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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荒]率彼旷野-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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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多再两日,等伤者把伤养一养,就会走。”长弓觋去意已定,而他决定,显然也代表了族人的意愿。长弓觋的目光再次扫过西山洞猎人的脸庞,见他们并无畏惧,他沉声道:“南林子以后会是蓝脸人的地盘,不只南林子,整个白湖也都将是,朱矛崖,你们怎么打算?”
  朱矛崖闭上眼睛,似在沉思,而西山洞的青壮猎人们神色都很毅然,他们没被打垮过,没有拱手相让世居地的念头。
  “朱矛崖,南方部族虽多,却比较安宁,那里许多部族已经离开洞穴,居住在地上。他们会种植食物,驯养野兽。”长弓族常和四周部族往来,他见识极广,他的部族虽是穴居族,他对地居的生活方式并不排斥。
  “长弓觋,食物要怎么种植?”雍易突然插入一句,他特别好奇,他抓了抓头,嘟囔“草又吃不饱。”
  长弓觋只是摇头,他曾见过南方人种植的食物,只有小小一把种子,但实则怎么种植,他也不懂。
  “长弓觋,远方有什么,我们只有亲自走,亲自看,我们只是听说。我们知道的是茫茫的森林过去,还是森林,高山很高,野兽和敌人遍地。”朱矛崖低头看着自己横放在大腿上的朱矛,他摸了摸它,他眉眼低垂,很深沉,他的话语让人哀伤。
  夜辰心中满是怅然,在他们熟悉的地方,生存尚且如此艰难,何况陌生的远方呢。夜辰心中难过,雍易似乎察觉了他的情感,伸出温暖大手将他的手握住。
  到此时,两个部族的意愿都已揭明,长弓族将离去,西山洞人将留守,他们不会并肩作战,以后也不会是盟友——隔太远了。
  这日,西山洞的猎人们在长弓族过夜,他们统一睡在次厅。天将暗,老猎人们在火坑边交谈,爪痕和老木头都觉得长弓觋会将部族带向死亡,朱矛向不大赞同,认为蓝脸人确实很强,长弓族又不擅长近身战斗,只能选择离开。朱矛崖沉默而沉毅,坐在一旁,像座山般。
  青壮猎人们大多在木桥上看月亮和林子,夜幕很美,实则也没人欣赏,人们心情沉重。长脚亦和黑獾先行回去次厅,不知不觉,桥上只剩雍易和夜辰,夜辰摸着胸口挂的玉璜,他在想长弓觋说的南方安宁,会种植食物、驯服野兽的事。
  雍易留意到他的动作,近来常见他在摸脖子上挂的冰石,以前也问过他,说是母亲的遗物。雍易的手覆上夜辰的手,低头问他:“夜辰,你也想到南方去吗?”夜辰摇头,怅然说:“朱矛崖说得对,外头很大,路上只会遇到野兽和敌人,南方到底是怎样的地方,只有亲自去看,才会知道。”
  “那就是说南方要么很好,要么很差。夜辰,说不定它比我们见过的任何地方都好呢。”雍易的模样全然没有烦恼,他有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他正在仰望星空,他眯起眼睛,突然问:“夜辰,你名字是来自那颗星星吗?”
  他一手揽夜辰腰,一手上指,指着天际的一颗星,那是颗夜幕初降时,会出现的辰星。夜辰听他养母说过,他的名字来自一颗星星,可他实则没留意过。
  天上那颗星星还是孤零零的,地上的夜辰靠着雍易温暖的怀抱,一点也不觉孤独。
  以星星为名字,是因为他诞生在星洞吗?想到星洞,夜辰不禁想,这段日子在蓝脸人的骚扰下,星洞人必然过着艰苦的日子,他深为担心小西。
  两人趁着夜黑无人,拥抱在一起,雍易吻着夜辰,试图吻走他心中的惆怅,他们没留意身后有人在观看,还是位女子。来的人是穹絮,她对于即将离开自幼生活的地方心中不舍,由此出来看夜景,不想看到雍易和夜辰拥吻在一起。长弓族互相喜欢的男子比较多,在穹絮看来就是因为这样长弓族才会越来越弱,她对这样的人向来有敌意,但此时,远远看着他们情真意切的亲吻,静静的拥抱,似乎连月色都静谧而美好。
  人孤独害怕时,总想有个伴,穹絮握紧手中的弓,她的伴,大概就是这张弓了,唯有它能给自己安全感。
  穹絮本想静悄悄离开,但雍易正好回头,看到她,换其他人被发觉,大概会灰溜溜离开,穹絮大方磊落,止步说:“我听闻你们要杀豹冥?”
