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息日_月下桑-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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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排好队，每个人领一条藤蔓。”站在张牙舞爪的呢喃草旁，小梅淡淡道。
　　“每个人带上一条呢喃草的藤蔓，然后再带一单位肥料。”小梅说着，拿出一把剪刀，又拿出一些没有吹起来的气球一样的东西←这是装肥料的容器了，从西西罗城带过来的。
　　剪下一株相对粗壮的藤蔓交到第一个孩子手上，小梅接着用专门的工具抽出一定量的液体化肥，关注在容器中，原本瘪气球一样的容器便变成了一个水球。
　　水球很结实，就算被压也不太容易破。
　　孩子们很聪明，没多久伯格就看懂操作细节了，他主动过来帮小梅装化肥了，然后另外一个女孩子则过来帮忙剪枝。
　　对于孩子们的主动帮忙，小梅只是拿出了更多的剪刀和抽取工具。
　　“我们还要继续找人吗？然后找到之后继续种……种呢喃草？”接过属于自己的藤蔓和肥料，一个孩子问道。
　　“不。”小梅摇了摇头：“你们现在已经没有时间找人了。”
　　“这些藤蔓和肥料，就是第三套方案。”
　　记忆里，佩泽负责的星狱……确实发生过“事故”的。
　　只有两段记忆中发生过，每段记忆分别对应一次“事故”。
　　一次是管道漏水事故，监狱里的犯人没事，然而水管爆裂，与它紧邻的通风管道遭了殃，全部注水；
　　一次则更严重，是毒气泄漏事件。
　　当时交上来的报告并没有伤亡报告，犯人们都及时戴上了氧气面具或者防毒面具，逃过了一劫。
　　↑
　　这件事在当时还让佩泽深受好评来着，毕竟，肯为每位犯人准备全副逃生工具和设备的监狱长可并不多，事后，佩泽不但没有被惩罚，反而得到了一笔休憩资金。
　　当时的他什么也不知道，毕竟当他看到卷宗的时候，佩泽已经退休，而现在，当他已经知道了通风管道代表了什么之后，他才知道在那两段记忆中，大概发生过多么惨无人道的事情！
　　更可怕的是，这两段事情居然如此轻巧的被抹杀了？！
　　不知道这一次佩泽会不会再让通风管道“事故”重现，注水还是毒气，又或是新的“事故方式”，小梅无从得知，他只能做两手准备：让孩子们藏起来，然后带上可以让他们暂时躲过灾难的工具。
　　临时制造防毒面具是不现实的：他没有那么多时间，也没有那么多材料。然而——
　　“呢喃草是一种具有强释氧功能的植物，当它急速生长的时候，会在藤蔓附近制造相当浓度的氧气，就像一个小型氧仓，一旦对方采取激烈手段……”对于佩泽曾经用过的方式，小梅并没有隐瞒，当做自己的猜测，他把两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对孩子们认真说了一遍。
　　“那种情况下，你们就将领到的呢喃草藤蔓断枝部位插入水球，绑紧，然后紧紧抓住藤蔓。”
　　“呢喃草会进入迅速生长期，它们释放的氧气可以让你们呼吸。”
　　“除此之外，呢喃草的藤蔓像所有植物一样，有寻水性，跟随着藤蔓，你们可以找到水源。”
　　“藤蔓有攀附性，万一遇到水祸，呢喃草会自动寻找可以攀系的物体，只要你们抓住呢喃草，也不会被丢开。”
　　……
　　小梅用冰冷的声音慢慢说着，孩子们一开始还不明白怎么回事，然而随着他解释的越来越深入透彻，孩子们的小脸上先是布满恐惧，然后慢慢地恐惧消失，最终变成了坚定。
　　“我们听明白了。”看着小梅，伯格等孩子郑重的朝小梅点了点头。
　　小梅也轻轻冲他们点了点头。
　　“呢喃草的功能不仅仅如此哦~”就在气氛越来越悲壮的时候，荣贵忽然举起了一根手指。
