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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间道之江湖人-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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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聪明地从狄杀跟杜弃的对话当中,知道霍忌现在已经变成一个傻瓜,而且是因为他变成的。这个消息让他欣喜若狂。

他最害怕的还是霍忌,其次就是杜弃,可是杜弃现在什么也不知道,所以他心里惧怕的只有霍忌。可是他惧怕的人却好像变得不再是一个让人害怕的人。

他想到了逃跑。

当然他只是想到而已,他果断的行事作风已经被霍忌不要命的一路追杀吓得龟缩。

逃跑这个决定他还不敢轻易地去做,因为他知道不去做,只有霍忌杀他,而一做,杜弃便也成为了他的追命鬼。

十三郎最清楚的一个结果是,他最后终究会死。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名棋子,好像是杜弃的一粒棋子,用他在牵制狄杀。

他所不明白的是杜弃为什么不肯以他的命去换霍忌的正常。他也不明白为什么霍忌会变得不正常。

他也没有心思去过多地思考这些事情,摆在他眼前的只有两个,逃跑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如果选择留,他的结局肯定是死,只是相对而言死的时间会推后一点。

如果选择逃跑,他有两个结局,一个是会很快地死,另一个就是活下去——不过,这有一个他非常没有自信的前提,就是他活着逃回日本。

生与死的问题向来是困扰人最多的问题,他已经因这两个问题把走进来的好几个女人赶走了。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在之前,他因霍忌而放弃了逃跑,选择在这里在女人的裙带下风流地死去,可是这时霍忌却变成了傻瓜,所以他决定留在这里,因为傻瓜是不会找到这里的。

可是有一件已经无法更改的事情就是琳儿也是死与他手,他不再担忧霍忌,可是杜弃显然不可能真的那么蠢。

一个已经对什么生命已经没有希望的人,在已经放弃这个想法时突然又出现了转机,这是谁也不能不狂喜的。

十三郎想想来到中国发生的许多事,还是无法下决定。

他慢慢地走出了这扇经常闭着的门,看看楼道里的静谧,听着各个房间里传出的女人的呻吟。他依然十分眷恋女人和欲望。

也就是说,他并不想死。

他慢慢走到楼道尽头,一扇门通向外面,可能从此后他就可以永远活下来,还有一扇门通向厕所。

他犹豫了好&书&网}久,然后走进了厕所。

他想静一静,好好想想这个问题。

在他刚走进厕所的不久,杜弃出现了,杜弃因此恨透了狄杀。

一个时辰后,狄杀也从教堂回来了。

他像十三郎一样,在两扇门前站立好&书&网}久,他也在犹豫,他的内心极为矛盾,不知道看到十三郎后他能不能做一件对得起朋友的事。

可是他没有看到帮助他下决定的十三郎。

第八十五章 为尊严而战

 九曲回廊,夜里的风光虽然不及白天,可是许多人看到还是会叹为观止的。可是狄杀现在没有那么好的心情,何况无论风景再好,在他心里和戈壁滩没有区别。

他现在最关心的是陆云徵月的安危。

这个饱尝岁月折磨、尔虞我诈的青年此时竟然有些自乱阵脚。

长山客栈那一幕,他永远不想再看到。

那张雪白床单上触目惊心的血迹。

霍忌他可以忍受,因为他是霍忌,至少他可以配得上陆云徵月,而童四爷这个老头子却是连一头母猪也配不上。而且重要的是,陆云徵月是他的女儿。

如果真的发生,那么陆云徵月一定会去死。

门,就在眼前,可是他却不敢伸出手。

这双手杀过很多人,面对生命没有恐慌,可是此时对着一扇不知将会有什么事情摆在他面前的门时他却犹豫,而且颤抖。

他怕,生怕,推开这扇门,就会看到不愿看到的一切。

面对这一切他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狄杀已经忘记了喝酒,他的眼睛里没有了忧郁,什么也没有,而是像霍忌那样,空洞而无神。

不敢面对的终需面对,门开了,映入眼帘的是那面镜子。古老的铜镜,乱世的古董是不值钱的。那怕这面古色古香的镜子照过成千上万的古代美人,现在它依旧像是一件小饰品一样随便地丢在木椅一角。

屋里的摆设很简朴,就像是古代两袖清风的长官的家一样,或者说他们女儿的家一样。没有高级的真皮沙发,没有玻璃的透明茶几,没有鲜艳的夺目花朵。

只有新鲜的空气,和半截随新鲜空气摇摆的珠帘。

狄杀苦笑着,因为他也是第一次走进这个房间,里面的一切和童山都变了许多。就像是人一样,变了许多。

狄杀紧紧地盯着那面丢放的古老铜镜,上面还有刚刚梳理而留下的头发。

狄杀知道陆云徵月是最喜欢这面镜子的,不可能这么随手丢在随便一个地方。

他箭步前冲,掀起珠帘。

里面是女子的闺房,飘荡着薄薄的幽香。雪白的床单上面什么也没有,可是在狄杀眼里却是触目惊心。那雪白的床单像是在纪念什么,是纪念他么?