  夜辰自若离开雍易的怀抱,雍易大大咧咧回道:“我们想杀他报仇,穹絮,你和他交过手吗?”
  穹絮皱了下眉头,她想起在打猎时遭遇豹冥的事,这人不只杀死狩猎的伙伴,打伤她兄长,还打算掠走她,是一位黑羽勇士拼死将她救下。无法保护自己,在穹絮看来是非常屈辱的事,她痛恨豹冥,但无力杀他。这些西山洞人也许能,他们用长矛,能够近身搏斗,不似长弓族,一旦被近身,只能任人宰割。
  “豹冥有一支白矛,矛头能刺穿人的脑袋,你们要打赢他,得抢走他手里的白矛。”穹絮亲眼目睹那支白矛的威力和可怕,豹冥就是在她眼前,用这支白矛扎死了两位长弓猎人,一个被抡起掷抛而死,一个被刺穿了脑袋。


第37章 埋伏
  长弓族是富有的族群; 和好几个部族都有交易往来; 即将迁徙; 长弓觋的财物携带不走,索性送给西山族人。大清早,长弓觋让朱矛崖进库房里挑东西; 库屋内物品琳琅满目,有皮子、骨器、贝壳、燧石等物,在朱矛崖看来最贵重的是燧石; 能制作矛头; 坚固而锋利。
  长弓觋独自坐木屋外,西山洞人在他身旁穿行; 他游离众人,手里摩挲着一条玉珠项饰; 似乎在思忆着什么,夜辰和雍易走到他跟前; 他才抬起头来。夜辰将一件玉器捧在手上,递向长弓觋,躬身问:“长弓觋; 你能知道它来自哪里吗?”
  长弓觋拿起夜辰掌心中的玉璜; 仔细观看,脸露惊讶之情,他问道:“这是玉璜,你从哪里得来?”夜辰如实回答:“这是我母亲的遗物。”长弓觋似乎恍然了,他用温和的眼神看着夜辰; 用确切的口吻说:“原来,你是个理族人。”
  雍易比夜辰还着急,连忙问:“长弓觋,理族是怎样的族群?”
  “理族住在大河之南,是一个非常庞大的部族,比我们白湖、棘林和落日林联合起来的人还多。他们擅长制作玉石,他们的玉石,有些经由大河北岸的族群携带来我们这里,很稀有。”长弓觋将玉璜还给夜辰,这东西,十分贵重,只是在白湖也好落日林也好,它起不了作用,绝大部分人连玉石都没见过,更不懂它的价值。
  “大河北岸的族群也有玉石,长弓觋你怎么说夜辰是理族人?”雍易脑子不笨,他其实是个挺聪明的人。
  “我说他是,就是。”长弓觋瞪了雍易一眼,这位朱矛崖的儿子,倒是有些特别。
  夜辰将玉璜佩戴回脖子,把它掩在衣襟中,他抬起头,眸子明亮似星,他问:“长弓觋,你们南去,会去理族吗?”
