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通关之后-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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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是2095年，宋渔火14岁，眉眼还没长开，稚嫩的小孩，不过也可以看得出来那眉宇里的疏离。
　　
　　简弋秋站在台下，原本没什么光的眸子在看到宋渔火时点上了万盏光芒。
　　
　　除了他自己，他没有在任何人脸上看到这样的拼命。
　　
　　宋渔火就在那时的简弋秋脸上看到一种笑容，很淡，但是很准确。
　　
　　是那种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人的欣慰，是对了的笑容。宋渔火看到这里心就酸软起来，他以为他知道简弋秋的喜欢有多重，却不知道，原来他早已情根深重。
　　
　　真正的傻Ⅰ逼是宋渔火啊。
　　
　　若是真心真情能称量，那么简弋秋的喜欢根本就不是宋渔火能够承受的。
　　
　　这样的喜欢太沉重，沉甸甸的压在心头，却是实心的重量。
　　
　　这样的喜欢，曾有人怀疑过，不以为意。
　　
　　这样的喜欢所得到的根本就不能算作等价交换。
　　
　　宋渔火的喜欢太过渺小，可一抬眼看见浩瀚星空的爱意就以为是这样的喜欢所能够交换的起的。
　　
　　现在他看见，他的喜欢太过渺小，在这满天星空前，第一次觉得愧怍。
　　
　　少年郎就是这时说话的，他说：“哥们，我让你吧，那个人所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能够赢。”
　　
　　宋渔火听不进话，他看见年少意气风发的简弋秋戴上黑色鸭舌帽罩上黑色口罩，上了下半场。
　　
　　那场赛季，简弋秋作为嘉宾原本可以不上场的。他罩的严严实实，人们难以从那密不透风的面具里看见那个男孩的笑意以及棋逢对手的喜悦。
　　
　　他上场了。
　　
　　宋渔火赢不了他，因为简弋秋的手速更快，技巧更为精准。
　　
　　可是，他还是赢了。
　　
　　当然是简弋秋让给他的，简弋秋下场时，压低了帽檐，为了隐藏住眼里的漫天笑意。
　　
　　小鬼火王问过宋渔火：“你为什么总做无能为力的事？”
　　
　　他那时候回答：“哪怕无能为力，也要去试一试。”
　　
　　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不知道答案。
　　
　　他那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即使赢不了，也要硬打下这场战役。
　　
　　简弋秋喜欢他大概也是看到另一个人身上与他相同的气魄吧。他这么想。
　　
　　这个场景如雪花般碎裂，组成下一个场景。人生也是如此，上一个场景的碎裂才有了下一次的重组。
　　
　　然而爱，没有这个重组的时机，只有一个珍惜的机会。
　　
　　这一次他看见简弋秋坐在了他的前桌。
　　
　　三年里，简弋秋坐过他的前桌，后桌，邻桌，就是没坐过他的同桌。
　　
　　宋渔火除了打游戏的时候，大多时候都在认真读书。
　　
　　人生而短暂，这一生要好好珍惜。
　　
　　有一次，前座的简弋秋一根头发掉下来，少年的头发短，掉下来只能饶了绕小拇指。
　　
　　宋渔火随手戳了戳简弋秋的肩，在简弋秋转过头来时，说：“哎，你头发掉了。”
　　
　　他弯了弯小拇指，在简弋秋和煦的笑容里愣住，随即也笑起来。
　　
