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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加热了他的冷血-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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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达荷的邀请
  赫伦平息一会,把布鲁图斯的威胁信交给加图索,在蜡板上刻写了整件事情的经过。他虽然不能开口说话,但写字的能力还没有丧失。
  苏拉给赫伦重新梳了头,还烘培了果酱面包。夫妻俩没有逗留很久就离开了,他们需要将这件事上报给法院。
  赫伦腿脚打着晃躺倒在床,一条腿无力地耷拉到床外,骨线明显的脚踝骨像光影交织而成的工艺品。
  他歪过头看向窗外,阳光穿透玻璃窗打在他的脸部,金黄的碎色翩跹于他的眉眼。夹在浓厚繁密的睫毛之间的,是黯淡无彩的黑眼珠。
  他捏起手腕上的小短剑,在床头的铜盆里洗干净,对着阳光来回划过眼前。
  短剑投射的一道阴影扫过他的脸。
  下意识地,他在模仿当年卢卡斯的动作。
  他的眉头开始剧烈打颤,睫毛根部泛起一圈红色,一汪泪水在眼眶里慢慢凝结,好象在巨大热力与挤压中瞬间凝固的琥珀。
  有些伤心事是绝对不能回想的。一旦回想,那就像锯子凿刻心脏一样,把每根血管都割断,每根脉络都被研磨成齑粉,每一寸皮肤都被灼烧成油脂。
  除了痛,他还冒出精神上的缺失感;像深埋地下的老树根被连根拔起,像狂热的信徒眼睁睁地看着圣殿被摧毁。总之,是长久寄以为生的灵魂支柱发生了断裂。
  他缩起身体,不住地哆嗦。很久,他才镇定下来。
  他无声地亲吻指间的蓝戒指,披上一层斗篷,光着脚,恍恍惚惚去了书房。
  他不想让卢卡斯的生命消逝得没有价值。
  ……
  当法院的人赶到布鲁图斯的家宅时,他已经成了一具被冻僵的死尸,双臂扒在格奈娅的床边。
  床上的格奈娅早已面目全非,四肢扭曲成夸张的角度,肚子被剖开,内脏零散地拖拉出来。她僵硬的皮肤灰黑得像涂了一层炭灰,满地都是痂皮似的的血迹。她的死状非常的可怕。
  布鲁图斯被定罪为弑母和绑架,之后又畏罪自杀。他和格奈娅的尸体被扔在荒野,为饥饿的豺狼和秃鹫所啃食。
  而他唯一的家宅,也被神官定义为不祥之地;没过几天就被奴隶们推倒粉碎。
  赫伦得知这个消息时,没有得逞似的欢喜雀跃。那对母子的死如雁过刮空,没留下一点影子。
  他依旧是坐在书桌前,阅读哲人政客的理论,将不感兴趣的东西存蓄在脑海。他的手里静悄悄地抱着暖炉,斗篷换成了黑色,再也不点熏香了。
  他在为护民官的选拔做准备。
  加图索动用了一些政治手段。如果没有意外,下一任护民官手到擒来。赫伦需要做的,不过是一些走过场的东西。
  他就这么井然有序地生活,很难感到饥饿或是口渴等正常的需求。
  对他而言,吃饭喝水不过是一种既定任务罢了;活着的人都要这么做,他只是随大流。
  菲碧对他的失语有所耳闻,也知道他想进入仕途。
  她像久旱逢甘露一般,终于寻觅到一个令她惊喜的机会。
  兴师动众来到波利奥时,菲碧没有很快下车。她在脖颈处补涂一些东方香油,拿出小镜子,在亮丽的红头发上抹点橄榄油,将胭脂细腻地点在嘴唇和脸颊上。
  她端正一下脖间的黄金项链,呼了口气,捧起一颗被打磨得光滑的天然陨石,走下马车。
  罗马人将陨石当作神的使者。他们会在陨石坠落的地方盖起钟楼来供奉。富有的皇帝和贵族,还会以陨石作为陪葬物。这种珍贵的石头,会在暗处散发永恒的荧光。
  赫伦在中庭里迎接她。乌黑的斗篷领和黑而直的鬓发间,是一截苍白细长的颈项。
  他的手中捂着蜡板。这已经成了他与人交流的工具了。
  “赫伦,我知道你现在不能说话。”菲碧很体贴,“那你就听我说。”
  她调整成正立的姿势,将镶着金线的头纱罩好,双脚一本正经地贴紧,整个身体紧绷绷的,好象一个等待长官检阅的士兵。
  那种直白坚毅的男子气概,此刻也从她温婉柔弱的外壳中破土而出了。
  “我的舅舅在昨天去世了,他终于逃脱了病魔的摆布。”她说,“我的表弟路奇卡会是下一任皇帝。也就是说……与我结婚,会在仕途上顺风顺水。”
  她涨红了脸,嗫嚅道:“我已经表明无数次了,但你总是看不见。我今天来,就是想问,你……愿意娶我吗?赫伦?”
