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tlas·双星书-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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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特兰德即将防范之际——伊戈已经豹一般地袭来，伸手要触碰那枚绿宝石戒指。
　　戒指里的毒针、伊戈要自杀！
　　这个可怕念头闪电般穿过特兰德的脑海。绝对不行！
　　特兰德什么都顾不得了，扔掉了匕首，用自己的手覆住戒指上，阻止伊戈疯狂的行为。从内心深处，特兰德倒是宁愿毒针扎他自己，因为这样最省事，伊戈也不用因为杀死他而一直愧疚。
　　两人几乎是擦肩而过，伊戈手里拿的剑掉了，便顺势捡起特兰德掉的匕首！然后毫不留情地刺向特兰德的手臂——
　　特兰德向侧方闪避，但还是被划开了一道血口子。
　　伊戈再次进攻，手无寸铁的特兰德只得捡起伊戈掉下的剑，一招一式地挡下攻击。
　　两人跳开，暂时停歇。
　　特兰德慌张地检查手心，寻找被毒针刺破的伤口，却发现自己的手好好的。他又按了按那枚祖母绿戒指，根本没有毒针会伸出来。特兰德这才意识到被骗了！
　　“伊戈·斯沃德斯！”
　　特兰德气得肺都要炸了！他竟然以为伊戈要按下藏有毒针的戒指自杀？
　　“哈哈哈哈。”伊戈难得地快乐了。
　　他故意的。
　　伊戈其实只是想使诈吓唬特兰德，强迫两人交换武器，好让特兰德拿着那柄淬毒的剑。只要有毒的剑是拿在特兰德手上，伊戈就不担心了。至少这样特兰德能安全一些……说不定还能顺利地杀了他，赢得比武审判。
　　“不过也不一定，”伊戈拿抢来的匕首抛着玩，暗自忖度着，“万一特兰德还是特别弱，我拿小刀就把他弄/死了呢？”
　　伊戈蹙眉，转而对特兰德说：“你会吗？”
　　“什么会不会的！你这个骗子！”特兰德既生气，又难过，认为自恋人简直没心没肺到了某种境界。
　　“哈哈哈傻狮子，”伊戈纯真地笑起来，“这下我可不用手下留情了。”
　　观众一时屏息，竞技场上的变化快得有些难以置信。伊戈刚刚明明处在全盛状态，只要再一剑，就能刺穿那个半西比尔人的喉咙。他们是渴望这一幕的，鲜血沿着那日烧色的肌肉流淌，强韧又傲慢的野兽被征服。
　　可是伊戈的举动却令人匪夷所思，他偏偏伸手去抢特兰德的戒指，结果被特兰德拧了手，武器都掉在地上，反而被敌人捡走了。而伊戈自己只能可怜兮兮地使用匕首。贵族们看了非常揪心，疼爱伊戈的西比尔老太太们用羽毛扇遮住了眼睛。
　　“把剑换回来！”皇太子坐不住了，站起呼喊。
　　众人疑惑地望着皇太子。不过他们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意味——因为特兰德拿着那柄剑，才没一会儿就在伊戈身上开了好几个口子，西比尔人的纯血流出来。
　　而伊戈也逐渐颓丧，很快就疲乏不堪。
　　决斗的形势逆转了！
　　特兰德眼看着就要杀伤伊戈。
　　“该死！把剑换回来！！！”皇太子越发焦灼。
