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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荒]率彼旷野-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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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忱锇参俊
  辰独自在落日林游荡,遭遇狼的攻击,好不容易逃脱。黄昏,他孤零零一人在林子里漫无边际地行走,误入矮马领地,被马群驱逐撵赶,险些遭马蹄践踏而丢失性命。
  在惶恐不安,饥饿和疲惫的交迫下,天边的太阳西沉了。
  四周猛兽吼叫的声音,令人浑身发冷,它们有锋利的尖牙和利爪,凶猛矫健,能瞬间夺走人的性命。
  辰爬上一棵大树,躲在树上过夜,他不敢入睡,在这黑漆的世界里,他如此的弱小。辰艰难地熬着,渴望太阳能再次升起,然而黑夜是如此漫长。
  在不知不觉中,辰还是睡着了,他做起噩梦,梦里一声尖锐的女声拔地而起,如此刺耳而恐怖。他从梦中惊醒,听到身边豹子低沉的吼声,还有一股腥气在挨近。
  天似乎快亮了,辰能模模糊糊看见一头正在爬树的豹子,它两双光亮的眼睛,冰冷盯着自己。
  “啊啊!滚开!”辰吓得大叫,用长矛拼命扎它,将它逼下树。
  然而豹子绕树走动,并没有离去的意思,它那双像利爪一样冰冷,充满兽性的眼睛,像噩梦般挥之不去。
  辰往更高处爬去,豹子也在缓缓接近,它如此聪明,警觉和辰拉开一定距离,正是长矛扎不着的距离。辰取下弓箭,朝下发射,视线模糊的情况下,他只听闻豹子怒吼和树枝折断的声响,但不知射中与否。
  手中的弓箭很快射完了,辰握矛浑身战栗。
  豹子觉察到辰不再攻击,它在树枝上轻盈跳跃,瞬间逼近辰,辰吼叫着,用长矛扎它,惊慌下,却也因身子失去重心而坠落在地。
  那是下过雨湿润的草地,辰仰面躺在上面,身体因撞击而失去力气,他目睹那头庞然大物,从树梢跃下,那双发亮的眼睛直逼自己……
  “脏毛。”
  老熊皮摇了下辰的肩,重伤的辰因虚弱而昏睡。
  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星洞里,而非在那片恐怖的林子中。周身是昏黄的火光,他坐在骨屋之外,他身边有老熊皮,还有一群人,包括羽环牙和齐。
  老熊皮看他模样茫然,对他提醒:“觋要见你。”
  辰摇摇晃晃站起身,他腿伤疼痛不已,难以站立,老熊皮给他一根木棍,辰用它做杖。辰艰难地朝骨屋走去,举起伤痕累累的手,掀开皮帘子,进入骨屋内。
  这是辰记忆中第二次来到骨屋,第一次在他十二岁那年,他受豹子袭击,奄奄一息,被猎矛背回来,送进骨屋,由觋医治。
  觋坐在骨屋正中,屋中燎着草药,有种淡淡的甜意,它缓和辰身体上的疼痛。
  辰走到觋跟前,将身体伏下,觋抬手放在他头上,用苍老的声音对他说:“自你到来,纷争就从未停止。”觋似乎发出了叹息,“辰,你为何要背叛部族?”
