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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鸿一剑震江湖-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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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卧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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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章 灭门惨祸
开封府有两片湖水,俗称潘杨湖,相传在宋代为潘杨两家府第。
那两片湖水各占地数亩,中间是一条人行道,湖畔垂柳白杨翠绿成荫,湖水碧澄,虽不很深看去倒也是一片烟波,每年夏天更是游人如织荡舟其中,也算是开封府一个风景区。
在那两湖岸滨,垂柳林旁,有很多草席油布架起的茶社酒肆,这地方多是供一些贩夫走卒买醉歇脚的所在,夏天架起,冬天收去。
在那潘杨湖东面交接的地方,有着一座规模宏大的卖酒馆兼营着卖茶的生意,这个店名叫飞凤阁,生意非常兴隆,春夏二季更是座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
这座飞凤阁修建得也很别致,像一条盘踞的长蛇,弯弯曲曲绕在那杨柳林中长达数十间,红砖地,紫色瓦,四周都是用木板做成的活壁,到了夏天取下四壁大扳,活似一个大凉棚,四面通风,疏林巨柳,芳草如茵,碧波中轻舟荡漾,再加上那穿林而来的徐徐清风,品着香茗,或来杯老酒,真足别有一番风味,无怪游人旅客趋之若鹜了。
可是这种地方,这种生意,最是难做,因为,像飞凤阁这环境正是四方交混、龙蛇杂聚的场所,这些人中不少是无职无业,专门讲究白吃白喝的土混子(流氓),一言不合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人物,虽然开封府是有王法的地方,可是这种人就是不怕犯法,犯法愈多辈份愈高,而且他们结群成党一呼百应,纵然由官府抓个十个八个也不能阻止他们的猖狂,相反的和你算结下了深仇大恨,不把你弄到家破人亡决不放手。
所以像飞凤阁的生意虽好却不是人人可做,那样大的开封府只有这一家独秀。
那么读者一定会问这座飞凤阁就不怕土混子们捣乱作怪吗?这就是事在人为,店看谁开了。
主持这家飞凤阁的店东,姓王单名一个九字,他原是山东曹州府人,三年前来到开封府看到这个冷门生意,遂出钱开了这家飞凤阁,虽然前后不过三年时间,可着实赚了不少钱。
当这座飞凤阁刚开业时,确有不少土混子来白吃白喝,吃完了擦擦嘴还要讹个吊二八百用用。王九这个人倒异常慷慨,每次都忍让过去。
无奈这般人不知足,又误认王九是外乡人可以欺侮,随时来骚扰,这座飞凤阁生意虽然兴隆,也禁受不起这般人连吃带拿。
有一天,开封府西城的土混头儿绰号叫马二别子,带了十几个人到飞凤阁来定了十五桌酒席,说是欢迎一个远道的兄弟。
飞凤阁既然是做生意的当然不能回绝。
中午时候,果然来了一百多个人,个个都是歪戴帽儿斜披着衣服,足足把十五桌坐满,大吃大喝起来。
直到他们酒足饭饱杯盘狼藉,马二别子才带着八分酒意踉踉跄跄地走到柜台前说:“今天这笔帐挂到你马二太爷的身上吧!”说完,擦攘嘴回头就走。
这可真使帐房先生作了难,这十五桌少说也要三十多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王九不在家,帐房如何敢做这个主呢,又明知对方是开封府出了名的土混头儿,这笔帐当面不收算是永无收回的日子了,只得恳求着对马二别子说:“二大爷,按说你老吃的帐我们还能不信你老的话吗?不过二爷今天朋友多,吃的又是整桌整席,这就不是个小数目,敝店东又不在家,小的实在做不了这个主,二爷,你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总不会给人为难吧……”
话还未说完,马二别子立时两眼一翻开口骂道:“我打你这个瞎眼的老家伙,二太爷在开封府可是当当响的人物,欠你们几两酒资算是看得起你们,姓王的回来以后你叫他找二太爷要去,我倒要看看他那个长相是什么三头六臂的样子。”
这当儿,站在柜台边一个年轻的酒伙计忽然一声冷笑,赶几步抢到帐房先生前面对着马二别子一抱拳说道:“朋友,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把生的做成熟的一盘一碗的端给各位吃,我们这座飞凤阁不是金矿银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如果是吊二八百,我们纵然不赚钱也赔得起,可是今天你们人上一百多位,大酒大肉吃了三十多两银子,擦擦嘴就要走,开口又不干不净,这样看来朋友们今天是诚心来摘我们飞凤阁这块招牌,莫非看我们异乡人好欺侮吗?”