　　卡洛亚洛先着急得不行，慌里慌张地望向皇帝，像是家猫渴求地将两只前爪搭在主人膝头。皇帝心知肚明，却没作表态。大概因为她也看出来了，剑上所涂的并非致死的猛毒，所以也不影响神权裁判。
　　“继续。”皇帝淡淡说，慵懒地单手扶住额头，金蛇骨链叮当作响。
　　天空飘起了雪花，寒风瑟瑟。
　　“怎么回事……”
　　特兰德心里慌得不行，他发现自从两人换了武器，伊戈就陷入了一种莽撞又狂热状态：只顾着攻击，完全不防御！
　　因为毒素干扰，特兰德没法精准地控制力道，结果就是他稍不小心就会伤到伊戈。而且自从伊戈受伤以后，速度与力量也大幅下降了……为什么？
　　“该死！把剑换回来！！！”
　　特兰德听到皇太子在大叫，他望向皇室的席位，发现贵族们的神情都变了！这绝对有诈！香甜的气味隐隐约约，从剑刃上传来……
　　特兰德惶然大悟，这剑才是有毒的！伊戈是故意把有毒的剑换给了他……
　　“停下，停下！！这不公平！”特兰德嘶声竭力地大喊。
　　但伊戈根本不给他机会，匕首又快又狠，逼得特兰德挥剑防卫，然后趁着剑锋挥出时，莽撞地扑向锐器。
　　特兰德快崩溃了：“疯子！！给我住手！”
　　“不。”
　　疯子！！！特兰德气极，干脆扔开了有毒的剑，手无寸铁地迎击。
　　伊戈看对手踟蹰不已，上前就用拳头欧打特兰德。两人扭打在一起！观众又兴奋了，大声怂恿着健美的骑士们肉搏。
　　特兰德力气大，一把掐住伊戈的脖子，一个翻转就骑在伊戈身上。伊戈则用匕首刺特兰德的喉咙，却被狠狠捏住了手腕。
　　两人彼此僵持着，像两把剑交错在一起。
　　“我求你了，别在这样……”特兰德低声说，眼泪几乎要掉下来，“我向他们认输好不好？让他们流放我，或者……但是别为我去死，求你了。”
　　伊戈撇了撇嘴，说不出话来。他从小就见不得傻狮子露出这种软软的神情。但是……
　　“你是西比尔人，西比尔不可战胜，不能认输。”伊戈说。
　　他望向天空，雪花飘落在特兰德微卷的发梢上，黑得像渡鸦的羽毛。男人翠绿色的眼睛湿润得像绿洲的清晨，漂亮又晶莹。伊戈笑了笑，他就是喜欢这种傲慢的人。努神也会祝福这样的男人吧，他想。
　　「无剑能伤之，无黑暗能惧之。」
　　他的特兰德是不能向敌人屈服的，所以特兰德一定要活着获得胜利，神权裁判将是公平的。
　　以后见不到这傻狮子了，伊戈觉得有点可惜。
　　不过他毫不犹豫，拿着匕首的手猛地回拉——向着自己的心脏。
　　！！！
　　特兰德惊诧不已，他没想到伊戈的力气可以那么大。就算他捏着伊戈的手腕，但那突如其来的力量令他措手不及——
　　伊戈要自杀。
　　火一般的恐惧烧过头脑，特兰德已经能想象自己没能拉住伊戈，匕首插在伊戈胸膛上的场景。
　　怒意、恐惧、慌乱，仿佛烧红的铁水从头浇下！
　　特兰德受不了了。毒素变得无关紧要。
　　“疯子！！”
　　体内的狂暴涌出，身体最先做出了反应。特兰德的力量徒然加大，一把按住了伊戈拿匕首的手——
　　骨骼的咔嗒声。
　　就像拆下铁链上的一个环扣。
　　他把伊戈的手臂掰得脱臼了。匕首哐当一声掉在旁边。
　　疯狂的暴行被阻止，两人气喘吁吁。
　　“啧啧。”伊戈嫌弃地看着自己脱臼的手臂，就像那是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东西。
　　“我饶不了你……你在想什么啊，混蛋……”
　　特兰德真的要哭了。
　　观众还没明白两人这是什么发展，就在这时——