  为何要背叛呢?那个敌人不像敌人,而他的族人也不像族人。
  可是星洞的人们收留了我,星洞人中有抚养我的养母,有传授我知识、还救过我性命的猎矛。
  辰默然,他没有回答。
  “你心里充满愤怒,辰,你恨着自己的族人。”觋将放在辰头上的手轻轻抬起,他仿佛已知晓辰的心思,“你像个星洞的敌人,不是族人。”
  辰没必要隐瞒什么,他觉得觋已经窥见他的心思,他说:“觋,我不是星洞人,我来自南方。”
  觋仿佛没听到辰这些话,他离开辰,在小火堆旁煎药。
  “他们说我是祟鬼,觋,我是祟鬼吗?”辰不大懂祟鬼的意思,但他知晓,人们没有受伤却生病难受,都是因为有祟这种恶神在作恶。
  觋从陶罐里倒出一些药汁,将药汁倒进一只小碗中,他把小碗递给辰。
  辰接过小碗,一口将药汁喝下。一些寻常的伤,人们自己会医治,而严重的伤,则必须求助于觋,他的草药很灵。
  觋喃语:“你是什么,我还看不到。”
  身为觋的直觉告知他,辰非同一般,他出生在星洞绝非巧合,但这意味着什么,觋没有得到启示。
  “觋,请你告诉我,我出生的事。我母亲的族人,他们住在哪里?”辰恳请着。
  觋回道:“在太阳落下的地方,有片枯死林,他们曾经住在那里。”。
  辰问:“后来他们去哪里了?”
  “他们一直没离开过,他们都死了,受到祟神的诅咒。”觋握紧巫仗,神色恐怖。
  辰愣住了,他母亲的族人都死了!
  那母亲呢?她怎么来到星洞,我呢?为何我还活着?
  觋仿佛知道辰内心的疑问,他继续说:“那是秋猎的时候,猎人们在白湖追捕毛象,遇到一个怀孕的女人。女人说她族人都病人,很多人在死去。”觋还清晰记得辰的母亲,那是位相当貌美的女子,而且她还有身孕,将诞生一个孩子。
  觋后面讲述的事,则更超出辰的意料。
  猎人们将辰的母亲带回西山洞,她看起来非常疲惫,而且腹疼难受,像似要生产。女人和孩子,关系着一个部族的兴盛,星洞人决定留下她和她的孩子。
  有两个星洞猎人前往女子部族居住的地方探看,发现那是一处迁徒者的住所,他们不住洞穴,在地面上搭屋。木头和草束丢得到处都是,本该营建草屋的居民要么已死去,要么病入膏肓。
  他们的口鼻上都有血,后来星洞人才知道,只要沾上病死者的血和唾液,就会染病死去。
  辰出生后不久,“祟神诅咒”在星洞肆虐,没多久,辰的母亲也死了,星洞的不少人也以相同方式死去。
  恐惧和愤怒的星洞人们,打算杀死还是婴儿的辰,认为是辰的族人将崇神带进落日林。但觋见辰并没有任何病状,认为他的存活意味着祟神将离去,后来果真如此。
  由于发病的人会很快死去,这种病没在落日林大肆蔓延。
  人们悲痛地掩埋死者,焚烧他们的物品,放火毁去枯木林——正因为遭火燎,所以后来有这名字。
  辰则由一位善良的女人抚养,她就是辰的养母。
  听完觋的话,辰陷入沉默,有时去知道,未必比不知道让人轻松,哪怕这么多年来,辰有困惑有不忿,然而痛苦之上有更深切的痛苦。
  冰冷的两道泪水从淤青的脸庞滑落,辰无声地哭着。那是一种很复杂的情感,像似恍然,像似委屈,像似愧疚,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