马二别子还真没有想到一个端酒送菜的伙计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厉声喝道:“哪里来的野小子,敢对你二太爷无礼,别说吃了你们三十多两银子的酒账,惹你二大爷发了狠,一把火把你们这座飞凤阁烧个片瓦不存,我看你们这两个外路的孤魂野鬼,有什么本领对付你二大爷。”
那酒伙计脸色一变,嗤的—声冷笑道:“看不出这藏龙卧虎的开府竟会有这不讲理的蛮牛,今天我倒要领教一下开封府有头有脸的人物有多大狠劲……”
酒伙计正说着,忽然人群中一阵骚动,马二别子身后面抢出七八个歪帽儿斜衣服的人来,他们都带着几分醉意向前一围一扑,想把那个酒伙计抓过来先打他一个半死再说。
那酒伙计见七八个壮汉向自己围来,冷然一声长笑,双掌倏的一分,口里喝道:“朋友们要动手吗?”
喝声中往上一迎,只听乒乒乓乓一阵乱响,围上来的七八个大汉子全吃那酒伙计两臂一分一推之力,踉踉跄跄摔倒一地。
这一下出人意料,全场一时肃然无声,那酒伙计含威怒立,嘴角上挂着一份冷峻的笑意。
马二别子经这一变,酒也惊醒了不少,略一怔神,倏然一声怒吼,右手向小腿上一探,拔出一把雪亮的手叉子,恶狠狠向上一扑,举手就刺。
酒伙计只一闪避开来势,右手由下向上一翻,正好扣住他握刀的腕子,口中喝道:“好朋友,怎样动起刀子啦。”
随这一喝,杀猪似的一声惨叫,一团黑影直向飞凤阁门外飞去。这动作太快了,快得让人目迷眼花。
年轻的酒伙计,举手投足之间把马二别子抛出去一丈多远,震住了一百多个土混子,也吓坏了帐房先生,他用手推推架在鼻粱上的老花眼镜,看看年轻的酒伙计,他疑是在作梦,可事实上他昂然而立,黑脸上罩了一团冷森森的杀气,两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辉,右手里尚握有刚从马二别子手中夺过来的手叉子。
一阵肃然过后,人群里又起骚动,紧接着有人狂吼道:“兄弟们,别放过这小子,打……”
霎时间,一阵劈劈啪啪,碗碟桌椅像冰雹似的向酒伙计身上飞来。
这一来形势骤变,酒伙计撑掉手叉子,虎吼一声,双足一点,腾身飞起,两臂疾展,向人群中冲过去,恍似虎入羊群,吃他急雨似拳打脚蹋,片刻工夫伤了十余人。
飞凤阁人浪如潮,呻吟声,打骂声交织一片。
正当难解难分的打着,飞凤阁大门外倏然传进了一声沉喝:“宝儿住手。”
忽然间一条人影从人群中飞过来,苍鹰似当头落下,左臂一横拦住了酒伙计的去路,右手施一招“腕底翻云”,闪电般抓住了酒伙计一条右臂。
来人低喝一声:“宝儿,你疯了吗。”酒伙计当堂退后数步,他怔怔神才看清楚来人正是店东王九,也是自己的授业恩师,立即颤着声喊了声:“师……”
下边的话还未出口,王九却寒着脸一摇手制止他说下去,转身看看躺在地下的伤者,然后对着人群一个长揖朗声道:“各位朋友,承大家看得起我们这座小店,来捧我王某人的场,这是高抬我们异乡落魄人,我们还有不感激的吗?不幸王某人一步来迟,致使我们这位不懂事的伙计失手开罪了各位,没说的,凡是受伤的朋友,都有我姓王的出钱养伤,这一顿酒资饭帐也算我给各位的一份交情,大家今后交个朋友。”
说话时两目炯炯神光扫射全场,虽未发怒,自有一种慑人神威。
对方土混头儿既被打伤,一时间没人答话,一百多人怔怔地站在那里。
王九看这情形不由一声冷笑又道:“各位朋友全是金口难开,想必是不肯买王某人这份交情,既然如此我王某人也不再强人所难。”
说完话,抢入灶房取出一条三尺长径寸粗细的通火铁条,两臂奋起真力双手一合,竟把那铁条弯成了一个圆圈,然后高举铁圈微笑道:“在下生具几分蛮力,没有什么真实工夫,在场的不论是谁能把这铁圈还原,我王某人一刻不停拔步就走,并把这座飞凤阁拱手相送。在外面混饭的朋友,大家都讲究的是信义二字,万一各位朋友里面有真人不愿露像的,肯给在下的留碗饭吃,我姓王的自当捧酒论交感激不尽。”
说毕,把手中铁圈向地上一抛,铁砖互击一片锵锵之声。
这一般土混子们,平日作恶为歹,无非是欺压一般良善民众,刚才吃那酒伙计把马二别子给活活地抛出一丈多远,仗人多势众,一鼓作气发起狠来,等尝到酒伙计一双铁拳已是心寒气馁,知道碰上了钉子,无奈势成骑虎欲罢不能,只得硬起头皮挨揍。
如今见王九力弯铁条,分明是遇上了高人,再不趁机下台决难讨了好去,人家一番话软中带硬,自己一百多个人就没有一个有这份能耐的。