　　金色的光焰高高升起，划破乌云——
　　奇怪的符文。
　　像是某种信号。而那金色的光芒夺目且安详，宁静地闪耀在落雪的苍穹。仿佛白日流星。
　　众人望着那光，不知所以。
　　“啊、啊……尼尔。”特兰德先是愣住，而后就笑了。
　　他就知道。
　　佩特利亚尔之星会为他带来胜利。
　　作者有话要说：春节快乐伙伴们XDDDD！
　　我着急去外婆家吃饭，先发出来。晚上回来捉虫~


第53章　兽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打算明天更新的，但情人节实在心痒痒……（继续加班）
　　来更一章一点儿都不恋爱的章节23333
　　明天或者周末还会更新1…2章。
　　兽潮涌向帝都。
　　“啊，啊，我从没见过这么多魔物……！”骑士害怕极了，眼看着魔物像黑色的雪崩般涌向他们。
　　尼尔刚刚升起了法术光，但愿守城士兵们能明白那警告。他焦急地望向城墙的破口，雪下得更大了，能见度大为降低，根本没法看清城墙周围。
　　“快跑！快跑！！”
　　眼看着兽潮接近，骑士、士兵、冰原人们已经顾不上别的，只是本能地逃窜。
　　“等等！！”尼尔抓住一个骑士的胳膊，“快吹号角，再晚就来不及了！”
　　“号、号角不在我这里！”
　　“见鬼！”
　　尼尔十分担心士兵们可能看不明白法术光的警告。冬门虽然塌了，但城墙的缺口没那么大，死守应该能守住。然而大雪遮蔽了视线，如果城墙那边不尽早做好迎战的准备可就完了，大批魔物会冲进帝都。首先受害的就是普通人！
　　可是要怎么解决这么多的魔物呢？尼尔想到了老师在伊蒂尔守城时使用的大型法术。这种场面几个骑士是应付不了的，必须要有军队或者法师来解决。但是石楠被怪物抓走了，而老师又……
　　“佩列阿斯……”
　　尼尔看向自己怀里的那个人。银发的法师仍然闭着眼，仿佛无梦的睡眠。
　　魔物扑来，尼尔挥剑斩杀，救下了一个士兵。大部分冰原人已经逃走了，他们的同伴骑着魔物带走了他们。不少士兵也逃走了，剩下的只有十余名西比尔骑士仍在各自战斗。但是魔物越来越多了。就算西比尔骑兵在平原上战力卓绝，也没可能应对这个数量的敌人。
　　“这样不行！”尼尔举起光亮的剑，在雪中高呼，“如果我们分散，肯定会被杀死。”
　　骑士们望着那蓝眼睛的青年，看着他手中的剑在白茫茫中闪着法术光。他们身周都是野兽的尸体
　　为首的那个骑士最先明白过来，立刻下指令：“楔形阵！”
　　骑士们虽然害怕，但仍听从命令。排成楔形阵，意味着骑士们要从正面冲破魔物的阵线，深入到敌群的核心。如果他们还活着，并且运气足够好，就有可能破开魔物群，绕到敌人后方。而如果驻守城墙的骑兵们前来支援，他们就能前后夹击兽群。但如果支援不来，他们很有可能反被兽群围剿。
　　“快上马！看在你是特兰德的副官的份上。”骑士们给尼尔一匹马，尼尔十分感激。他有点担心自己骑马又持剑会抱不住老师，就拿一根皮绳捆住自己和老师的腰部。
　　“援军会来的吧？”有骑士问。
　　“尼尔·伯恩哈德升起了信号。”长官说。
　　“他们看不明白……得吹号角才行！”
　　“少废话，他们是瞎子吗？就算援军不来……我们也要战斗到最后一刻！”
　　尼尔说：“特兰德和我们第七骑士团的人能明白。他们会来帮我们的。”
　　“会吗？”
　　没人回答。
　　“会的。”尼尔说。
