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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魔头不相信眼泪-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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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枯瘦,苍白,总是坐在轮椅上,遥遥望着北方的霍其情。
他比霍其情幸运,却也没有什么不同。
徒弟发着怒,在他耳边恶狠狠地说着胡话,滚烫的巨物捣得他心肝肠胃都有点难受。
可他却真的不痛了。
崇毅口口声声咬牙切齿地说恨那个孩子,可腹中的孩子却一点都不讨厌这个暴力的父亲,他被安抚着,慢慢乖巧下去,不再折磨着大魔头疲惫的身体。
大魔头睡着了。
他已经很久没睡过这么好的觉,他在梦中看见了那盏灯笼,挂在很远很远的山尖儿上,远远地照着他脚下的路。
荒梦山的灯笼,太丑了,不画花鸟,不写诗文,白生生的一盏挂在门口,像是要给谁送终。
大魔头在睡梦中摸摸自己的胸口,鲛人珠已经回归原位,可他的心,却早已碎掉了。
第二天醒来,大魔头拖着疲惫酸痛的身子慢慢从床上坐起来,迷茫地看着窗外摇晃的树叶和树下零星的影子。
徒弟在河边做饭,一头可怜的野猪已经被放血洗净剥去厚皮,呲着獠牙倒挂在树上。
大魔头沙哑着声音问:“你在做什么?”
徒弟脸颊上泛着阴暴的血痕,还在走火入魔之中,努力让自己好声好气地回答:“你这几个月都没好好吃东西,我早上看见一头野猪在河里洗澡,就顺便杀了。”
大魔头怔怔地看着徒弟架起火堆,支上一块平滑干净的石头,在火上慢慢烤热。
这人都走火入魔到六亲不认了,却还记得他喜欢吃野猪肉。
徒弟阴沉着脸,挥舞长剑从野猪身上削下肉片,用酱料腌上,又割了块猪油在石板上擦拭,烤野猪的动作熟练到炉火纯青。
大魔头说:“我吃不下。”
徒弟沉默了一会儿,脸颊上的血色魔纹沉默着漫延到了眉心,但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而是起身拎了一兜果子过来,山上新摘的野果,晶莹剔透红润诱人。
大魔头怔怔地看着他的徒弟,说:“崇毅……”
徒弟粗声粗气地说:“吃了。”
大魔头默默啃着一个果子:“我又没说不吃……”
这是他们从武林盟回来之后,大魔头第一次用正常的语气和他说话。
徒弟被激荡的内力冲得头脑发昏,站在溪边摇摇欲坠,手指紧紧攥成了拳头。
大魔头说:“你拿走了我的内力,又不像燕城主那样借物存储好生修炼,早晚要经脉崩裂而死。”
徒弟眼底泛着入魔的赤红色,说:“你担心我会死?”
大魔头轻声说:“我什么时候想过要你死,哪怕……哪怕武林盟说,抓我,是你授意的时候,我都没想过要你死。”
徒弟紧紧绷着那根神经,绷得头痛欲裂,他说:“他们都死了,我把他们都杀了……都杀了……”
大魔头怔了一下:“你的润白呢?”