  赫伦面色淡漠,迟迟没有反应。
  菲碧捧起陨石,殷切地说:“这是夜光石,你也知道它值多少钱和土地。它的光是从天上来的,永远没有消弭的那一天。”
  她顿一下,“它可以算作……我的嫁妆……”
  赫伦拿起蜡板,刻写道:“我不喜欢这种光。”
  菲碧有点惊疑,呆愣地僵站着。
  赫伦继续写道:“我更喜欢天鹿星座的那种光。”
  “天鹿座?!”菲碧有些摸不着头脑。
  赫伦点点头,刻写了命令,让奴隶拿来一本羊皮卷。
  菲碧打开书卷,上面是乌米娅的悲欢故事。
  她看完了,随手一叠,迟疑地问:“你为什么要让我看这个故事?”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赫伦写道,“如果不论性别,你也像故事里的人和神一样,喜欢上了乌米娅。那你会选择什么身份?”
  他提着笔悬空,顿了一会,“我只会考虑和答对这个问题的人结婚。”他继续写道。
  “当然是宙斯!”菲碧没有半点犹豫,“他英明神武,最终和乌米娅白头偕老的人可是他!可以说,他占尽了所有好处!”
  她用手脚比划一下,有些眉飞色舞。她清亮纯洁的眼睛不染风霜,缺乏一颗苦难才能孕育的多情心脏,使她永远看不清故事里的人世悲凉;好象一个艰难学习读写的幼儿,大声朗读或刻写着文字,却探究不到字面之后的深意。
  赫伦轻笑一下,写道:“你答错了,正确的回答是天鹿。”
  菲碧其实并不在乎答案本身,她只在乎赫伦是否同意与自己结婚。
  但嫁妆丰厚的她还是被拒绝了。
  她闷声站了一会,头纱被风吹掉了,红头发也被吹得凌乱,衣袖吹得翻飞。全身上下只有黄金项链还沉甸甸地挂在脖子上,一动不动。
  她抬起头,冲赫伦象征性地笑了笑,又忧伤地沉郁下去。
  两人陷入了静默,最终还是菲碧先开口:“这个夜光石我拿回去了,送给将来真正抱我进门的那个人。”
  赫伦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这段充满女性勇气的单恋,就这样在沉默中夭折了。
  ……
  自从拒绝了菲碧,赫伦的中庭变得更加冷清,只有加图索和苏拉才会来看他。
  他愈发孤独,失去说话能力的他甚至有点自闭。成夜成夜的失眠,使他颇为焦躁和敏感。他的头发长得很快,也不怎么打理。
  他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看书,好象书卷成了身体不能分割的一部分,抑或是他逼迫自己将精力转移到书上来。
  加图索请了医生,让他为赫伦治病。拿惯窥器和骨钳的医生难以诊断他的病症,因为他的发声器官完全正常。
  最后,医生只好得出结论:他被魔鬼的巫术封住了喉咙。
  就这样,赫伦在重压下坚持读书。他写出的政论也逐渐丰满和有说服力。即使是他的废稿,奴隶在捡起来处理掉时,都会看得津津有味。
  他意识到,苦难和坎坷能让人更懂得思考。
  以前在看到贫苦的奴隶时,他只是一扫而过;而现在,他会思考怎样改善他的现状。以前见到丢了粮食的农民,他都是麻木冷血;现在却会尽量去体谅他们,还会大方地捐钱给予一点补偿。