　　“至少，我们还有一位法师。”有人说。
　　骑士们纷纷望向尼尔，看着沉睡在他怀里的白银法师……美丽又安详，仿佛朦胧的宝石沉在深深的矿脉中。
　　“是的，我们还有法师。”
　　“哪怕是睡着的法师哈哈哈，保佑我们吧，银发美人儿。”
　　男人们哈哈哈笑起来。敌人的嘶吼与咆哮压逼而来，黑潮近了。畸形的怪物密密麻麻布满平原，磨牙吮血，俯向帝都敞开的大门。人们战栗、毛骨悚然，光亮的铠甲咔咔发颤，然而退路已绝。尼尔握紧金星之剑，在心中呼唤那个名字——有如狂风中微弱的灯盏，“名册”在他的念想中被环抱、被点亮。
　　可是，那个人会回来吗……？
　　佩列阿斯的确脆弱，如同火彩流溢的玻璃盏……但还从未有黑暗，能够熄灭他信念深处所持存的、坚毅的火光。
　　所以尼尔相信，老师一定会回来。
　　“来吧男孩们！冲过去——！”
　　于是。
　　骑士们手持剑刃，逆着兽潮冲去。
　　宛如小小的舟楫，迎向高如山巅的黑色巨浪。
　　“有什么东西来了……！”城墙上的士兵高喊。
　　他们刚刚都看到了那升起的光亮，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不祥的预感已经在人们心中蔓延。
　　因为地震，士兵驻守的冬门的坍塌了，城墙露出了一大个豁口。幸好，有第一骑士团的人赶来支援驻守。他们团长的同盟——特兰德·穆阿维亚爵士透露了情报，说是可能会有冰原人和魔物来袭。骑士与士兵们神经紧绷，时刻等待着巡逻骑兵吹响号角。
　　但雪变大了，蛇海上还吹来了浓雾，平原上朦胧一片。守城士兵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那白茫茫中蠢蠢欲动。可是号角始终没有响，只有那奇奇怪怪的光亮。
　　这真是最糟糕的时刻。
　　“我听见有声音。”一个士兵说，努力眯起眼睛往大雪深处张望。平原上的雪比帝都大得多，几乎看不到什么。
　　“有敌袭的号角声吗？”
　　“似乎没有……但是你感觉到了吗？”士兵望向自己的脚下。
　　其他士兵也低头。
　　他们脚下的地面好像在震颤。仿佛有什么巨兽接近了。
　　“地震已经停了，应该不会……”
　　作为第一骑士团团长，多拉多·修·利德忧心忡忡，始终守在瞭望台。他回头望向城内，竞技场那边仍然传来祭祀的长号角声、比武审判时观众的欢呼。特兰德大概仍在那里挣扎。城内欢喜一片，而他们驻扎的城墙却惶恐不已。
　　“真的会有魔物吗？”
　　骑士长不禁思考，如果消息不准，且特兰德在决斗中被那个漂亮的纯血贵族杀死……那么帝都的政/治局势肯定风起云涌，要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因为一旦那个血腥皇太子执掌大权，西比尔温和派与普通人类贵族的势力肯定会被大为削弱，如此一来……
　　帝国内外，种族之间的平衡也会倾覆。
　　就在骑士长沉思之际，传令官气喘吁吁地跑上楼，“利德大人！！！”
　　“什么事！比武审判怎么样！”骑士长手心出汗，生怕听到特兰德亡故的消息。
　　“还……还未分出胜负……但是、但是……”传令官噎住了，急得往自己身后指，似乎是有什么人跟在后头。
　　骑士长更是急迫，赶忙从楼梯往下跑去。他看到一个壮硕高大的汉子，蓄着浓密的络腮胡。那是特兰德的部下，绰号“金熊”的男人。