  躬着身子,无声痛哭,哭泣后,辰抬起哀伤的脸庞,看向觋。觋执仗站在他身旁,手中多出一样东西,是一条细绳,细绳的两端贯穿一块弧形的石头。
  觋把玉璜交给辰,说道:“你母亲生前佩戴它,它是一块冰石。遥远的南人也称它:玉,是比象牙贵重的东西。”
  辰接下,攥在手中,手心一片冰冷。
  觋说:“你离开星洞,往南去,别再回来。”他用巫仗敲击了一下地面,巫仗头部挂着的贝螺沙沙作响,在星洞里回荡。
  这么多年了,这个生活在星洞的外人,终究没能长成一个星洞人。他留着,只会让星洞不得安宁。
  辰捏着玉璜,走出骨屋,在骨屋皮帘落下那刻,他朝骨屋伏身,许久才抬起身。他知道是觋最初保住他的性命,这些年,也是觋留他在星洞,而没让他自生自灭。
  骨屋外的人们几乎都回去睡了,老熊皮还在。
  老熊皮听到脚步声,他抬眼,他眼神冷淡。辰从他身边走过,因为腿伤,走得相当缓慢,他不知道老熊皮在后头一直在看他。
  辰手脚并用爬石阶,听到老熊皮在身后说:“以后,我们就是敌人了。”
  辰没任何怨言,他早有离开之意,只是顾念着西。
  老熊皮离去,辰还在石阶上爬着,他得去下层,回自己卧处。
  突然有只胳膊拉住辰,辰抬头,见到狸和西。这两人沉默无声,将辰搀扶着,带他步下石阶。
  我是个星洞罪人,你们都知道了吧?辰苦笑着。
  宁愿就这么孤零零的,他怕这两人和他走得近,连带着被星洞人排斥。
  作者有话要说:  导演:辰真正所属的部族,文明程度比落日林的人高很多。
  易:不许你往南,一个人会死在路上。
  辰:那就不去了。


第14章 回西山洞
  辰躺卧在那条掉毛的旧熊皮上,已经是凌晨,离天亮不远。他发烧,昏沉沉睡着,这一睡,到第二日午时。
  西拿来一份烤兔肉,放在辰身旁,辰听到脚步声,这才醒来。辰睁开眼,阳光刺眼,他看见照顾他的西,闻着兔肉的香味,还有熟悉的药草气味。
  阳光使得西的脸庞看起来很耀眼,她眉眼弯弯。他想起那年自己十二岁,西拉着他的衣服,让他不要走。
  那个爱哭的小女孩,不知不觉间已亭亭玉立,是位少女了。
  辰挣扎着坐起,他声音因发烧而嘶哑:“西,午时了吗?”他手脚上,好几处地方涂着绿色草药汁,大概是昏迷时,西帮他医治。
  “午时了,辰,喝些水。”西倒上一碗水,递给辰。
  辰大口喝水,他的双唇干裂,一碗水喝尽,辰看着在星洞洞口玩耍的孩子,四周一切都如此平静,仿佛压根没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
  辰问:“骑犀人放走了吗?”
  “放回去了,我们被抓的两人也回来啦。”西把兔肉撕开,肉骨分离,好将肉给辰吃。
  她撕着肉,像似有着重重心事,她看向辰,欲言又止。人们告诉她辰是叛徒,他给骑犀人送食物和草药,昨晚就是被羽环牙他们抓到,才被痛打了一顿。
  辰安心了,易伤得不轻,回到族人中,他的族人会好好照顾他。
  撕好的兔肉放在碗里,西将碗交给辰。辰把碗放腿上,用伤痕累累的手指拿起肉丝吃,他很努力进食,只要他能走动,他这个大麻烦就离开星洞。
  “狸捕的兔子吗?”辰问。
  “嗯。”西低着头,微微笑着。
  辰想他放心了些,哪怕日后他不在,也有人会将猎来的食物分给西,会照顾她。