狄杀没有把心思再放在那张雪白的床单上,前面的跳台上没有她的身影,她的房间是里没有身影,那么身影是不是在上面的那个房间?

他最担心的事情,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

他快如脱兔的矫健步伐,此时竟然变得像是一只蜗牛,一步也不想再走,可是又不得不走。

旋转楼梯上五彩的灯光,星星点点装饰着童四爷的路——通向他房间的路。

没有铺红地毯,可是却比铺上红地毯都更有一点情趣。

狄杀静静听着,没有声响。他努力控制着颤抖的手,轻轻推开了那扇门,欧亚赌坊最好的房间,也是最大的房间,站在窗户上可以看到很多在别的地方看不到的夜景。

狄杀首先看到的是三张真皮沙发,围着一张透明的玻璃茶几,一张太师椅斜斜地在窗户的一侧,一张檀木桌上还摆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和一杆烟枪。

床是柔软的,床上似乎有人,可是狄杀却什么也看不到,因为床的四周被红色的帘子覆盖。

狄杀还是听不到任何声响,那帘子里似乎没有声响。

他长吸一口气,脚步不自禁地变得沉重。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低沉而急促的喘息,似乎还带着一点点痛苦的呼喊。

童四爷几乎是滚出来的,他衣衫不整,不停地喘着气,鼻涕流出来老长,却一点也不在乎,而是拼命地向前像打折腿的狗一样,向前慢慢地趴动,似乎前面有一根很香的骨头。

狄杀看到童四爷松了口气,接着奇怪童四爷为什么会变成这般模样,他最是一个讲究面子的人,为什么时候在此刻会如此不顾自己的面子,而不管不顾地爬行呢?

童四爷有气无力地指指桌子,道:“烟,烟……”

狄杀愣了片刻,然后把烟枪递给了童四爷。他的手虽已经抖的不受自己控制,可他还是把那杆对他来说很重的烟枪点上,“吧嗒”抽了几口。他舒服地吁了口气,感激地向狄杀点点头。

童四爷吁了口气,狄杀也松了口气,因为童四爷此刻在他身边,杜弃就不可能让不能发生的事发生。不过,他还是去看一下帘子里面是什么。

童四爷忽然尖声叫道:“等一下。”

狄杀微皱眉头,然后道:“你应该知道你没有命令我的本事。”

童四爷还想阻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床上的帘子竟然自己掉了下来——被里面的人扯了下来。

陆云徵月,身披薄薄的红纱,不是透明,却胜似透明。她似乎喝醉了,或者说睡着了,她不经间的翻身,一只光滑的脚便把一面根本不牢固的帘子扯了下来。

虽然什么也没有发生,可是狄杀还是感到一种悲哀。愤怒像草原的微弱火苗,随时可以引发一场吞噬一切的燎原大火。

童四爷叹了口气,狄杀转过身,盯着童四爷,想质问,却不知该问什么。想动手,又怕,陆云徵月醒来伤心,因为她一直在为童四爷无怨无悔地做事。

狄杀本来是没有什么想法的,可是当他抱起陆云徵月要走时才发现,童四爷只穿着一件裤子,还是没有力气系稳。童四爷又充满内疚地叹了口气。

狄杀紧咬牙关,却说不出话。

有些事情不知道可能比知道会愉快一点。

可是他已知道。

有些事情不说出来可能比说出来愉快一点。

童四爷把烟枪丢回桌上,从地上捡起自己的锦袍,叹道:“我是被人玩弄。”

狄杀冷冷地看着他,听到这样无耻之极的话,狄杀最想做的就是杀了他。

可是看到怀中的女子他充满杀意的心却一点点融化。

失魂落魄并不能形容此时狄杀的心情,他的心情在此时是不能用言语形容的。

童四爷尴尬地解释道:“其实我根本没有……”

他抬头看到狄杀的目光,不敢再说话。

狄杀深深吸口气,道:“给你一个自行了断的机会。”

童四爷呆了一呆,他从没有想过他会死亡,结结巴巴道:“我真的没有……”

狄杀惨笑道:“这种事情不是有没有而定的……我不想对你动手。”

怀中的女人忽然蚊蝇一声,微微微微挣扎地一动,长长的睫毛下那双美丽的眼睛睁开,看到狄杀,然后笑了,她想左右张望,可是狄杀却挡住了她的目光。

狄杀柔声道:“你醒了。”

陆云点点头,问道:“杜弃呢?”

