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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tlas·双星书-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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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了，谢谢你亲爱的。”
“那床很大，也够结实的，怎么折腾都不会吱吱呀呀地响。”
听到“吱吱呀呀”这个词，佩列阿斯皱起眉头，因为他不由地想到了老鼠。不过显然，他没能理解公爵的言外之意。倒是尼尔苦恼地扶住额头。
到处都是欢声笑语，朋友们亲密地在一起。特兰德和阿米尔在角落谈话，似乎神情肃穆，间歇还看向尼尔的方向。伊戈注意到了，不过他不在乎。
尼尔去厨房了。
特兰德等不及，就摸摸金毛狗的脑袋：“卡拉，去！把你爹叫来，我想玩骨牌。”金毛狗跑到厨房，叼着尼尔的靴子把他带过来。尼尔端来了切好的橙子，拿来配奥米伽的果酒。
喝了酒，阿米尔忽然灵光一现，起身说：
“刚刚有一阵风吹过我的耳边，那是瓦尤拉神向我说出有翼的话语：‘应在此处，在欢庆的婚礼上弹奏。’那么朋友们——请允许我在此作歌，为你们弹唱《王书》中的一段，《最后之战》！讲述的是半神梅加锡尼斯战胜了黑暗的族裔，保护了人类与世界的故事。”
他抱起琴，这样唱：
— 最后之战 —
……
海神殿的支柱已尽数坍塌，
深渊的子嗣，海洋的儿子们——提坦族的仇恨死灰复燃，
大军集结，旧神的复仇来了。
于是魔物从海沟中爬出。在浅滩吃人，在海岸吃人，在夜里吃人
在伊巴涅的王城下吃人
距离上一次战争，已经过了两百七十二年。
伊巴涅人节节败退，
为了保护船只而修建的壕沟与护墙，
已抵挡不住旧神的猛攻。祭司们哭泣，
因为伊巴涅的众神早已离去。
伊巴涅人中最优秀人物也全部战死，国王阿尼维斯死在海边
王子墨洛普斯的两个儿子，一个被刺穿心脏，一个被射中肺部，
擅长琴歌的裴瑞罗斯被砍下头
赫库芭倒在提坦人的船边，用他的身体喂饱恶狗和鸟群。
伊巴涅的战士一一死去，还有一些依然活着
与可怖的旧神作战。
大城中，到处都是哀哭。焚化尸首的柴薪烧了一层又一层。
伊巴涅的妇人们在海岸边送葬，
她们向美发的勒托的儿子、太阳神的子嗣、
唯一留下的半神、人间的守护者、至高王——梅加锡尼斯祈祷，
伊巴涅人这样说：“王啊，亚特兰蒂斯与神圣伊巴涅的保卫者，统治着锡兰，请听我们祈祷
“如果你曾坐在海神殿的御座上，统治着群岛，
“如果你曾击退过提坦的大军，从死亡的命运中保护过我们的父辈，
“请听我们祈祷：求你从高峨的神殿中下来，挽救我们。”
丧子的妇人们这样向半神祈祷，
至高王，梅加锡尼斯听见了，他心里发怒
就从圣山奥尔戈的神殿上下降。
他的腰际挂着太阳的剑，背上的银弓发出令人心惊胆颤的琅琅声。
他的头盔和盾牌如夏日的正午，
照耀哀哭的大城。
在梅加锡尼斯的头顶和胸肩，女神也点起同样的火焰，
激励他重返人间，
奔赴有去无回的战场。
至高王的降临有如白昼重回大地
他威严地走着，下来统领伊巴涅人的军队，前去杀灭提坦族
为凡人获得胜利
然后，永远的死在那里。
……
“唱完了。”阿米尔再次鞠躬，他按住琴弦，尾音的波动戛然而止。
“……”
“……”
“……”
人们沉默且哀恸。
至高王的史诗是帝国贵族必背的内容，每逢重大的仪式、比武会，也必然要吟唱。但没人能像阿米尔唱得那么好。
“特兰德要哭了。”伊戈说。
“我没有！”特兰德狡辩，然后嗷地哭起来。梅加锡尼斯是他从小的英雄。
只有公爵干笑道：“阿米尔……这、这可是婚礼啊！为什么要唱这种苦大仇深的歌谣！”
“呀！”
阿米尔这才意识到自己干的好事。