这当儿马二别于也看出今天苗头不对,分明这飞凤阁店东和那酒伙计都是武林能手,自己如再不出面圆场下台,兄弟们碍于自己挨打情面,不便自作主张,再看飞凤阁内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少说也有二十多个,再打下去,恐怕百多个兄弟全都要毁在这里。
这才强忍痛楚,一步一拐地分开人群走到王九跟前,拱手笑道:“王当家的,兄弟们今天为欢迎一个远道的朋友,借贵店欢叙聚会,因一时银钱不便,并非存心白吃,不想引起这位小哥的误会,闹出这种情形。不过我姓马的在开封府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从未有人动过我一根汗毛,这件事也不能就此算完……”
马二别子满口飞沫地正往下说,王九哈哈一笑抢先说道:“这位想是马二爷了,我王九闻名久矣,只恨琐事缠身无暇拜会,这事容易,宝儿,快过来给你马二爷赔礼。”
年轻的伙计虽然是一百个不愿意,但又不敢违抗师命,只得抢前两步抱拳一礼道:“我高三宝给你老谢罪了。”
马二别子他是做梦也没有想到王九做人如此豪爽,不由脸飞愧色,赶忙忍痛还礼道:“小哥子,你也别见怪,咱们这交情算是打出来的!”
说毕,又摆出土混头儿的威风,回头对众人喝道:“各位兄弟,王当家是豪爽的外场朋友,今天马二哥高攀一步,交了这位朋友。今后,不论是谁,不能在飞凤阁有半点取闹的事情,我可是说了就算,哪一位不买我这个面子,我可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好的兄弟们架着受伤的兄弟们走。”
这一喝,竟自生了奇效,一阵动手动脚声,好人把伤的架着,刹那间一百多个土混子走个无影无踪。
王九哈哈一笑握着马二别子手道:“好朋友,有你的,咱们兄弟再喝两盅去。”
马二别子苦笑一下道:“我的王大哥,兄弟可不敢再叨扰你了”说着两手向左肋一捧,皱着眉头算是没有喊出声。
王九知他受伤不轻,笑道:“我有家传伤骨散,兄弟你就在这里敷了吧!”
马二别子这时也不再装腔做势一拱手道:“如此我先谢谢了。”
王九命三宝扶持着他,走向王九的卧房,替他敷了伤骨散,又谈了一阵,马二别子才告辞而去。
飞凤阁经这次打闹后,果然清静了,马二别子在开封府的名气还真不小,就没有一个土混子敢再来飞凤阁白吃讹诈。
王九的名字渐惭地传遍了开封府,不到三个月时间人人都知道飞凤阁的店东不是个寻常人物。这期间虽然有不少人慕名自荐,愿拜师学艺列身名墙,但都被王九婉言谢绝,说自己不过是天生几分蛮力,略懂一点花拳绣腿,实不足以为人师。
三年光阴转眼逝去,飞风阁一天比一天兴隆,生意也愈做愈大,王九却把店里的事务一股脑托给帐房先生,自己在飞凤阁不远处另建一所房子,和高三宝闭门习武,深居简出,十天半月也难得到店中去看一次。
所幸帐房先生忠实异常,银钱帐目毫无差错,非重大的事情很少去惊动王九,飞凤阁用人不下二十多个,大家只觉得店东主和蔼可亲,但对这位主人身世却都不清楚,王九更是绝口不谈。
这一段日子过得极为清静,高三宝的武技也增长了不少。
这座房里除了住着王九师徒以外,马二别子是唯一的常客。原来三年前大闹飞凤阁后,马二别子已看出王九这人定是一位武林中高手,他过了半月等伤势好了之后,备了四色礼物,趁一个明月之夜,独自跑到飞凤阁来,长跪苦求王九把他收留门下。
王九见他虽身为土混头儿,但人颇有义气,又经不住他死求活求,笑允传他武技收为寄名弟子,但唯一条件就是不准他在外边说出是王九门下。
马二别子自是满口的答应,从此以后他每天夜里总到飞凤阁来练上一两时辰,再悄悄地离去。马二别子这个人还真知道尊敬师长,每逢年节,必定备点礼物去给王九叩安拜候,渐渐地王九对他也产生了好感,随让他和高三宝在一起练习武功,三年功夫,马二别子着实学了不少难得的武技。
这年夏天特别酷热,因而飞凤阁的生意也就特别兴隆。
有一天中午,飞凤阁外突然来了一辆马车,那么热的天气,四周都满围着黑色篷布,车前面坐个身穿白纱布裤褂的车夫。
本来这地方林密路狭,车子跟本不能通行,还是近年来飞凤阁生意兴隆,为便行人特以开出一条较宽的路来,绕林而入直达阁前一个空场。
车刚停好,那车夫很快跳下来,急急走进飞凤阁去,这当儿飞凤阁座无虚席,到处是呼酒要菜之声,那车夫匆忙穿过几张桌子直走到柜台桌边,对着帐房先生兜头一个长揖问道:“请问老丈一声,这飞凤阁可有一位姓王的掌柜,王振乾老武师吗?”