  卢卡斯的死所带来的伤痛,将他体会人间苦楚的能力唤醒。他的冷血,渐渐被卢卡斯暖化了。
  以至于他只要听闻这个世界的不公与痛苦,那颗伤痕累累的心脏都能感同身受地震颤;好象心脏也有了灵敏至极的嗅觉,随时随地都能闻到同类的气味。
  赫伦本以为自己的生活要在无意义的忙碌中终结,沦为一个庸碌无为的政客。
  ——直到这天,一个脸上带疤的人出现在他的门前。
  赫伦接到禀报,走到中庭时,看到一个跟卢卡斯体形很相似的奴隶。
  他身形高壮,嘴唇紧紧抿合,脸和脖子被晒成很健康的肤色。他的肌肉和卢卡斯的不相上下,一看就是个角斗士。
  他神色复杂,见到赫伦时嘴唇抖动几下,像是有什么不可抑勒的言辞隐隐鼓动着,随时想要冲出嘴唇。
  “我叫列维,是安敦尼大人的手下。”他伏低身子,自我介绍道,“他叫我给您带来口信,邀请您来安敦尼做客。”
  赫伦直接写道:“不去。”
  列维面带为难,继续道:“主人说……您如果去了,会见到一个您非常想见的人。”
  “我没有想见的人。”赫伦木然地写道。
  列维哽了一下,欲言又止。他甚至有些着急,脸颊泛有潮红色,高高的脑门都出了一层汗。
  他抓挠一下自己的下巴,焦急地劝道:“您去吧!不会后悔的!我发誓!”
  赫伦疑惑起来,写道:“那个人是谁?”
  “主人不让我说。”列维满脸遗憾,语气非常急切,“但是请您相信我!”
  赫伦想了一会,点了头。


第54章 复活
  赫伦来到达荷的家宅时,惊觉这里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和婚礼那天完全不同。
  壁画上原本是女神出世的艺术画,现在已经成了全罗马的版图。
  值得一提的是,犹太行省的部分是由朱砂勾画出来的,和首都罗马城一个颜色。比起其他描着黑线的行省,犹太就尤为耀眼夺目。
  总之,这里的政治气息显得很浓重。
  达荷直挺挺地站在中庭里,斗篷的颜色是细腻的灰,很洁净,像灰喜鹊胸脯上耸起的绒毛。他屈起一只胳膊横在腹前,抬头挺胸,面对大门,这是政治家的标准站姿。
  他往左挪了一小步,使大门正好处于视野的中央。
  “波利奥大人,您的到来使安敦尼蓬荜生辉。”他冲赫伦虚伪地笑道,“请允许我赞叹,您的形貌是全罗马的财富。追求美丽的本性,会让人们对您前赴后继的。”
  赫伦神情淡漠,跟他礼节性地握了手。
  达荷从天井掬一把水,看似漫不经心地洗手,亲切地笑道:“据说,蜡板已经成了您的嘴巴。上天那么吝啬,不会把所有的好处都给一个人,对吗?”
  他用丝帕擦干净水珠,正过身来。
  赫伦冷着脸,写道:“你的弟弟布鲁图斯已经死了,还是以畏罪自杀的名义死去。”
  “我知道。”达荷轻松地笑笑,面不改色,“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他是个愚蠢的东西,也是个小心眼的家伙。他将兄弟情视为像废纸一样可丢弃的东西;我也同样如此。”
  赫伦对他心生不屑,“你劫持了加图索的孩子?”
