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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扬尘-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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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边大多数是蛮荒之地,蛇虫鼠蚁甚多,气候也是阴毒潮湿。一路南下对于寻常人而言无异于主动寻死。本就是受了死亡和病痛的胁迫才“不得不”上门叨扰的一群人,自然不会傻到那种地步。
不过是看敖家常常出手行善,家底殷实富庶,一群人潜移默化,自然而然地便忘了一路凶险,总觉得于敖战而言,南下不过区区一趟远行,还能顺便帮他们把怪病治好,又有何不可?
城里的商贾富户官僚世家一个个都精明得很,自己不愿意当那冤大头,便挑那最富的一户,暗中支使底下百姓前来诉苦伸冤。
敖战轻嗤,垂了眼睫,从后背靠着的那玉石狮子上直起身来,轻拍几下衣摆处其实并不存在的灰尘。
如此阴损手笔,便是用头发丝儿敖战都能猜得出来到底是谁在背后作乱。
天道有令,他不能出烨城半步,若是真要南下,恐怕得要被那天雷劈得连灰都不剩。明显是有心人设下的局,哪有主动跳坑的道理?
顶着众人道道热切企盼的视线,敖战一路悠哉,径直走到张青岚身边。
一把拉起来青年垂在身侧的冰凉指尖,众目睽睽之下,敖战在对方的皓白腕骨处轻轻啜吻,一双琥珀色的瞳仁在暮色之中隐隐泛出星点的翠绿暗光。
终于露出来恣意妄为的本来面目,东海龙王唇角翘起来一个弧度,脸上的表情称得上是恶劣。
在众人震惊得尚未回过神来之时,竟是直接转身,径直拉着青年打道回府。
那沉重的汉白玉大门缓缓关闭,终于,在只留下一丝缝隙的一瞬间,男人低沉醇厚的声音从那幽深大门之后轻飘飘地传来——
“如此便罢……与我何干?”
第五十章
一直守在门内的两名侍卫催动阵法,拽起门栓将白玉大门紧紧关闭,将外面撒泼打滚的一行人遮挡得干净。
张青岚跟在敖战身边,低头望着对方扣在自己腕骨处的修长手指出神。
黄昏将过的时辰,天光本就暗沉得很,微而斜地照射下来,将并排而行的两人的影子拉得细瘦狭长,歪歪扭扭地贴合在青砖石路上。
管家和侍卫并未跟上来,于是除了两人的脚步声,四周安静得过分。
敖战是龙,体温本就低于寻常人,生着粗糙老茧的指腹搭在张青岚的手腕上面,凉意便顺着指尖传过来,覆在人的轻薄的皮肉上、同底下跳动的脉搏和温热的血格格不入。
两个人向前又走了一段距离,张青岚半垂下来睫羽,一言不发地跟在敖战身后,模样乖得过分。
平稳清浅的呼吸声均匀地在耳侧响起,敖战貌似目不斜视脚步不停,实则眼尾余光早就全然落在了身旁的青年身上,半寸都不多余。
推开房门,敖战挥手屏退侯在一旁的侍女小厮,两人面对面坐定在书案旁。
此时房间里已经燃起了灯烛,橘黄色的烛光越过纱帐,于青年的脸侧不住跃动摇晃。
敖战松开张青岚的手腕,修长有力的指节轻敲桌面,发出来几声脆响,眼底褪去了方才在众人面前表露出来的傲慢暴戾的情绪,重归于波澜不惊。
张青岚坐得板正,双手规规矩矩地搭在膝盖上,半阖起来睫羽、抿着唇不说话。
沉默半晌,敖战终于施施然开口,随手捧起来张青岚脸侧的一缕青丝,散漫道:“不想说点什么?”
