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tlas·双星书-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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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尼尔你过来，不想被摸摸头吗？”佩列阿斯辛苦地笑着，他得通过触碰来查看“名册”的情况。
　　尼尔的神情变软了，身体摇晃着想走动，脚却没有迈出一步。
　　“别怕，我过去。”佩列阿斯擦汗，小心地跨过一具滚烫的尸体，狰狞的表情吓得他腿脚发软。
　　“别碍事！”黑法师抬起短杖。
　　但是佩列阿斯转身就唤出强力的风墙，把敌人的法术瞬间折断。两位法师僵持着，互不相让。
　　这时，那个秃头的冰原人忽然从黑法师背后跳出来，将黑法师捆住。
　　“苔恩，你干什么！”首领气极。
　　佩列阿斯眼疾手快，在绳子上施了束缚咒，可是黑法师忽然又化为了一滩黑影，绳子松垮垮地掉在地上。
　　「看来现在时局对我不太友好，让我们一会儿再会吧，尊敬的白银法师。」没有脸的男人笑着，消失在影子当中。
　　学者与冰原人面面相觑，双方都惊慌又疲惫。
　　佩列阿斯触摸尼尔的胸口，“名册”中果然被植入了某种污染源，情况很糟……非常糟……他一时也慌了，甚至无法估计尼尔到底受到了多大的影响。
　　他想赶紧帮尼尔控制住，又不敢。因为“名册”是一个人生命的具现化，要销毁一部分名册，相当于直接削减生命。情况超出了他的预估，到底要烧毁多少被污染的“名册”，才能保证尼尔不被未知的黑法术侵蚀？可是现在“名册”中他能检测到的部分，大都已经被污染。如果能更早地发现……
　　佩列阿斯即懊悔，又恐慌。手悬在半空，无所适从。
　　青年好不容易恢复理智一阵子，深渊又伸出无数的手，要将他往里拖。
　　“老师……我好难受，老师……”
　　尼尔跪着，抱住佩列阿斯的手掌，泪水和血打湿长袍。佩列阿斯快承受不住了，野蛮人的拷打算得上什么呢？如今尼尔跪在他面前，像当年那个三岁的孩子般哭泣着，被记忆折磨着。佩列阿斯真的要疯了，他根本不能看尼尔受这种痛苦。如果目睹母亲的死这段记忆会伤害这孩子，那不如用法术再次把这段记忆抹除……就像他当时所做的那样。
　　“好的尼尔，我马上就……”佩列阿斯把手放在尼尔的前额。
　　可是学者迟疑的手又放下来
　　佩列阿斯摇头：“不……你已经不是孩子了，而且我根本没有资格抹除你的记忆……尼尔，对不起，当时我的做法太自私了，对不起……”
　　学者苦笑，最后几乎难以平稳地说话：
　　“对不起尼尔，我骗了你，抹除了你的记忆……因为我当时很害怕你会活在阴影与恐惧下，怕你没法像其他孩子一样快乐地长大。我根本没有资格那么做，但是我太爱你了……我以为只要自己独自背负着那些痛苦的记忆去死，你就能成为你本该是的那种人。”
　　佩列阿斯哽咽，俯身亲吻尼尔的额角。
　　尼尔仰望着他，湿润的蓝眼睛。他所有的过往、执念与情感就融化在其中。佩列阿斯知道，他的一生或许都只不过是在这纯粹的海蓝色的中寻求自己的倒影。
　　真是残忍又美丽的蓝。