徒弟暴怒:“别提那个恶心人的东西,我早就把他杀了。”
大魔头呆在那里。
徒弟在石板上烤好肉片,恶狠狠地用筷子夹着怼到大魔头嘴边:“吃了。”
大魔头被徒弟这副阴狠蛮横的样子吓得不轻,呆呆地张开嘴把肉吃了,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好像换了一个人的徒弟:“你……你杀了武林盟主……和他儿子……”
他从昏迷中醒来时,已经在荒梦山中了。
身边陪伴的只有已经走火入魔的徒弟,偶尔会有魔教中的教众来汇报些事务,他从来没有问过,在他回到荒梦山之前发生过什么,旁人更不敢对着他提。
原来……原来那些折磨过他的人,都已经死了。
是他永远温柔正直要做好人的徒弟,亲手杀死的。
大魔头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徒弟已经把第二筷子肉塞到了他嘴里:“不疼了就好好吃东西。”
徒弟已经彻底变了性格,他变得阴沉暴戾,且充满了蛮横的控制欲。
从前还能忍一忍,但自从那天他再一次突破了大魔头的身体之后,那点仅剩的尊敬和隐忍都已经烟消云散了。
他逼着大魔头吃饭,逼着大魔头休息。
每次大魔头只要微微露出一点痛楚皱眉的样子,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把大魔头按在床上一顿蛮干。
大魔头的样子比他想象中好一些。
这个魔头没有彻底被毁掉,没有一蹶不振,没有痴痴傻傻。
还会生气,还会说话,还会再逼急了的时候像从前那样踹他骂他。
大魔头身上这点活人气儿支撑着徒弟最后一点理智,他忍着那些原始暴怒的冲动,默默地钓鱼,砍树,抓野猪,做灯笼。
大魔头昏睡的时候,总会低喃着灯笼两个字。
他不知道大魔头到底想要什么灯笼,于是一天做一个不一样的,一个接一个挂在后山高耸入云的老树上。
日子久了,那片山林里都挂满了灯笼。
长的,扁的,方的,圆的。
等天黑的时候,他就去林中把灯笼都点上,抱着大魔头去林中看灯笼,沙哑着问师父喜欢哪一盏。
大魔头只是看着那些星星点点的灯笼,神情温柔地恍惚着。
徒弟有些急了:“你到底喜欢哪一种灯笼?”
大魔头沉默了很久,才问出了那个压在他心底的问题。
他总觉得那个问题太过矫情,难堪到说不出口。
他问:“那天我去历州找你,城墙上有烟花,长街上有灯笼,那些,是给我的吗?”
徒弟手指轻轻一颤,他早已不愿再去回忆那一天。
大魔头没有再问,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那天,是他误打误撞跑进了徒弟给别人准备的浪漫和温柔中,却傻乎乎地以为自己从此拥有了爱情。
徒弟沉默了一会儿,说:“从此以后,全都是你的。”
大魔头心中空洞的冰冷微微燃起一点很小的火苗,可火苗太小了,转瞬间就淹没在了冰冷的海水中。
第二天一早,大魔头发现徒弟在河边忙。
他有些疑惑地看着,发现徒弟从河里捞出了一个粗陶坛子,放在河边撕开油纸,小心翼翼地把里面的东西捞出来洗干净。
大魔头疑惑地问:“你在做什么?”
徒弟说:“腌了一坛油鲅,已经出黄油了,煎烤都会很香。我把上面的盐洗一下,省得一会儿你又喊咸。”
大魔头皱眉:“崇毅,我最近是不是有点飘,连师父都不叫了。”
徒弟冷冰冰地瞥了大魔头一眼,压抑着暴躁低声说了一句:“什么时候你张开腿让我艹了,我就叫你师父。”
大魔头:“…………”
徒弟把腌好的油鲅裹上一层薄薄的面粉,下油锅炸到金黄酥脆,油脂咸香的味道飘了好远,附近山里的小野猫都探头探脑地想要偷吃一口。
鲅鱼肉厚汁丰,就是略微咸了些,大魔头不知不觉被徒弟哄骗着吃了三个白馍。
徒弟沉默着看大魔头吃东西,想起昨夜的灯笼,低声说了一句:“霍厉,从此之后,我什么都给你。”
大魔头吃东西的动作停顿了一些,抬头看着徒弟,他不太确定,也不太相信这句话能有几分真。
