照他下作无耻的秉性,他的确会造出假遗嘱。只要遗嘱上有印章,遗嘱就能生效。”
  赫伦脸色惨白,下意识地抽出手来,反过来抓紧卢卡斯的手,好象在寻找什么安慰。
  他隐晦的软弱全被卢卡斯看到,也只被他看到了,像坚硬的海螺壳子被生生砸碎,里面的软体被盐腌渍一般紧紧收缩。
  卢卡斯用空出来的右手覆在他的双手上。
  他想保护他,这种心情无比强烈。
  “卢卡斯……”赫伦颤抖地说,“我必须守卫波利奥!扞卫我的家族!哪怕损失钱财、减少寿命,我也要把波利奥守住,绝不能让它落到外人手里!更何况是那个令人发指的布鲁图斯……”
  “别怕!”卢卡斯坚定地说,“实在不行……我就去杀了那个布鲁图斯。这是最简单的办法……”
  赫伦愣一下,立马捶了他一拳头,“你疯了吗?这可是在罗马,不是在松散的行省!杀人就要判死刑!连身为奴隶主的我也要受牵连。就连想要杀我的布鲁图斯,也是选择在荒僻的行省下手……”
  卢卡斯揪起眉头,眼里杀意不减。
  “你知道法院里那群官员,他们才不是尸位素餐的东西。堕落的帝制之所以能持续至今,绝对与法官的严格息息相关。你不知道他们对待杀死公民的奴隶会多残忍!他们会把你的皮肉一块块割下来喂狮子的!”
  赫伦重重拍了卢卡斯的头,“我不要你一辈子过着像老鼠那样东躲西藏的生活,也不要你以身犯险。”
  卢卡斯抿住了嘴。
  他盯着赫伦,突然感到十分无力,像有一把冷水慢慢漫过后背,使他缺失掉所有热血。这种被赫伦保护的感觉不是他想要的。
  他更想保护他,而且是极度强势地去保护他;像阿波罗的光芒那样不容置喙,像战神玛尔斯那样横扫一切。
  只是低微的身份,逼他默默咽下这种渴望。
  “就目前来说,尽快找到红戒是好的办法。就算杀掉一个布鲁图斯,可妄图走歪门邪道夺取波利奥的人仍不会少,你难道能把贪心之徒全杀光吗?只要红戒流落在外,我就一天不得安宁!”
  赫伦叹一口气,“可是该死的……我已经找遍每一处了!克奥佩拉的坟墓掘开了,父亲的故居也都搜过了,却连个印章印都瞧不到!”
  卢卡斯沉思一会儿,给赫伦掖好被角,用手巾擦掉他脸上的汗,紧了紧他领口的羊绒围巾。
  “睡吧,我的主人。”他轻声地说,“您眨眼的速度变慢了,这告诉我您很累。我会帮您想办法的,让您保住这一切,顺顺利利地进入元老院。”
  赫伦轻笑一声,伸出手指戳了他的前额,“卢卡斯,你这个傻子……你能做什么呢?我是你的主人,你的身份只是个持刀握剑的奴隶,这些铜臭味的纷争从来都不该有你的参与……”
  卢卡斯抓住他的手放回被窝,竖起拇指,指了指自己,笑得十分自信。形状美好的牙齿从唇缝微露光泽,睫羽像一抹金水彩,镶在他蓝宝石般的眼瞳周围。
  他的自信,像一股洪流冲刷着赫伦,使赫伦也被他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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