　　“尼尔，我现在要烧毁你那些被污染的‘名册’，假如……假如被污染的部分过多，必须全部销毁的话，那么……”
　　佩列阿斯抚摸尼尔的脸，黑血也爬上他的皮肤，阴森刺骨。
　　“那么我们就一起死吧。”
　　泪迹渐干，青年脸上反而露出了轻松的神情。尼尔什么都没说，只是握住佩列阿斯的手，亲吻他的手心。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大家七夕快乐，可算赶上七夕更新一章了~
　　明天还会有一章（真的，是真的，我完成一半了！）
　　两个人的感情终于有进一步的进展了，明天将更新的是山洞剧情。真的是我自己期待已久的片段呢。
　　这章的剧情我很喜欢，也希望能给大家带来快乐。
　　不管过不过七夕，周五就是令人开心！爱你们~


第33章　欲念与火焰
　　作者有话要说：求求大家听这首bgm：：//xiami。/song/1769297943
　　如果cp不能复制，可以在虾米搜【　in　the　mood　for　love】
　　（如果大家感到出戏，就请关掉音乐吧。其实我不该这样，但是我整个人都不好了，一边听一边写。我真的快乐QAQ
　　我死了……时隔四年，我竟然真的写到了这两个人谈恋爱，啊……
　　老师的形象如果崩了请告诉我，我会修改，到时候放送pdf正式版的时候保证是完好的。
　　“不论发生什么，我永远在你身边。”佩列阿斯说。
　　尼尔颔首。
　　佩列阿斯合上眼，吟唱着咒言。“名册”出现了，浮现着令人不安的暗红色。跳动着，仿佛一颗虚弱的心。
　　佩列阿斯浑身是汗，小心地触碰“名册”的表面……荆棘般的红色符文顿时紧紧束住书页，两人同时感到了剧烈的刺疼感。
　　尼尔握紧老师的手。
　　“没关系的尼尔，很快就会结束了。”佩列阿斯忽然想到，如果名册在这里被烧尽，他们没法撑过去……那样的话，他就可以永永远远地和尼尔在一起。他将迎来期盼已久的黄昏，并且，从容地站在这个人身边。
　　他再也不会害怕离别。
　　“你会害怕吗？”佩列阿斯温柔地问，手指已经没入了被污染的“名册”，法术蓄势待发。
　　尼尔摇了摇头。
　　佩列阿斯看到了微笑，那近乎哀伤的笑容，此刻大概也出现在他的脸上。
　　法师没有迟疑，瞬间点燃了所有被污染的“名册”。
　　两人在一起，四周就是深渊。
　　黑暗汹涌澎湃，看不见的风暴猛烈撞击着胸腔，要咬破皮肤。佩列阿斯更加决绝，肉体的痛苦不能令他退缩，污秽之物必须去除。
　　“名册”被狂风吹散，一页页的光辉飘扬又消散。无数的书页，仿佛被垂死之龙的鳞片，纷纷扬扬。
　　天空降下暮色，如伸手挽留。
　　佩列阿斯伫立着，所有的法术与燃烧此刻都牵连于他的指尖。“名册”不断消耗，他们都能感到生命飞速流逝，未知且恐惧。黑暗逼迫他，施加更激烈的痛感。尼尔看起来快忍不住来，哀求地望向他。
　　必须如此！
　　他举起锡杖，如同迎向末日的高塔，将被污染的“名册”统统付诸一炬。
　　“结束吧——”
　　终于到尽头了。
　　佩列阿斯感觉很飘忽，周围却清朗起来。不再有粘稠肮脏的阴影压迫着。应该是成功了。接下来会怎么样呢？但是他连检查“名册”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很累，快要睡着了。他想起傍晚时两人笑着走过山峦，肩并着肩，如同并枝盛开的杏树。在意识消失的之前，佩列阿斯仍拼命感知着那个人的手的温度。
