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我加热了他的冷血-第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奇怪了。”
  他托起赫伦的右手腕,将手链绑在上面。“这个可以用来防身。”他说,“您穿着丝袍、鞋面上镶着玛瑙、手指戴着金戒指,坏人们会起邪念的。”
  赫伦将手腕凑近。
  “用这个?”他盯着短剑问。
  “是的。用它划开想伤害您的人的咽喉。”
  赫伦转了转手腕,思索片刻,买下了它。
  他们没有再耽误时间了。密集的人流已经退去,这让车程顺利起来。总算在日落之前赶到拉丁姆。
  普林尼的故居与波利奥的家宅很像,简洁而大气。日西沉之时,大理石已经染上暮色,那是一种类似于清冷萧瑟的色彩,诡异地掺杂些落日红,像蒸到半熟的蟹壳色,让赫伦感觉不太舒服。
  他不知道这种反感是源自于这怪诞的色调,还是对普林尼的复杂情感;抑或所谓的情感并不存在,那只是无缘的血缘所带来的纠结罢了。
  房子似乎随着主人的死而死了。天井储存着丰富的雨水,神龛、餐桌、烛台,一切都井然有序地摆放,却死寂而空落。它就像一具保存完好的尸体,皮肉还光鲜着,而器官已经死掉了。
  卢卡斯将马牵到厅殿后方。他朝马背上浇了一盆水,用毛刷梳理它的鬃毛和尾巴。马在酷热中奔走一天,疲累地眯起眼睛,轻柔的护理让它罕见地躺下睡觉。通常,它总是站着睡的。
  卢卡斯笑着拍拍它的头,走进了中庭。
  他看到他的主人。
  赫伦站在穹顶之下,夕阳的金红轻拂他头顶、如光柱般包围他周身,他的白袍被染成上浅下深的金红色,皮肤是细腻的红润。他大概是暗沉之中唯一的光亮了,以至于卢卡斯能看到空气中漂浮的金红色灰尘,静止而颗粒分明。他浓密的睫毛在下方留下一片阴影,平直的肩膀被镀上一层金,他的手骨节分明。
  卢卡斯觉得漫天都是金红色,连自己的睫毛都是金红色的。其实,四周还有海蓝的壁画、草绿色玻璃和亮黄的烛台;但他忽略掉了。他感觉这金红色灼伤他的眼睛了。
  “卢卡斯,我需要你帮我找一样东西。”
  “请说吧,主人。”
  “一只纯金的盒子,大概有小拇指那么长。”


第7章 默契演戏
  两人将宅子几乎翻遍。
  他们扯下睡床的纱帐、摇晃陶罐听听声响,连烛台都检查一遍。赫伦甚至命卢卡斯砸裂象牙铺成的天花板,可夹层里只有石灰粉。
  他们没有翻来覆去搜察的,大概只有墙头的蜘蛛网了。
  赫伦累极了,他舒展四肢躺在床上。卢卡斯睡在他的隔壁。
  已经深夜了,他俩打算在这冷寂的宅子将就一夜。
  他疲惫地叹口气。
  ——一定要在赶在布鲁图斯之前找到红戒和遗嘱,才能保住自己的家主地位。
  当年,他从剧场看完角斗回家。厮杀带来的快感还未散去,就看到一个人站在中庭,手里拿着遗嘱和红戒,一脸的轻蔑。
  他接过遗嘱。上面盖有普林尼的印章,注明家族继承人是“布鲁图斯”。
  布鲁图斯是普林尼的情妇的儿子。二十年来,他对父亲和那个寡妇的风流韵事有所耳闻,却懒得去探问。他从没想过父亲会把家产留给血缘之外的人。
  他只知道自己缺失父爱,却没想过会缺失到这种冷漠的地步。