他的徒弟天性善良柔软,只是因为走火入魔才会如此暴戾偏执。
若有一天……若有一天恢复了理智……
大魔头沉默着看向远方,一排大雁正在经过,他轻声说:“崇毅,你总有一天会离开的,等天一暖和,大雁就会回到北方去。”
徒弟放下锅铲几个起落跳上树梢,抬手飞几块薄薄的石片,一排大雁被尽数打落掉在了山涧中。
徒弟从树上跳下来,平静地继续炸鱼块:“想吃大雁吗,我一会儿去捡过来。”
大魔头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多久,他不恨,却也没那么爱了。
因为他知道,他的徒弟早晚会有一天,毅然决然地离开他,去走自己的路,去做自己的大侠。
徒弟拎来了大雁,拔干净毛剁成小块儿仍在大锅里炖汤,还放了仔姜和香芽。
一只小野猫蹲在树上馋的不行,又不敢下去,只敢在树上喵喵叫。
大魔头抬头看向小野猫。
徒弟也抬头看向小野猫,手里的石子蠢蠢欲动。
大魔头急忙拦住徒弟:“你别动,我不吃猫肉。”
徒弟默默放下石子,继续炖汤。
大魔头从锅里夹了一块肉,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期待地看着树上的小野猫。
是只奶里奶气的黄花狸,在树上呆头呆脑地看了一会儿,顺着树干慢慢爬下来,叼着那块肉跑了。
徒弟说:“不要随便喂野物,会被缠上。”
大魔头说:“我看见这只猫,就想起你小时候的样子,呆头呆脑的,躲在那里不哭也不叫,就两眼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
徒弟沉默着不说话。
大魔头低头玩了一会儿地上的草叶说:“崇毅,我杀了你天云门满门,收养你的时候,就已经算到了你反噬复仇的那天。”
徒弟很生气,他一生气就头脑发昏:“霍厉,我早就不想找你报仇了!你还要我再说多少遍!!!”
大魔头说:“我知道,你知晓了天云门和霍其情的往事,不忍再对我下手。”
徒弟气得掀了锅子:“霍厉!!!”
大魔头躲闪不及,被泼出来的滚汤烫到了手。
徒弟急忙把大魔头抱到溪边,用冷水冲刷那片被烫红的肌肤,阴沉地威胁道:“霍厉,你别惹我,我现在还能这样和你说话,一定是因为我走火入魔之前脾气特别好。”
事情的结局是,徒弟又屠宰了一只大雁,给大魔头重新炖一锅汤。
汤炖到一半,天忽然开始下雨。
于是徒弟和大魔头只好把锅搬到屋檐下继续炖。
天渐渐黑下去,雨稀里哗啦地敲打着屋顶上的瓦片,树叶草丛都被冲刷得沙沙响。
他们两个坐在渐渐暗下去的天光里,慢慢地等那锅大雁肉煮熟。
徒弟脸上走火入魔的纹路若隐若现,在黑暗中泛着阴厉的光,有些吓人,但大魔头其实很喜欢。
他抬手,下意识地摸到了徒弟的脸上。
徒弟皱皱眉,没有躲开:“看什么?”
大魔头说:“你的身体承受不了我的内力,时日一久,会筋脉爆裂而死。你最好学学燕城主,找个可以寄托的物件,帮你运转存储这一身内力。”
徒弟沉默了一会儿,在淅沥沥的雨声中,在昏暗的天光中,低声说:“这些内力,我会还给你。等你生下孩子经脉恢复,这些内力就还是你的。”
大魔头说:“我不需要了。”
他的心在一点一点地慢慢变成灰烬,空荡荡地凋零在胸腔里,拼不起来了。
徒弟看着大魔头在黑暗中宁静平和的模样,心中却越来越慌,他猛地抓住了大魔头的手:“霍厉,你想干什么?”
大魔头平静地说:“崇毅,鲛人……也是会死的。”
心碎之后,寿数便一天一天地开始倒计时。
他随时都会死去,或许百年之后,或许就是明天。
他不放心崇毅,他不放心这个已经为他走火入魔的徒弟,以后该怎么活下去。
徒弟又怒又痛,他恍惚中好像猜到了大魔头想要干什么,他体内真气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翻涌起来,颤抖着手指双目赤红:“霍厉,我不许你死,我不许!你要是死了……你要是死了,我就冲到北海去,找到鲛人新居之地,把你的族人全都杀光!”
