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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扬尘-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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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战在烨城里那些商贾富贵的圈子之中的名声大的很,敖家更是深不可测的代名词。如今男人虽是一副懒散模样安坐在蒲团之上,周身气势却吓得那些舞娘们一个都不敢上前冒犯。
钱多宝坐在敖战的右手边,距离他最近,不过片刻便察觉了气氛之中弥漫开来的一丝僵硬。
钱老板商海之中摸爬滚打多年,登时赔了个笑脸,松开怀里的舞娘,微微侧过身去,小声道:“敖公子,若是您不喜……”
敖战闻言,却只是皱了皱眉头,冷声道了句:“无妨。”似乎并无问责之意。
倒是又多看了两眼那几名仍旧沉浸在温柔乡中的客商怀中紧抱的舞娘,一双黝黑瞳仁之中掠过一丝不解神情。
“咳。”
就在这时,一名坐在敖战左前方的富商捕捉到钱多宝低声同敖战交谈的画面,半眯起了眼眸。
那富商体态清瘦,面相精明,随即清了清嗓子,貌似闲聊,实则开口打断道:“要说这跳舞啊,还得是那百花楼的老板娘跳得好。”
“哦?梁兄何出此言?”坐在这人附近的另一位客商接过话茬,饶有兴味地问。
梁老板微微一笑,又喝了一口茶,这才施施然道:“诸位想必都听说了罢,昨日在昌埠码头,一名红衣女子站在三米高的方寸之地翩翩起舞,舞姿动人,容貌秀美,单凭那一支舞蹈,不知道把在场的多少人的魂都勾了去哟。”
“敖公子,您可曾遇见?”
敖战半阖着双眸,并未在意那人语气中刻意装出来的熟稔热络,只是兀自喝了口茶,冷淡道:“并未。”
梁老板在敖战这受了冷遇,只能悻悻作罢。
只不过虽然敖战不感兴趣,在场的几位当间却是有好奇之人。不多时,院落之内便响起了另一人的声音:“梁老板,莫非你说的是那姚乙棠,姚姑娘?”
“正是。”梁正点头。
提问之人啧啧赞叹:“这番作派,倒是新奇有趣。”
也有不服气的,认为不过尔尔:“唬人的噱头罢了。”
钱多宝消息还算灵通,自然也略有耳闻,搭腔道:“听闻昨日美人跳完舞之后,特地差遣仆从给在场的所有人都派发了名帖,并广邀各路人马到那百花楼赴宴。”
众人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
“啧啧,可惜啊可惜,没能当场一睹那百花楼楼主的芳容。”
“那拜帖又该如何得之?”
“各位老友,听我说,都听我说,”提起了请帖,原本还蔫头耷脑的梁正登时精神起来,重新打起精神,向众人朗声道:“小弟这里碰巧有那百花宴的几封请帖,若是各位有兴趣,不如随小弟一同赴宴,一睹百花风情。”
语毕,那最先挑起话题的梁老板便从袖子里掏出了几个信封,差遣一旁候着的侍女,将那信封分发给众人。
其中最为华美精致的一封,自然是被侍女恭敬地呈到了敖战面前。
梁正手里不知何时拿起了一柄鹅毛扇,迎上敖战的视线,满脸堆笑地冲着对方点了点头。
用于制作信函的纸张颜色清冷寡淡,淡淡的青绿颜色衬托着其上的金黄烫印格外惹眼。一股轻浅的竹叶香气从那信函之上幽幽飘来。
信封之上细心书写着“大人亲启”几个字,字迹秀丽清新,显然出自女子之手。旁的几人接过请帖,皆是啧啧赞叹,爱不释手。
在场几人却都未注意到,那信封之上萦绕着的除了青竹香味,还有一层朦胧浅淡的灰色雾气。
侍女双手捧着请帖跪在敖战面前,低垂着头双手高抬,模样十分恭敬,静静等候着。
“……”
敖战并未第一时间将请帖接过,只是看着那信封之上的灰雾,眼底飞速掠过了一丝意义不明的情绪。
除了独自紧张的梁老板,周边几人都屏息凝神,偷偷盯着敖战,忍不住揣度那大名鼎鼎的敖公子,到底会不会承梁正的这份情。