  普林尼猝然死亡,遗嘱是早已写好的。而半年之后布鲁图斯才夺回了家产。
  这说明,遗嘱在一处两人都不知道的地方。只是布鲁图斯先找到了,用了半年的时间。
  也就是说,留给他的时间并不长,只有半年。
  赫伦慢慢阖上眼睛。周围十分静谧,他能听见卢卡斯的呼噜声,虽没到惊天动地的地步,只是在这死气沉沉的宅子里,显得格外响亮。
  赫伦意识朦胧,他感觉自己被冻在这死寂中,像一只悬浮在琥珀里的昆虫……
  他是被一阵粗暴的钳制惊醒的。
  蜡烛已经点亮。借着半灭不灭的烛光,他认清了处境。
  眼前围着三个男人。他们穿着粗布的平民装,不是奴隶、更不是什么权贵。
  他们身段不算强壮,表情狰狞而凶悍。可这种神色过于外露,有故意表演作威慑的嫌疑。
  “不要乱动!不然杀了你!”一个男人在他脸前晃晃刀。
  赫伦无疑被威慑到了。他猛地跳起,情急之下的身体陡然爆发出力量,绷紧大腿猛踹那抹寒光。
  刀子如愿地打旋飞出,咣一声掉落在地。
  三人没料到他的反抗,连忙去按他的手和肩膀。赫伦被黑影覆盖,闻到一股浓烈新鲜的鱼腥味。
  他猜测,这些人应该是集市的渔民,误以为这是他的家宅,趁着夜深闯进门抢劫。
  而他的猜测也正是事实。
  他被好多只手钳制,错觉这三个人连成一只章鱼。他狠咬晃在嘴边的胳膊,趁那人吃痛缩手,像梭子一样冲出重围。
  不幸的是,他跳下床时踩空一脚,崴脚的同时重摔在地。
  他被渔民揪住头发拎起。被迫抬头时,他瞥到五花大绑的卢卡斯。
  卢卡斯歪歪地靠在石柱上。
  两人对视一眼,赫伦看到卢卡斯的眼神复杂。
  他心里咚地一声,意识到形势不妙。
  渔民抓着他的头往墙上撞。他眼前直冒金星,额头疼痛到麻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我的天你轻点!他可是金贵的贵族,弄死他要被判死刑的!”一个渔民惊慌地喝道。
  “我知道!该死的!谁让他咬我!”
  赫伦被按坐在地,这种角度使他可以与卢卡斯平视。
  卢卡斯目睹他整个的反抗过程,一语不发。
  “听着,我们要的是钱!”渔民薅住他的头发,“你家藏了不少钱吧!你们这些该去地狱的贵族!”
  一阵大笑不合时宜地响起。
  卢卡斯斜仰着脑袋,戏谑道:“贵族?他们说你是贵族呢。这是尼禄娶了阉割的斯波鲁斯之后,我听到的最大的笑话。”
  赫伦不解地向他望去,那双狡黠的蓝眼睛冷不丁撞上来。
  卢卡斯笑得暧昧,下巴夸张地高扬,露出勒住脖子的绳套。
  赫伦想了想,默契配合道:“给我闭嘴,你这个混蛋!是你的贪婪连累了我!”
  “噢宝贝!”卢卡斯揶揄,“在床上的时候,你比我还要贪婪呢。你背叛尤丽斯夫人,不就是因为贪恋我的肉体吗?”
  渔民们震惊。贵族的淫乱,他们只在街头巷尾的流言中耳闻,从未亲眼见证。
  “哼。”赫伦扬起下巴,“你的肉体的确让我着迷,可还没到让我放弃性命的地步。”
  “真是巧合!对我来说,你这个下贱的男宠也同样如此。”
  卢卡斯转过头对渔民说:“这里不是他的家。我和他只是奴隶,没什么钱。”
  “你以为我们会相信嘛?”一个渔民挑起赫伦的一缕长发,凑近鼻尖闻了闻。
  “他熏染头发的香料只有贵族才用得起!”