大魔头哑然失笑:“我与他们又没什么交情,你爱杀不杀。”
徒弟凶狠的眼里都要掉下泪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已经足够强大,也足够狠毒,他变成了一个比师父更加残忍自私的魔头,一心一意只想着他的师父。
可他为什么还是什么都做不到,就好像,哪怕他在这里耗上一辈子,都没法再让大魔头的心微微动一下。
大魔头平静地看着徒弟。
徒弟暴怒地想要发疯,可看着满锅热腾腾的大雁肉又想起上一锅肉汤掀翻时大魔头惋惜的神情,于是他憋住了。
他默默地憋在原地,憋着,憋着,胸中一阵剧痛,一口鲜血喷出来,喷在了大雨中。
天很黑,大魔头看不见东西,只能闻到一些血腥味,他皱眉问:“怎么了?”
徒弟擦擦嘴角的血,沙哑着声音说:“没事,杀了一只野猫。”
大魔头哭笑不得:“你杀野猫做什么?”
徒弟说:“你不是说,你喂野猫,只是因为想起从前的我吗?”
大魔头不明所以:“啊?”
徒弟理直气壮地:“你都有我了,还要猫干什么?”
大魔头无言以对,只想尝尝肉熟了没。
他想说,猫怎么能比过你呢?
你杀了野猫我不过生点气,有些惋惜。
可谁若是杀了你,我追到天涯海角,都会要他偿命。
大魔头看着徒弟在黑暗中的轮廓,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心。
他的心已经碎了,不会再痛了。
可爱或恨却不会因为心碎而消失,霍其情心碎之后,恨了他十三年。
他心已碎,却依旧能察觉到每一丝微薄的暖意。
他的徒弟走火入魔半疯不癫,却彻底活成了他从前不敢期待的样子。
一个偏执的,疯狂的,蛮不讲理的人,蛮不讲理地把他放在心里,从此大千世界花草虫鱼人鬼鸟兽,再他徒弟心里都再无半分容身之处。
唯有他,三界九天,四荒十海,天地纵横千姿百态都失了颜色,只有他,只有他活生生地活在那颗年轻滚烫的心里,被狠狠地揉进了血肉之中。
大魔头吃了一块大雁肉,轻声说:“崇毅,我想要一盏灯笼,上面写着诗,画着画,写着,原结百岁好,还许来世期。你能帮我做一盏吗?要大红的蜡烛,石头的灯托,挂在屋檐上,很好看。”
徒弟做了很多灯笼。
他买来很多蜡烛,很多油纸,很多很多竹子,在河边做灯笼。
一盏,两盏,三盏。
画上花鸟虫鱼,写上情诗喜词。
大魔头站在河边,静静地仰头看着那些灯笼,轻声说:“真好看。”
徒弟说:“你喜欢,我能再做一千盏。”
大魔头笑了,低头抚着自己的肚子。
徒弟体内的内力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翻涌起来,烛光映着他年轻的脸,脸上赤红的纹路渐渐漫延,入魔的欲望越来越深重,几乎要涨破气海丹田。
他不受控制地靠近自己的师父,紧紧把那人抱在怀里,狠狠地抱着,恨不得把大魔头揉进自己身体里,粗重的呼吸带着热气直往大魔头脖子里钻。
徒弟不安地低声说:“霍厉……我控制不住他了……我如果死了,变成鬼也要留在你身边,我……”
他话音未落,面前却慢慢升起一片幽幽的莹蓝光芒。
大魔头把鲛人珠从自己的胸中剖出来,轻轻放在了徒弟掌心里:“拿着,它会帮你控制内力。”
徒弟怒了:“霍厉!你想干什么?我不是姓燕的那个混蛋,我从来没有想过从你身上索取这些东西……我要的是你,霍厉你明白吗我要的是你!!!”