但是为时已晚，法师已经沉浸在史诗的悲伤中，失魂落魄地坐在酒桌前，一言不发。
他脚边的金毛狗哼哼着。
“快想想办法，让佩列阿斯开心起来！”
“这……这……”王子着急地左顾右盼，忽然打了个响指。他在侍童耳边低语两句，没过一会儿，几个男孩捧来了好几摞结结实实的书籍，像小山一样堆在桌上。
“这是什么……”佩列阿斯恍惚地抬头。
“是给您和尼尔的礼物，看看吧。”阿米尔笑盈盈地将其中一册递给学者。
佩列阿斯翻了翻，眼神渐渐亮起来，“是大学士西坎达的专著！全套吗！？”
“是的全套，最新批注版，包括了《王政篇》、《哲学篇》、《历史篇》和《海洋志》。内容有所精简，一些存疑的伪作没有收录。为了这套巨著，我国学者们可耗尽心力。卡洛亚洛和我说过，您最衷爱导师西坎达的著述，所以这次为您就带来了。”
佩列阿斯一下子活过来了，迅速地在纸上写了什么，然后将纸条递给尼尔，“这真是最好的礼物。尼尔，以下是你需要背诵的篇目，主要集中在《王政篇》和《历史篇》，在背诵之前，我会带你精读，再之后就要口头考试以及作文考试。题目我已经都想好了，请努力准备。”
“？？？”
尼尔回过神来，本能地想跑。
大家哈哈笑着按住尼尔，强行帮他回忆起和老师一起读书的时光。
黄昏来临，朋友们聚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阿米尔的歌参照了伊利亚特里，阿波罗发怒的那部分。
阿米尔和公爵都有点儿人来疯，一到快乐的时刻就得意忘形了233333
尼尔真惨，大喜的日子忽然模拟考x
第65章 告别
宴会结束后，朋友们都走了。
只剩下尼尔和佩列阿斯。两人坐着，秋夜飒爽的风吹进来。
老师勉为其难地开口：“过两天，我还是得回学院……这次发生了这样的事，学院让我回去做述职，要报告黑法师和魔物的情况。我们的确得分别一段时间，虽然我并不是……”
“没关系的，你去吧。”尼尔说。
“我并不是在和你赌气……”
尼尔捧起老师的手，小心地检查之前被冰原人踩得骨折的手指，“手指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倒是你手臂的箭伤，还有头上的伤口……我可以再看看吗？”
“好啊。”尼尔爽快地解开扣子，脱掉上衣。
戎装脱去后，露出了健美却伤痕累累的身体。这是佩列阿斯第一次鼓起勇气，好好地看尼尔的身体。负伤对于骑士来说是常事，但他没想到惨痛却在尼尔身上留下那么多痕迹。此外，尼尔的右臂上还缠着绷带，额头上的血痂也尚未脱落。
烛光闪烁，不知怎么的，佩列阿斯感到视线有些湿润。
“没事的。”尼尔温柔地笑，揉了揉老师的眼角，然后轻轻按住佩列阿斯的后脑，将他整个人拉进自己怀里。
佩列阿斯没有反抗，顺从了这个怀抱。他想起了尼尔所经历的一切，又想到自己曾对尼尔那么不公平。
“对不起尼尔……我以前……”
尼尔亲吻老师的额角，“瞧，又像以前一样了。在我们的家里，炉火很暖，窗外黑漆漆的，我们两个人能在一起。”
房间很暖和，烛光在墙壁与角落照映出宁静的圆环，刚刚热过的蜜酒热气升腾。
“我真的可以吗……？我配得上这样的……生活吗？”佩列阿斯低声说着，将头埋在尼尔胸口。
青年想了一会儿，将他搂得更紧，发出安抚性的嘘声。
“虽然我是这样的人……”佩列阿斯抬头，望着自己所爱的人，“即便是我……也很想对未来充满勇气。”
“那就说出来吧。”尼尔欣慰地笑着，抚摸着恋人的脸颊，耐心地等待。
鼓起了全部的勇气，克服了痛苦与往昔，在经过百般的斟酌与迟疑之后……
佩列阿斯说：
“是的，我爱着你。”
尼尔张了张口，低声说：“那这就是你的答案了。”
青年揽住老师的腰，轻轻抬起他的下巴，然后将双唇叠了上去。
夜色温柔，相爱的人们在一起。
第二天，皇帝召见，尼尔就和公爵一起入宫。
在马车上，公爵兴奋地搓手问：“怎么样？我送的那张大床是不是很结实？嘿嘿嘿。”