  达荷不置可否。他轻轻笑起来,和颜悦色,轻描淡写地说:“您可以把这归结为,权力金字塔的一处石阶,或是指向政治抱负的巧妙的小手段。”
  赫伦一时间捏紧刻笔,没有写字。他身体僵直,冷漠地望着他。他的眉眼流露出锐利,刀剑一样射出来,使他像大战临前的斗者。
  “噢!如果我不知道您没有证据的话,一定会被这样的您给吓到的。”达荷揶揄道,那双酷似布鲁图斯的黑豆眼睛狡猾一转,使赫伦想起下水道里那些自认为机灵的老鼠。
  赫伦捏紧刻笔的手指又松开,片刻后写道:“你找我来,打着什么鬼主意?”
  达荷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半晌后开口:“加图索为你打点好一切。不出意外的话,你会是下一任护民官。”
  他继续道:“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将成为我的政敌。而我作为一个谨小慎微的人,希望把所有可能的敌人掐死在摇篮里。”
  赫伦的脊背紧绷起来,“所以你要杀了我?”他写道。
  “不。”达荷低笑两声,“我只是希望你放弃参选护民官,并且永远不能对我构成威胁。”
  赫伦摇了摇头。他不再写字了,干脆利落地收起蜡板,面色倨傲,以示要结束这场荒唐的谈判。
  达荷走上前一步,一直微抬的下巴压低一些,使他的眼窝处有一片阴影,半张脸都隐没于阴暗之中。他本来清亮的声音就从阴暗中传来,染上一些见不得光的气息:“我有筹码在手,希望您慎重考虑。”
  他侧过身,做了个开路的手势,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请随我来。”
  ……
  达荷手捧蜡烛,另一只手护着烛苗,不紧不慢地走进地下室。赫伦跟在他身后。
  地下室的空气十分潮湿,死气沉沉地沉滞着,好象无形的青苔一样糊在人的脸上。甬道被挖掘得很方正,墙壁挂着一排整齐的火把,半死不活地燃着。
  在这类似坟墓的环境里,达荷手里的烛光扩散成一团黄光,蚕茧一样将他包裹起来;倘若这黄光更浓密些,就显得他好象作茧自缚的桑蚕。
  他在一个转角停驻,烛苗晃荡一下。他转过头,烛火摇曳的光与影像大手一样摸过他的脸,使他的面目有点狰狞。
  他指了指前方,朝赫伦笑道:“这就是我的筹码。让我看看,您为他让到什么程度。”
  赫伦走过去,转过身来。
  这一瞬间他感觉身处幻梦,意识与肉体分离,像被击碎一样飞溅到四面八方。
  出于本能,他猛地上前跑几步,又戛然停下来。
  一个金头发的人被绑在尽头的十字架上,低垂着头,腰上腿上缠着纱带,渗透出斑驳的猩红。他的嘴被一只小铁罩固定住,铁罩由一根一根灰色的细铁焊接而成,挂到他的耳后。他的锁骨像锯子一样盘踞在肩膀,健美的身体在衰弱地呼吸。烛光从他的肩头倾泻而下,滚落到脚边。
  他的姿势很有仪式感,使他像一个即将被焚烧而死的祭品,十分悲壮。
  护住他心口的棕红色皮甲,即使赫伦衰老到意识不清,都如海底的珊瑚礁一般在记忆里鲜明、巍然不动。
  那是他的卢卡斯。
  卢卡斯听见动静,金毛刷似的睫毛一抬,海蓝色的眼睛暴露无余,罩一层重伤带来的血雾。
  他的眼光本透着股机敏和凶狠,在看到赫伦时就迅速冻结成冰,然后哗啦一声碎裂掉了。