狄杀脸色黯然,一闪而逝,笑道:“他刚走。”

狄杀不想她看见童四爷此时的模样,此时童四爷的模样是很容易让人想到男女间的事的。

走出房间,他用脚勾上了门。

陆云徵月的眼角忽然流出一滴晶莹的泪,她看见了童四爷那一身赘肉。

她不是傻瓜,她也有过经历,身边的每一处不为察觉的氛围,在她心里都是敏感的。

有时候也许知道,如果装作不知道其实也是对对方的一种安慰。

他们也许是在相互安慰。

旋转楼梯下,无限的风光,可是在他们眼里却没有一点的意义。

狄杀推开门,他也面对过如此难已承受的事情,可是他还是没有具体的应对方案。

然后,他们愣住了。

杜弃像一具雕塑,看到走进来的人一动不动,脸色漠然,似乎一切发生的事和他没有一点关系。狄杀的怒火正在汹涌地燃烧,可是在杜弃眼中无论多大的火焰都是萤火虫的屁股。不可能烧着他。

狄杀选择了沉默,因为他不想让陆云徵月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杜弃却不是一个沉默的人,他冷冷地打量着狄杀,然后淡淡地说出一句话:“你不想杀我么?”

狄杀冷冷道:“想。”

杜弃道:“那你为何不动手?”

狄杀道:“你已经不值得我动手。你这种人只适合自尽。”

杜弃大笑,道:“你怕她伤心?”

狄杀沉着脸,他不希望杜弃再说下去。

杜弃很喜欢看狄杀绝望的表情,微笑道:“我很失望,失望童四爷在关键时刻竟然烟瘾来了,失望你来的太迟了。更失望的是童四爷那头猪确实不是个男人,没有药竟然什么都不能做。”

陆云徵月身体颤抖,狄杀低头看陆云徵月的脸,轻轻地用手去抚她的泪珠。他的心也很痛苦,童四爷虽然不是个男人,可他终究做过男人。可是狄杀觉得自己从来就没有尝过男人的滋味。

杜弃忽然厉声道:“我本来并不想这么做,可是你太言而无信。你说过,你不会把十三郎带走,可是他还是走了。”

狄杀没有说话。陆云徵月梨花带雨的脸上却意外地出现一抹笑容,声音有几分欢喜,道:“你真的把十三郎带走了么?”

狄杀苦涩地笑道:“你已经知道我隐瞒十三郎的真相了?”

陆云徵月使劲摇着头,道:“我不知道。”

狄杀忽然摇了摇头,道:“无论你知道不知道,我还是要把实话说出来的。我……我确实因为自私而不想霍忌清醒过来,我对不起你……”

陆云徵月摇了摇头,抬起白晰的手捂住了狄杀的嘴。

狄杀轻轻摆头,张嘴想说出实话,可是触到陆云徵月那双清澈的眼珠,却无论如何也说出来。

狄杀紧紧地把陆云徵月搂向怀里,低低道:“你能答应我一件事么?”

陆云徵月点头。狄杀道:“无论如何,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勇敢地活下去……我会马上杀掉童四爷。”

陆云徵月焦急地摇着头,道:“不要杀他。这本不是他的意思……何况,他是我父亲,我们也没有发生什么。”

狄杀把陆云徵月抱回到床上,珠帘像风中的铃声,摇曳发着声响。

狄杀的脸上有温柔的笑容,可是当他把闺房的门闭上,他的笑容便消失不见了。他慢慢地转过身,盯着杜弃,沉声道:“请。”

说着,向门外走去。

杜弃冷漠地站立一阵,因为他不想在此时跟狄杀决斗。

不过,他还是没有犹豫,如果遇到不能避免的事情,就面对。

回廊下的水散发着清凉的气息,狄杀的衣服飘动着。他手中的刀,反射着院落中的灯光。

杜弃站在他十步以外的地方,握着黑漆漆的剑。

狄杀长叹一口气,道:“你说过,我只要不带十三郎走,你就不会……”狄杀说不出话,因为杜弃只答应不带陆云徵月走,并没有答应折磨她。

杜弃没有细细去理解这句话,只说道:“可是你已经带他走了。”

狄杀看着幽静的水,道:“你觉得我是一个拿她……幸福开玩笑的人么?”

