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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魔头不相信眼泪-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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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弟想起小承人向他挥剑的样子,苦笑着长叹一声:“师父,他到底是我的妻子,还救过我的性命。”
大魔头说:“放他回去,日后本座就要面对武林盟无穷无尽的麻烦。”
徒弟说:“我会护师父周全。”
大魔头冷笑着收剑,说:“崇毅,你我师徒之义,到此为止了。带着你的小娇妻滚远些,本座不想再见到他。”
徒弟没有去扶地上的小承人,而是跟在了大魔头身后。
大魔头走了两步,有些酸楚,也有些愤怒地说:“你还要干什么!”
徒弟说:“师父,我说了护你周全,就会一生一世护你周全。”
大魔头笑出了眼泪。
他的傻徒弟啊,怎么总是这么喜欢给自己揽一身责任?
可除了责任,他的徒弟对他,还剩些什么呢?
他堂堂一介魔头,怎么能利用旁人的怜惜和责任,把想要的人绑在身边?
只有邢润白那等无能之人,才会用这么卑劣的手段。
他霍厉,不屑为之。
徒弟说:“师父,武林盟会对你穷追不舍,魔教也不会再对你言听计从,你如今的武功……”
大魔头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徒弟,举起手中的鲛人珠,慢慢捏成了碎屑。
小承人要疯了:“不!霍厉!霍厉你住手!那是天下至宝,那是能起死回生的宝物!!!”
大魔头慢慢拍掉掌心的碎屑,说:“鲛人珠已毁,武林盟要是仍然想追杀本座,本座随时奉陪。”
小承人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看着大魔头远去的背影,有怨,有恨,更多的却是绝望。
那是他唯一的机会,那是他父亲唯一的生机,却被那个魔头,轻轻捏碎,嘲讽地留给他一地狼藉。
徒弟沉默着俯身把小承人扶起来:“润白,你不该招惹他。”
小承人狠狠甩开了徒弟的手:“他宁愿……他宁愿把鲛人珠毁了,也不肯救我父亲性命,我都求他了,他都跪下求他了,他怎么能如此狠心……他怎么能……”
小承人泪流满面,呆呆地看着远方,半晌之后,捂着脸崩溃地嚎啕大哭起来。
徒弟说:“世间奇珍异草并非只有鲛人珠一样有起死回生之效,我们去四海寻找,广募天下名士,总能救得父亲性命。”
小承人哭着摇头:“来不及了……来不及了……父亲如今,撑不过三个月了……”
徒弟沉默了一会儿,说:“三月之内,我定会找到办法救父亲性命。”
小承人抽噎着:“毅哥,你对我这么好……我差点杀了你……你为什么……”
徒弟说:“你为人所迫不得已动手,况且也未曾伤到我分毫,我为何要怪你?你与父亲当初救了我的性命,我自当有所回报。润白,回家吧,什么都不要说,三月之内,我会去武林盟找你。”
小承人呆呆地问:“毅哥,你不跟我回家吗……”
徒弟说:“我向一个人许下了承诺,虽然他未曾接受,但我既已许下,就要兑现诺言。”
他要去护着他的师父。
直到……直到那个魔头武功恢复,不再需要他,他才能安心离开。
大魔头其实没有走太远。
他就在三里之外的一棵树上看月亮。
徒弟找到了他,叹息:“师父,何必?”
大魔头漫不经心地说:“我就想看见那个讨厌的小东西崩溃绝望的样子,你不让我杀他,还不许他逗逗他?”
徒弟说:“师父,树上风大,你怀着身孕,下来吧。”
大魔头说:“我好不容易爬上来,你让我下去?”
徒弟无奈,只好说:“那我上去给你挡风。”
徒弟轻轻跃上枝头,脱下外套挂在身后的树枝上,挡住了那些吹向大魔头脊背的冷风。
大魔头说:“你既然有了家室,就不该太多分心在其他地方,让我像个恶公公,容不得自己儿媳和儿子亲近。”
徒弟哭笑不得:“师父,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大魔头轻声问:“你爱那个小废物吗?”
徒弟沉默了一会儿,说:“师父,那日我受伤回教,跌下山崖,是润白救了我,他并非是什么恶人。”
大魔头轻轻笑了:“只是因为救命之恩,那若救你的是个相貌丑陋身形肥硕的男人,你也要以身相许?”