  “理族太远了,我会率领族人在大河岸边停下,会有一天,再见到你们。”长弓觋一双眼睛深邃,他说话时并不看夜辰或者雍易,而在看火坑上燃烧的火焰。
  长弓觋这话可不是个好预言,不过雍易也好,夜辰也罢,都没去深究,他们不觉得会有这么一天。
  “那时,我大概已经不在了。”长弓觋眉头稍微皱起,他也许真能从火焰里看到些什么启示,当他从火光中收回视线,他却又去注视雍易,他用一种哀伤的口吻叙说:“老树活着,它身边的树苗都很矮小,老树枯死,它的身侧才会长出大树。”
  雍易听的糊里糊涂,夜辰听得这话,却是神色凝重,他猜测到长弓觋话语里所指,但他觉得让人不安,没点明。
  没多久,长弓觋和夜辰、雍易的交谈结束,朱矛崖带着一众猎人,将长弓觋库房里的燧石、骨器“洗劫一空”,个个携带着所得,前来跟长弓觋致谢。长弓觋见西山族人没拿值钱的贝壳和朱砂,只拿燧石和骨器,他点了点头,有这样的一群猎人,西山洞不容易被外敌击垮。
  朱矛崖一行人在获得长弓觋赠送的物品后,匆匆和长弓族辞行,这次长弓族人只将他们送到洞口,长弓觋对朱矛崖说:“朱矛崖,你我大概再也不会相见了。”
  朱矛崖将长矛举至齐肩,又回搁在胸口,最终竖立在地,执得笔直,这是一个对友人的长矛礼,其他西山洞人也都一并做了同样的动作,动作还很整齐。
  两个部族的人没再说什么,一个往北离去,进入林地,一个转身回去,回到洞穴,那处即将离开的容身地。
  朱矛崖从长弓族那边获知豹冥的踪迹,昨日黄昏,蓝脸人在南林子的火鹿潭出现,显然也会在那边夜宿。意志坚定的朱矛崖,未受长弓族颓败氛围的丝毫影响,他率领同伴,前往火鹿潭,在水潭边发现蓝脸人过夜取暖落下的灰坑,还有用餐后丢弃的大量动物骨头。
  老木头父子的能力再次起作用,他们开始追踪,这回追得紧,直接找到蓝脸人,蓝脸人没察觉有外人,正在猎野牛。躲在树丛后的爪痕冷冷数着蓝脸人的数量,他们有八人,而西山洞猎人有十人,包括两位朱矛勇士,有胜算。
  朱矛崖用手势无声指挥同伴包抄,他和朱矛向一起,两人悄悄接近蓝脸勇士豹冥,而把其余蓝脸人交给其他同伴。雍易和夜辰聚集在一起,雍易在和爪痕打手势,示意那个最高大的蓝脸人归他们所有,他要和夜辰一起干掉他。
  林地,蓝脸人还在无知无觉的猎杀野牛,他们猎杀的方式很残暴也很有效,他们用西山洞人听来很费解的语言在交谈,不时发出粗野的笑声。他们猎得三头野牛,两人抬一头,轻轻松松往昨夜驻扎的火鹿潭走去,走在最前头的是一位少年,他和豹冥似乎很亲近,可能是父子。豹冥本在儿子身侧,路过溪边,他突然停下汲水,前面的队伍在逐渐走远,西山洞人抓住这个时机,发起了袭击。
  朱矛崖拦截豹冥,让他无法去援助前方的同伴,而长脚亦和黑獾对蓝脸少年发起猛烈袭击,蓝脸人似乎一下子就看穿了西山洞人的计谋,他们援救蓝脸少年,激烈攻击长脚亦和黑獾。
  雍易和夜辰围攻的是一位高壮的大汉,雍易与蓝脸大汉互搏,他抓矛杆的手被对方的攻击震得发麻,这还是第一次。雍易是个有蛮力的人,能抵挡住蓝脸大汉的猛力攻击,要换个人,只怕已经被打飞。夜辰护在雍易身旁,时不时的放冷箭,那蓝脸大汉不堪其扰,越过雍易,挥矛要刺夜辰,夜辰正在拉弓,身子纹风不动,眼皮都没眨一下,他将箭羽射向蓝脸大汉的脖子。