　　他好像被抱了起来，而在那个人的胸膛之内，是跳动的大地。
　　佩列阿斯梦到了冬天，蓝眼睛的男孩抱着小狗，炉火，朋友们的声音。
　　所有美好的东西，他曾短暂地拥有。
　　一座小房子，屋外下着雪。他好像被抱在什么人的臂弯里，那人的呼吸就浅浅地吹在他的脖颈。心跳声，他倾听着。
　　是什么人呢？
　　他感觉到亲吻，就像窗外的雪，温柔地落下。
　　佩列阿斯再次醒来，火光很柔和，他花了一些时间来辨认周围。
　　这是一个山洞？！
　　篝火上架着锅，似乎在煮着甜甜的热汤。篝火旁晾着衣服，那衣服很眼熟……佩列阿斯眯起眼仔细辨认，摸索着眼镜。
　　有人递给他眼镜，他本能地说谢谢。
　　这时佩列阿斯才看清楚，挂着的是自己的长裤和短斗篷，被撕破的衬衣被放在旁边，似乎是要抛弃的样子。
　　“等等……那是我的衣服？！”可是他并不觉得冷，佩列阿斯赶紧低头，发现身上盖着小羊毛毯子，难怪暖洋洋的……可是除此之外，还晾晒着别的衣服，不是他的。
　　“你醒了吗？”有人说。
　　“啊！！”
　　佩列阿斯吓得不轻，他才反应过来旁边原来有人在！
　　“身体还好吗？难不难受？要不要吃杏仁糖？”尼尔笑盈盈地望着他，而且是把他抱在怀里。
　　佩列阿斯根本承受不住。
　　“尼尔？！你、你为什么在这里！”
　　“之前你晕倒了，我就抱着你逃走了，先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歇息一下。冰原人的事我还没解决，不过我感觉好多了……”
　　“这不是重点！”佩列阿斯头晕眼花，目前最重要的并不是冰原人或者魔物什么的，而是他和尼尔尴尬的处境。他慌张地说：“请您放开我，目前我们两个人都暂时莫名其妙地处在没有穿衣服的状态，虽然我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一情况，但就我看来，这种情况是令人苦恼且不知所措的。您看，您的衣服晒在火堆旁边，我的衣服也是。按照常理来说，我们并不应该处于这种狎昵的状态。”
　　尼尔听迷糊了，忍不住笑了：“你是在说为什么我抱着你吗？”
　　“请您解释下这一现象的成因。”佩列阿斯整个人都混乱了，语无伦次地说着。
　　“诶，这么严重吗……”尼尔觉得有趣极了，玩弄老师的发梢，“在烧毁了被污染的‘名册’之后，你就晕倒了，我们来到这里，但因为我们两人全身都沾了血，很难闻，我就帮你擦了身体，顺便把衣服洗了晾好。哦，至于这块羊皮毯……老实说……是我出城前在市集上买的，本来长途跋涉不该乱买东西，但手感这么好的羊皮我真的第一次见，万一错过了就买不到了！幸好我还买了一个背包，您看，买的其他东西都放得下了，比如这个小锅，这些肉干和调料，还有杏仁糖。真是恰到好处，不枉我背了它们这么久……”
　　“等等！”佩列阿斯打断了尼尔滔滔不绝的发言，这孩子一提买东西就停不下来。
　　学者沉吟片刻，小声说：“请您重新阐释一下，有什么必要性，您需要像这样不穿衣服地抱着……另一个人？”
　　“可是我们的衣服都洗了，我怕你着凉。”
　　“那么您应该征得我的同意！”
　　“可是你晕过去了啊？”尼尔忍不住笑起来，捏捏老师的耳朵。
　　“你看，两个成年人……是不应该……”佩列阿斯磕磕绊绊地说，“不应该这样……那样……”
　　“赤身裸体？”