徒弟无奈地说:“那我自会另寻其他法子报恩,我与润白……着实是一见钟情。我那日重伤昏迷,梦中曾见一人在我身边为我疗伤,那时,我便爱上他了。”
大魔头错愕地看着远方那轮明月,手指僵在腹上。
徒弟低低笑了:“师父,你别笑话我,我从未相信世上真的会有此奇缘,我和润白尚未相见,他就已经入我梦中了。”
大魔头削瘦的身子在冷风中摇摇欲坠,声音发颤:“你还梦到什么了?”
徒弟有点不好意思:“我梦见……我要了润白的身子……”
大魔头心口提着的那口气猛地冲破心脉,痛得他眼前一黑,从树枝上摔了下去。
徒弟急忙冲下去把师父抱在怀中稳稳落地,焦急地问:“师父!师父你怎么样了!”
大魔头看着徒弟焦急的脸,看了一会儿,又看了一会儿,看着看着,竟痴痴地笑了出来:“奇缘……当真是一段奇缘,本座真该去抓个说书的来,让他把这段奇缘说给天下人,必会……千古流传……”
徒弟没心思再和师父开玩笑,焦急地说:“师父……”
大魔头胸中剧痛。
总有人说,命运弄人。
可谁能料到,他竟会被命运作弄到如此地步。
那一夜交缠,入了徒弟的梦,可当徒弟睁眼时,身边的人却是邢润白。
他怎能料到……他怎能料到……世事无常至此……
大魔头呆呆地看着徒弟年轻的脸,忽然一口鲜血从喉中涌出,虚弱地顺着脸颊淌下去。
徒弟慌了:“师父!师父!”
可他的师父却一直在吐血,一直,一直在吐血,像是要把全身的鲜血,都葬送在这片荒无人烟的皑皑白雪中。
大魔头喃喃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徒弟急切地附耳过去想要听清楚,可听到的,也不过是一些很低很低是自语。
大魔头昏了过去。
再度醒来时,他已经在马车里。
他的徒弟赶着马车,正带他往荒梦山的方向走。
大魔头使了点力气让自己坐起来,虚弱地掀开车帘:“你要干什么?”
徒弟说:“师父,我送你回荒梦山。”
大魔头说:“本座用不着你操心,去想办法救你的岳父吧。”
徒弟说:“师父,送你回去,我才能放心去南荒寻药。”
大魔头皱眉:“你要去南荒?”
徒弟说:“我听说南荒有一种灵草,生于万山深处银蛇盘踞之所,我去取来,或许能救盟主的命。”
大魔头呆呆地看着远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的徒弟,生于虚伪狠毒的天云门,长于阴险诡异的荒梦山,却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这么一个一本正经有恩必报的脾气。
徒弟说:“师父,让我送你回荒梦山。”
大魔头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不想回荒梦山,送我去熙越江的亭山码头。”
徒弟说:“师父……”
大魔头深吸一口气,说:“若不是朔风城城主,我都不知道,我的父亲竟是生于海中的鲛人,他从来不肯让我下水。”
徒弟只好带着大魔头去了亭山码头。
大魔头沉默着站在江边,看着来来往往的渔夫船家,从遥远的记忆力试图拼凑出霍其情的样子。
可再怎么回忆,他记忆中的霍其情也是一副枯瘦惨白的可怖模样,他无法想象三十年前的熙越江上,天真烂漫的霍其情是什么样子的。
大魔头沉默了很久。
徒弟说:“师父,燕城主说,你并非霍其情的亲子。江流急促,你不要下去。”
大魔头说:“崇毅,走吧,你我不是一路人。”
徒弟说:“道路宽阔,你我为何不能通行?”
大魔头说:“若你身受重伤,哪怕杀尽天下人,我也要救你。可我,若是有一天我入险境,需要你剪路人一缕头发来救,你也只会看着我死。”
徒弟不知该如何反驳,只能坚定地说:“我不会让你身陷险境,更不用牺牲旁人来救你。”
大魔头轻轻笑着:“你看,你就是这样。你该做个大侠,救天下万民,匡扶武林正义。可我是个自私自利的魔头,我这一生,也只会做个魔头。”
徒弟说:“师父,那些事已经过去了。天云门,青崖派,武林盟,都遭到了自己的报应,你若仍放不下,我便去朔风城把燕城主也杀了。你心思柔软,并无嗜杀之心,为何总把自己禁锢在魔教之中?”