  浑身疼痛,骨头像散架的辰,吃饱后,再次陷入沉睡。他睡梦里,见到了枯木林,梦中的场景,仿佛像真实的一般。他见到一位温婉美丽的女子,她优雅的脖子上戴着一件弧形的玉器,她的腹部鼓起,孕育着生命。
  梦里,辰还见到一个男人伟岸的身影,很模糊,只有一个背影。辰不认识他,却又像认识他那般,他知道这是他的父亲。
  眼角一滴泪滚落,梦中如此伤心,如此思念。他也是有父有母的人啊,本该为人所疼爱。
  鹿山石在落日林的北面,离星洞不远。
  清早,老熊皮,羽环虎等人押着易去交换星洞的两位俘虏。
  太阳爬上山时,他们就出发,以为提早抵达。走到鹿山石下,才发现西山洞的人早在那里等候。
  易被五花大绑着,身有伤病,精神颓然。见到自己的族人,他没有狂喜,反倒愧疚地低下头。
  西山洞带队的人是朱矛崖,他走在队伍最前面。一见到儿子身上新旧相加的伤痕,还有颓靡的样子,心中虽心疼,但仍冷静对老熊皮说:“你们的人我带来了,现在就交换。”
  朱矛崖示意将两位星洞俘虏押上来,爪痕和长脚亦押着他们。从模样来看,两位俘虏没受过折磨,身上一点伤也没有,甚至不显得消瘦。
  “交换前,我得说一句。”老熊皮直视朱矛崖,眼神犀利,他手指易说:“你这儿子,连伤我们数人,今天本该是具尸体。我们让他活着,不是怕你们。”
  真打起来,双方都要吃亏,要对付野兽已是不容易,身为同类,却还要你死我活的恶斗。
  “以后你们打你们的猎物,我们打我们的猎物,各在各的猎区。要是再闯进星洞的猎场,可没这么好说话。”老熊皮本身也希望两个部族能平安无事相处,但如果不能,他们星洞人也不怕打仗。
  朱矛崖是个直爽的人,回道:“冬日食物稀少,确实不是个打仗的好时节。老熊皮,你带好你的人,我带好我的人,从今日算数。”
  老熊皮知道朱矛崖他一向说到做到,也爽快应下:“好!”他回头对羽环虎说:“给他松绑。”
  羽环虎解开绑易的绳索,易四肢得自由,神色忧伤地朝自己的族人们走去。莫和亦扑过去抱他,以为他是因为在星洞遭受折磨,才有这难得一见的呆傻模样。
  于此同时,那两位被西山洞人抓住的俘虏,也都回到星洞那边。交易完成,皆大欢喜。
  见老熊皮要走,易唤住他:“老熊皮,辰还活着吗?”
  这一路,易问过他几次,也多次说他要带走辰,但老熊皮都不理会他。
  “活着,下回你们说不定还能见着。”老熊皮完成任务,心情还算不错,回了易一句。他带着众人消失在林间时,他把长矛挥动,大声说:“骑犀人,下次撞见,我们会找你算账!”易毕竟打伤大狼和大贝,伤了星洞数位猎人,已是星洞最招人恨的敌人。
  “你们说的是谁?”朱矛崖问儿子,他没听清楚儿子和老熊皮的对话。
  易怅然说道:“辰,我被关洞窟里,是他偷偷给我送食物和药草。”想起辰,他便心情沉重,“他对我好,被星洞人发现,把他打得半死,这些星洞人真可恨!”
  易握了握拳头,他知道哪怕辰没再遭受惩罚,他在星洞也不好过。可恨,星洞的人,又不让他带走辰。
  朱矛崖没对此事说点什么,任何部族都不希望有叛徒,而对待叛徒,往往都是驱逐。这人如果被驱逐了,西山洞可以收留他。
  “易,他要是被赶出来,我们看他对你好的份上,就不当他敌人了。”长脚亦觉得这个老友的模样,像似要哭,他还从没见过他如此沮丧。
  莫还是呆头呆脑地问:“那当他什么?”