大魔头说:“我知道,所以我才会给你这个。崇毅,拿着。”
徒弟不肯接。
大魔头说:“崇毅,我不要你这样疯疯癫癫地陪我一生,我霍厉不喜欢疯子。我要你学会运用身体里的内力,我要你冷静,清楚的想明白,你是不是我想要的那个人。”
徒弟狠狠攥着那颗光芒温柔的鲛人珠,体内的内力果然开始慢慢流淌,与莹蓝的珠子互相融合净化,他脸上的血纹渐渐褪去,眼前闪过一道白光。
徒弟失去了知觉。
徒弟陷入了一篇柔软的黑暗中,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沉在江水之中,只能朦胧地看到水面上的微光。
心中的暴怒焦虑和愤怒不安都渐渐在水中融化,他终于平静下来,静默地思考这一生。
他在水面上看到了大魔头的脸。
他的师父静静地看着他,低声唤他的名字:“崇毅……”
徒弟挣扎着想要从水中出来,无声地大喊着:“师父……师父……”
大魔头看着他,带着一点苦涩的迷茫:“崇毅,你会后悔的。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等你醒来,你一定会后悔的。”
徒弟拼命摇头:“我没有……师父……我没有后悔……师父……”
可不管他如何呼喊,水面上的大魔头都听不见。
大魔头说:“我走了,荒梦山……不是我该留下的地方,灯笼很好看,我会记一辈子,再见。”
徒弟疯了一样使劲往上游,可不管他多么拼命,都离不开这潭死水。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师父起身离开,摇摇晃晃地走向远方。
徒弟喉中一股腥甜涌出,那种痛和走火入魔时不同,是种清晰的痛楚滋味。
师父……师父不再信他了。
师父不相信他也会抛弃所谓道德仁义,不相信他也能不顾一切地去爱一个人。
不相信……他爱他……胜过世间所有……
徒弟见自己挣扎不出,心知自己必是依然被心魔所困。
如今之计,他只能拼命说服自己,快些与鲛人珠融合,学会使用从师父身上得来的这股内力。
他要尽快醒来。
师父如今怀着身孕,又失了武功,一个人离开荒梦山何等危险,若再遇到武林盟的人……
徒弟不敢再想,闭目凝神,全心全意去感知四周水流,努力早些醒过来。
大魔头想去北海。
他并非是真的鲛人,此去……也不过是去看看,看看那个让霍其情一生不得归去的故乡,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他坐马车来到北荒,又搭了一艘出海捕捞珍奇鱼虾的渔船,继续往北走。
渔船走了半月,到了浮冰飘荡的极寒之地。
渔民们不敢再往前走,大魔头便谢过了船长,下船踩着浮冰继续前行。
海上风大的时候,他就会去水中游一会儿。
水底的鱼儿似乎天生便与他熟悉,纷纷靠上来,带着他一同前行。
就这样又走了半月,传说中的北溟远洲依旧渺无踪迹,却有一艘大船从南方而来。
船头上,挂着朔风城的大旗。
大魔头想起霍其情的下场,急忙躲进了水底。
城主站在船头拿千里镜看着前方,恍惚中好像看到一个人影跳下浮冰钻进了水里,难道……难道他们已经接近了鲛人北迁之后的住处?
城主说:“来人,下水查看。”
大魔头在水中慢慢游着。
忽然发现后面有几道影子追了上来。
大魔头急忙加快速度,想要摆脱这些人的追赶。
可他毕竟怀着身孕,在水下速度快不得,很快就被一张大网当头罩下,数十个善水性的朔风城弟子一同把他拽上了水面。
大魔头腹中隐隐作痛,在网中挣扎了数下却不得自由,只好暂且忍耐,任由这些人把他拎到了甲板了。
大魔头一身冰冷的海水,很快在寒气中凝起了一层白霜。
城主匆匆走过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大魔头的脸:“霍厉?”