　　简弋秋从他拇指上取下这根头发丝也顺便绕了绕自己的小拇指指尖。
　　
　　诸如此类的小事，他珍藏起来，放进岁月无情里，将岁月这把锋刃磨成了一把钝刀。
　　
　　守着爱的人，这一生永恒。
　　
　　这些事，再看来，只觉得替简弋秋感到委屈。
　　
　　因为被爱的人，全都忘了。
　　
　　大概印证了那句话“被偏爱的人有恃无恐。”
　　
作者有话要说：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陈奕迅《红玫瑰》

第二十五章
　　场景再次组合里，宋渔火心猿意马，走马观花似的走完整个场景。
　　
　　其中有个场景宋渔火有点印象这个场景是简弋秋与他们玩牌，宋渔火原本放下狠话说要赢他们，结果第一个就输了。
　　
　　宋渔火耍赖，说：“我一定会赢你的。”
　　
　　当时的简弋秋笑容可掬，“好。我就坐在这儿，等着你赢我。”
　　
　　原来这话是来自这里。宋渔火被这样的笑晃了眼睛，眼角却红了。
　　
　　整个屏幕在暗了十几分钟之后，又一次亮起来，弹幕又重新开始刷。
　　
　　简弋秋盯着屏幕，仿佛要将它盯出个洞来。屏幕暗了的那十几分钟里，他想了很多事情。
　　
　　宋渔火隔着那层看不见的障碍来找他时，这晚第一次欲言又止，他希望他喊他，却又希望永远不要。
　　
　　有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太过自信，觉得宋渔火根本就不会叫他的名字。
　　
　　三年里，宋渔火也确确实实没有正儿八经的叫过他的名字。
　　
　　后来的欲言又止，倒希望就这样好了，继续下去，不要叫他，时光停在那一刻，杯酒可温。
　　
　　却恰恰相反，仿佛命运捉弄，他最希望他叫他的时候，他却没有叫他，他最不希望他叫他的时候，这三个字，唇齿留香，字字清晰。
　　
　　深海记忆里的事情并不多，只是一件一件的小事情，由那个人一件一件珍藏又一件一件摆出来。
　　
　　宋渔火替简弋秋感到辛酸和委屈。
　　
　　他喜欢他的时候，宋渔火沉浸自己的世界里，忽视旁人细腻的爱意。
　　
　　什么都没有注意，什么都没有往心里去过。
　　
　　隔了这么久，却觉得委屈，又心软。
　　
　　如果他不入侵这个游戏，如果他没有跟他一起玩游戏，也许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在这样珍藏的爱意面前，第一次晓得低头。
　　
　　游戏停止了几分钟，系统还是叫不醒。少年郎却率先与他搭话了，“那个，哥们，pk一下？”
　　
　　宋渔火怔了怔，有点木愣愣的点头。四周的场景又重新变回了迷雾之森，迷茫的森林。
　　
　　少年郎的拳头带风，率先从他耳侧擦过，可又堪堪停在他耳旁。
　　
　　宋渔火不解。
　　
　　少年郎叹了一口气，说：“他为你做了那么多，算了，我认个输。”
　　
　　他举起手边的抢来，对准自己的心，一枪嘣到底。
　　
　　“玩家3q，卒。”
　　
　　“恭喜玩家kov成为欲望禁止第一位获胜玩家。”
　　
　　“现在解密，另一道声音是入侵玩家在深海记忆里的声音和系统的声音一起组成的，恭喜你，通关了。”
　　
　　其实原本没有深海记忆，只需要跟着少年郎走，借着小鬼火王和老鬼火王之间的游戏bug，就可以走出幻象钟楼。整个游戏其实都在原地，都在迷雾之森里。
　　
　　不过现在一切都不需要了。
　　
　　“游戏在三秒钟之后，结束。”
　　
　　三秒眨眼就过，此时系统终于能够说话了。游戏通关后的显示即将跳出来。
　　
　　在这空档里，宋渔火说：“简弋秋是你的上一任宿主对吗。”用的是肯定句。
　　
　　由于还处于游戏过程中，系统沉默，有点迟缓的点了点头，它知道宋渔火会知道这一切的。
　　
　　这个少年人聪明的没话说。