张青岚闻言皱眉思索片刻,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不多时便抬起头,盯着敖战的眼睛认真道:“我去把他们都处理掉。”
他是知道的,天道对于龙王本身设下了诸多限制。非大恶者,敖战不能轻易对凡人出手,否则就要承受天打雷劈、劫云加身的恶果。
那些聚在王府门前撒泼打滚的镇民还够不上十恶不赦的标准,充其量只能算是蠢笨愚钝,粗俗贪婪,轻信人言且无主见。
敖战只不过是受天道之命庇佑一方平安,这些人非但不知满足感恩,反而在遇见事端时反咬一口。知晓南下之苦,便总想着有人能替他们受难。
能者多劳,也不至于这么个“劳”法。
那灰袍人的算盘打得响亮,算准了敖战不会轻易对平民动手,便利用瘴气设下这样一个局,逼迫敖战离开烨城。
蝼蚁多了终究是个麻烦……张青岚神色稍黯,攥着衣袍的指节微微发白:“人命算在我手上,跟你沾不上关系。”
敖战见青年的表情认真,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兴味。
刻意沉了嗓子,敖战收回手:“你可得想清楚,无故害人性命可是极恶,死后不仅要受无间地狱的业火之苦,就连转世投胎也只能投到畜牲道。”
男人的声音醇厚低沉,轻敲几下案几,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双翠碧竖瞳:“说不定百年之后,你就要投胎变成王府后院养的猪崽,被本王一口吃掉。”
张青岚一愣,随即认真地摇摇头:“我不怕的。”
“是那群人不识好歹,欺人太甚。”
敖战细细打量着面前的青年,望向他一双狭长凤目。语气里则添上十成十的慵懒凉薄:“真的?”
张青岚垂眸不语,轻轻拉起来敖战的冰凉指尖,握在自己的掌心之中,随即点了点头。
敖战勾唇,随手从书案上的檀木架子上面取下来一柄镶金嵌玉的长剑,扔到张青岚的膝头:“那你去罢,替本王杀了那群愚民。”
张青岚当即松开敖战的手,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是。”说完便站起身,朝着门口迈开步子。
只是等他推开木门,脚步还未跨过门开,身后却忽然现出来一个人影,伸手将他拦腰抱住,一把扯回到了怀中。
张青岚毫无防备,只是一瞬,整个人便陷入到了敖战的拥抱之中,后背紧贴着对方的胸膛,就连耳侧响起来的都是男人的呢喃低语。
“罢了。”敖战俯身下去,撩起来青年鬓发,咬住对方的柔软而精致的耳垂,含糊道:“你听话些,乖乖在内院待着就好。”
“莫要上蹿下跳,出去惹是生非。”
冰凉的气息喷洒在颈侧耳后,后背甚至能够感受到对方说话时胸膛的细微震动。张青岚当即像是被定住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
手里的长剑被人抽走,留下来空落落的一片。
瞬息之后,张青岚只听见一声清啸,再回神之时敖战已于院中化龙。
巨大的青龙在王府之上的云层中盘旋,此时已是明月高悬,身上的墨青龙鳞沐浴着银白月光,熠熠生辉。
张青岚仰着头看了半晌,一直到青龙腾云驾雾地朝着远方飞走,身影完全湮没于漫漫夜色之中,这才揉了揉酸痛的脖颈,收回凝视目光。
转身便打开院门,三步并作两步,向外跑去。
还没跑几步,张青岚路过花园之中修建的假山池塘时,眼尾余光便扫到了一些不寻常的物事。
只见小池塘中水流清澈,一直有人合抱大的王八正在其中游来游去。
王毅成精之后眼尖,自然不受夜色影响,在张青岚小跑着路过时风驰电掣地爬上岸,一口咬住青年的裤脚不松。
两只黑豆眼亮晶晶的,抬头望着张青岚,满脸试探和疑惑。
要知道他一直是看不太起这个青年人的。
张青岚于他们而言是异族也是异类,平日里好吃懒做,偷懒耍滑,赖在府里没有半点用处,甚至还成天黏在主上身边,不知羞耻。
直到今天,这人把他和主上一同挡在身后,反倒是自己冲上前,主动“对付”他的同类。
那样沉静又坚定的神色……着实不似作伪。
咬着青年的裤脚不松,王毅眼神复杂,半晌之后终于口吐人言:“你出去作甚?”