杜弃猛地抬起头,默然片刻,道:“你的意思是你没有带十三郎走?”

狄杀沉默着,因为说再多的话也已经无济于事。

杜弃心里忽然充满愤怒,他知道十三郎欺骗了他。

狄杀叹着气,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对童四爷的恨却都要附加到她的身上,她已经很苦了,可是你们却还要让她苦上加苦。为什么……”

杜弃冷冷道:“要杀便杀,少要啰嗦那些无用之词。”

狄杀却动也未动,默然半晌,轻轻地看手中的刀,咳嗽声不断。

杜弃道:“你可是怕死在我手上,以后没有人再保护陆云徵月?”

狄杀叹道:“如果没有我,一定还有霍忌。”

杜弃冷声道:“果然是你把十三郎带走了。”

狄杀回过头,看着杜弃,道:“我不是一个随便开玩笑的人,如果我真要那么做,一定会提前跟你说一声的。”

杜弃盯着狄杀手中的刀,道:“如果你不动手的话,我走了。”

狄杀摇头道:“谁说我不出手的?”

杜弃道:“你好像对自己很有信心,你就真的相信霍忌能醒过来么?”

狄杀的眼睛里又被忧郁占据,他没有信心,没有对自己能把杜弃杀死的信心也没有霍忌能醒过来的信心。

杜弃道:“既然你没有信心,为何还要这样。我死了,可是童四爷的命运不会变。如果你死了,陆云徵月的下场就一定会变。除非霍忌能活过来,可是我觉得十三郎不会亲自跑到霍忌面前看他一眼。”

狄杀忧郁更浓,怔怔望着池水,一语不发。

杜弃盯着狄杀,等待他的一举一动。

狄杀忽然说了一句奇怪的话:“如果我死了,希望你想办法找到十三郎,以便霍忌能变得正常。”

杜弃讥讽道:“你觉得我会这样做么?”

狄杀忽然肯定地说:“虽然你是一个和日本人一样没有人性的人,可是我相信你比日本人有尊严,也会去履行自己的诺言。”

杜弃默然,盯着狄杀,半晌道:“好,我答应你。”

狄杀笑了,道:“谢谢。”

杜弃握紧剑柄,等待狄杀凛冽的一击。

狄杀慢慢转过身,轻风吹过,他单薄的身体也似乎摇摇欲坠,可是他还是迈出了一步。一声很沉重的脚步声,他用了很大的力气。

狄杀也抬起了头,可是并没有出手,而是淡淡问道:“你没有什么遗言么?”

杜弃道:“没有。”

狄杀慢慢地抬起手,杜弃忽然道:“等一下。”

狄杀看着他,等待着他的遗言。杜弃犹豫片刻,道:“如果我死了,希望你杀一个人。”

狄杀道:“什么人?”

杜弃道:“害你我在此决斗的人。”

狄杀道:“谁?”

杜弃狠声道:“霍天弃。”

狄杀愣了一愣,道:“我虽然不知道你的事,可是知道他对你可是有着特殊的关照。”

杜弃道:“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做今天这件事。”

狄杀道:“你在推卸责任?”

杜弃道:“我不是那种人。”

狄杀道:“说完了么?”

杜弃道:“还有一句。”

狄杀看着他。杜弃接着道:“如果你真的死掉,陆云徵月该怎么办?”

狄杀咳嗽了好&书&网}久,道:“有霍忌……”

杜弃道:“如果霍忌永远就是那副模样,你又该如何?”

狄杀怔住,然后笑道:“你怕。”

杜弃摇头道:“我不是怕,而是不理解,你为何要做这种毫无把握的事。”

狄杀黯然不语,思绪已经飘向那个不懂武功却偏偏以己柔弱之力去跟霍天弃这样高手对决的决心。

最喜欢的女人可能自今夜后就可能成为永别,如果不是这个女人狄杀可能早已死了。他本来就不想活的,不想来江湖,因为她接二连三地呆在江湖。

这么多年所做的事,其实只是为她而已。

可是现在却偏偏有一种要离开的感觉。

眼泪只为女人而流,是不是男人懦弱的时候?