尼尔说：“谢谢您，的确是非常高级的床铺。我还想这几天买一些鹅毛回来晒干，重新给老师缝一床暖暖羽绒被。现在那张床太大了，他一个人睡很冷，我就再给他加一些被褥。等过两天去市集，看看能不能买到好皮草。如果我还有精神，就顺便给特兰德也缝一床……”
“等等？什么叫他一个人睡很冷？那你睡哪儿？”
“我睡我的房间啊。”尼尔被弄糊涂了。
公爵露出绝望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们两个人啊……！那你们昨晚干什么了？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愉快的事？”
“有啊，”尼尔笑道，“我们聊得非常开心，很久没有这样坦诚地聊天了。我们说起了以前住过的那个村子，还有你们以前相遇的事。”
“除了聊天呢？”公爵捂住脸。
“聊了很久，我们困了。我给老师热了杯蜂蜜牛奶，就各自去睡觉了。”
“……”
“？”
公爵苦笑着摇头：“我要告诉伊戈，他有一个圣人徒弟！”
后来特兰德听到了这新闻，更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处男能带来好运的传言在骑士团又兴盛了好久。
玫瑰宫是伊巴涅晚期风格。无数的琥珀与黄金照耀着殿堂的每个角落，红宝石、珍珠、碧玺被使用得那么随意，猩红色刺激着人的视觉。每一个初次来此的人，都难免感到眩晕与惶恐。这还是尼尔第一次在内室被召见。说实话，他也不明白为什么皇帝陛下要召见自己这样的无名小卒。
他单膝跪在御座前，低头看着冰冷的黑曜石地板。
“陛下。”
“请起吧，我的骑士。虽然我们算是老朋友，但君臣之间的礼仪不可免除。”皇帝从御座上下来。今天她没有戴冠，也未戴遮住面部的黑纱，只是穿着浅白晨衣，就像一位普通的老妇人，在会见一位亲近的晚辈。
“陛下，恕我冒犯，之前在森林未能认出您。”
老妇人笑着摇摇手，把跪着的小伙子拉起来，“陪我去散步吧，呼吸新鲜空气对健康有好处。”
于是他们在花园中散步，就像普通贵妇人挽着骑士的胳膊一样。
“啊，这样我想起年轻时……那时我还是野丫头，除了白日梦和游戏，其他什么都不想。您能明白这种感觉吗？可能很难，您是男性，从小就作为武将被培养。而我们女孩子呢，一直被宠爱着，保护着，就像可爱的小猫咪。”
尼尔思索着，似乎是这样。不过他小时候在乡村长大，村里的小姑娘的命运和贵族的女孩子并不一样。
皇帝又说：“我小时候是个很天真的人，我的父亲阿维多利公爵正直勇敢，一直为帝国鞠躬尽瘁，直到死在战场上。当时我伤心极了，就想以后继承父亲的爵位，也做一个正直的守护者。可是怎么样呢？你知道了。”
“您的弟弟继承了爵位。”
“是啊，他强迫我嫁给皇太子，然后获得了一笔富可敌国的聘礼，”皇帝笑着摇摇头，“你是外国人，但是雷伊是个怎样的人，想必你已经听过很多传言了。你能想象我进入宫廷后过的是什么生活。”
“陛下……”尼尔感到哀伤。
“雷伊脾气暴躁，他动怒时，会用鞭子抽打女人，就连对我也是一样的命运。呵。贵为阿维多利公爵之女，以前先皇见了我都要有礼三分。”皇帝说错了时态，可能是一时糊涂了，毕竟过去噩梦是那么鲜明。
尼尔蹙眉。他知道皇帝很不容易，却从来没有了解过更多，毕竟这些皇室的私事是从不外传的。
老妇人接着说：“呵呵，他打我，我当然也打他。那时雷伊刚刚登基成为新帝，你能想象吗？我们俩在宫廷的宴会上相敬如宾，但回到了内庭，他用绳子勒我的脖子，几次差点儿把我勒死。而我呢？我就用匕首刺伤他哈哈哈，然后他对群臣说是狩猎时被野猪顶伤。不是为了保护我，只是因为他不能接受自己会被一个女人弄伤这种奇耻大辱。”
“这样严重……”
“对，可应尽的义务还是有的，所以我怀孕了。”皇帝淡定地说，“我肚子里孩子将是皇太子，帝国正式的继承人。然而雷伊更宠爱别的私生子，想立他的野种为皇太子。所以你猜他怎么办？”
“……”
“猜对了，他派人暗杀我。”
老妇人耸耸肩，就好像在抱怨天气不利于膝盖。