大魔头知道,他的徒弟说的对。
他并非真的嗜杀成性,对魔教也无甚感情,可他却也知道,他的徒弟是个真正的好人。
太好了,好的让人心寒。
大魔头看着水流湍急的江面,想起了朔风城城主手上的戒指。
那是霍其情,从江底沉船中找到的心爱之物,是一个天真烂漫的鲛人,能给心上人献出的一切。
远处,一艘楼船停靠在江边,城主站在穿上,拿着千里镜遥遥看着站在码头上的大魔头。
那张脸,和霍其情真的像极了。
手下说:“城主,此人并非霍其情亲子,你……”
城主闭目遥思,淡淡道:“他身上确实没有霍其情的神力,可他身边那个少年,却武功强大得有些匪夷所思了。”
手下说:“城主,您是说,或许霍厉身上的神力,已被崇毅夺走了?”
城主看着远方,那个似曾相识的人站在水边木桥上,沉默着看向滔滔江水。
少年站在霍厉身后,焦急地随时准备把人揽回来。
手下说:“可那崇毅,不是武林盟主的儿婿吗?又怎么会和霍厉有一腿?”
城主说:“我也是觉得此事奇怪。霍其情性情那般刚烈,若霍厉是他的亲子,怎么半点也没学到霍其情的脾气,和一个已婚之人纠缠不清。”
手下不再说话,远远地和自家主子一起看着。
他还记得当年那个从熙越江的月色中探出头来的鲛人,晶莹如玉的脸,明净胜过月光的眼睛,天真温柔,趴在江边用尾巴甩起活泼的浪花。
凡人俗眼碌碌一生,何曾见过那样纯净璀璨的光华。
霍厉只是像了霍其情七分,剩下的三分像谁,他不敢说,说出来,他怕自己就成了城主刀下亡魂。
手下只好问:“城主,您打算如何处置霍厉?”
城主说:“抓起来,带回朔风城。不管他到底和霍其情什么关系,对我总归是有些用处的。”
徒弟紧张地站在大魔头身后:“师父,你要去哪里?”
大魔头说:“朔风城那个老东西说,我的父亲从前,便住在这熙越江下。或许那里才是我该回去的地方。四大神器已经被我全部寻回,我不欠他了。”
徒弟说:“可燕城主也说过,你不是霍其情的亲子,你不是鲛人。武林盟的水牢都差点要了你的命,你怎么能冒险潜入江底!”
大魔头说:“他不知道,我是父亲的亲子。”
徒弟生怕大魔头跳下去,语无伦次地高声说:“你不是……霍厉,你只是霍其情养的兵刃,替他复仇的一把刀!”
大魔头说:“崇毅,你知道吗。我的父亲,恨我,恨我入骨。他看我的眼神,永远带着恨意。谁会恨一个陌生人呢?他恨我,是因为他不愿我活在这世上,却又舍不得杀了我。”
大魔头轻轻闭上眼睛,纵身一跃,跳进了茫茫江水中。
冰冷的江水淹没四肢,渐渐侵入口鼻,钻进肺里。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鲛人,可他知道,他一定是霍其情的亲生儿子。
曾经他不懂,霍其情为何那么恨他。
直到在朔风城听到那段往事,他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终于明白了霍其情那些年月的痛不欲生究竟从何而来。
当年的霍其情,也曾天真烂漫,与凡人行了夫妻之实。
可那人骗了他,骗得他几乎死去再不能站立,却在他腹中留下了一个无法杀死的胎儿。
霍其情看着他这个孽种,怎能不恨呢……
可大魔头不恨自己腹中的那个孩子,如果……如果他能活下去,他也一定会保护他腹中的孩子,活下去。
他比霍其情幸运,那个在他腹中留下烙印的人,没有朔风城城主那般残忍薄情。
大魔头其实不会水,他从小就被霍其情严厉禁止靠近湖海溪流。
于是他只是任由自己慢慢沉下去,他在水中睁开眼睛,看到了河床最深处那艘腐朽的沉船。
大量的金银珠玉从破旧的船舱中倾泻出来,在河底布满了泥沙和虫贝。
这处斑驳不堪的遗迹,却是世间凡人苦苦追寻的富贵荣华。
大魔头快要靠近河床,却忽然被一股极大的力道搂住腰肢,猛地被人向上提起,不一会儿就浮到了水面上。
徒弟有些怒了:“霍厉,你还怀着孩子!”
大魔头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在水中,比在岸上自在的多。”
徒弟惊愕地愣了一会儿,有点不敢确信地低声说:“你……你当真是霍其情之子……”
大魔头冷笑:“怎么了?”
徒弟说:“快跟我上岸,此事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霍厉是霍其情的亲生儿子,那他身上很可能还有另一颗鲛人珠。
此事若传出去,只怕霍厉的下场,会比霍其情更惨上百倍。
城主站在远处,说:“或许是我们错了,霍厉……也许是霍其情的亲子。”
手下瑟瑟发抖:“城主……您不是说,霍厉身上并无霍其情血脉相传的神力吗?”