  赫伦眼前发黑。他使劲眨几下眼,居然感觉到一丝惶惑。他下意识地移动脚步,越走越快,最后跳过去,迟疑地抬手,轻摸卢卡斯的金发和蓝眼睛。他的大脑被撞击得生疼,似乎没有了血液,险些要昏迷过去,他甚至觉得这是有人盗窃了卢卡斯的外壳,用来欺骗自己的。
  他捂着嗓子,感到一阵旋风以雷霆之势横扫过脑际,造成一片狼藉。他呼吸得越来越快,腿脚不受控制地摇晃。他死去的、沉寂的血管和皮肉,于此时迅速地鲜活起来,干枯的灵魂再一次充起了血,巨大的跌宕将他灭顶。他的心脏像是被袭击过一样,砰砰直跳着以作最有力的反击。
  沉封已久的咽喉开始颤动。那些流动在血液里的、支离破碎的伤痛,都汇集成一股类似铁锥或石锤的坚硬东西,将封住喉头的诅咒打破了。
  卢卡斯复活了,赫伦也是。
  “卢……卢卡斯……”他喊出他的名字。他发声了。
  因为铁罩的缘故,卢卡斯不能出声。他的眼睛微微颤动,喉头动了一下。他并不希望赫伦出现在这里。
  达荷捂着嘴低笑着,阴险的笑声从手指缝里传出来。他的眼睛里伫立着两点黄光,随着晃动的眼珠乱跳。
  “您会说话了呢,波利奥大人……”他说,“您的反应,让我觉得自己胜券在握。”
  赫伦剧烈地咳嗽几下,丢掉手里的蜡板。他弯下腰抽几口气,好象要窒息一样。死而复生的灵魂,显然没有能力操纵激动过度的身体。
  “如果我的调查没错,这个叫卢卡斯的奴隶是您的心腹。他的皮甲料子精良,比有些贵族的皮靴还要昂贵。我相信只有极为受宠的奴隶才会有此殊荣。”达荷走过来,用烛苗对准卢卡斯,晃悠几下。
  “一个以使唤奴隶为乐的贵族,要想寻觅到忠心耿耿的心腹,这可是难于登天的。”
  “……放了他。”赫伦有气无力地说。
  “当然可以。”达荷笑道,“前提是您必须退出护民官的选举,消失于政坛。”
  “我可以退出。”
  “口说无凭。”达荷说,“我要您将名下的玫瑰园转让给我。”
  赫伦直起身子,从眼梢斜斜地看过去。他的头脑尚未清明,眼睛还很模糊。达荷有点驼背的身影在朦胧的视野里游荡,烛光从下至上打亮他神色狡猾的脸,像极了一只飘忽不定的邪恶游魂。
  赫伦喘息着,口齿还不怎么清晰:“你想要我的钱财……”
  “不,我想让您堕落为骑士,从元老阶级跳出去,永远没有资格与我抗衡。”
  “可以。”赫伦没有犹豫,指了指卢卡斯,“放了他,现在……”
  达荷满意地点点头,递给赫伦一张纸。这是让出玫瑰园的合同,赫伦果断地盖了印章。
  奴隶走上前,将栓住卢卡斯的绳索剪开。赫伦手忙脚乱地把禁锢他嘴巴的铁网罩取下来。
  卢卡斯奄奄一息,嘴唇已经干裂泛白了。他面色苍白,一点活人该有的血色都没有。他的眼皮重重地下坠,眼缝间透出蓝色的微弱光芒。他所有的强悍和锋芒,现在都消弭了,只有一具看似强健的身体;好象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孩,穿戴着唬人凶悍的服装和面具,实则毫无攻击力。
  恍惚中,他搂过赫伦的腰,下巴搭在他肩上,气若游丝地说:“赫伦,你来了……”
  他忘了称呼赫伦为主人。
  赫伦心里一酸,眼里要有晶亮的液体流出来。他抱着他,抽泣几下,眼前泛起漫漫大水,金黄烛光和卢卡斯的金发在视野里搅成一团。
