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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幻岛-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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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三队长闷着声音没说出话来。
  他心里想的却是:我就是怪你,又能怎样?
  抬起手臂按了按对方的脖颈,得到这个信号的Beta像是获得了某个许可,两具身体再次死死地楔在了一块,纠缠间,情乱意迷的Alpha忽然说:“你低头。”
  鳞城立刻明白过来,他凑上前去,将下巴搁在对方的肩窝里,紧接着后颈出传来一阵刺痛。
  一三队长一口咬在了他的后脖子上,像临时标记Omega那样在腺体部位狠狠地啃出一圈牙印,从未有过该方面经验的Alpha将这个本该情色异常的举动做得粗暴不堪,苍白的皮肤被他咬出了细小的血点。
  鳞城嘲笑他:“真是令人放心的生疏技巧。”
  一三队长不说话,别过头去,竟是有些羞赧。
  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但这个初体验就是让他控制不住的耳根发红。
  浴室里的气息变得比先前更为缠绵缱绻,两人靠在一块儿,没有继续做爱,也没有说话,只是亲密而安静地相互依靠着,等待某个时刻的到来。
  在一个意料之内的时间点,钟点的敲击让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
  “到了。”一三哑着声音道。
  鳞城云淡风轻地笑了笑:“赌局要开盘了。”


第24章 【第三周】08
  这次的屏幕被投影在在鳞城塔顶层主卧的天花板上,礼炮与光影交错呈现之时,室内仅有的两名观众正安静地躺在床上,悠闲地仰头看着这出表演。
  然而事实上他们并不如表现出的那般悠闲。
  “队长,你在紧张。”鳞城抬头看着天顶,不动声色地用手指勾了勾对方的手腕,“你的心跳得好快。”
  一三队长没有承认,一本正经地指出这是运动后正常的生理反应。
  “其实我也有点紧张。”鳞城笑了笑,“我做什么都喜欢赌,偏偏赌博这个东西,一半靠运气一半靠算数,我算数很好,可是运气差的不行。”
  一三一言不发。
  他并不想指责鳞城鲁莽的赌徒行为,不疯、不狠、不乱来、稳中求进又心思百转的人是朱塞佩,不是鳞城。
  同样一盘棋,朱塞佩走第一步的时候就能看到第十步,而鳞城可以看到第二十步、三十步、甚至一百步,可他偏不走,他偏要一把将棋盘掀翻,把自己逼到独木桥上,再用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方法如履平地地高歌凯进。
  这恰恰也是他迷倒观众的手段,当傀儡只是傀儡的时候,观众们热烈地推崇热爱他所表现出的野性与自由。
  代言人这一周的形象出乎意料的平平无奇——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领结与礼帽的男人,全身上下被厚实的布料严丝密扣地包裹,看起来像一只黑色的乌鸦,不存在丝毫夺人耳目的亮点。
  他一开口,一三就轻轻地皱了皱眉。他的语气太平淡了。
  平淡得有些悲伤,像葬礼上的司仪。
  “鳞城。”他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鳞城转过头看他,明知故问:“怎么?”