大约过了小半盏茶的时间,就在大家以为高傲如敖家,根本不可能到那俗气之地赴宴之时——只见敖战竟是懒洋洋地放下了手里的酒杯,伸出手,将那张薄薄的请帖从侍女手上接过。
朝着对面目露惊诧的梁正投过去一个无谓的眼神,敖战勾起嘴角的一丝弧度,沉声道了句:“有劳。”
另外几人内心一片哗然。
梁正一扫而空之前被冷遇的尴尬郁闷,乐得合不拢嘴,一边摇着扇子一边道:“好说,好说。”
见那一向清高如雪山的敖公子居然接了请帖,一旁根本没机会和敖战搭上话的几人顿时眼热。最先攒局的钱多宝见状,心里更是不由自主地生起了一阵烦闷。
于是他转而挥手,又加了几碟饭菜,随便找了个借口,将话题转引到了别处。
月色渐浓。
……
待到敖战将余下的那批米粮一一查验完毕,再回到王府中已是深夜。
侍从站在房门两旁,神色恭敬,低着头为龙王大人拉开房门。
房门打开,屋内一片空荡,唯有角落里一盏红烛在安静燃烧。
想起前几日因为管家督导不力,让那管事的鲛人钻了空子,私自放进两条刚刚化形不久的鲤鱼精不说,更是把库房内一颗千年夜明珠弄丢……龙王大人神色幽暗,就连关门的力道也大了几分。
最后鲤鱼精被王管家封印了人形,扔到不知哪个别院的水池子里禁闭思过。鲛人更是直接遣返回东海,什么时候织完一千件避水鲛绡,什么时候再另做处理。
妄自揣测主上,留他们一条命,已经算是仁慈。
男人扯了一把领口,将那厚重的外衫脱下,随意扔到一旁。半靠坐在床头,昏黄的烛火透过层叠的纱幔,在敖战的侧脸处留下斑点的光晕。
未开封的信函被敖战捏在指间,纸张上原本清浅的香味早在离开粮庄之前便已经挥发殆尽,唯有那层浅薄的灰雾久久不散,如影随形。
敖战随手将那信函打开,草草扫了几眼。请帖内容简单,三两句话便写明了所谓“百花宴”的时间地点,落款是一方红印,印上雕刻着一朵艳红的海棠花。
盯着那朵海棠沉默片刻,男人轻嗤一声。随手将那信函往外一扔,便熄了烛火,合衣躺回了那张宽大平整的玉床。
床头香炉中燃烧着冰凝上清丹,丹药松雪一般凌冽的气息驱赶了凡间劣质脂粉的甜腻。没了烛火照明,窗外月色只透进些许,屋内只剩下一片昏沉黯淡。
敖战平躺在床上,双眸紧闭,合衣而眠……约莫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却仍是没有丝毫睡意。
就在这时,外窗处发出极其轻微的一声响动,室内原本的一片寂静就此打破。
只见那扇雕龙绘凤的圆窗被人从外面轻轻支开,紧接着便是一阵悉悉索索、衣物上的布料同窗框相摩擦的声音。
随着“啪嗒”一声闷响,似是重物落地。又安静了好一阵,屋子里才又重新响起了阵阵轻缓细碎的脚步声。
另一边,平躺在床上的敖战仍旧阖着双眼,一副毫无知觉的模样。
那偷溜进龙王居室的人只是在床边站了片刻,不多时,便半点畏惧也无地钻进了敖战的被窝里。
张青岚身上的外袍粗糙得厉害,两只细瘦的手臂搂上来,整个人轻轻靠在对方胸膛处,抿着唇,一双凤目在黑夜之中泛着星星点点的光。
敖战这才撩起眼皮,冷冷地看了一眼窝在自己怀里的青年。
轻哼一声……倒是并未拒绝。
第十七章
张青岚没脱外袍就钻进了被子里,粗糙的衣料蹭在男人的小臂上,带起一阵莫名的痒意。
青年身形单薄,长发松松散散地垂在肩膀处,俯趴在敖战的胸膛上,双手伸出来揽着男人的肩膀,一双凤目微垂,并未多言。
夜半翻窗,还是翻的东海龙王的窗。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张青岚一个人有这个胆子。
属于凡人的体温透过几层布料,一点一点地渗透过来。敖战感受着怀里的一片柔软温暖,瞥了满脸无辜的张青岚一眼,冷声道:“下去。”
青年并没被那呵斥吓退,勾唇露出一个有些无谓的笑。随即仰着脖子凑上去,在满脸郁气的龙王大人下唇落了一个轻吻,含糊地喊:“…敖战。”
抬起手,解开外衫的衣扣,张青岚顶着敖战吃人一般阴沉的视线,恍若无觉,手一扬,便将那外袍随手扔到了床角。