  许多许多的话语卡在喉头,卢卡斯总能给他的灵魂致命一击,也能强行将他复活。他觉得自己的身家性命和信念灵魂都拴在卢卡斯手里了;只要卢卡斯一点头,他就能做出许多违背常理的事,哪怕是再死一回。
  他低下头,轻轻咬了卢卡斯的肩膀,再颤抖地开口:“我真是恨死你了……卢卡斯……”
  两人艰难地乘上马车。
  赫伦将卢卡斯的头揽在胸前,拍了拍他的脸,焦急地说:“卢卡斯,别睡……”
  “我知道……”卢卡斯圈着他的腰,衰弱地呼吸着,“您不该把玫瑰园让给他……元老院……”
  “去他妈的元老院!去他妈的政坛!”赫伦打断道。他的眼圈泛红,眼眶里全是流转的雾气,马上就要流淌出来,“我是你的赫伦啊……”
  卢卡斯只是抱紧了他,什么都没有说。


第55章 人生的意外
  赫伦将还活着的卢卡斯带回家时,所有的奴隶都震惊了。
  他给加图索写了信,用莎草纸说明了一切。
  卢卡斯伤得很重,整个人处于半昏迷的状态,眼皮已经无法睁开,脸色苍白至极反而发暗。他的鲜血渗透了绷带,触目惊心,血淋淋之中透着股刚极易折的脆弱。他已经神志不清了。
  赫伦和奴隶七手八脚地把他架回屋里,找来了医生。
  卢卡斯的腿和胳膊都有骨折,原本割过肉的小臂有点溃烂,医生用手一压,就能流出青黄色的脓水。他失血非常严重,呼吸愈发微弱,好象一个失落的灵魄徘徊在通往冥界的冥河岸边,稍稍一探脚就能栽下去溺死。
  医生切掉了他的腐肉,用骨钳剥离掉碎骨,做了个相当细致而漫长的手术。
  等到医生满手鲜血,头上挤满汗珠时,夜已经深了。
  根据医嘱,卢卡斯已经没有性命之危。他只是需要静静地躺在床上,喝大量的具有调理和愈合伤口作用的汤药。
  手术之后的卢卡斯洁净很多。他在药草汁里泡过,连头发都像梳理过的金丝线,一根根地埋藏在枕头缝间。
  他安静地躺着,气息沉稳下来,透着股隐约的血腥气。他疤痕遍布的皮肤是如此厚重宽壮,即使手无寸铁都好象披了一层铠甲;而他受伤的本体此刻已经蜷缩在这具躯壳之下了。他的嘴唇就如曾经临死时那样干燥,结出一层薄薄的干皮。
  赫伦支走奴隶,坐到他的身边,与他十指胶合。他把烛灯拿近点,他想看清楚卢卡斯的脸。
  卢卡斯虚弱地睁开一条眼缝,与他对视。
  他们都沉默了一会,还是卢卡斯先开口:“我是被列维救下来的……”
  赫伦竖起食指,堵住他的嘴唇,纤细的指头就这么嵌进他稍微干硬的唇间。“你先别说话。”他说。
  赫伦开始抚摸他的脸。他的指头在他的眉骨处打圈,掠过金眉毛里隐藏的小痣,指肚轻轻按压扎手的睫毛。卢卡斯微微颤动的眼睑,饱满圆挺的颧骨,热度依旧的皮肉,都被他仔细地感受着。
  他曾在初吻的海边有此举动,现在又做了一遍。
  他平展的眉毛逐渐揪起,视线愈发模糊。他颤抖地握起卢卡斯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他的眼角发红,神情居然有点委屈,使他很像一个被宠坏的、蛮不讲理的小孩儿,对挚爱自己的父母过分地苛责。
  卢卡斯叹一口气,手滑到他的脖子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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