“他串通了我弟弟。弟弟来信，说是母亲病危召唤我回去。于是我连夜坐马车往回赶，穿过山林与泥地，下着雨，我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八个月了。然后一群刺客袭击了我们的车队，骑士和马夫都被杀了……只有一个骑士带着我逃跑，可他还是因为身受重伤死了……只剩我一个人，在深夜的山里，电闪雷鸣，周围到处都是野兽和追兵。”
尼尔怒了：“怎么能——！”
皇帝说：“然后我在森林里遇到了一个红眼睛的男人。那人精神恍惚，像是快死了，又像是刚刚经历了巨大的悲怆。我实在没办法，只能向他求救。男人好像会法术，迷惑了刺客。很奇怪……那样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却护送我穿过了暴雨的森林，拼死把我送到了恩里克爵士的城堡……你知道，恩里克爵士曾是我父亲忠实的部下，为了保护我什么都可以做。我就在城堡里生下了孩子。”
“您说的红眼睛的男人是……”
“没错，就是卡洛亚洛。他是我的恩人。”皇帝叹息，“到城堡时，他自己也已经撑不住了。卡洛亚洛在床上昏迷了一个多月，几次都差点断了气，我亲自照料他……后来有一天，正逢四月节，农民们举行庆典，到处都是音乐和游/行……卡洛亚洛就醒了。他神情恍惚，久久地望着窗外，看着外面快乐的气氛。就好像是一个牢狱十年，重返人间的苦役犯……再后来我把他一直带在身边。等我成了皇帝，我就封他为伍尔坎公爵。”
“原来是这样……”
皇帝笑笑：“至于我怎么当的皇帝，你已经听过传闻了。但这都无所谓，重要的是……我比他们所有人都治理得更好，整个帝国在我的驾驭之下，各个种族都可以和平相处。”
尼尔的确很佩服她这点。
“可是就要到尽头了，等我一死，帝国权力的平衡会荡然无存。尼尔·伯恩哈德，我问你……你觉得皇太子会是明君吗？”
尼尔摇头。
皇帝笑起来，她已经老迈，就喜欢这样直率的回答。
“的确如此，那孩子是不行的。”她说，“可是次子尚年幼……他不是雷伊的孩子，是我的孩子，必然更像我。但他需要时间……不过这并非我召见你的理由，我不是要你向多尔塞效忠。因为你迟早是要离开帝国的骑士团的。”
“？”
尼尔有些疑惑，但是按住没说。
皇帝停下脚步，望着庭院中有毒的夹竹桃。
“尼尔·伯恩哈德，我告诉你几个秘密，然后你也向我发个誓。不是君臣，而是朋友。”皇帝说。
青年颔首。
老妇人说：“你发誓吧，等我魂归冥殿吉尔忒伽。如果帝国即将四分五裂……那么你要支持最有力的君王，守住我们的帝国！绝不能让王权崩裂……我们西比尔人必须是帝国的核心，但也绝不能把别的种族赶尽杀绝。”
尼尔有些惊讶，他从没想过这样的未来。但是……
“我发誓。”
年轻的骑士郑重地行礼。
老妇人露出轻松的笑容，锤了锤肩膀。尼尔就本能地帮老人揉肩，就像他以前在村子里常做的那样。
“好的，那么该我了，我告诉你两个秘密……都和你的父母有关。”
！
老妇人说：“你的父亲被暗杀后，你知道是谁为他报的丧吗？”
尼尔摇头，那时他只有三岁，什么都不记得了。
“是特兰德·穆阿维亚。他是第一个发现你父亲尸体的人。”皇帝说，“当时特兰德作为帝国的使者，正出访佩特利亚尔王国。”
“什么？！”
尼尔震惊了，一种巨大的悲伤与无名的情感油然而生。
皇帝就问：“是啊，你要想想，为什么特兰德从来没告诉过你呢？他在隐瞒你什么？”
“可能是……”
“嘘，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年轻人。谁都别太相信，权力的世界有自己的规则。那么我告诉你第二个秘密，和你的母亲有关系。”
尼尔认真地听着。
老妇人抚摸戒指，说：“你的父亲迎娶你的母亲阿格拉娅，当时真是天作之合。他们爱着彼此，但这不是唯一的理由，海因·普洛斯彼罗毕竟是政治家。很多人不知道……你的母亲，她是老国王的侄女。”
尼尔的确不知道，只记得小时候家境殷实。家里到处都是母亲的画作。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皇帝看出尼尔的困惑。