　　
　　宋渔火自然也知道系统的担忧，它怕他知道简弋秋的事情后，会把它抛下。
　　
　　宋渔火摁了摁额头，他答应过系统自然不会把它抛下。
　　
　　心里那点滋味早已经散了，唇齿间皆是苦涩。
　　
　　“那他还能活几年？”
　　
　　此时，游戏通关的最后一行字逐渐显示在眼前――
　　
　　系统收到游戏系统干扰，略过宋渔火那句话，直接将寿命显示展露在眼前。
　　
　　然而数字不受选择，在十到一百间跳转。
　　
　　宋渔火试图摁了摁八十二，只见数字在片刻停顿后，疯狂的闪烁着光芒。
　　
　　十与八十二。
　　
　　宋渔火动不了这行字，额头上的筋突突的跳，他的心悬到了嗓子眼。
　　
　　简弋秋看见宋渔火此时的样子，几分心疼。
　　
　　他大概是让他难为了吧。最开始，他希望有一天里和宋渔火在一起，等时光这把雕刻刀，将他欲望折腾的令他压抑不住时，他就希望宋渔火能陪着他去死。
　　
　　多么自私，可多么可笑。
　　
　　他知道系统在他脑海里，就害怕系统的干扰，因为他知道那个孩子曾经被他抛弃过现在也在害怕。
　　
　　那个孩子一定在害怕宋渔火真的跟他在一起后，他告诉宋渔火他只能活十年这件事，宋渔火也跟着选了个十年。
　　
　　那个孩子心里很怕吧。
　　
　　宋渔火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数字渐渐的不动了，最后停在八十二上。
　　
　　不多不少，凑齐百年。
　　
　　心如刀割，他颤抖的嗓子问系统：“简弋秋还有多少年？”
　　
　　很短的沉默却是很长时间的难过，明明那么短的时刻，系统却觉得过了好几百年。
　　
　　在简弋秋与它解绑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找不到合适的宿主。
　　
　　它由命运诞生，却不能快快乐乐的活着。
　　
　　宋渔火也在等待着，他心里的期待着简弋秋还能活很长很长时间，与他一样活到百年。
　　
　　活到百年明明是愿望啊，生而为人不易，活着更为不易，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啊？
　　
　　他压低了声音，压住了颤抖，再次问道：“还有多少年？”
　　
　　声音里有了不容置喙的力量。
　　
　　稀薄的希望，飘渺又无辜。
　　
　　“……十年。”那点希望又被真相直接压死，原本的忐忑不安，凉的透顶。
　　
　　游戏在系统话音落下后，展示出游戏结束后的仁慈――
　　
　　“人生如同潮水，都会遇上一条禁止线，欲望是难以泯灭的渴求，禁止前行是爱的一种延续，愿你看见此刻的一片真心，也能看见人间风光几万里。此处，游戏结束。”
　　
　　游戏通关前，是一场欢；游戏通关之后，是未来。
　　
　　“欲望禁止”游戏正式通关。
　　
　　宋渔火摘了游戏设备，头疼的很，其实这不算通宵玩游戏，但是就是觉得哪里都疼，特别是心。
　　
　　系统静静的看着。
　　
　　时间静静的流淌。
　　
　　这种静谧其实是最可怕的，静的让人无话可说。
　　
　　“几点了？”宋渔火问道。
　　
　　“四点多一点。”
　　
　　太阳还在地平线一下，黑夜里的浊气沉重。过了很久，久到系统以为这个世界只剩下它一个人。
　　
　　系统等了很久，突然听见压抑的哭泣声，它看着宋渔火，突然间说不出话来。
　　
　　那场哭泣只有短短几分钟，系统陪他那么几年里从来没有看到过他这个样子。
　　
　　凌晨脆弱的男孩，跪在黑暗里，四周的黑沉沉的压迫，披在人身上像是一层厚重的铠甲。
　　
　　不是什么嚎啕大哭，是压抑的，绝望的哭泣。
　　
　　这个男孩子好不容易弄明白了自己的心，好不容易找到了喜欢的人，最后这一切打了他一个巴掌，还是措手不及的那种。