　　“请不要使用这样有伤风化的词。”佩列阿斯要爆炸了。
　　“可是我和特兰德在远征期间住一个帐篷，也没有回避啊。难道老师很嫌弃我吗？”尼尔得意忘形地把下巴顶在老师的颈窝，他已经发现了规律，虽然佩列阿斯言辞激烈，实际上却并不会拒绝。
　　“这很不得体！”
　　尼尔笑着，其实心里慌得打鼓，背后也全是冷汗。为什么老师早早就醒了？他本来想在老师醒来之前处理好，结果被抓个正着……尼尔尴尬得喉咙痒痒，原本安心的拥抱，现在反而变成了无形的牢笼，搞得他都不知道手应该放在哪里。不过和他想的不太一样，佩列阿斯的反应似乎过于……慌乱？为什么？尼尔仍在观察。
　　于是尼尔假装轻松地说：“我抱着你，是为了减少温度的流失并且保存体力。老师你的衣服不是撕破了吗？我之前在集市上正好看到有奥米伽布商在卖衣服，我看中了一件白金色的袍子，正好合适你，就买下来。你不想现在试试吗？”
　　佩列阿斯故意干咳了两下，深呼吸，又摆出了学者那副端庄温和的笑容：“好啊。”
　　尼尔一下子就看出来了，老师也在佯装镇静。他觉得好笑，又不想拆穿。他拿出新衣为老师穿上，还顺便展示了自己为老师买的银梳和珍珠发扣。
　　“尼尔……你是带了多少行李，把整个客厅都带过来了吗……？”佩列阿斯摸了摸身下垫的牛皮毯，毯子下还精心垫了细软的新鲜树叶，蓬蓬松松的。篝火边不仅有晾衣服的架子、汤锅、调料，甚至已经准备好了面包肉干和甜杏。
　　“你看，虽然买了不少东西，但是都派上了作用啊。我买东西时，伊戈还在看乐滋滋地木偶戏呢，特兰德应该不会生气的。”尼尔轻轻梳着老师的长发，为他别上珍珠发扣。
　　“甚好。”
　　“扣子全都扣错了，我来吧。”尼尔笑笑，为老师重新系好扣子。
　　“我并没有觉得难堪或者不妥，”佩列阿斯坚持说，“只是我觉得成年人之间……不应该发生刚才那种情况，我是说……超过了应有的限度。”
　　佩列阿斯比划了一下，要求尼尔和他保持一米远的距离。
　　“明白了。”尼尔嘴上那么说，挪了挪身子，直接坐在老师身边，两人胳膊几乎贴在一起。
　　佩列阿斯本能地想躲开，又觉得刻意的逃避会显得更加可疑，就只能强忍着焦灼感，坐在尼尔近旁。
　　两人开始吃饭。
　　佩列阿斯明明有很多想问的事，开口时却只说出：“甜杏真好吃。”他觉得不妥，思忖片刻，又补充道：“这种情况下……”
　　尼尔专注地望着他，佩列阿斯顿时忘了该说什么，话语在舌尖打转，支支吾吾地只说出：“牛肉干也好吃。”
　　“你在路上肯定没吃什么正经东西，等回家我给你做。”尼尔说，脸凑得很近。
　　佩列阿斯别过头，假装去拿调料。他对自己的表现很不满意，又极力想维系一贯的长辈做派，于是佩列阿斯深呼吸调整状态，严肃地说：“我出去的这段时间，你的功课怎么样？”
　　尼尔忍不住笑出了声。
　　完了，佩列阿斯心想，自己搞砸了。只能假装根本没说那一番蠢话，慌张地开始向尼尔讲述起卡洛亚洛跟他说的一件荒唐事。说罢，尼尔竟然不笑，佩列阿斯觉得天都要塌了，为什么神要惩罚他落入这种尴尬的地狱？
　　“佩利亚……”尼尔专注地望着他，“刚刚真的很危险，你之前说……如果‘名册’被烧尽，我们就一起死。”
　　“我根本没说过。”佩列阿斯变得很强硬。
　　“你说了。”
　　“您听错了。”
　　“你还说要永远和我在一起。”
　　“恐怕是用词上的不妥当，”学者狡辩，“我不知道什么情况才能用得上‘永远’这样孩子气的词。”