  长弓发出的箭,杀伤力极大,这一箭被蓝脸大汉用手臂挡下,直接射穿手臂。蓝脸大汉狂暴,发疯要扑夜辰,雍易没让他再前进一步,他的长矛刺穿了蓝脸大汉的心脏,从后背精准刺入。
  豹冥咆哮了一声,那声音似豹似虎,他摆脱朱矛崖纠缠,直往雍易这边冲来,朱矛崖却再次将他拦截,两人缠斗难分。如果是青壮时的朱矛崖,他有信心能打赢豹冥,然而他已经度过了他最鼎盛的时期,他能让豹冥无法脱身,却无法杀他。
  像豹冥这样的对手,唯有朱矛崖年少的时候遭遇过,那是落日林已经灭绝的东洞族里的一位勇士,这个东洞族勇士杀死朱矛崖的父亲,而朱矛崖最终战胜了他。
  雍易和夜辰杀死一位蓝脸人,其余蓝脸人都像似发狂般围攻雍易和夜辰,尤其是夜辰,他们瞧出他力量上的不足,他是位弓手,弓手一旦被敌人近身,只能被杀。夜辰很敏捷的拉开距离,但蓝脸人对他的追杀十分凶猛,夜辰被逼至两棵大树之间,后头是条泥泽,没有退路。
  蓝脸人是最可怕的猎人,不只因为他们技能高超,更因为他们狩猎敌人时惊人的合作能力,及过人的判断力。黑獾被打退在远处,雍易被缠住,就在这时,两支长矛直逼夜辰。这比的是拉弓快还是掷矛快,然而实际上后者更快,夜辰听到雍易野兽般的咆哮,他想冲出围困,却被两位蓝脸人拦截,他急得要疯,夜辰自己心里倒是冷静,他拉圆弓,将箭羽射出,而两支长矛从不同方向射来,夜辰躲过一支,另一支只能认命,可就在这时,爪痕突然冲了过来,猛力挥动矛杆,将那支飞射的长矛凌空打掉。
  雍易还在咆哮,他刺伤一位蓝脸人,蹬上另一位蓝脸人的肩膀,他腾身而起,在半空跳跃,直奔夜辰,他露出的身手,令人咋舌。
  蓝脸人似乎是见形势对他们不妙,开始撤退,在被杀一人的情况下,七对十,确实不讨好。爪痕和老木头报仇心切,又怎么肯让豹冥逃跑,他们追在最前头。这是一场激烈而艰苦的追逐,在崎岖复杂的林地里,蓝脸人如履平地,健走如飞,西山洞人紧追不舍,气势逼人。
  南林子虽然是长弓族地盘,可西山洞人对它并不陌生,显然是因此,西山洞人无不是认为蓝脸人不会比他们更熟悉地势,直到朱矛崖发觉不对,怒吼前方老伙伴的名字,然而已经太迟。
  他们即将追至南林子的一条沟壑,非常陡峭、危险,而且地势适合埋伏,追在后方的西山洞猎人先是听到一声闷叫声,来自老木头,接着是爪痕的大喝:“都退回去,别过来!”他这一声如野兽震林,这也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朱矛崖和雍易赶上时,正见豹冥的白矛从爪痕腹中抽出,那白矛殷红似血,他知晓后面的人追来,他带着一众伙伴,利用地形,晃身便已不见。朱矛崖迅速来到爪痕身边,他扶住他,悲声低唤:“爪痕!”爪痕已经无法说话,他捂住腹部,像似不可置信般地望着朱矛崖,他的喉头划动,眼睛灰蒙蒙。
  血液不停地从爪痕腹中淌出,朱矛崖和朱矛向在对他施救,药粉、骨针与线,草药叶子,能用的都用上了,时不时有爪痕疼极的闷叫声。
  雍易跪在爪痕身边,模样呆滞,夜辰身子瘫坐在地,握着弓的手激烈抖颤,他眼前还闪现着适才爪痕帮他打掉射向他长矛的骁勇身影。这个脾气并不好,甚至没有妻儿的老猎人,是传授雍易和他长矛的人。
  老木头胸口有条割伤,血流不止,他却呆坐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看着正在生死中挣扎的伙伴,真正像块木头。遭遇袭击是瞬间发生的事,一眨眼功夫,自己被刺伤,爪痕性命垂危。