  一三动了动唇,没发出声音。
  揽着他的Beta长长地叹了口气,一把将他拽到自己身旁,像戳小鸭一样戳了戳他的脸颊:“别怕。”
  “尊贵的女士们先生们,本周的网投票数目前为止已经全部公开,除了光荣谢幕的简尼斯·维塞利,位列前茅的参赛者人选并没有太大的改动。但是——”沉稳的声音微微一凝,像是故意吊人胃口一般,他停顿了许久,“在下一周开始之前,我们将插播一轮由裁判强制发起的特殊投票。或许我们的观众朋友们对这场投票了解不多,但是如果您仔细地查看梦幻岛的四大规则,会发现裁判确实有发起裁决投票、使用黑票直接淘汰参赛者的权力。”
  话音落下,世界变得出奇的安静。
  一三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伸手去捞挂在一旁的外套,却被鳞城捉住了手腕。
  “接着看。”鳞城的语气非常平淡,仿佛即将受到审判的不是他自己,“还没完。”
  可惜他的从容并没能安抚到一旁的Alpha,一三队长就着半起身的姿势靠在床头,呼吸有些急切。
  他无法抑制地开始焦躁。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排场,在上辈子的时候,同样的事情曾原模原样地发生在他的身上,他清楚地知道裁决投票一旦发起,几乎就没有第二个可能性。
  尽管如法则所说,十三名裁判中只要不超过六名给出黑票,裁决就会作废,但是裁判们从不做无用功。
  因为强制淘汰本身就是对观众的冒犯。
  无论制作方如何强调黑票的必要性,这条法则都冲击着观众至高无上的专断地位,尤其是以危险为名审判一个高人气参赛者,这会让观众恼羞成怒——他们会像穿上了新衣的皇帝一样,蛮不讲理地拒绝相信自己看好的角色可能会成为威胁到自己的镰刀,也绝不承认自己的眼光盲目且短浅。
  所以,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除非到了某个人非死不可的地步,他们不会发起投票,而在发起投票前,他们内部往往已经达成了共识。
  想到这里,Alpha只觉得自己的喉咙里仿佛梗了一块坚硬的东西,他忍不住又叫了一声:“鳞城。”
  “嗯?”鳞城微笑着回头看他,“队长,我得提醒你,就算你冲上去把屏幕砸坏,投票也不会停止的。”
  “你有把握?”一三定定地看着他。
  鳞城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两成。”
  一三有些怀疑,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屏幕忽地暗了下去,光耀四射的大舞台顷刻间被黑暗笼罩。
  十三根幽蓝色的蜡烛逐一亮起,微弱的光芒随着烛火摇曳,隐隐约约映照出蜡烛背后的十三个人影轮廓。
  从左往右数,总共十三人,每吹灭一支蜡烛,就意味着一名裁判投出了一张黑票。
  为了取悦观众,裁决投票的布景与流程设置非常戏剧化,同时极具演出效果,为此,裁判甚至会对票数进行必要的调整,以达到吊人胃口的目的。
  司仪今夜一直压抑着的嗓音终于彻底放开,他的声音变得如曾经一样高亢激动。他用复古又浮夸的台词将气氛挑起,戏称那些蓝色的烛火为“灵魂之焰”,将裁判鼓吹为手执镰刀的死神,终于,沉寂许久的观众席逐渐恢复了喧嚣,随着第一支蜡烛的灭去,嘈杂的人声一下子像是沸腾的水一般,窜到了顶峰。
  “十三个人。”鳞城忽然说,“现在只有一成把握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遗憾,一三明白,他在可惜自己没能真正杀死那个附身在维塞利身上的监察员。
  “或许不是他。”一三想了想,十分牵强地找了一个借口。
  鳞城笑了笑:“就是他。他站在第十三个,你看,他拿着蜡烛的手在抖,他一定没有忘记胸膛被剖开的感觉,我有点好奇,他现在到底是脑子疼还是心脏疼。”
  就在他还有闲心开玩笑的时候,第二支蜡烛应声而灭。
  一三:“你别说了!”
  鳞城瞧了他一眼,忽然仅有的一点紧张也荡然无存了,反倒觉得队长这样子可爱的不行。
  “你真想要我闭嘴,就像刚才那样用自己的嘴唇来堵啊。”他轻飘飘地在一三的耳边说,“我保证听队长的话。”
  一三一时分不清自己是气还是急,手指一转一把短刀脱壳而出,狠狠地钉在了坚实的床板上,入木三寸,整张床都为之一震。
  紧接着他听到耳麦里传来的笑声。
  鳞城与他靠得很近,自然也听到了:“他们还看着?”
  一三指了指屏幕:“裁决投票的时候会播放监控。”
  “噢,那我应该和老朋友打个招呼。”鳞城若有所思地抬起头,对着屏幕懒洋洋地道,“昨天在地下室过得愉快吗,监察员先生?”