　　佩列阿斯越说越慌，他感觉到往日的师长形象已经难以维持，尼尔好像在试探什么。不可如此！佩列阿斯试图挽回尊严，十指交叠地，慢条斯理地说：“让我们来讨论一下问题的现状以及展望。你有十分钟的发言时间，之后我会做评议。”
　　“老师，我受伤了，很疼……”
　　尼尔忽然露出了孩子般委屈的神情。
　　“哪里受伤了？！我看看！”佩列阿斯急得站起，但立马意识到这是陷阱，尼尔肯定是在利用他的软肋。决不能姑息，这种不端正的行为……
　　“我的头，还有胸口都受伤了。”尼尔解开衬衣。
　　“会疼吗？”
　　“是的……老师，这里好疼啊……”尼尔撒谎道，因为佩列阿斯明显在左右摇摆。
　　“我不会碰你的。”学者冷漠地说。
　　“为什么？”
　　“我说了，成年人之间不当如此。”
　　“那我也说了啊，我和特兰德经常这样，这很正常。有时夏天骑士团训练太热了，大家都不穿衣服的。我看过特兰德的裸体很多次了，他要求大家打牌时赌钱，不赌钱就脱衣服。老实说……”
　　“那不一样，”学者斩钉截铁地说，想了想又改口，“希望你下次不要参加任何带有赌博性质的活动。”
　　“我希望老师能……啊好疼……”尼尔简直要憋不住笑出来，老师的反应太有趣了，像是被装在袋子里的猫，找不清方向。
　　佩列阿斯检查尼尔头部的伤口，认真地说：“被击打的伤口，不严重，不过需要缝一下……可以吗，尼尔？”
　　“那我就闭上眼睛”
　　“别怕，不会很疼的。”佩列阿斯拿来医疗包，他想给尼尔施加一个缓解疼痛的法术，但身体身体疲惫得连最简单的光亮术都呼不出来了。刚才的影响还在……他丧气地说：“我没法给你止疼。”
　　“没关系的，我是骑士。”尼尔端坐好。
　　佩列阿斯踌躇着，不过好在尼尔闭着眼，不用经受那目光的审视让他放松了不少。他首先检查了一下“名册”的情况……已经没有异样的地方了，他只感到纯净而光明的力量。虽然刚才烧毁了不少，但剩下的部分仍然难以估量。佩列阿斯放心了，看来尼尔的确是比其他人更有生命力。
　　“那么接下来，我要处理头上的伤了。”
　　“嗯。”
　　佩列阿斯轻声叹气，手上小心地操作着。针线穿过皮肉时，他看着都觉得疼，尼尔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很快就完成了，却没立即告诉尼尔。
　　“好孩子。”
　　佩列阿斯很欣慰，摸了摸尼尔软软的头发。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尼尔染了黑发……？是为了乔装打扮吗？
　　黑发的青年闭着眼，看上去有点陌生，又令佩列阿斯感到莫名的……好奇。他不禁仔细观察，反正尼尔闭着眼。
　　“再忍耐一下就好。”佩列阿斯谎称道，虚晃地弄出一些声响。
　　“嗯。”
　　他看到黑发的男人坐着，火的光亮与阴影在那身体上细微地流动。青年俊美的额头很高，平时被额发遮住了，现在为了处理伤口而把额发往后梳，竟然显得气场严厉了许多。
　　青年平稳而缓慢地呼吸，睫毛下的轻薄的阴影也颤动着。佩列阿斯忍不住凑近了瞧，这孩子的睫毛果然很好看。以前他就特别喜欢观察尼尔的睫毛，小男孩专心致志地抱着小狗，给狗狗系上自己亲手织的项圈……
　　“怎么了，老师？”尼尔忽然问。
　　佩列阿斯才意识到自己一时没控制住，竟然伸手去摸尼尔的眼睑。他赶紧说：“这里溅到了血，我帮你擦干净。”