  他们对蓝脸人还是太过轻视了,这些人是最可怕的猎杀者,与他们大半辈子交手过的那些部族猎人都不同。
  西山洞人沉寂无声地离开南林子,长脚亦和雍易用木头制作的担架抬爪痕,他们位于队伍中间,朱矛崖和朱矛向走在队伍前面,老木头和夜辰等人走在队伍后头。路是那么漫长,走在白湖畔,见那湖水是那么冰寒,湖畔那些游荡的野兽,再无法给人予畏惧,因为人世已有更可怕的猛兽在游荡。
  作者有话要说:  导演:这文不长,所以蓝脸人问题早晚会不再是问题^^


第38章 敌与友
  爪痕的情况不容乐观; 豹冥白矛造成的伤害极为严重; 很难治愈; 而且巫采认为矛头上有毒。连续两日,爪痕都在生死边缘挣扎,很是凶险; 巫采将爪痕安置在一处单独的洞穴里,终日熏燎草药,减轻他的痛楚。
  西山洞的猎人们不时进去探看他; 不过爪痕的大部分时间是在昏迷和说胡话; 少有清醒的时候。
  自从白湖回来,雍易就常坐在洞口发呆; 有时夜辰来到他身边,他都没反应。夜辰心疼他这样难过; 要是以前的他,大概会痛哭流涕吧。
  夜辰陪他坐着; 望着洞外辽阔的旷野,远方稀疏的树林,还有天边那轮似血残阳。落日林这名字可不大好; 然而居住在这里的部族这么叫它; 大概也曾感受到它黄昏时的美丽吧。
  天渐渐黑了,火坑边围簇着进食的族人们,他们时不时看向洞口的两人,心中也都是怅然。长脚亦和莫蒙拿着两份食物,走到洞口; 放在夜辰和雍易的身旁,四个伙伴只是互看了一眼。
  长脚亦和莫蒙返回主厅,夜辰从一只烤兔子上扯下兔腿,递给雍易,他唤着:“雍易,是烤兔肉。”他很爱吃烤兔肉,一个人能吃三只兔子,不只一次被猎兔的狗牙嫌弃。
  雍易低着头,执着他的矛,没有动弹,夜辰贴向雍易的背,伸手去摸雍易的脸庞,他脸上果然有冰冷的液体。夜辰很想搂抱他,给他一个安抚,于是他搂住了他的脖子,将他那壮实的身子,抱在臂膀里。他们后头,偶有人张望,可是夜辰不在乎了。
  雍易这种颓废状态,在第三天有转变。
  夜辰从睡梦中醒来,听到洞口传来打斗的声音,而身侧那人不见,他走出洞穴,见到正在打斗的朱矛崖和雍易。朱矛崖对待自己的儿子,下手特别黑,凶恶的进攻毫不留情,雍易艰苦应战,没有落出丝毫败意。看他们父子打架,是让人心惊胆战的事,好几次朱矛崖都要刺伤雍易,雍易堪堪躲开。当然,也有那么一两次,雍易直逼得老爹倒退抵挡,不过,最终雍易还是被打倒,他气力和技能不输老爹,他输在朱矛崖丰富的战斗经验下。
  雍易抱着矛,坐在地上,已是精疲力竭。
  朱矛崖收起朱矛,抬头看见夜辰,神情严肃,他止步,见这俊秀的执弓少年朝他的儿子缓缓走去。他心里有些担虑,却又有些欣慰,他是个深谋远虑的人,他知道他们这些老猎人都将老去,终有一日,部族的生死得寄托在青壮一代,切确地说,就在他们两人和黑獾、长脚亦身上。
  雍易在流鼻血,夜辰摘来叶子,卷起,将他鼻子堵住,听他嘟囔什么:“老头子下手真狠。”“刚刚差点戳穿我肚子。”
  他的脸被长矛打伤,鼻血流得淋漓,除此身上倒是没什么其他伤,能从朱矛崖朱矛下这么轻松“活下来”的人,大概只有朱矛向和雍易。
  “饿了吗?女孩们在煮汤了。”夜辰抬手擦去雍易滴落在唇上的血,他动作温柔,言语更温情。雍易抓住夜辰的手,将他整个人顺势拉进怀里,夜辰不让他抱,已有其他青壮拿矛往洞外走,但雍易恳求着:“辰,让我抱一下,我鼻子好疼呀。”