那帐房先生看看站在柜桌前面的汉子,摇摇头说:“不错,敝店东是姓王,不过可不是什么王振乾武师,客人找错了地方吧’”
那车夫装束的大汉全身一惊,怔怔地站在那里半响,他抬起一双失望的眼神,有气无力地问道:“那么他可是曹州府的人吗?”帐房先生见来人一脸戚色,不由点点头道:“敝店东确是山东人氏,是不是曹州府我就不大清楚了。”
那车夫一听之后,立时在那愁眉中透出一线喜色。接口又道:“既然贵店东是山东人氏,又是姓王,望尊驾能通禀一声,容我拜会一面。”说完话,又是深深一揖,帐房先生人本老诚,年纪也快到了六十左右,见人家那副欲泪的样子,分明是有着火急的事情,不由叹口气道:“我看你老弟全身上下汗透衣裤,一脸风尘,必是长途跋涉到此,你先喝杯茶定下神,我这就派人请敝店东去。”老帐房先生说完话,倒了一杯茶,隔着柜桌送过来,车夫大汉接过来,长鲸吸水似一饮而尽。
这时老帐房先生已叫过来一个跑堂伙计吩咐道:“张三,你去看看东家在家吗?就说号里面有人找他。”那伙计答应着人已出了飞凤阁。
大约有两盏热茶的工夫,酒伙计跟在王九身后边走进来,那车夫一见王九,已认出这位酒店老板正是目前江湖一代豪客,铁笔镇八方王振乾王大侠,也是自己主人的生平知交,这次主人蒙不白之冤惨死任上,自己为感报主人昔年开脱救命之恩,才决心一命相报,冒着缉捕之险,千里迢迢来寻这位风尘豪侠,一路上不知担了多少惊险,如今一见这位江湖豪客,只觉得悲仇填胸,不由地颤着声喊道:“王老师,你寻得我们主仆好苦啊……”
王九立时拱手抢前,右手一挽那车夫汉子的右小臂,沉声喝道:“你快静下,等会儿再详细点谈。”
那车夫被王九一挽右臂,只觉似被扣上了一道铁环,神志一清,立时领悟,慌忙改口道:“王老师,你老人家可好吧?”