杜弃看着狄杀湿润的眼睛,道:“你……”

狄杀抬头迎上杜弃,一字字道:“你我之战,开始。”

杜弃动容道:“你真的不去管她了。”

狄杀道:“和你一战,是尊严之战。你的行为已经超出我接受的范围。就算现在不战,日后也必定有一战。”

杜弃肃然而立,盯着狄杀手中的刀,然后做出古代剑客比试的姿势,伸手道:“请。”

狄杀还礼道:“请。”

他们是敌人,可是当做出这个躬身有礼的姿势后,两人却仿佛变成了相互切磋的剑客。

他们不是朋友,他们可谓仇敌,而且是那种仇恨极大,深如海,大如天的的敌人。

可是当他们四目相对时,他们又仿佛成为朋友。

柔风在此刻仿佛也变得强劲而有力,如他们手中的刀一样,似乎有生生割裂皮肤的可怕力量。

隋刃,杜弃的剑,迎风而吟,似乎渴望饮血高歌。

一把杀人的剑,虽然也经常杀人,可是对这把剑而言,死与他剑下的人显然还不够,它还希望能饮更多的血。

剑气袭人,比冷风更烈。

两人间存在着凛冽的杀气,肃杀之意,凄凉之意,似乎把炎炎夏日的热已经凝固。

凉爽的晚风不再凉爽。

池中似乎在无形之中荡起一波又一波涟漪,荡漾向远方,荡漾向深处。

杜弃的手紧握,他的剑在手中,却没有向前。

这世上只有一人见过他出手,就是那个刚来中国的平田善武。那时他用刀,他的刀,手起刀落,就是别人生命的终结。他的剑也一样,这世上只有一人见过他出剑,就是道长,那个死去的道长。

狄杀的刀,缓缓地举起。

他的脸依然憔悴,可是他的眼睛里已经没有忧郁,而是慎重。

他见过最可怕的敌人,最可怕的杀气。

他单薄的身影似乎就要在凛冽的杀气中扑倒在地,可是他的身体虽然摇晃,可是他却一动不动。无数大汉在此时可能在此时会选择抱头乱窜,可是他却傲然面对。

他不惧怕,因为已经没有惧怕的余地。

此时只有两条路,一条生,另一条死。

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有挺起胸膛面对。

刀出,狄杀的刀虽短,可是却足以致人与死亡。

刀短,却把哆嗦发抖的晚风划出一声响亮的刺耳声。

杜弃拧身向左跨步,他的剑也出,直指狄杀的喉咙。他的心狠,他的手更狠,出手往往就是一个人的命走到了尽头。

杜弃知道狄杀一定会躲,只有躲,他才可以活下来。

可是,狄杀并没有躲,只是微微偏了一下头,避开这致命的一击,他的身体甚至没有退,而是以肩膀的脆弱迎向那剑,他的刀却也在这时狠狠地劈向杜弃的脑袋。

杜弃大震,他是一个不要命的人,可是和眼前这个人相比,他好像变得十分珍惜自己的命。他身体后倒,避开狄杀这种两残的打法。

可是狄杀不会给他一点机会。

狄杀的身体也跟着倒下去,他的刀直扎向杜弃的喉咙。

杜弃翻身,直直地刺出一剑,“叮”一声,碰撞出微弱的火花。

狄杀继续拨刀,刺向杜弃。

杜弃没有动,那把刀像切豆腐一样,直直地刺入杜弃的胸膛。

然后静了,狄杀没有再动手,慢慢地站了起来,看了一眼杜弃,淡淡道:“你为何不挥动你的剑?”

杜弃也慢慢地站起,苦笑道:“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以后千万不要得罪你。”

狄杀道:“如果你挥动剑,我终可以伤你,你却是可以要得我的命。”

杜弃道:“今天你这一刀,可以为陆云徵月讨个说法了吧!”

狄杀举起酒壶,道:“你觉得呢?”

杜弃道:“我觉得可以。”

狄杀道:“我觉得不可以。”

杜弃道:“咱们都没有死,看来咱们的话都不是遗言。”

狄杀叹道:“我真希望咱们能有一个人死在这里。”

杜弃凝视着狄杀,半晌道:“我说过,今天的一切都是霍天弃的错。”

狄杀喝着自己的酒,道:“你是想让我陪你一起对付霍天弃。”

杜弃道:“不是对付他,而是为陆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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