青年努力思索。
“现在佩特利亚尔亡国，被教皇领邦吞并，王室全部被杀。也就是说……”老妇人笑笑：
“你是王室最后的血脉，拥有对佩特利亚尔的宣称权。”
在皇宫深处，有一座别馆。
那是皇太子安放收藏品的地方，各种人头的标本、动物标本、泡在防腐剂罐子里的罪人之手……
在那里，有一个新的藏品。
有人向皇太子献上了一个瓶子，瓶子里装着一只稀有的魔物幼胎的尸体。据说，是守城士兵在清理遗体时捡到的。目击者被传唤，证实了献礼者的说辞：
这是大魔物的胎儿。
他们亲眼看到了——在攻城时，那人头鸟身鱼尾的大魔物，撕开了自己的肚子，把这个丑陋的畸形胎儿揪出来扔在地上。
这个恶心又戏剧化的瞬间令皇太子十分着迷。他欣赏着瓶子里的胎尸，仿佛欣赏一件永恒的艺术品，并赏赐黄金给献礼者。现在，这个收藏品被搁置在黑暗中，装点着这个趣味诡异的房间。
“啊……啊……”
在瓶子里，那幼胎张开无数细小的嘴，呻/吟着。它几乎是一个肉块，缓缓地蠕动着，身上长着几个红色的眼睛。
“啊……”
它还活着，没人知道。
“你在这里吗？”黑暗中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啊啊……”
肉块发出细小的哀鸣。
一个男人从黑暗中走来，小心地捧起装有胎儿的玻璃瓶，端详着怪物身上的红眼睛。而男人自己也是如此，一双深红色的眼瞳倒映着怪物，仿佛鸽子血。
“可怜的孩子……”
男人悲悯地说，隔着玻璃安抚肉块。
“啊……”
“你不该被生下来，而你的痛苦也会成为世界的痛苦。不过没关系，都结束了，都结束了。”
卡洛亚洛先生说着。
“睡吧睡吧，可怜的孩子……”
玻璃瓶里，燃起了小小的火苗。那火安静地烧着，包裹住怪物的胎儿。
“啊。”
那幼小的肉块回答他，眼睛闭上了，在火苗中化为了雪白的灰烬。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终于到这里了！还有最后一章，《双星书》就完结了！
第66章 The ending爱
算起来，他真的很久没回来了。
佩列阿斯来到学院的白石阶。红发的特拉米涅已等候多时，他的妻子米拉也欣喜地笑了。这两个年轻人可以算是他以前的学生。在尼尔沉睡的那7年，佩列阿斯把自己关在塔楼，不言不语。这两个少年是尼尔的朋友，时常去探望他。佩列阿斯就给孩子们批改功课。
如今，两人都是优秀的术士了。
“佩列阿斯老师，欢迎回来！”
“我回来了。”
三人都很激动，多年过去，朋友们还是老样子。
“普洛斯老师等你好久了。”米拉说。
听到导师的名字，佩列阿斯的心跳几乎停了一拍。他从小就害怕普洛斯老师，年轻气盛时还和老师产生了激烈的矛盾，以至于离开学院。从那以后，师徒俩关系就一直很僵。
后来尼尔出了事，长眠不醒。
普洛斯老师虽然悲愤，却没有再责怪佩列阿斯，还时常找些别扭的借口来看他……这次说墨水没有了，一定要来他这儿借用；下次就说烟斗忘带走了，要回来拿；还有一次，老爷子忽然就抱着一只金毛狗仔出现在门口，说是捡到了小狗没地方养，看佩列阿斯一个人住那么大的塔楼，怪浪费的，就决定把狗养在这儿。其实佩列阿斯知道，老爷子是想让小狗来陪伴他。
普洛斯老师是尼尔的爷爷，内心温柔，只不过倔脾气且要面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师徒俩的关系虽然有所缓和，但还是很难亲近。佩列阿斯也时常反省，是不是因为自己本质上也是个固执的人？
如今要和老爷子重逢，他心里五味杂陈。
“别担心，普洛斯老师很好懂的，他吃软不吃硬，”米拉笑笑，“其实他非常想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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