　　“当呢喃草的藤蔓茁壮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拥有非常好的导声性哦~简单说来，就像传声筒一样！”
　　“？”孩子们不解的看向荣贵。
　　荣贵就微微一笑，半晌对着浴缸的方向大吼一声：“你好啊！你醒着吗？醒着就吱一声啊！”
　　那里空无一人，孩子们完全不懂荣贵到底在和谁说话。
　　就这么过了很久，忽然——
　　“干……什……么……啊……”
　　破裂而缥缈，从空无一人的浴缸方向，忽然传来一道男声。
　　“介绍一下，这就是我们的邻居了。”荣贵笑了。
　　孩子们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便忽然都开心起来。
　　看看手里的呢喃草，想到呢喃草还有这种功能，之前由于小梅的话而造成的心理阴影渐渐散开。
　　“到时候，我们还可以打电话呀~”几个调皮一点的孩子，当时就笑了。
　　给他们可以生存下去的工具的同时，还要给他们一点希望。
　　前者是小梅给的，而后者，则是荣贵给予孩子们的了。
　　荣贵和小梅对视一眼，半晌，两个小机器人紧紧拉住了手。


第176章　分离
　　所有大一点的孩子都分配好去处了，大一点的小婴儿孩子们也自愿认领带着，只有最小的三个小婴儿，其中两个一看就是刚刚出生没多久的样子，另外一个稍微大点然而身体有些弱。
　　这三个孩子显然没办法跟着大孩子跑跑跳跳，光是从通风管道被带到这里，就让他们原本孱弱的小身体看起来更加孱弱了，那个稍微大点的婴儿甚至开始有点发烧了。
　　“要不然，就先放在这里吧？”怀里抱着的孩子刚好是三个孩子中发烧的那一个，看看吃了小梅开的退烧药、红着小脸趴在自己肩头的小东西，荣贵为难的对小梅道。
　　停顿了片刻，小梅静静的看着三个孩子，又看了看荣贵，最后点了点头。
　　“王爷爷由埃罗小队负责，躲在外延管道中，一旦察觉不对，立刻带着他躲入克里那里——”
　　王大爷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虽然是个瘦小又枯干的小老头，可是想要通过通风管道将他拖入更加高层的牢房仍然很困难，只能走外延通道，就是克里曾经走过的那条通道，外延通道相对于其他管道还是比较宽阔的，不过也只是相对而已，从这里出发的往外延管道只能抵达克里那里。
　　“我们会照顾好他的。”名叫埃罗的小队长点点头，和小队的其他成员将老人拖了起来。
　　至此，所有人都安顿好了。
　　“接下来，阿贵留在这里照顾三名婴儿，埃罗带着王爷爷去指定楼层，其他人也去自己分配到的地方，至于我——”视线从孩子们脸上滑过，小梅的视线最终落在伯格脸上：“可以邀请我去你们那里吗？”
　　毫无疑问，小梅指的是通风管道里的儿童乐园。
　　那是只属于孩子们的乐园，外面的人从来没有进去过。
　　“当……当然可以。”看了一眼其他的小伙伴，发现大家都和自己是一样的意思，伯格点了点头，只是心里还有点迟疑。
　　“小梅，你……你要去做什么？”以为之前那样就是全部，完全没有想到小梅居然还有一出，荣贵不解的看向小梅。
　　小梅就静静地看着他，解释道：“之前的计划是给大家的，为了让大家更加安全，还需要有一个人去管道内再进行一点布置。
　　我想在管道内定点放置藤蔓，将肥料做成机关，一旦对方的清理活动开始进行便可以自发触动机关，藤蔓迅速在管道内蔓延的情况下，可以将对方突袭的危险稍微降低一些。”
　　像往常一样，小梅简单而明了的对荣贵解释道。
　　对于荣贵，他永远是很有耐心的。
　　“说不好对方会使用哪种方法，也不知道对方的行动会何时开始，所以，无论让哪个孩子去都不合适。”
　　“作为使用机械身体的人，我是最适合执行这套计划的人。”
　　“我不会被淹死，也不畏惧毒气。”
　　“是去管道做布置的最佳人选。”
　　小梅冷静的评估道。