张青岚神色淡然,先是沉吟片刻,之后则忽然低下头,冲着那张绿油油的三角脸目露凶光,阴森森道:
“杀/人。”
看着被自己吓得因呆滞而松口的王八精,张青岚眉眼耷拉着、唇角勾起来一丝弧度,随即快步离开。
……
几下翻过王府围墙,张青岚动作熟练,刻意放轻脚步,从侧边绕到正门门口。
此时已经入夜,夜风寒凉,细细卷着刮过竹林,树影婆娑,发出来细密的沙沙响声。
张青岚躲在墙角后,悄悄露出来小半张脸,仔细打量着远处的一群人。
门口,几十个镇民围在一起,从怀里掏出来火折子,将身后几根竹子砍下来,又收集一些底下的枯枝落叶,便凑活着生起了火。
这群人显然有备而来,几个人从身后背着的布包之中掏出来干粮水壶,分发给其他众人。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就着燃烧的篝火取暖。
夜深露重,众人没了白日里闹腾的精神头,便团吧团吧窝在一块,低声地说着什么。
此时凉风刮过,张青岚从怀中的乾坤袋里捻出来一张巴掌大的人形薄纸,食中二指并拢拂过,小纸人得了稀薄灵力,很快便随着轻风飘到了人群中央,悄悄贴在了其中一人背后。
很快,纸人便将那些悉索细碎的交谈声传到了张青岚的耳朵里。
之前一直冲在最前面的书生似乎是受了凉,声音里带上了浓重的沙哑,他戳了戳身边的壮汉,嘱咐道:“牛大哥你可得记住了,待到明日清晨,太阳一出来你便上前敲门去,敲得越响越好。”
那壮汉点点头,拍着胸脯道:“放心,你牛大哥做啥不行,就是有把子力气。”
只不过没多久,那壮汉脸上的笑容便消退了大半,颇有些踌躇地回头,朝着对面的深宅大院望过去,拽起来书生的衣袖:“俺,俺还是有点不安心……许家小子,你念的书多,你说说咱么这样能行么?在这里窝着,敖老爷就能救俺们的命?”
听到壮汉的话,书生抬袖呛咳几声,掩饰过去脸上一闪而过的嫌恶。
之后很快收敛,清了清嗓子安抚道:“敖老爷心善,肯定见不得大家受苦的。更何况敖家家大业大,不过是去一趟南疆取药又有何妨?”
书生见周围的人神情里或多或少都有了几分动摇,之后便主动站起身,神情恳切道:“各位大哥大姐,你们想想,南下的耗费对于敖老爷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可对于咱们,便是要命的大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咱们是在帮敖老爷积德呢。”
众人被书生一番话说服,心里本就有了偏向,人群之中当即便响起了“就是”“许家小子说得对啊”的附和。
随行之中有好几个中了花瘴的病人,身上血肉溃烂的痛苦令他们不堪忍受,哭叫出声。这又更给众人心里添上了几分一定要让敖战答应救人的坚定。
夜色沉静,枯枝落叶在烈火之中燃烧,发出来毕剥的轻响。
张青岚站在远处冷眼旁观,熊熊火光倒映在他一双黝黑瞳仁之中,留下大片晦暗不明的痕迹。
第五十一章
张青岚掐了个诀,将纸人上的灵力收回,从远处飘来的那些藏污纳垢的窃窃私语因此而噤声,再无声息。
整理完手腕处的绑带之后,青年特意加重了脚步,径直朝着门口的一群人迈步走去。
张青岚没想着遮掩什么,气势堪称嚣张,自然还没等他接近人群,便有几个眼尖的瞧见了不远处的不速之客。
原本正席地而坐的几个汉子很快站起身,满脸警惕地打量着站定在正前方的青年。
吵吵嚷嚷的一群人彻底没了动静,或锐利或怯懦的目光齐刷刷地黏在张青岚身上,每个人的脸上都夹杂着几分防备狐疑。
青年身形颀长挺拔,盈盈火光映亮了那张线条精致的面庞,如漆墨点星般的一双眸子在夜色下闪着意义不明的光。
书生傍晚时分在他面前跪了许久,记得这张脸。认出来是敖战身边的人,心里一喜。
没等旁人反应,许书生便自作主张地开了口:“公子,这夜半三更的,您怎么来了?是不是敖老爷答……”
“不是。”没等书生说完,张青岚便开口打断,随即淡漠道:“我来只是想问,你们还打算在我家老爷的府邸旁边赖多久。”
这话说的难听,语气也不大好,配上青年本就凉薄清冷的一张脸,嘲讽意味变得愈发浓重。
书生的脸色变得难看,正准备迎上来的动作停滞,一时间僵在了原地,勉强挤出来一个笑:“这……”
听到张青岚这样说,围在篝火旁的几个妇人只觉得像是被戳穿了什么心思一般,只觉得心里难受,登时拉下了脸:“你这后生,说话怎的这样难听?”