青年凑上前去,双手撑在柔软床面上,本来勾缠在肩窝处的几缕黑发滑下来,晃晃悠悠地蹭着敖战的侧脸,带起一阵细微的痒意。
室内一片漆黑,张青岚是看不大清的,他慢吞吞地俯身,低下头,凑得很近,才勉强分辨出来敖战此时的脸色。
呼吸勾缠之间,敖战的表情严肃又冷漠,冷眼看着青年动作,一语不发。
两人沉默对视,忽地,敖战眼前便闪现过几幅画面——深海之中青年浮动飘扬的墨色长发,自己给对方塞了一大包金银财宝的满脸蠢样,甚至还有……尾巴勾缠上对方小腿之时那种冰凉滑腻的触感。
敖战眼皮一跳。
转瞬间,又是自己刚刚苏醒过来的时候,无意间瞥到的、角落里那个凡间女子脸上露出来的意味深长的笑。
这样的晕眩和回忆只是一瞬间。
不消片刻,那眉头紧皱的男人便收敛了眼底全部复杂的神色。
张青岚眨眨眼,脸上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只不过那笑容实在是有些敷衍,只是勾了勾唇角,一闪而过便就此作罢。
他凑上去,像只刚出世的奶猫一般,伸出舌尖在男人的嘴角处舔了舔。
柔软温暖的触感随着青年的动作逐渐变得明显,敖战眉头一跳,抬手用力捏住了青年的下巴,眼神逐渐变得严厉。
沉默了片刻,方才沉声质问道:“今日又出府了?”
张青岚被他捏着下巴,艰难地点了点头。
想要开口说话,却只能口齿不清地胡乱哼唧几声,姑且算作回答。
青年伸出自己的手,纤瘦修长的五指轻轻搭在敖战的腕骨处,掌心轻轻磨蹭着男人的手背,很娇气地给对方做口型:“会、痛。”
因为桎梏,青年就连说话的语调也变得粘连含糊。薄唇水润艳红,张张合合却不太出声。
男人生了厚茧的粗糙指腹摩挲着底下白玉般温润细腻的皮肤,几番大力蹂躏青年柔软的下唇。直到自己的指尖沾了些濡湿,敖战这才松手,又很是嫌弃一般地在对方的里衣上草草剐蹭几下。
敖战半坐起身,一把揽住正欲后仰的青年的细瘦腰身。
原本还是张青岚俯趴在他身上的姿势瞬间调转,青年整个被敖战圈禁在怀里,动弹不得。
无意再伪装什么,东海龙王现了一双翠碧竖瞳,冰凉的吐息掠过怀中凡人的耳廓。
今日之所以会应允那粮庄老板的邀约,本是天地道法对他的约束使然。天道给他定下的规则苛刻,只要是同烨城之内灾祸相关之事,势必要东海龙王事无巨细亲历亲为。
……不得不同一群粗俗浮夸的凡人虚以委蛇,着实令龙王大人不由自主地心生躁郁。
敖战偏头,凑近张青岚的颈侧,嗅闻着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浅淡的香气,低声喟叹:“真不听话。”
张青岚被他搂在怀里,很安静地一动不动,只是眨眨眼,盯着屋子里某处角落的鎏金花瓶,并未出声。
呼吸之间全是青年身上的那股清淡平和的香气,敖战一双妖异竖瞳之中情绪翻滚……半晌,方才恢复平静,重新变回属于人类的黝黑。
张青岚身上总是有一股清淡的味道,像是最有效的药,能够令他镇定心神。
就连最初之时也是,原本青年都快要被他下令扫地出门,却只因为鼻端无缘故地掠过一丝青竹香气,便鬼使神差地令敖战改变了主意,将人留下了好几年。
那些日日萦绕在心头的暴戾躁动暂时被驱赶出去,只留下一片平静舒适。
意识到这一点,敖战微微眯起眼眸,搂在青年腰间的手臂更用力了一些:“……”
一时间,屋子里除了张青岚清浅的呼吸声,再无其他。
两人相对而坐,青年低着头被摁在男人怀里,并不能看清对方此时的表情。只当敖战又犯了什么疯病,张青岚仗着对方同样看不到自己,小小地打了个呵欠。
又过了片刻,敖战似乎是坐够了,这才搂着张青岚一同躺下,将那翠虹丝被一把拉起,盖在两人身上。
张青岚窝在男人怀里,昂着下巴朝敖战看过去,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将对方一脸冷酷、双眸紧闭的模样尽收眼底。
只乖乖地安静了片刻,青年又小声地唤道:“敖战。”
“你不生我的气了吗?”张青岚一本正经,说的话意有所指,抿了抿唇,很多事地追问:“你要睡觉了吗?”