　　尼尔微笑，没有睁眼。
　　佩列阿斯松了一口气……尼尔真的变了。之前他只是觉得尼尔的肩膀长宽了，但是现在脱了衣服，他才发现骑士的肌肉非常漂亮，像是雕塑家会苦苦寻求的那种形象。
　　他忽然很渴。
　　尼尔抬手挠痒痒。当那结实而赤。裸的臂膀抬起来时，光影也跟着滑动，佩列阿斯看到轻飘飘的阴影随着肌肉的轮廓，从斜方肌一直滑到锁骨。
　　手臂的动作也带动了胸膛，一滴汗珠因此滚落，它迟疑……然后畅然投身于重力，勾勒着腹部的线条，又停顿，仿佛收笔前的踟蹰，最终在呼吸的起伏中仅余下闪亮的水迹。一滴汗珠，闪着微小的光，那么优雅，模拟着时间柔软的流动……同时又与世间所有的动态区别开来，因为它所依托的肉体，绝然超凡。
　　佩列阿斯舌尖发麻，凝视着那滴透明的汗。
　　愉悦又甜美。
　　空气中微微发麻，汤的香料，杏仁的甜味。他动了动手指。“真想把这一幕画下来，”佩列阿斯心想，“如果是画，就可以……。”
　　天哪……
　　佩列阿斯忽然绝望地意识到，这是极其罪恶的想法！难道自己画画，就是为了毫无愧疚感地触摸尼尔的身体吗？
　　“我有罪，快停下这种……”佩列阿斯弄疼手心，他想到自己方才沉迷着什么，竟害怕起来。怎么会这样？从刚刚开始，他长久以来的抵抗、坚持与形象，都以一种可怕的速度在崩溃。他已经把握不住了，只想立马逃离。他想在尼尔彻底占据主导之前，逃离这里。
　　“尼尔，已经……”佩列阿斯准备好了，又恢复到学者的状态。
　　可是他一抬头，尼尔竟然在看着他。
　　什么时候！
　　平静的蓝眼睛，笑盈盈的，他所有罪恶的念想霎时间昭然若揭。
　　佩列阿斯觉得自己要死了，或者说，恐怕是死亡都能让他更轻松。他如同窃贼，羞愧于圣徒的宽恕下。
　　他紧张得浑身僵硬，张着嘴想狡辩又发不出声。
　　“你不是想摸摸我吗？”尼尔说。
　　不想！可是佩列阿斯说不出来，舌头只要一动，唾液的感觉就阻碍呼吸。他怎么了？这是什么现象……佩列阿斯拒绝着那个答案。
　　似乎是要给老师一个台阶下，尼尔说：“我受伤了，很疼……你摸摸我吧……”
　　“疼吗？”佩列阿斯检查尼尔的心跳，还有其他已经上了药的伤口。学者专注地工作了一会儿，松了一口气说：“还好，没什么问题，尼尔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是这里……”
　　尼尔抓住老师的手，不让那只惊慌失措的手逃走，让它就贴在自己胸口。
　　体温，肌肉结实的手感，汗水。
　　令人发指，佩列阿斯竟然一瞬间感到了某种……让他痛苦的欢愉。他看到尼尔的喉结，因下咽的动作而滚动。
　　火焰。
　　柴堆噼啪作响，正如塞擦音或舌音的练习，火光轻慢地旋转。
　　热望也旋转。
　　静止中，两人沉默而同步地呼吸。
　　尼尔仿佛想到了什么，扶住佩列阿斯的腰，两人的胸贴到一起。脸颊蹭到了，好像有微弱的静电，透过空气，将尼尔身体的热度传导到他皮肤上。不行了，佩列阿斯心想，真的要不行了。
　　“嘿……”尼尔低声呼唤，俯下身。
　　可是那个吻，只是轻轻落在他的脸颊。佩列阿斯全身都麻了。
　　青年好像仍在试探。看老师既没有拒绝，也没有说话，尼尔就又凑近。影子落在他身上。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