  卢卡斯皱皱眉,故意打起轻松的语调:“很遗憾,他是个满足贵妇欲望的小白脸。只是偶然一次中,品尝到与我交欢的快乐而已……”
  “噢闭嘴!闭嘴!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家伙!”赫伦故作尴尬地叫着。
  “我们借口买朱砂,用了贵族的马车。本想去野外来一场刺激,可路过这座刚死人的豪宅,就想进来拿点值钱的东西……”卢卡斯说,“中庭里铺着葬礼才会用的黑纱,你们也看到了。”
  “那完全是你的主意,与我无关!”赫伦惊声道。
  “这当然与你无关。你只想着承欢,在这个不祥的宅子里还想着做爱!逼得我和你分开睡……”
  “哦!快给我住嘴!”
  卢卡斯没有再使用下流的语言了。
  “这里被我们翻得乱七八糟,连象牙天花板都被我砸开了,我想拿走卖点钱的。你们想想看,有哪个贵族会这么破坏自己的宅子?”他说。
  渔民们扫一眼满地狼藉,开始犹豫不决。
  “如果你们还不相信,可以扣下他、先放我回去。”卢卡斯抬起一边眉毛,“我去跟尤丽斯夫人说一说,她为了漂亮的男宠,肯定愿意付不少赎金的。到时候,别忘了分我一些……”
  “你这个疯子!混蛋!”赫伦大声骂道。
  卢卡斯只是嬉笑地看他,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渔民们凑近讨论很久,一个年龄较长的人走出,手里握把刀。
  他在卢卡斯身旁蹲下来。
  “你为我们提供了好主意,但我们可不愿意跟你分享赎金。你也知道,知道劫匪长相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你现在已经没有用了。”他又拿刀尖指了指赫伦,“那个小男宠暂时还有点用。”
  “反正我和他都要死……”赫伦冷笑,“不如在你们弄死他之前,让我狠狠揍这个混蛋一顿!是他害死了我!神明在上,如果你们让我狠揍他,我发誓死后不会化成鬼魂去找你们!”
  那渔民犹豫一下,还是点头应允了。
  赫伦的头发被松开。他站起身,偏偏晃晃地走过去。
  卢卡斯压着眉锋,脸上又有了暧昧的微笑。两人的目光胶着在空中。
  “真是有趣。”他的声音沙哑而深沉,有些意味深长,“用你的右手,狠狠打我的脖子吧。那里是最敏感的,你知道。”
  他一字一顿地说,尾音意味不明地拉长。
  赫伦轻笑一声。“我正有此意。”
  他蹲下身体凑近他。
  两人距离太近,卢卡斯能感受到赫伦呼出的气息,像蔷薇一样缠绕住自己。
  赫伦没有丝毫犹豫,佯装出拳袭击时,用绑在手腕的短剑划断了他脖子上的绳。
  紧绷的绳索弹跳着断开,卢卡斯得到释放。
  他飞快地站起身,用头猛撞渔民的前额,趁他懵圈时抢过他手里的刀,反手断开绑住手腕的绳索。整个过程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渔民的同伴慌张地扑过来。
  卢卡斯拉起还在恍惚的渔民,一刀扎进他的脖子。
  渔民面对着两个同伴,双眼惊怖地凸出。脖子一侧是刀柄、一侧是露出的刀尖。刀锋在脖子里扭转半周,就那么横着从喉咙处平割而出。鲜血从裂口狂喷。
  卢卡斯睁开被血糊住的双眼,幽幽地看向呆愣住的渔民。他没有拭掉湿温的血,蓝瞳突兀地嵌在血红中。
  他松开尸体,缓慢地走上前,将赫伦掩在身后。
  “在我背后蹲好了。”他说。
  “给我杀了他们。”
  “我也正有此意,不过您最好闭上眼睛。”
  赫伦照做了。
  惨烈的动静传来,刮擦他的周身。那是一种同类相残的恐怖,使他的寒毛根根倒立,尽管他心愿得遂。
  直到一切回归静止,时间可以说持续地极短。他非常相信这是一场血腥的屠戮。
  再次睁开眼时,卢卡斯正用床絮擦拭脸上的血,动作不紧不慢。
  他结束了一场屠杀,像被浇了一桶浓稠的血液,又像是受了某种剔骨刑罚一样鲜血淋漓。
  赫伦被满眼猩红惊呆了。
  卢卡斯向他看过来,“您不应该提前睁眼。”
  赫伦愣了一下,说:“你已经杀死他们了。”
  “我只是怕您会害怕。我已经习惯了这些,可您不一样。”
  他低下头,“刚才对您言语的冒犯,我很抱歉。我只是想制造矛盾让您接近我、割断那根该死的绳索。”他心虚地继续道,“白天还在集市玩乐、晚上就想着要杀死对方,除了不忠的情人我想不出更合适的身份了。”
  “没什么。”赫伦摇摇头,“你要是不那么做,我们就完蛋了!你很机灵……”
  卢卡斯换上谄笑的表情,“那是因为您有智慧,一眼就能看穿我的用意。您就像密涅瓦女神那样慧眼如炬!”