  第十三个身影明显地哆嗦了一下。
  与此同时,第三、第六支蜡烛熄灭了。
  至此为止,十三支蜡烛灭了四根。
  “很揪心的频率。”鳞城点头,“节目组抓得很好,如果我没猜错,到第十二个裁判投完票,票数应该是六比六。”
  “那你死定了。”一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是的,死在一个被我杀了两次,一天前还看不起的胆小鬼手里。”他无奈地摊了摊手,随手解开了颈口的两颗衣扣,露出一片洁白的胸膛,“真丢人。”
  噗嗤一声轻响,第十、第十一支蜡烛熄灭。
  一三没有再说话,鳞城也不再捉弄他。
  他们的全部注意力都聚集在了第十二名裁判身上,静静地看着他走到桌前,俯身靠近跳动的烛焰。
  微弱的火光看起来纤细如豆娘,最轻柔的风就能让它消失殆尽。
  这一整座岛的寿命,也不过就像这点火焰一样,脆弱得不堪一击。
  一秒,两秒,三秒。
  第十二名裁判举起双手,将燃烧着的白烛平稳地放回了桌上。


第25章 【第三周】09
  鳞城坐直了身子,交叠着双腿。
  如他所料,赞成和否定的票数变成了六比六,但他和一三心里都清楚,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并不是因为十三名裁判中真的有人希望他活下去,而是这样做能使这场投票更具有戏剧化效果,更能揪动观众的心弦。
  这是电视节目和文艺作品中的惯用手法。
  而将与二人交锋过的监察员排在最后一位,自然也是一种无声的恫吓与威慑。
  只可惜这个监察员实在太不争气,隔着屏幕都能看到他微微发颤的双腿。
  鳞城用那双野兽般的绿眼睛盯着他,嘴角一勾,打了个响指:“我现在觉得有八成把握了。”
  一三的脸色依旧不太好看——他分明看见投影中的监察员已经将蜡烛托起,递到了面前。
  他还没有采取下一步举措,或许是剧本安排,他要在这最后的关头吊足人的胃口,但是一三队长已经从他不经意间做出的微动作中判断出,他准备吹灭蜡烛。
  意料之内、情理之中,毫无疑问他将投出黑票。
  耳麦中安静得落针可闻,所有的观众似乎都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可是一三却觉得自己憋着的一股气已经散尽了,鳞城说得没错,就算他冲上去把屏幕砸碎,也没有办法终止这场投票。
  从未有过的懊丧、挫败、悲哀和不知所措涌上心头,他终于开始轻微地埋怨鳞城先前放肆疯狂的行为,但相较之下更多的是自责,他责备自己,恨自己和十年前一样,像个腐烂的木桩子一般无可奈何。
  这种自责酝酿久了,就成了一股子破罐子破摔的热血,他像是喝酒喝上头一般抬起了黝黑的眼睛,心中暗下决定:
  ——既然注定要死,不如在死前大闹一场。
  就算生生把心脏里的芯片挖出来,他也要陪他完成一场轰轰烈烈的谢幕。
  他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用力地抓住了鳞城的手腕,在那苍白的手背上按出几道红痕。
  鳞城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安抚性的动作并未让他紧绷如弓弦的身体放松,他抬头死死地盯着天花板上凑上前去吹蜡烛的人,仿佛要将每一帧动作都深深地刻进脑中。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蜡烛的火苗似乎变得更脆弱了。
  鳞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伸手将插在床板上的短刀拔下来,几根手指夹着刀柄,轻巧一转,这次他转得很熟练,没有把自己弄伤。
  “队长,你掷飞镖的技术怎么样?”他饶有兴致地问。
  一三皱了皱眉,双目依旧钉在屏幕上,不过脑地随口答了句:“不赖。”
  “我也是。”鳞城笑了起来,“可能比你还好一些。”
  下一秒,银光一闪,他手中的短刀如流星一般飞射而出,锋锐的刀刃指向监察员的心口,刺穿他的影像后重重嵌入了天花板,纷纷扬扬的粉尘碎屑火花般四溅开去,像是石子投进了湖水一般,投影的画面因为震晃出现了一瞬间的模糊。
  耳麦中安静至极的观众们忽然开始不满地大声叫嚷,一三从床上一跃而起,抓起丢在床下的遥控器,试图用倒退键还原那至关重要的一幕,只可惜尖锐的电子报错音不断提醒他,现场直播无法回放。
  荧幕上的画面已经回到了代理人站立的舞台,穿着黑衣的主持人像一个漏电的玩偶一般无声息地站在广场中央,观众的叫骂声则一阵高过一阵:
  “刚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掐断直播?”
  “蜡烛呢?蜡烛灭了没?还是亮着?”
  “谁倒下去了?怎么回事?是不是有黑幕?”
  “麻烦给我们一个解释!”
  一三茫然地看了身边的人一眼:“不是说砸碎屏幕没用的么?”