城主说:“若他的神力,已经给了另一个人呢?”
他早该想到了,崇毅出身天云门,一直武功平平在江湖中并无名气。可那日朔风城一战,却一招断他兵刃,在他眼皮子底下带着霍厉逃离。
如此武功如此内力,必然是有了奇缘。
可奇缘在哪里?
最可能的,就是霍厉。
城主说:“去把崇毅杀了,我要把霍厉带回朔风城。究竟是不是霍其情亲子,一验便知。”
大魔头湿淋淋地被徒弟拎上了岸,他想要把这个混蛋东西踹出去,却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被自己的徒弟抱着来到岸边,沉默着看向滔滔江水,回忆着江底的沉船。
徒弟看着大魔头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有些慌了。
师父这段日子,总是神志恍惚,做什么都了无生趣的模样。
刚才师父跳下熙越江,不像是归家,竟像是自尽。
他开始害怕,他习惯了大魔头对他颐气指使的嚣张模样,如今看着大魔头这般魂不守舍凄楚温柔,慌得不像样子。
他紧紧抱着师父温热柔软的身体,努力安抚着:“师父……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是因为腹中的孩子,还是因为那个抛弃了你的男人!”
大魔头轻声说:“他没有抛弃我……是我……不要他了……”
徒弟不知道师父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他只是把那个好像被抽去筋骨一样的大魔头抱在怀里,身体贴着大魔头的肚子,那处地方已经微微鼓起,好像能让他感觉到孩子的存在。
那么小,那么小的一个孩子。
没人想要他,他却倔强得不肯死掉。
徒弟心里难受着,说:“师父,我陪你,我陪着你,好不好?”
远处,朔风城的刺客正在暗处靠近,淬了剧毒的箭支,对准了徒弟宽阔的脊背。
箭风呼啸而来。
大魔头惊呼一声:“小心!”下意识地伸手去挡,却忘了自己内力已失,箭头刺穿掌心,还是刺入了徒弟的脊背中。
徒弟抱着大魔头猛地转身避开一串箭雨,剑锋凌然之气横扫四方,暗处的刺客们纷纷闷哼着摔下屋顶。
大魔头有些头晕,低喃:“走……”
徒弟说:“师父,你没事吧?”
城主低骂了一声:“废物。”
他脱下大麾扔给手下,亲自提剑杀向徒弟。
徒弟一手抱着大魔头,一手提剑迎战。
箭上有毒,毒素入体,让他经脉紊乱运气不畅,被城主逼得连连后退。
城主面无表情地说:“崇少侠,你是武林盟主的儿婿,却处处维护一个魔教妖物,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徒弟挽了一个凌厉剑花,侧身化解城主杀招,把大魔头牢牢护在怀中,咬着牙没有回答。
他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他为什么要处处维护一个大魔头。
他只是想那么做,便那么做了。
城主越逼越近,徒弟受体内毒素所侵,渐渐变得脚步虚浮剑招,退到了滚滚江水旁。
城主说:“把霍厉交出来。”
徒弟环顾四周,想要找一个破绽带着大魔头逃走。
可方圆十里已经全是朔风城的人,他还未找到破绽,就觉得眼前一阵晕眩发黑,恍惚中带着大魔头一起,跌入了冰冷的江水之中。
城主大怒:“别让他们跑了!”