  “快闭嘴吧!”赫伦瞟他一眼。
  “马车里有我的一套衣服,你去天井洗个澡再换上它。我坐在这里等你。”他指指右脚,“我的脚崴了。”
  卢卡斯扔掉血迹斑驳的棉絮,走到赫伦面前。他弯下腿、向前倾了倾身子。
  “上来吧。”他转过下巴指指后面。
  赫伦不太明白他的用意。
  “我先把您背到马车里、再去洗澡。”卢卡斯撇了撇嘴,“我担心这些死尸活过来、再把您给绑了。”
  “无聊。”赫伦轻骂一声,还是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攀上他的肩膀。
  卢卡斯用双手托住他的腿向上一提,佯装很吃力的样子说:“我曾经在剧场刺死过一头长着黑毛的野猪,还把它拖到猎网里,您好像就跟它差不多重。”
  赫伦没有生气,哈哈大笑起来。
  卢卡斯第一次这么近地听到他的笑声。他感到赫伦的气息扑向耳边,胸膛在剧烈地颤动,抓住自己肩膀的手指在收紧,大腿微微绷直。他留意的细节太多,甚至能听见赫伦笑得猛烈时的抽气声。
  卢卡斯没有再说话了,他只是沉默地走着。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紧张地问:“他们死了,会不会对您有影响?法院会给您判刑吗?”
  “不会的。”赫伦肯定地说,“按照法律,就地杀死夜间行窃的人是合法的。倒是你,你这个勇猛的角斗士居然被渔民绑了。”
  “噢,您也知道……”卢卡斯松口气,“即使像斯巴达克斯那样的勇士,在昏睡时都是任人宰割的。我醒过来时,已经被他们绑起来了。”
  他把赫伦背进马车,迅速地冲澡换衣。
  等他再回来时,赫伦偏过头,打量他一眼。
  “这丝袍挺适合你,就是有点小了。”
  卢卡斯轻咳一声,“我……我从没穿过这种滑溜溜的料子,好像随时会掉下来一样。”
  “穿得像贵族或是奴隶又怎样呢。我们差点一起死了,死了可就什么区别都没了。”他把手腕举起,“要是没有这个小短剑的话……”
  “可是我们配合得十分默契,我们活下来了!”卢卡斯笑得自信。
  经历了这种惊险,两人睡意全无。他们没有停留在这躺了三个死尸的地方,连夜驾车赶往玫瑰园。


第8章 玫瑰童年
  王公贵族们爱极了玫瑰花。他们用玫瑰花瓣铺满餐室、在中庭安装玫瑰水喷泉、头戴玫瑰花冠、脖子上挂玫瑰花环,还往身上喷玫瑰香水,食物与酒水中放玫瑰烹调。在皇帝的宴会上,从天花板撒下的玫瑰花甚至将客人淹没。
  每到收获期,波利奥都会大赚一笔。玫瑰是家族的主要收入来源,平时交给奴隶打理。
  两人在黎明时到了玫瑰园。
  赫伦是在惺忪中被卢卡斯背下马车的。此时正值初夏,玫瑰开得旺盛。