张青岚闻言扭头,朝着人群望过去,看见对方怀里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奶娃娃,眉头蹙起。
见张青岚不说话,妇人故意紧了紧抱着孩子的臂弯,碎碎念叨着:“我们命苦啊,没有敖老爷这么好的主子保着,生病了也只能忍着,连药都买不起。”一边说还一边假模假样地擦起了眼角的泪水,不住地抬眼,悄悄打量着对面青年的脸色。
张青岚看得分明,对方怀里的孩子中了花瘴,溃烂已经从指尖一直向上蔓延到了手背。那孩子年纪尚小,怕是疼得没力气、已然昏睡过去,这才没有哭闹。
妇人倒是浑身上下清清白白,没有半点病痛的模样。
“是啊,”偏偏那书生还不消停,听了妇人的话,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般,站在一旁刻意煽风点火道:“公子,听闻你从前也是穷苦人家出身,乞讨时碰巧遇上了敖老爷,被老爷收为家奴,才有了今日的荣华富贵。”
“既然如此,公子又为何不能体谅我等几分,何必苦苦相逼呢?”
靠坐在角落里的一名精瘦汉子听了妇人和书生的话,连带着看向青年的视线里也染上了几丝阴毒的怨恨。
他往旁边啐了一口,盯着张青岚低声骂道:“呸,有钱人家的走狗。”
听到这书生忽然提起来自己的过往,张青岚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
倒不是因为旁的什么,只是他忽然发现,对面幕后主使知道的事情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一些。
场面上的气氛一度接近凝滞。
张青岚听了些对面颠倒黑白是非的言语,面上却仍旧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薄唇轻抿,垂着眼睫不说话。
书生以为自己戳中了张青岚的痛脚,颇有些沾沾自喜。
哪曾想就在电光石火之间,一不留神,便看见那之前还老老实实站定在原地的青年身形微动。随着一阵凉风刮过,原地只剩了一道残影。
脖颈处忽然贴上了一道冰凉,许书生看着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一把锐利匕首,吓得浑身颤抖,瞳孔紧缩。
“公子,你这是何意?”使劲咽了几口口水,书生自认不能丢下文人风骨,强撑着没有软倒在地,冲着张青岚咧开嘴,干笑几声。
“敖老爷平日乐善好施,是个好人,事到如今也不愿同你们这群愚民多作计较,”张青岚反手握着匕首,匕首的刀刃抵着书生喉咙,面露阴鸷:“可惜,我不是。”
“若是你们诚心想要求老爷济世救人,便不可能做出劈山伐木、撒泼打滚的事情来。”
青年的嗓音如同淬冰,阴沉沉地在书生的耳侧响起,斜眸睨了那角落里的男人一眼,寒声道:“走狗又如何?老爷满意便是,你们又算个什么东西?”
每说一句,抵在那书生脖颈上的匕首力道便加重一分。
很快,空气之中便弥漫开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许书生此时此刻已然满脸悔意,只恨自己当初不知怎得鬼迷心窍,被那突然出现的怪人三言两语说服,只是区区十箱珠宝和保他能够高中状元,便令他满口答应带着自愿上山的镇民,一同逼迫敖战出城南下。
“公子,”许书生两股战战,勉强支撑道:“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
“城里一半的镇民都患上了那样的怪病,菩萨说若是没有药,他们便会在六月后暴毙身亡。”
张青岚不动声色,偏头朝着其他人望过去:“他说的都是真的?”
一群平民哪里见过张青岚这样的阵势,被吓得心里打突,几个还算机灵的频频点头,慌张道:“真,真的。”
“大家都梦见了,菩萨,菩萨亲口说,若是得不到救命药,那些染病的人半年后便会不治身亡。”
“俺们,俺们都梦到了,这做不得假。”
张青岚这才慢条斯理地收回了抵在书生脖颈上的匕首,垂眸道:“若是我有药呢?”
书生没了性命威胁,当即松了一口气,膝盖一软,差点又跪在张青岚张青岚面前。
只是还没等他轻松多久,对方的一句话便如同惊雷一般在人群当中忽然炸开!
一行人顿时眼睛都亮了,叽叽喳喳地讨论开:“什么?!你有药?!你这小子,莫要诓骗俺们!”
“菩萨说那药要下至南疆才能产,你有?莫不是空口大话,吹牛。”
“李大哥,话不能这样说,这小哥给敖家做事,说不定他真的能有呢?”