　　“利德大人！！那个信号……那个光的信号！”金熊急得咬到了舌头，“是金毛狗狗！”
　　骑士长莫名其妙：“什么狗狗？”
　　金熊平稳好呼吸，一口气说：“那是尼尔·伯恩哈德的信号，是敌袭！我们骑士团在冰原时会使用的警告信号！”
　　“怎么会……！”骑士长一听就慌了，“可是没有号角！”
　　“肯定是真的，就是尼尔，除了他没有骑士会用这种法术光了！请快下令出城迎战！尼尔肯定是需要支援！”
　　骑士长思忖片刻，斩钉截铁地：“不行，不能出城。”
　　“可是尼尔他们肯定需要支援，遇到了危险！”
　　“万一是陷阱呢？一旦出城，如果我们兵力分散，守不住城墙的豁口呢？冬门这里只有我们第一骑士团和一些步兵，再说，我们已经派出了几支巡逻骑兵。”
　　“那么让我们骑士团来帮忙！”金熊说，“我们驻扎的地方离冬门很近，能来得及！！”
　　第一骑士团团长摇头：“不行，特兰德现在被审判，你们骑士团同样处在被禁足的状态。你们不能行动，否则会被视为谋反。”
　　“这不要紧！我们必须去支援尼尔！”
　　“你们想害死特兰德·穆阿维亚吗！让他彻彻底底背上谋反的罪名？！这么做就是在帝都公然动武——你们会被当成叛军绞死，尸体挂在城墙上！而特兰德会上断头台！”骑士长大吼。
　　金熊退后几步，摇摇头，压低嗓子说：“那么请您一定守好冬门的豁口，利德大人……敌人真的已经来了。我必须走了。”
　　“……”骑士长蹙眉，最后说：“后果你们可想好了。你们违抗的可是皇帝的命令。”
　　“早就想好了，”金熊爽朗地笑着竖起大拇指，“我们要去接尼尔宝贝儿回家，然后等着特兰德团长回来庆祝，叫几个姑娘，喝他妈个烂醉。”
　　骑士长不动声色，而后转身登上城墙，“我没见过任何第七骑士团的人。你们骑士团要出城，我可不知道。不过……冬门的侧门是我们的人在把守，如果有人恰巧从那个门溜出去，那就是我疏忽了。”
　　“谢谢，愿努神保佑您。”
　　金熊向骑士长行礼，之后匆匆离开了。
　　“啊……特兰德·穆阿维亚，瞧瞧你都带了一帮什么样的男孩。”骑士长登上城楼，望向海雾缭绕的平原与蛇海，“真是让人嫉妒。”
　　审判神仍然高坐于天，大地的深处则是累世无名的黑暗主母，而蛇海的最北极，有意欲吞吃天地的大海兽。一切都岌岌可危，一切都毫无变化。反而是人世间风雨飘摇，山倾城倒，血腥与暴力的游戏从未停止。想到这里，骑士长不禁苦笑。
　　“阁下，那边有东西在飞……”士兵喊道。
　　“在哪儿，是不是敌人？”
　　“北边！”
　　“那是什么？鸟？蓝色的……可是也太大了吧？”
　　他们都看到了那个诡异的生物，飞过平原，朝着北边的海崖去了。不过大雾很快就遮蔽了视线，士兵们就将注意力集中在如何守住城墙的豁口上。
　　至于其他的，只能由努神来定夺。
　　穿过浓雾，那怪物飞向北边的海岸，爪子里抱着奄奄一息的术士石楠。
　　海的咸味清晰起来，她听到歌声，以及浪涛。她见过海，在很久很久以前。师傅说学院就建在海崖上，能为人类抵挡着风暴。
　　那么这里应该也是安全的。
　　大魔物缓缓降落在悬崖边，将石楠放在一块光滑的大石头上。术士昏过去了，身上都是伤，断掉的左手倒是止血了。
　　海浪拍击。
　　周围非常安静，那怪物俯身，弯下长长的脖颈，端详着术士。仿佛最后的告别。
　　“老……师……”
　　模糊的、人类的语言。