  鳞城大笑:“我只是想赌一把。”
  嘈杂喧闹的现场两分钟后安静了下来,沉寂许久的代言人像是突然被上了发条一般开口道:“十分抱歉,刚才出现了一些意外,为了保护裁判先生们的隐私,我们短暂地中断了裁决投票的现场直播。”
  观众们并没有就此罢休,沉寂了数秒后更强烈的声潮要求裁判方播出投票过程的音频,复原整场投票的全过程。
  “诸位静一静。”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忽然响起,“剪去的画面不会播出,但我们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票选结果。”
  屏幕上的画面再次回到了幽暗的投票室内,六朵幽蓝的烛火仍自在烛台上跳跃。
  但一三很快就发现,室内少了一个人。
  原本站在第十三位的监察员消失了。
  “大家好,我是‘梦幻岛’节目评审团的裁判长。”为首的第一名裁判语调平稳地说道,不难辨认出他正是刚才发言的那个中年男子,“很遗憾地告诉大家,在刚才的投票中,我们中的一位评审员,纳尔斯先生永远地告别了我们。”
  全场哗然。
  “为了他个人的尊严与隐私,请原谅我们无法将视频全部公诸于世。诸位可能不知道,纳尔斯先生自幼饱受心脏类疾病的折磨,然而就在刚才,我们的一名参赛者在他投票时,通过转播渠道对他开了一个不小的玩笑。”裁判长顿了顿,悠长威严的语调中隐隐增添了几分严厉,“或许这名参赛者本身的举动不带有恶意,但在一系列急救措施后,纳尔斯先生已被确认为应激状态下导致的心脏性猝死,也就是说,他永远失去了投下这一票的机会。”
  “亲爱的观众们,我能理解你们对投票公正性的严苛要求,因此我们不会因为这个不幸的突发事件而定论本次裁决投票。但是,我们认为,进行恶作剧的参赛者有必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一三猛地转过头,只见身边侧坐着的男人正抱着双臂,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中侃侃而谈的裁判长。
  他看起来既没有因为纳尔斯的死而高兴,也没有因为即将到来的裁决而紧张。
  碧绿的眼睛闪过一丝空洞,与往常算计得逞后的表现截然相反。
  “鳞城,怎么了?”一三有些担忧。
  鳞城静默了半晌后,微不可觉地皱了皱眉:“他没有心脏病。”
  “你怎么知道?”
  “如果自幼身上携带药品,经年累月的习惯哪怕在附身后也会有所体现。”鳞城道,“他没有。”紧接着他摊了摊手,露出一个掩饰般的俏皮表情,“我刚才只是想吓掉他手里的蜡烛,没想到吓死了他,看来关键时刻我的赌运还真是不错。”
  一三没来得及多问,裁判长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们十二人经过讨论后,决定保留纳尔斯留给我们的结果——在他倒地之后,他的蜡烛也被倾落于地,我们的工作人员现已将其回收,并且即将为我们揭晓最终的答案。”
  台下一阵嘘声,似乎答案已经不言而明了。
  那脆弱的火焰分明经不起半点摇晃,裁判们铁了心没打算留下鳞城的性命。
  素净的火烛被固定回烛台上,被烧融的烛腊凝成洁白的泪滴。
  一束光打在烛台的正上方,在接二连三的喧闹后,会场恢复了最初的寂静。
  所有人都不敢大喘气,似乎隔着屏幕的呼吸都能吹灭这束不存在的火苗。
  “快看!它还在!”