江上被朔风城占据的渔船门纷纷撒下大网,水面上不断有淬毒的箭支激起水花。
徒弟无法回头水面上,只能抱着大魔头往下沉,往下沉,一直一直地往下沉。
两人的伤处都涌出了血花,在冰冷的熙越江里盛开着。
徒弟抱着大魔头躲在水下,肺中气息渐渐耗尽,哪怕他用内力放缓气息,也无法在水中寻到生机。
大魔头轻轻拍拍他的脸,指指自己,指向远处撒着渔网来来回回的渔船,又指向了另一个方向。
他想用自己做诱饵吸引朔风城众人的注意,让徒弟从另一个方向趁机逃走。
徒弟摇摇头,他想要开口说话,却只能吐出一串泡泡,肺中的气息更少了。
他眼前慢慢开始模糊,却仍然紧紧抱着大魔头的身子,甚至想要笨拙地帮大魔头包扎手上的伤口。
可他只是个凡人,凡人无法在水下存活太久。
他快要死了,可能是现在,可能是下一刻。
江底之下光线昏暗,只能远远看着一些轮廓。
他看到了大魔头的眼睛,那双总是有些凶狠锋利的眼睛里,缓缓淌出一滴泪水,在江水中化作珍珠,慢慢落在河床的泥沙上。
然后是第二颗,第三颗。
徒弟恍惚中听过鲛人泣泪成珠的传说,可他也听说,鲛人流泪,便如泣血,一生只为一人落泪,泪尽,命绝。
徒弟慌了,他拼命去捂大魔头的眼睛,在水中无声地大喊:“师父……师父你不要哭……不要哭……”
大魔头流着泪摇摇头,受伤的手掌搂住徒弟的脖子,缓缓凑上去,给他的徒弟渡了一口气。
徒弟眼前彻底黑了。
他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到,只能感受到冰冷的江水和师父温热柔软的唇,在向他输送着生机。
魅缘花的冷香弥漫在水中,沁入他的五脏六腑,生出欲望与悲凉。
趁着徒弟靠他那口气还有神志,大魔王拽着徒弟,钻进了那座沉船之中。
沉船中是个颠倒的世界,脚下是破碎的挂灯,头顶是摇晃的地面。
世事污浊,凡人贪欲,一样都进不了这深深的江海之底。
这里只有江水和泥沙,千百年来守着这座沉船,荒芜但平静安逸。
大魔头从未被告知自己是鲛人。
他只能凭着感觉,慢慢学着鲛人的天赋,在沉船中支起一方天地,让他的徒弟能喘口气。
徒弟被憋得意识有些混乱,他的大脑只能拼命去寻找唯一能让他舒坦些的东西,比如师父柔软的唇。
于是他在模糊的视线中看见师父的脸,便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贪婪地索求着生机,也索求着那股令人着迷的冷香。
师父今天真好,不生气,也不恼火,任由他予取予求肆意妄为,凌乱的衣衫和长发散在水中,好看极了。
一串串气泡从两人唇齿交缠的地方升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波涛之中。
入夜,熙越江上大雨倾盆,狂风怒吼。
江下破旧的沉船中,有爱意未明的人在抵死缠绵。
风雨太大,江上船只不敢再行,只好纷纷停靠在岸边。
城主站在大雨中,并未撑伞,寒阎扳指上的神力自会护他不受风雨侵扰。
他看着破涛汹涌的熙越江,好像又回到了三十年前。
那年,他还是个武林之中平平无奇的剑客,在熙越江上来回穿行,护佑这片码头的船家过客不被江匪侵扰。
那一夜,也是这样的风,这样的雨。
他在冰冷的江水中挣扎,直到一具温热的身躯靠上来,带着他来到岸边。
一个叫霍其情的鲛人,毫无防备地跟着他来到了混乱污秽的江湖之中,从此一生,再也没能回到江中。
霍其情天性温柔烂漫,不知世间险恶,更不知人心恶毒。
他那么傻,那么愚蠢,一步一步走进凡人的陷阱之中,献上真心,献上身躯,献上了一身天赐神力,才明白他爱的人,到底有副何等狠毒薄情的心肠。
太蠢,愚蠢至极。
城主冷冷地看着江水,低喃:“霍其情,你怎么生了一个和你一样蠢的儿子?”
下人来报:“城主,武林盟得到消息,大批人马往码头来了,我们要不要暂避锋芒?”
城主嗤笑:“避锋芒?我本就想屠尽武林盟,如今他们送上门来,岂能放过?让弓箭手埋伏两侧,见人便杀!”
徒弟体内的毒物渐渐消失,他在水中恢复的神志。
这才惊恐地发现,他把自己的师父压在了身下,深深吻着师父的唇,师父内衫上的腰带已经被他扯下,顺着水流飘向了远方。
徒弟急忙试图结束这等欺师灭祖之举,可他在水下无法呼吸,差点再次憋死。
好在大魔头急忙搂着他的脖子又吻了上来,这才挽救了徒弟的性命。
四周包围撒网的渔船已经不见,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向对岸游去。
徒弟气息不足了,大魔头就按着他的后脑勺渡一口气过去。
一下,两下,三下。
柔软的吻那样温柔地落在唇上,徒弟的气息更不稳了。
他脑中一片混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师父生出绮念。
可这个吻,还有怀里的身子都是那么熟悉,就好像他已经在梦中索求了一万次,早已不再对彼此感到一点隔阂。
这是施人和承人之间特殊的感应,只有彼此唯一的云雨,才能形成这样微妙的联系。
他们游到对岸,筋疲力尽地贴在一起躺在湿漉漉的枯草中,温热的身躯透过湿透的衣衫交叠在一起,粗重的呼吸彼此交缠,弥漫着魅缘花甜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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