  他的下巴绵软地支在卢卡斯的肩胛骨处。视野中,红日恰好被平厚的肩膀遮蔽掉半轮。
  他用双臂挽紧卢卡斯的脖子,夹着他腰部的腿收紧,把自己往上一撑,才看到玫瑰园全景。
  他感觉卢卡斯脚步一滞,又继续若无其事地向前走。
  天空从近处的海蓝渐变到远处的金红,玫瑰花铺就到尽头。太阳夹在两睫之间,好象一边吸收玫瑰的艳红,一边朝蓝天吐出来似的。
  类似于打翻颜料的诡谲色调,就这么展现出来,形成满眼绚烂。
  赫伦一瞬间就清醒了,尽管他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他将手臂垂下,掐掉一株玫瑰花。将它拿近些端详。
  露水把花瓣的纹路放大,使他能看到血管般的红纹。
  “卢卡斯,走慢些。”赫伦拍拍他的肩,“我想摘点玫瑰过去。”
  卢卡斯停下脚步,“可您没有袋子,能把花装在哪儿呢?”
  “可以装在我的袖管里,或者……裹在外袍里面。”
  “那会弄脏您的衣服的。”卢卡斯笑道,“花瓣上有露水和灰尘。您的白袍一定会被弄得一团糟!”
  “我命令你走慢些,卢卡斯。”赫伦加重语气,“我喜欢玫瑰!我喜欢它!我情愿它弄脏衣服!”
  卢卡斯低垂下头,像是在思考什么。
  “我知道了。”他说。
  玫瑰园很大。两人走到园子中央的居屋时,夜色已经完全褪去了。
  居屋里走出一个烙有家印的奴隶,他跪下来行礼,将两人带到楼上的房间。
  赫伦靠坐在床边,在莎草纸卷轴上写明昨夜的惊险,嘱咐奴隶将卷轴送到法院。
  ……
  劳作的奴隶分散在花间,他们在采摘玫瑰。
  赫伦躺在床上。他的脚被医生冰敷后涂抹草药,脚踝下垫了一只枕头。
  事实上,他躺了很久了。水钟里的箭竿已经走过好几根刻线。
  透过床头窗,他将繁忙的玫瑰园尽收眼底,甚至能看到园子外面的热闹。
  他平躺着,把摘来的花瓣贴唇上,用力一吹,花瓣被吹到脚边。他自认无聊地笑笑,调整了气息,这次花瓣陡然一转,斜斜飘进衣领里。
  或许是因为太无聊了,他来回吹了很多次,花瓣都没落在他想要的位置。
  最后一次,他调整吐气的方向,花瓣终于落到嘴角。他比较满意了。
  他伸出舌,用舌尖勾住花瓣,利用唾液把花瓣带入口中。
  与此同时,房门猛地吱呀一声。他侧过头,一眼瞥见门口的卢卡斯。
  卢卡斯换回了奴隶的麻布粗衣,一只手僵硬地搭在门边。他的眼睛略微睁大,呆愣得像一座大理石雕像。
  “卢卡斯,你怎么来了。”赫伦慵懒地说。花瓣嵌进他的嘴里,随嘴唇的开合而动弹。
  卢卡斯偏过头,喉头滚动一下,“您好像玩得很有兴致。”
  “得了吧!医生不让我动弹。天知道我困在这床上有多憋闷!”