紧闭双眼的男人闻言额间青筋一跳,抬眸睨了张青岚一眼,沉默片刻,终是黑着脸伸出手,直接覆在了青年的眼皮上,哑着嗓子教训他:“闭嘴。”
眼前忽然重新变得空茫而黑暗,张青岚眨眨眼,轻轻地“哦”了一声。
感受到掌心之间睫毛轻扫的微痒触感,敖战心里低嗤一声……却是到底没有发作。
没了青年的喋喋不休,屋子里重归宁静。
两人相拥而眠。
……就在这时,原本乖乖窝在敖战怀中的青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原本微阖的眼皮忽然抬起,在黑暗之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
趁着敖战还未觉察,张青岚将那身上的翠虹丝被往上又拉了拉,直到盖过自己的小半张脸时才停下。
悄悄从自己里衣内袋中掏出那块乌黑发亮的水晶石,青年摸索着,在被褥里轻轻捉住了男人垂在身侧的左手。
敖战只以为他又在撒娇,反手握住青年细瘦的手腕,把人往外推了推。
趁着这一瞬间,张青岚抓住机会,眼疾手快地将那石块往龙王的小臂内侧贴了贴——却发现本来应该点亮第四块光斑的试情石又变成了原状。
孤零零的三块亮色符文只闪烁了一瞬,映亮了被窝里面青年微微瞪大了双眸的一张脸。
下一秒,原本盖在头顶用作障眼的那床翠虹丝被却是被人一把掀开。新鲜冰凉的空气从外界倒灌进来,驱赶了原本的闷热窒息。
“你到底在做什么?”
敖战颇为不耐地低头,刚想教训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小东西,一张薄薄的信纸却是随着被褥的动作而扬起——
又飘飘悠悠地落下、轻轻地,横躺在两人之间的空隙。
张青岚早就将那试情石藏了个彻底,如今敖战能够看到的画面,不过是他双手攥着男人的腕骨不松,低着头窝在对方胸膛处罢了。
青年满脸无辜,一副装出来的困倦模样,眼角处甚至因为呵欠而挤出两滴晶莹的泪。很小声地反驳:“我没做什么。”
目光却是控制不住地朝着那一小封信函投射过去。
只一眼,便看出了端倪。
只见那一看便是被人随手拆开的信函上印着一朵妖娆海棠,被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照耀,鲜红的线条光华流转,格外惹眼。
不止如此,其上弥留着的丝毫清香被张青岚捕捉……一股熟悉却拙劣的模仿感顿时袭上心头。
原本还算冷静的青年顿时瞪大双眼,并未多想什么,便直接跪坐起来,伸出手,俯身去抓那信函。
却不料异变陡生——原本只是冷眼旁观的男人抢先一步,竟是直接一把攥起了那薄薄的纸张,扬起手臂,冷笑着将信函直直扔到了床外。
青年往前跪爬几步,目光直勾勾地黏在那张纸片上,似乎是想要将信函抓住,却被男人一把捏住细瘦腕骨,直接拦腰抓回怀里。
等到被死死禁锢在敖战的怀抱之中,张青岚这才回过神,反应过来了自己方才的失态。
一种失控感带来的躁郁袭上心头,敖战面色阴沉,偏过头去轻咬怀中人的耳侧。
这个凡人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张青岚简直就是自投罗网——进了龙王府,便意味着他再也没有资格拥有自由与秘密,哪怕是背地里做了同敖战一件不相关的事情,都算是逃离与背叛。
病态的控制欲在心头肆虐,敖战无法控制、也不想控制口中的力道,啃咬着青年耳侧的力道愈重。
从耳垂处传来的刺痛感很快就令张青岚忍受不住,轻轻痛呼出声。
敖战眉头紧皱,面色郁郁,叼着青年耳垂并未松口,根本不给对方找借口的机会和时间:“你到底在背着我调查什么?”
青年垂着头,脖颈处露出一片光洁的皮肤,讷讷地张了张嘴,说话含混,妄图蒙混过关:“……没什么。”
将那渗出的血滴轻轻舔掉,敖战抬手,缓缓摩挲着对方的后颈。
“那是一封请帖,”男人恩赐一般地开口,嗓音低沉沙哑,如同恶鬼:“想去?”
“可以。”
作者有话说:
感谢狐西狸没有春天、风泠子、阿资跑啊跑三个小朋友的投喂,谢谢支持!