  不知道是谁轻喊了一句。
  死一般的沉默被打破了,一三队长握紧了手掌,紧接着双眸刷的一亮:
  ——烛线的底部沾着一点灰尘大的蓝绿色星光。
  那颗火星像是会挣扎的活物,贪婪地咬紧了空气中的每一个氧气分子,海盗般抢夺,野兽般掠食。
  最终桀然升腾为一枚自由的太阳。


第26章 附2:朱塞佩日志选段(三)
  梦幻岛190年十二月二十五日 晴 周日
  ……
  玛吉的死,带走了我的全部生志。
  换句话说,在她的死讯传到我的耳中时,我也已经随她而去了。
  我的灵魂在三年前那片被霜雪冰封的果林里开始枯萎,今天,终于到了灰飞烟灭的时刻。
  已经隔得太久了。
  这三年里我什么也没有做,我没有再建造我的船,也没有再去滨海的墓地,甚至不太愿意踏上滨海列车。我既心如死灰,又意图让监察员发现我心如死灰,这样他们就会对我放松戒备,也就不会发现我埋在地底下的秘密。
  这个我死死守了将近十年的秘密,最终无法再我手中实现它应有的作用。
  我将那厚厚一沓图纸折叠起来,通过某些途径把它们全部送进君主区,送给鳞城,那个聪明的孩子把自己藏在了金属工厂,或许有一天,他能在那里建造出我未完成的载具,载着我的遗愿驶向我们肖想过无数次的地方。
  他是我最后的希望。
  他是一团绿色的火,我埋下的最后一颗种子,是我仅知道的,在这座虚幻的岛上真实存在的生命。
  在七年前,我曾想过,如果我死在造出船之前,我所做的一切是否还会具有意义,我也怀疑过,这个浩大的工程是否真的会有完成的一天,但裁判的怀疑与玛吉的死却让我释然——我明白过来,这个任务确实不是一个人可以创造的奇迹。
  在梦幻岛,人与人的横向联系被切割得支离破碎,变成显微镜下的娱乐表演,每一个拥有野望的居民都是注定孤身的苦行者,寡言或多语,嬉笑或洒泪,群居或独行,他们心中的所想,他们眺望的终点,都有着不可告人的畸形轨迹,一旦有了踏上那片海的夙愿,就绝对不可与他人言。
  可是横向联系可以被切割,纵向的关联却是砍不断的。
  我不知道183年那本意外落入我的《船夫》下面埋葬了多少具被遗忘的尸骸,也不知道我的这些手稿将来会在哪个生命手中化为带来奇迹的船舶,但是,只要它们存在着,希望的火种就不会彻底熄灭。有没有朱塞佩这个人早已不再重要,到了那个时候朱塞佩已经成为了铁索间的一个连环。
  这个念头让我感到悲伤而雀跃,我像是一个卸掉了重任的纤夫一般,孤身一人搭载着列车去了滨海码头——滨海列车上再也没有乘客挤我了,像是感受到了我轻松的心情一般,车厢里的空气十多年少有的清澈洁净,我大口呼吸着,觉得自己像使用了毒品一般,飘到空中,又落回地下。
  对,我自由了。
  死亡会伴随着永恒地自由前来迎接我,我在另一个世界与玛格丽特相聚,而我留下的东西,则会将我的影子永远地留在这个世界里,还有比这更好的结局吗?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了。
  我按着砰砰直跳的心口,拄着手杖前往我的墓地,我没有带随从,只身一人在长势凶猛的荒草中找到了那尊艳红的碑,三年前,我将玛格丽特的名字刻在了这块碑上,现在,我要把这本日记本埋进这片土里,这本日记里记载了我和玛吉之间所有的欢乐与哀苦,写了我的一生,也写了她的一生,它将代替她的肉身,带着我全部的情感思绪,长眠于这方土壤之下。
  我单膝跪在地上,像曾经无数次做过的那样,徒手将泥土挖开,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我没有带手套。
  我掀翻泥砖,在春日到来之前,泥土里栖息着数量超乎想象的生命,它们随着我的动作倏然四窜,自沉眠中爆发出旺盛的生命力,聚拢复又四散,最终消失于无形。
  “恭喜你们,春天就要到了。”我为他们庆幸,然后将折好的纸玫瑰埋入坟坑,接着靠着石块坐下来,掏出钢笔和笔记本打算在日记的首页留下一纸落幕作为收尾,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我被一股酒臭味熏醒了,还以为是谁。”那个声音有点懒散,“原来是你,Alpha。”
  那声音从高处传来,我顺着方向看去,忽然发现碑林中央多了一块体积高大、形状怪异的墓碑。
  这块墓碑脚轻头重,它呈倒三角形的顶部,正侧坐着一个穿着白衣的男人。
  一个穿着白色燕尾服的Beta男性。
  他一只脚踩在墓碑顶上,另一只脚有一下没一下地用皮鞋后跟踢着碑身,样子随意又潇洒。
  我一眼就认出了他,确切地说,是一眼就认出了那双漂亮的绿眼睛。
  “鳞城。”我不动声色地喊他的名字,“这是谁的墓碑?”
  “是你的。”鳞城笑了笑,“我当上皇后的第一天就联系老板买了这块地,亲自为你设计了墓碑,你怕不怕?”
  我失笑,点了点头:“胃口不小。”
  他嚣张地扬起下巴,然后静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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