王九动作如电,又加上飞凤阁人声吵杂,那车夫汉子声虽不小,似乎尚未引起别人注意,王九松了那车夫汉子的右臂,回头含笑吩咐那帐房先生道:“这位是我多年未晤的老朋友,这几天我们准备痛痛快快的玩一下,店里的事不管大小,你不必请示,授你全权处理,凡是开封府地面上熟人找我,你可一口回绝不在算了,回头准备一桌上好的酒席,叫伙计们送过去,我有事时自会叫宝儿找你。”
帐房先生没口的答应着,王九却回身和在座的熟客们打打招呼,这才和那车夫装束的汉子并着肩走出飞凤阁。
王九眼神如电,出了门即低声对那车夫汉子说道:“我知道一定是出了非常的变故,那辆密裹黑布的马车,想定是老弟你赶来的了,这地方人杂眼多,你把车辆赶到后面再说。”
那车夫眼圈一红,强忍着眼泪没有掉下来,他急急地奔过去。也不上车,只抓着前头那匹健骡的嚼环,跟在王九身后,绕着那些垂柳白杨向后边走去。约有一箭之路,那柳林浓荫下隐现出一座新建的茅舍。
四周绿草如茵,竹篱环绕,孤零零独立一处,王九穿篱进门,轻轻地一叩门环,两扇黑漆木门立时大开,一个廿左右黑面环眼的强壮少年,垂手侍立,含笑迎客。
王九返回身走近那车夫汉子旁边,低声对他说:“车上是什么东西,趁此无人赶快拿到房里去,外面的事你就不用管,我叫宝儿招呼。”
那车夫装束的汉子这时再也忍不下去,他流着泪咽着声道:“王老师,那车上是俞老爷二夫人受伤的玉体,和他的唯一骨肉剑英公子。”王九一个箭步跳过去,伸右手一把撤去那车门前黑色布幔,车上直躺个花信年华的少妇,淡青罗衣满涂着残余血污,清秀的脸儿上惨白得没有了一丝血色,左臂右腿满裹着白色纱绫,那少妇身边躺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看上去似是两人好梦正甜,实则已是奄奄一息,气若游丝了。
王九悲火中烧,哪还顾得到男女之嫌,一伸手托起少妇玉体,这当儿那开门少年也抢到车前,他不用王九吩咐,抱起少妇身边的小孩子,急风似托入正庭,把那少妇和孩子放到左间两张软榻上。
王九用手轻轻地在少妇和那小孩子胸前摸摸,觉得两个人都还有救,急急拿出一个小黑木箱,取出一个白玉小瓶,小心翼翼地去了瓶塞,倒出两粒黄豆大小的白色药丸,左手大食指微在少妇牙关处一捏,趁势把丸药送入她口内,又用白开水冲下丸药,再用同样的手法喂过那孩子药丸,收拾好白玉小瓶,怔怔的站那里看着两人反应。
好不容易听到他们母子肚子里一阵轻响,王九脸上才露出一丝微笑,他回头对李义道:“不妨事了,二夫人和公子都算有了救,这药力虽然极强,但我看他们母子元气伤损过重,必需多候一刻,等药力行开才能醒来,我们到外间坐坐吧。”
他们两个人,离了内室,在客厅里落了座。
王九倒杯茶递给李义道:“李兄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王振乾十年前行道江湖,被人暗器打伤,命在垂危,正遇俞大人路过,救了他一命,故此二人订下生死之交。
李义长长地叹了口气,刚说了句:“王老师,俞大人遭了奇冤。”
忽闻内屋传来了一声悠悠轻咳,王振乾警觉到这是二夫人的声音,他顾不得再听李义说下去,一迈步抢入内室,二夫人正在挣扎着坐起来。
王振乾抢前去单腿一跪,口里急急道:“嫂夫人,你伤势未愈,元气未复,暂动不得,快请躺下去,小弟王振乾给你请安了。”
二夫人一挣扎,震动了右臂右腿的伤口,只痛得她银牙咬紧,但她神志已恢复清醒,见王振乾单膝点地跪在榻前,急忙道:“兄弟,你快请起来,恕我伤势疼痛不能还礼了,瑞祖他一向视你如自己兄弟,所以在临危时他告诉我们这孤儿寡母来投奔兄弟你处,可是那些虎狼般的官兵铁骑,如何肯放过我们这弱女幼儿,幸仗李义死命力战,才得破围逃出,虽然我身负数伤,可是我没有死,兄弟!天可怜我今天能见到你面,我要把剑英这孩子亲手交给你。”
说着她淌下来两行泪水,指着旁边的孩子,继道:“我就是为俞门这点骨肉,不能追随瑞祖和那多情多义的姐姐于泉下,现在我总算没有负了你大哥的嘱托,我死也瞑目九泉了。”
二夫人强忍痛楚有气无力地说着,她可没注意王振乾眼蕴泪水,全身颤抖,咬着牙答道:“嫂子,你放心吧!就是天塌下来有兄弟我顶着,有我姓王的在一天,我就不能让他们动嫂夫人和剑英的一根汗毛,你现在歇一会,等下我叫人送点燕窝参汤来,你吃过东西再讲话,现在你静心地养着吧!”
王振乾说完话,那面俞公子也醒了过来,这孩子并不哭,他只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星目,瞪着眼睛,王振乾见他骨奇神清,一脉灵秀,大难之后仍气定神亲,确异于一般孩子,不出一怔,暗想好一个难得的资质。
当天掌灯的时候王振乾亲自照颐二夫人俞公子吃了两碗燕窝人参汤,他们母子经百转还魂丹药力一托,又吃了一点补品,精神好多了,王振乾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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