“可就算是他的药能治病,一个家奴能有多少?肯定不够半个城的人分哩。”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看向张青岚的眼神一变再变,原本是全然的防备,此时又掺上了几分怀疑、热切,甚至是毫不掩饰的贪婪。
张青岚像是感知不到四周的反应一般,丝毫不为所动,篝火在夜色之中勾勒出来他一张冷硬面孔。
从怀中掏出乾坤袋,张青岚拉开袋口,从里面拿出来一只不过拇指大小的莹润珍珠,将那珍珠放在掌心,老神在在道:“此物名为天玑浑还丹,是我家老爷机缘巧合之下,从深海之中获得的至宝。”
“只要将这丹丸磨成粉末,兑水服下,只消毫厘,便能够包治百病,延年益寿。”
像是印证他的话一般,珍珠微微悬浮在张青岚的掌心,散发着细腻而莹润的光泽,众人当即看直了眼,无一人再开口质疑。
忽然,就在这时!
张青岚只觉得后脑传来一阵凉风,紧接着便是肩背处的一阵剧痛袭来。令他猝不及防地倒在地上,掌心中央的珍珠也因此滚落下地,湮没在阴暗的角落之中。
强撑着半跪在地面上,没了动作的力气,张青岚只能忍痛回头。
看见那个方才一直在同书生低语的大汉,此时手里正握着一根木棒、喘着粗气站在自己身后,望着一路滚到远处的珍珠,眼底一闪而过的贪婪神色。
“大家千万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迷惑!”书生此时恰到好处地跳出来,貌似着急道:“难道大家都忘了吗?菩萨还曾经说过,咱们这病除了南疆产的药,别无医治之法。”
书生抹干净自己脖颈处的血渍,居高临下地看着一旁被打得已无反抗之力的青年,将方才的后悔之情全然忘在了脑后。
面上摆出来一副警惕模样,书生接着道:“菩萨说,三日之内若是有手里拿着丹药、宣称能够帮大家治病的人出现,定然是邪灵的伪装,前来妖言惑众。”
“若是谁吃了这丹药,肯定会当即毒发身亡,无可救药。”
话音落下,几十个镇民面面相觑。
他们分明记得……自己的梦里,菩萨明明没有说过这些话呀。
书生扭头示意那牛姓壮汉把张青岚押起来,自己则走到一旁,将傍晚时分跪在身旁的染病的女童抱起来,走至青年身边。
无人发现,那许书生此时一双眼仁之中隐隐发红、暗藏着丝丝反常的凶光,跟平日相比,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
“真不愧是敖家忠心耿耿的一条狗……”
许书生面色阴暗,瞳仁之中泛着诡异的光。他抬起女童的小臂,将溃烂的指尖一路递至青年的唇边,高声道:“各位,小生不才,有个提议。”
书生看着张青岚如今的这副狼狈模样,心头隐隐闪过一丝快意:“大家仔细想想,既然他是敖老爷的心腹,若是连这人都染上了怪病,你们说,敖老爷是不是就会答应南下,为我们求取救命药了?”
“咱们的命不值钱,敖老爷自己的人的命,难道还不值钱吗?”
鼻尖处传来血肉溃烂的阵阵恶臭,张青岚被那一棒子砸得头昏眼花,颇为吃力地抬眸,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书生。
四周本是一片死寂,但是很快,近处便响起了第一道附和的声音。
“是啊……之前俺、俺还看见,敖老爷亲他哩。”一个妇人眼底泛起同那书生一样的暗红光芒,喃喃道:“敖老爷这么稀罕他,肯定不舍得让人得病。”
“噫,两个男人,也不嫌恶心。”
“许家小子做的好!就应该让他也和我们一样,得那怪病!”
“就是,说不定这人已经被邪灵上身了呢,咱们这是做好事,做善事……为民除害。”
“对,为民除害!”
第五十二章
被书生称作“牛大哥”的壮汉扔了手里的木棍,此时正站在张青岚身后,粗糙宽大的手掌将青年细瘦的腕骨别在身后,令人没有逃脱的可能。
后背处的痛感如同烈火,从左肩一路延伸至腰侧,张青岚之前毫无防备,经此一遭,只觉得此时眼前的景色变得模糊,强撑着才不至于当即昏倒在地。
冷汗从鬓边滑落,周围镇民的叫喊落到张青岚的耳朵里,转瞬间便成了大片嗡鸣,叫人听不真切。
原本四周还只是坐在地面上的镇民站起身,朝着中间的青年逐渐围上来,每个人的眼底或多或少的都带着几丝茫然……当然,更多的是想要除之而后快的愤恨。
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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