大魔头冷笑着喘息:“城主以为本座死在武林盟了?”
城主一声不吭地俯身蹲下,解下身上大麾把大魔头包裹起来,对下人吼:“把船舱里的火堆升起来!”
大魔头被城主反常举动吓得不轻。
城主说:“崇毅带你离开武林盟之后,便封锁了荒梦山,我几度要去见你,都被崇毅拦在门外。”
大魔头闭目嗤笑:“城主,鲛人珠我送给崇毅了,你抓我,已毫无意义。”
城主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他,而是对下人说:“停船,准备返程。”
大魔头说:“你要是打我腹中孩子的主意,我现在就杀了他。”
城主把大魔头放在火堆边,问:“你来北海做什么?崇毅又伤你心了?”
大魔头低笑一声,说:“崇毅可比不上你心狠手辣,他曾经伤过我的心,但他不会要了我的命。”
城主说:“我来北海,寻霍其情的魂魄。”
大魔头说:“霍其情是心碎而死,魂魄早已不存于世。况且,你都一把年纪了,就算霍其情复活,他瞧得上你吗?”
城主不想再和自己儿子争执这种事情,只是倒了一碗热汤塞进大魔头手里,说:“喝了,先返程送你回去。”
大魔头说:“不必了,我已决意去北海。”
城主的脸色冷下来,说:“崇毅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让你怕得慌张逃窜?”
大魔头说:“他没……”
话音未落,船下海水忽然凭空涌起波澜万丈,狠狠打在了大船上。
一道人影打碎了船舱的墙壁,猛地把大魔头抱起来,回身站在了浪尖上,稳稳当当如履平地。
大魔头惊恐地扭头看徒弟的脸:“你走火入魔更深了!”
徒弟平静地说:“没有。”
说着,他抬手从掌中化出一把水刃长刀,遥指着甲板上的城主,目光冰冷凝霜:“燕城主,久违了。”
城主冷笑一声,意念催动扳指中的神力,也凭空掀起数丈高的海浪,和徒弟遥遥相对:“你知道霍厉是我什么人。”
徒弟说:“你这等无情冷血的东西,连妻子都杀得毫不留情,哪来的脸再向我讨要儿子?”
大魔头看着徒弟,他忽然确定,这货已经不再走火入魔了。
这种理直气壮条理分明的道德谴责,只有没入魔的崇毅干得出来。
大魔头有气无力地说:“你们先打,放我下去。”
徒弟紧张地抱着大魔头不松手:“师父,他又要对你做什么!”
大魔头说:“他什么都没做。”
徒弟不肯放手:“你要做什么?”
大魔头低声说:“去北海。”
徒弟说:“我陪你。”
大魔头看着徒弟年轻英俊的脸,恍惚着:“为什么?要对我负责?”
徒弟说:“要你对我负责。”
大魔头好笑地说:“好啊,你先把姓燕的杀了,我就对你负责。”
徒弟毫不犹豫地一刀砍向了城主的脑袋。
城主也不甘示弱地回砍着。
两人在海上斗得天翻地覆,海底的鱼虾螃蟹都被搅得上蹿下跳。
大魔头看着两个斗成一团的老冤家,终于找回了一点做魔头的兴趣。
可他还没笑一会儿,就觉得腹中剧痛,闷哼一声紧紧抓住了徒弟的衣服:“崇毅……”
徒弟急忙收手去看大魔头的状况:“师父!霍厉!霍厉!”
大魔头捂着肚子咬牙切齿地低声说:“别……别打了……先别打了……”
他腹中的孩子,竟在这种情况下要生了。
徒弟抱着大魔头冲进了朔风城的大船中,大吼:“有大夫吗!船上有大夫吗!”
城主紧随其后跟进来,对一个瑟瑟发抖的手下吼:“快去看看我儿子!”
大魔头在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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