  卢卡斯随即提议道:“我可以背着您去外面走走!这几天是花神节,街上特别热闹。我看到很多人带着花环、在街边排队领葡萄酒喝呢。”
  “哦,卢卡斯。”赫伦幽怨地瞧他一眼,“我可不想让整条街的人都知道我崴了脚。你也知道平民们总会找机会说贵族的坏话。”
  卢卡斯想了想。许久,他若有所思地说:“我去园子里帮忙干活,晚餐时再过来给您送饭。”
  ……
  赫伦是被卢卡斯摇醒时,已经是下午了。
  无聊使他困倦。他手拿蛋糕搭在胸口,嘴边尚有残留的蛋糕屑,就这么不加整理地睡着了。倘若在平时,他会把这种行为轻蔑为“对高贵血统的辱没”。
  他下意识用手背挡住眼睛,透过指缝睁开眼,隐约看到卢卡斯的脸。窗外已经是日落时分了。
  “卢卡斯……”他哑着嗓子说,“晚餐先放一边去……”
  “我可不是来送饭的,”卢卡斯笑笑,“我是来带您出去玩的。”
  “天啊!我说过了,我不要去大街上丢脸!”
  “我知道。我不是带您去街上,只是在花园里。”
  “花园里?!”
  卢卡斯没有再回答了。他挽住赫伦的肩膀扶起来,将他的胳膊搭在脖间,一下子就把他背起来。
  两人来到玫瑰园偏僻的一角。这里有一座勉强算作小山的土坡,坡度还算平缓。
  只是这土坡像穿件花瓣衣服似的,在夕阳下竟显得浪漫可爱。
  数不清的拱门紧挨着竖在坡上,每个拱门有人的半个身子那么高,包裹着厚厚一层玫瑰花瓣。
  远看过去,就像沿着土坡画了一条玫瑰红的粗线条。
  “我的天啊!这是什么?!”赫伦惊讶地问。
  卢卡斯侧过脸,眼里盛着神秘的笑。“我们得快些。等天黑下来可就没得玩了。”
  他走到拱门尽头的轿子旁,赫伦坐了上去。
  卢卡斯弯腰推着轿子进入上坡。
  赫伦扎入花瓣围成的甬道,像打开一个新世界。
  阳光透过花瓣间的罅隙,如箭矢般漏进来。那是一种类似于流金或沙漏的颜色,幽幽地照亮玫瑰甬道。
  赫伦闻到浓烈的、馥郁的玫瑰香,从鼻腔灌进狠狠冲向脑袋上方。随着轿子升高,他的心跳愈来愈快,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的脸和眼睛被映红,视野被玫瑰红充盈,夹杂着漏沙般的阳光;好象伸手一接,就能捧过一把金沙似的。
  “好玩的还在后头。”卢卡斯在他身后笑道。他气息轻喘,后背冒出薄汗,推人上坡不是件省力气的工作。
  终于,两人到了坡顶。
  卢卡斯指了指下坡的尽头。“我会在那里接您。您看到我之后,把轿子往前压、让它滑下来。”
  赫伦点点头。
  很快,卢卡斯在尽处出现。
  由于视觉的缘故,拱门的尽头缩小成玻璃球那么小,而那张野性的脸孔就那么嵌入,正好镶在满眼玫瑰中央。他朝赫伦伸出双臂,温和地微笑着。
  赫伦两手抓住前侧的粗木棍,身体前倾,轿子随即滑下来。由于坡度较缓,速度还算不太危险。
  下坡的感受大为不同。
  他错觉自己在飞翔,而尽头外是花神的国度。时间被无限拉长,他觉得自己变成一瓣巨型玫瑰,在同类的兄弟姊妹中横冲直撞。他蹿起一阵难以言说的激动,身体欢快地颤抖,汗毛根根竖立,毛孔逼出濡软的汗水,甚至毫无章法地乱喊乱叫。这种狂喜使他好象回到第一次吹哨子的幼时,近似的心境完美地重叠,时空错乱,他感觉自己又重生了,这次是回到无忧无虑的小时候。
  卢卡斯稳稳地接住了他。
  “卢卡斯!”赫伦倾身抱住他,“我的天啊!噢你这个家伙……你这个该死的家伙……”他激动得语无伦次。
  卢卡斯同样情绪热烈,嘴唇轻轻发颤。他推开赫伦的肩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