  他还会撒娇了,想必人没事了。
  夜辰任由他抱住,两人耳鬓厮磨,然后雍易又很快将他放开。
  “雍易,你们要抱就去草丛里抱,快让开,我们要练矛。”长脚亦拿长矛作势要戳雍易,他身边的灰鸦也瞎起哄,说什么:“别教坏小孩子。”
  这么一大早,西山洞那群熊孩子个个都还在睡觉,怎么教坏他们了,不过夜辰倒是看到站在洞口的朵朵和嗦嗦。
  夜辰想拉起雍易,这家伙还假装使不出力气,大熊似的身子靠着他,真是死沉,“雍易,去吃点东西,起来。”雍易这才站起身,一手搭着夜辰的肩,一手摸肚皮,可怜巴巴说:“好饿呀,我好像有十天没吃那么饿。”
  他也就从昨日没怎么进食而已,再说十天没吃人早饿死,还能在这里喊饿。
  雍易灌下一肚子的热汤,人顿时生龙活虎,虽然他还是饿,夜辰知他这样肯定吃不饱,把自己平日存下的干粮拿给他吃。
  一路啃着肉干,前往落日林打猎的雍易,看着毫无威慑力,他像只大犬般跟在夜辰身边,时不时向夜辰讨根肉干吃。同行的长脚亦实在看不下去,制止说:“夜辰,那是你的干粮,别再给他吃了。”
  夜辰把所剩无几的肉干塞给雍易,只是说:“他肚子饿,没吃饱。”他很宠雍易,打猎的同伴们都知道,所以大多也只当没看见。
  黑獾和狗牙都一副淡定模样,长脚亦在摇头,觉得雍易这小子,一直福气不小,不过也没什么好羡慕,他的妻子朱蕊待他也很好。
  他们一群猎人,前往落日林的暮河,打算猎马鹿,难得发现附近出现一个星洞猎人,狗牙的狗欢腾地吠叫。长脚亦抱胸,疑惑说:“奇怪,怎么只有一个人。”
  近来在暮河几乎看不见星洞人,他们显然有意避开西山洞地盘,不想起冲突。由这点也可以知道星洞人的情况很糟糕,所以才会示弱。
  “他好像在拖着什么?”狗牙觉察那人的姿势古怪,他视力好,他很快看清楚了,“他在拖个人。”
  “去看看。”黑獾难得管起闲事,可能他也觉得这情况不对劲。
  狗牙的狗奔在最前面,朝那星洞人吠叫,星洞人停下动作,看见突然出现的敌人,他本该很惶恐,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呆滞。他似乎遭遇过袭击,脸上沾血,而他拖的那个人更是一身血。夜辰认识这位呆滞的星洞人,他似乎叫骨鱼,往时没怎么接触,而他很熟悉骨鱼拖的人,那人是星齐。
  西山洞人面面相觑,最终却是雍易上前,协助骨鱼将星齐从地上拉起,让他坐靠树干。雍易见星齐是被人刺伤,还有气,问骨鱼这是怎么回事,骨鱼这是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被群西山洞人围着,他用抖颤的声音说:“是个蓝脸人,我们正在猎鹿,他他……”他低头看星齐,觉得伙伴像似快不行了,噙泪哽咽。
  夜辰见到这位旧敌一脸血污,奄奄一息,他的大腿有个血洞在流血,夜辰内心在挣扎。突然,雍易摘下腰间放止血药粉的罐子,把小罐子丢给骨鱼,做了夜辰想做却又不甘愿去做的事。
  骨鱼拿着药粉要给星齐的伤口撒上,星齐还有力气推他,他用冷冷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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