　　师傅曾说过，她们会一起回到学院，就在海崖边。
　　那么，这也算实现了吧。
　　于是大魔物再次展开双翼，腾空而起，向着帝都飞去。魔物的本能驱使它，趋向那更炽热、更强力的炉心。
　　半透明的怪物划过天际，鳞片腥臭却璀璨，巨大的阴影掠过海面的船。
　　船上的人们吓得够呛。侍卫纷纷拔剑拉弓，将地位最尊贵的那个人团团护住。
　　“殿下小心！！魔物！”
　　“哇哦——”翠眼的青年却忍不住鼓掌，“厉害厉害！我听说只有帝国北边有魔物，没想到有这么大型的。你看到了吗，萨恩！她多美啊，人鱼的尾巴，蝙蝠的翅膀，而且是半透明的海蓝色……我想让宫廷雕塑家给我雕一个。我要阿明多给我雕刻，他比较擅长做出鱼鳞的效果。不过……魔物有人形的吗？这会不会违反道德？”
　　“阿米尔！”黑发青年又对王子发怒了。
　　王子总是这样，什么事都不分轻重！刚刚那么危险的情况，他们奥米伽人唯一的王子、国王唯一的弟弟、上下王国唯一的继承人——尊贵的阿米尔·罗尼亚德亲王，竟然不听从谏言到船舱躲避，反而只关心船周围的海獭母子有没有被魔物吓坏？！
　　“别生气呀我的朋友，对身体不好。你看看它们，放松心情。”阿米尔在船舷边俯身，乐呵呵地看着海面。海獭们并没有受影响。小毛球们漂着，认真地揉脸梳毛，时不时抬起头，亮晶晶的小眼睛呆呆地望着阿米尔。海獭宝宝仍睡在妈妈肚子上，看上去又毛绒又软。
　　“如果魔物伤到您怎么办！阿米尔，一旦陛下他……既然你对国家负有责任，你就必须考虑自己的安危！”
　　阿米尔摇了摇头，“哥哥会好起来的，我每天都为他祈祷。国家需要他那种坚毅的人，而我……你瞧，我只是个热衷于动物研究和新奇事物的花花公子，我能为奥米伽做什么呢？哦对，我还是祭司长，能举行盛大的庆典和节日，让人民开心。”
　　“阿米尔！”
　　“殿下，悬崖上好像有人！”
　　他们回头，看到前去侦查的士兵正在悬崖边挥手，大喊道：“是个女人，受了重伤，但是还活着。”
　　阿米尔顿时认真起来：“医生过来，我们上去救人。”
　　奥米伽人登上山崖，发现了术士。
　　石楠已经醒了，两眼茫然地望着天空，眼角带着泪痕。
　　雪飘落。
　　犹如纯白的帷幕降下，在蛇海，在北边荒芜崎岖的海岸，王子救起重伤的术士。雪落在平原，兽潮滚滚，骑士们冒死冲锋，又被无数的魔物包围，庞大的黑潮中仍闪着星星零零的剑光。挥剑、推推搡搡、大敌当前，血肉压迫着他们最后的防线，蓝眼睛的骑士仍未放弃希望，援兵一定会来，他坚信。然而法师生死未卜。雪落在帝都，噩梦将至，大城浑然不知，人群欢呼，罪人之间的生死相搏取悦了权势者，口耳相接，流转着交易、赌博与阴谋。再往深处，雪落在帝国的核心，无面的黑法师向主君献上捷报，北风兴起了，于是一艘黑船驶离港湾，始作俑者们意犹未尽，而翠眼仍在虚空中注目一切。
　　雪，向世界献上的一朵白色大丽菊——
　　从原生的静海那一边随着白昼运转，如未被征服的妄想，高高地托起无数心灵的遗痕与重荷，不停地增长，又将所负的重载遗忘。
　　它乃是真正的主宰。
　　正如时辰，划分了永生的天神，及有死的凡人。


第54章　在世界的尽头
　　雪在下，看呀。
　　奇景和欢乐从四面八方涌来。所有人都很完满。
　　他的父母，面目模糊的弟弟妹妹们。他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