　　
　　周围不同的声音，哪怕不出声，也足以压倒一个男孩子。四周的静如同孤岛下的暗礁，旋转着漩涡，卷进黑夜里。
　　
　　那个男孩子收了哭，声音还有些喑哑，“我说过的话，不会改。”
　　
　　“我答应的事情，也会做到。”他这样轻声的说。
　　
　　四点二十分，地上的浊气浅了不少。
　　
　　那个男孩子出门了，就着地平线以下的太阳逐渐升起的光芒，一点一点接近光明。
　　
　　太阳还在地平线以下，但可以感官到四周的天色复明。
　　
　　四点四十五分。
　　
　　那个男孩子翻墙翻进了学校里，毕业了，坐过的座位还是原封不动的放着。
　　
　　他找到自己的座位，隔着条对角线，看到了简弋秋的座位。
　　
　　等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坐在简弋秋的位置上，从简弋秋座位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见他自己座位。
　　
　　沉沉的天色慢慢浅淡开来，仿佛用清水慢慢的兑调，一点一点的变得稀薄，要给这沉浸在黑夜里失去颜色的世界重新上色。
　　
　　他坐在这里，坐了几分钟，倒希望这个游戏全都是梦。如果都是梦，那么他可以不用怀着愧疚前行。
　　
　　也许总有那么一天，看见那个少年展现出那么一点点的喜欢，为这样的喜欢而高兴，为他以后死去而可惜，而现在更多的是一种愧疚。
　　
　　愧疚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愧疚自己没能注意到那个男孩的喜欢。
　　
　　愧疚自己不能早一点，早一点认清自己。
　　
　　如果早一点，会不会不同呢。
　　
　　黑暗被光明驱赶，虽然过程很短，但是可以看见它还原给世界原本的颜色。
　　
　　彩色的，漂亮的世界。那些不曾注意过的世界。
　　
　　世界复原的那一刻，还给它颜色，给它涂抹上新鲜的颜色时候，那个在他生命里匆匆而过的人也有的全新的颜色。
　　
　　少年人带着身后的光明，推开了门，目光触及他时，锁死了他。
　　
　　光慢慢的移动，整个地面的黑一层一层的退去，光照亮了整间教室，也落在门口那个少年身上。
　　
　　宋渔火借着这个时候，看见整个教室里的颜色，米黄色的桌子，黑色的黑板，白色的粉笔，还有……
　　
　　那个多彩的男孩。
　　
　　在看见简弋秋担忧的神色后，宋渔火笑了，嗓子仿佛润过了水，温柔的溺水。
　　
　　“男朋友，好久不见，早上好。”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
还有章番外，明天更，将没写完的写完。
这个算是我写完的第一本书，正式的那种，剧情全部走完了。感谢我那24个收藏，谢谢，谢谢大家愿意收藏，感谢（鞠躬）
江湖之大，以后缘见。
东枝春水2019/06/21

第二十六章
　　
　　其实创造这件事情很有意思，有的时候的创作来自于偶然。
　　
　　系统就是这么被创造出来的，是简弋秋随便打出来的一行代码。
　　
　　其实跟系统第一眼见到的宋渔火差不多的是，那年的简弋秋也是这样。
　　
　　生的欲望十分强大。
　　
　　他没想到的是上天会赐予他生的魔力，系统就是这样诞生的。
　　
　　后来系统无数次的想，他当时生的欲望那么强烈为什么后来说不要他就不要他了。
　　
　　等到后来宋渔火被强制挑选八十二年时，系统突然明白了。
　　
　　活的长久并不是一件好事，但它是一件事，一件难以定数的事。
　　
　　简弋秋那几年打游戏赚生命时长，虽然是这样，但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打游戏了，属于他的时间特别少。