第十八章
次日清晨,王管家得了敖战的吩咐,带领几个侍女在库房之中站成一排,手中分别端着一块桃木托盘,在一堆乱七八糟的宝物礼品之中挑挑拣拣。
库房是整座王府之中除了敖战的起居室之外第二大的屋舍,里面层层叠叠地堆积着这些年来敖战亲自收集的宝贝,以及那些试图同敖家交好的商贾政客在逢年过节之时遣人送来的礼物。
整座库房本身便雕梁画栋、气势磅礴,即便只是青砖铺地,上边堆叠着的真金白银天财异宝也为其镀了一层注定不凡的珠光宝气。
屋子中间最为显眼的是一尊疾雷仙石,大约有一人来高,断面平滑齐整,光可鉴人。那墨色仙石旁边则是一套金黄战甲,盔甲之上镶嵌血红妖砂,在日光之下一层血煞之气沉浮流转。
就连角落的一坛普通石缸之中,蓄的都是天山雪水,其中蕴养了洗髓圣莲,莲花花苞洁白清透如冰晶,安静地漂浮在水面上,偶有几声露水凝结掉落之声,却又很快消散。
跟这般天材异宝相比,那周围的一圈珊瑚水晶,翠玉白菜,金丝琥珀便显得平平无奇起来。
王管家站在侍女的正前方,脸上的皱纹蜷缩成一团,花白胡须微微颤抖。一双本就不算太大的绿豆眼半眯起来,视线来回扫荡着掌心之中的一方宣纸,一时无言:“……”
只见那宣纸洁白,上头的簪花小楷倒是写得齐整,前前后后列了数十样需要王管家带人从库房之中取出来的物事——
例如什么绢纱金丝绣花长裙一条,牡丹纹绣上裳一件,翠纹织锦羽锻罩衣两套,还有镂空飞凤的步摇,翡翠嵌玉的琉璃镯,象牙白如意簪三根,猫眼石掐丝耳坠五对,珍珠桃花粉一方,岭南石黛一盒。
……林林总总,杂七杂八,却都无一例外是些凡间女子打扮用的饰物。
王管家眼巴巴地望着那张不过巴掌大的雪白宣纸,如鲠在喉。
一群刚刚成精没多久的蚌精站在老管家身后,见状大气也不敢出,一个个的头皆埋得极低,战战兢兢地捧着手中的空托盘,笔直地站成一排。
最终还是垂眸叹气,王管家摇摇头,收了手中的宣纸。按照那清单上的吩咐,亲自走向那座堆积的宝山,在其中挑挑拣拣。
大约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才将所有的饰物衣裙备齐,一一陈列在桃木托盘之中。
侍女面色恭敬,鱼贯而出,迈着碎步整齐地来到龙王大人起居室的外室门口。
金黄的纱幔层叠宴饮,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冽提神的丹药香气。因为纱帐的遮掩,站在外室的一行人并不能看清其中景色。
只有一个端坐着的男人的黝黑剪影,映在那轻薄堆叠的幔帐之上,影影绰绰,十分飘渺。
王管家站定在落地莲花灯盏旁,双手合拢在前胸,恭敬地朝着敖战行礼。老人双目低垂,颔首盯着地面砖石上的鎏金接缝,丝毫不敢逾越。
“老爷,”王管家苍老沙哑的嗓音在外室内回响:“您要的东西已经备齐了。”
话音刚落,只见那满是金光闪耀的层层纱帐被来自窗外的一缕清风吹拂扬起,刹那间,帐幔之后竟是显现出一截裸//露在锦被之外皓白细瘦的手腕。
无意间捕捉到这一幕的老管家瞳孔紧缩,顿时头埋得更低,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差点撞上一名捧着纱裙的侍女。
空气在一瞬间变得粘稠凝滞。
大妖的威压灵力如同海水倒灌,不过片刻,无边的压力便如大山一般直直坠下,令室内其他的精怪纷纷胸口一窒,差点就立地化作原形。
死一般的寂静也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老人后背的衣料被冷汗浸湿,龙王大人才仿佛施恩一般,坐在那金色纱帐之后沉声道:“都退下吧。”
满头白发,面容似乎更加苍老的王管家这才长舒一口气,领着一群差点支撑不住的小妖怪逃命似的离开了敖战的起居室。
只留下十几个盛满华美衣料饰品的桃木托盘,整整齐齐地排列在白玉地面之上。不多时,那些个桃木托盘便浮空而起,一个接一个地越过纱幔屏障,飞向了内室。
纱帐之后。
半裸着上身的男人端坐在床沿处,一头墨色长发散落在后背,沿着流畅的肌肉线条蜿蜒向下,手边还胡乱攒着一条火红的金丝绢纱长裙。
几块空荡的桃木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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