  长脚亦说:“反正就不再是敌人啦。”
  于是长脚亦搂着易,莫伴在旁,三位友人跟着一群族人,浩浩荡荡返回西山洞。西山洞里,人们都在翘首以待,尤其是巫采,易被星洞人关押这两天,她不眠不休,非常担虑。
  她本就有预言的能力,何况是自己至亲之人正遭遇困境,她感受得到儿子又饿又冷,还遭受拳打脚踢的悲惨处境。
  易回望落日林北面的林地,想着辰,他止不住去想他。想到他被打伤且住在仇视他的星洞里,这种心情就像被一根骨针扎在身上那般,时不时作疼。
  作者有话要说:  易:把辰一起放了,要不我就不走了。
  老熊皮(单手拎起):你病怏怏的吓唬谁,捆着,押去鹿山石。


第15章 独自生活
  天灰蒙蒙亮,辰已经收拾好他的物品——其实没几样,准备上路。
  他将那条旧熊皮卷起,背在身后,正好有星洞居民出来方便,远远看到他,唾了一口在地。辰想挺好,以后互不相见,再见便是敌人。
  挎上皮兜,背上熊皮和弓箭,辰执着一根长矛,离开了星洞。
  他走出很远,即将进入林子,才回头一望,此时,天边晨曦绽出,星洞若隐若现,绝大部人们还在沉睡之中。那些沉睡无觉的人们里,有他唯一牵挂的西。
  再见了,西。
  再见,星洞。
  辰义无反顾,走进林中,他一直走,一直走,从天光乍破,走至日上竿头。他慢慢穿过童年玩耍过的林地,蹚过星洞人们捕鱼的溪水,走到一座山下,熟练地钻进一个山洞。
  山洞里的蝙蝠因有人闯入,而发出一片叫声。
  辰将熊皮往地上一铺,坐在上头,他已汗流浃背,小腿腹微微抽动。对一个伤重的人而言,他很顽强,没有在行进的过程中倒地不醒人事。
  躺卧在熊皮上,辰还是昏沉沉地睡,太疲倦了。
  不知过了多久,辰被疼醒,他身上好几处地方仍在作疼,他爬起身,看见绷疼淤青的双腿,那顿棒打脚踢下,他的双脚受伤最严重。
  洞穴外,日头偏西,要安然在野外渡过这一夜,辰必须行动起来。
  他拖着伤腿到四周拾枯枝,堆放在火坑旁,再从皮兜里拿出小木弓,用弓弦套住钻火的小木棒一头,来回拉动小木棒,快速摩擦,钻木取火。
  火星在草絮里跳动,辰激动地捧住草絮,放在唇边轻轻吹动,烟蹿起,火苗燃烧。辰连忙将草絮放进火坑,在草絮上加上小枯枝和枯叶。
  未几,枯枝和枯叶“啪啪”地燃烧,将昏暗洞穴照亮。
  有火了!
  辰往火堆上加几根大的枯枝,提供燃烧的材料,才离开洞穴,他背着弓箭,往林丛走去。
  拣枯枝时,他发现附近有许多松鼠,他饿极了。
  辰躲在树后,静静观察,等一只肥大的松鼠进入射程,且还毫无警觉,辰拉开弓。只听箭“嗖”地飞出去,一只松鼠便带着一根箭从树上坠落。
  辰拣起松鼠,把箭拔出,晚饭有着落了。
  他早不是多年前那个离开星洞,惊慌失措的孩子,随着年岁增长,遭受更多苦难的磨练,他已是一位老练、沉稳的猎人。
  火坑上,已经燎毛的松鼠正在用文火烤,辰耐心地拖来树枝,将洞口遮掩。
  夜晚降临,辰撕咬松鼠肉,想起,曾经有人和他一起住在这山洞里,跟他一起吃东西,一起守夜。想要有个对自己好的人陪伴,对辰而言是件只能奢望的事,他没有族人,孤独一身,易有一个强盛的部族。
  他应该在族人的照顾下,过得很好,他是西山巫和朱矛崖的儿子,部族里,不会有人胆敢欺负他。辰很羡慕他,也很感激他,在大贝他们殴打自己的时候出手相助,还是第一次有人帮他出头。
  天黑后,林中百兽的声音,令人心神不安。辰挎弓执矛,裹着旧熊皮,坐在洞口内守夜。
  在野外,要想活命,天黑后,绝对不能入睡。
  这一夜,辰的运气很好,只有两头猪獾在洞口徘徊,被辰射杀了一头。
  睁着眼,坚持到天亮,辰感觉整个人已冻得快僵。他回到火坑旁烤火,吃下数片草药叶子,卷着秃毛的熊皮,在火边沉沉睡去。
  洞口歪倒的树枝,让晨光在洞里绽放,那是喜悦的光芒,意味着这位孤独的居住者,侥幸的活过一夜。一头猪獾无声无息地躺在洞穴里,它身上还插着一根箭。它虽然腥味大,且肉柴,但至少能填饱肚子。
  辰疲倦且舒坦地睡去,离开星洞的第一天过去了,并不那么悲惨。
  在辰离开的那个早上,狸陪着西到林地里寻找辰,但他们两人不敢走得太远,只能在附近找。他们没找到辰,西红着眼眶返回星洞,听着身边人们乐呵呵说:“脏毛这次终于走了。”
  “就怕他又回来。”
  “回来我第一个赶他出去!”