　　
　　从进入游戏被/干扰时，系统就在想简弋秋会不会觉得后悔，后悔他不要了他。
　　
　　它已经失去过一个主人了，也舍不得再失去第二个主人。
　　
　　那个十跳出来，系统就在想简弋秋是不是希望宋渔火能陪陪他。
　　
　　然而最后还是八十二年时，系统却觉得这样的简弋秋才是熟悉的。
　　
　　那种放手和成全，实质上是一种自私。
　　
　　他自私的希望宋渔火能陪他也自私的希望他活到一百年，而这样的选择原本是宋渔火的。
　　
　　简弋秋本来就是自私的，创造了它，又不对它负责，放弃了它，成全了自己的自由人生。
　　
　　可是现在他只有十年。
　　
　　系统的责备又说不上来。
　　
　　游戏的干扰是一种脑电波的干扰，因此能够干扰到它。
　　
　　系统知道它所能想到的宋渔火也能想到，可它想不明白，那个少年怎么就这么大度的去跟他在一起了。
　　
　　不恨他吗？
　　
　　……
　　
　　它看着宋渔火和简弋秋过了一个快乐的暑假，报了同一所高校，似乎这么做他们还有很远很长的未来。
　　
　　系统蛰伏在黑夜里，看见少年人眼里的光芒。简弋秋欺身压在宋渔火身上，声音有点闷。
　　
　　系统知道它不该看不该听，可是它还是想看看。
　　
　　“我其实一直想问你，不恨我吗？”
　　
　　然而它听见他的主人笑的骚包，“恨什么？”
　　
　　简弋秋的指尖划过他的内/裤边，顺着腰摆探进手去，宋渔火“哼”了一声耳朵染上粉红。
　　
　　那声音不轻不重，在这样的夜里像催情的药。
　　
　　系统害羞的正要关闭时，它听见宋渔火说：“有人这么爱我，我连感激都来不及，哪来的恨呢？”
　　
　　系统听到这句话后，关了声音。宋渔火的父母离异，他属于放养的孩子，一个人这样的爱他让这个孩子感激不尽。
　　
　　可是系统知道，也许宋渔火有过责怪，但是那种责怪很快被愧疚掩盖，他愧疚自己没能更早的知道简弋秋的爱意。
　　
　　系统原本觉得十年太短，后来才明白，十年是一段人生。
　　
　　简弋秋的吻很轻很柔，在他耳旁，唇角微动，说：“对不起。”
　　
　　宋渔火笑起来，抱住他的腰，说：“我不怪你，我怪我自己。”
　　
　　简弋秋将他翻过来，吻落在他的肩头，他压在他的身上，温柔的做/爱。
　　……
　　
　　这是个很短又很长的夜晚，没完没了的黑夜和一次一次身体的贴合。
　　
　　系统想如果可以它陪陪宋渔火，陪他余生，那个人不能够陪他的时间，它来陪他。
　　
　　……
　　
　　系统在那么长的岁月里，明白了一件事，宋渔火并不需要它的陪伴。
　　
　　他有简弋秋，即使简弋秋不在了。他替那个人活下去，去看看这世界大好河山，他没能看见的，宋渔火全都替他看见了。
　　
　　可是系统不走，它还是陪着他，陪着他顺便将自己的寿命消耗掉，不找宿主，对系统的伤害是非常大的。
　　
　　可是它不在乎了。
　　
　　……
　　
　　它陪着他从少年到青年、中年再到老年。它看着他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多，可是越来越多的笑容。
　　
　　生是一件快乐的事，死也是。
　　
　　那么多年，宋渔火没有去简弋秋墓前看过，临到死前突然说要去看看。
　　
　　到了墓前，宋渔火指着简弋秋的照片笑起来。
　　
　　那天，他笑了很久。
　　
　　宋渔火死后，系统也注销了。
　　
　　仿佛这个世界上他们都没有存在过一样，风一吹，时光又翻篇。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正式结束，盖上完结的章就结束了。
谢谢大家，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