  “就是,还有脸回来,这个叛徒。”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没人在乎辰会不会死在外头,会不会遭遇到野兽。
  西走到辰平日睡觉的地方,坐在空荡的石头上,独自哭了许久。狸只能陪她坐着,她哭多久,他陪伴多久。
  “妈妈没了后,我们都还小,有时会挨饿,可是辰有一口吃的,都要分给我。”西泪水滴落,哭得双眼通红,她将手指举起,指着上层的人,愤怒说:“他们都说辰坏,辰是最好的人,他们才是坏人!总是欺负辰,还把辰赶走!”
  狸小声安慰:“西,他会回来,你别哭。”认为辰会回来,恐怕是大部分人的猜想。独自一人在野外生活,那绝对是不要命了。在星洞虽然受欺凌,至少还能活命。
  “呜呜……他不会回来了。他身上伤都还没好,他是被逼走的,他不会回来了。”西哭得更厉害,大概是想起小时候辰曾离开过一次,那次是由猎矛将他背回来,腹部遭豹子咬伤,险些没命。
  妈妈死了,猎矛也死了,辰不会回来了。
  狸拍着西的肩,温语:“我们再去找找,我我喊人来帮忙,再一起去找找……”他想起辰还有个算得上朋友的人——胖木,也许胖木愿意和他结伴出去找。
  西将狸抱住,哭得伤心欲绝。
  然而,当狸找上胖木,说明要去找辰,胖木慌得很,不仅拒绝,还让狸别再找他。
  “他是星洞叛徒,你还想去找他,他们也会把你赶走。”胖木小声说着,神情惶恐。
  正值年轻气盛的狸,因和西走得亲近,他相信辰绝不是坏人,也不顾忌外人怎么说。但奈何,几乎所有星洞的人,都如此不喜欢辰,他只能借着群体狩猎时,四周多多留意,希望能发现辰的身影。
  但更可能,辰已经尸骨无存,遭野兽袭击,吞噬。
  辰在飞鼠洞住了三天,白天睡觉,夜晚守夜。他在洞口设下一处陷阱,在上面铺草,用于自保。有一晚,这个陷阱,掉进一头豹猫,叫了大半夜。夜里漆黑,外头不安全,天亮后,辰拿矛要扎死它,才发现它脱逃了。
  这三天里,辰用来养伤,受伤捕猎不容易,食物不充足,本就消瘦的辰,瘦得双颊凹陷。但即使如此,身上的淤青渐渐消去,双腿也不再浮肿,行动能力恢复。
  辰又一次收拾行囊,他要离开星洞人的地盘,留在此地并不安全。若是单独遇到星洞那堆敌人,他会没命。他们以前不好杀他,顾忌着同部族不许互相残害的规定,而今,再无任何规定,能保辰的命。
  第四天的清早,辰走出星洞人的猎场,进入白湖畔。
  他知道,白湖有支部族,较友善,他们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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