　　“那我要和你一起去！我也是机器人呀！”听到小梅这么说，荣贵立刻急了。
　　做这件事的危险程度，哪怕笨蛋如他都能猜得到好不好！？
　　独自一个人行走在陌生的管道内，管道内不知何时会出现清理活动，大水……毒气……这是小梅推测出的、对方最可能采取的行为，虽然不知道小梅为什么会有如此猜测，可是小梅说话一向靠谱，他既然这么说了，对方十有八九会这么做。
　　然而无论是大水还是毒气……
　　荣贵脑中瞬间浮现出一个小机器人被大水冲跑、身体被冲散、身体飘零的到处都是的画面；
　　要么就是小机器人被毒气腐蚀到无法动弹的样子。
　　荣贵立刻紧紧抓住了小梅！
　　“你要留在这里看孩子。”小梅看着他，平静的对他道。
　　“可是……可是……”荣贵简直不知道怎么反驳才好。
　　怎么办？他总觉得小梅就是为了自己过去，才特意提前把看孩子的任务分配给他了！
　　“我能做好的，我很厉害，你不是一直这么说吗？”蓝色的大眼睛静静看着荣贵，小梅用陈述事实的语气对他说。
　　第一次看到小梅用这么臭屁的口气说话，可是荣贵却完全笑不出来。
　　“何况——”
　　“只是机械身体而已，万一坏了，我就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我们不是约定好了吗？一起回到自己的身体里，等到其他事情处理完毕，去开酒吧？”
　　“放心，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你不是一直都知道的吗？”
　　“……嗯。”还是这句话给了荣贵信心，抓着小梅的手，荣贵最终点了点头。
　　然后小梅就微微翘起了嘴唇，抬起胳膊，他用手掌在荣贵的秃脑瓜上轻轻拍了一下：“照顾好我的身体，照顾好你的身体，我会尽快早点回来的。”
　　说完，小梅就挥挥手让孩子们离开了。
　　伯格小队和地豆主动留下了，他们提出带小梅进去，小梅没有拒绝这个提议，只是让他们稍等一下，然后自己转身去了工作室。
　　从工作室出来的小梅背着一个书包，书包上还被他用绳子捆了自己的工具箱在上面，头上戴着一顶钢盔帽，帽子前方还有一盏小灯←这还是他俩矿工时代留下来的纪念品，这么一装扮，小梅看起来倒有点像去郊游的小学生了。
　　不过他却是要出门干一件非常困难然而非常伟大的事情去。
　　接下来，小梅又重新回到浴室，他用剪刀剪下了大批的呢喃草藤蔓，迅速打包好，他将这些东西也负在身上。
　　“我们帮你！”眼瞅着小梅要被行李淹没，伯格等几个孩子立刻自告奋勇帮他分担了一些藤蔓　。
　　小梅的头这才重新从藤蔓中露出来。
　　“那，我走了。”带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小梅站在电梯前了，伯格等几个孩子早就轻灵的跳到了天花板上，几个小脑袋探头探脑的，随时等着把小梅拉上去。
　　“小梅……”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荣贵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强烈的不舍。
　　他和小梅极少有分开的时候，尤其是来到这里以后，小梅更是从来没有让他一个人待着过。
　　如今乍一分离，他有点不知所措了。
　　“我会尽量快点回来的，不过你也知道，这里有很多层，我需要做的事情，要从地下九百九十九层一直进行到最顶层，所以，我回来可能需要一定时间。”看着这样的荣贵，小梅安慰他道。
　　“马上就到可以领取我们身体的时候了，这次你要自己过去，路上不要和任何人说话，拿到身体之后就立刻返回这里。”
　　小梅叮嘱着，荣贵只能不住地点头，脑子第一次转的这么快，他要争取把小梅说的每一句话都记住。
　　因为脑袋一直点啊点的，他没有注意到，小梅的眼睛自始至终一直停留在他的脸上，平静，温柔而又认真。
　　等到他重新抬起头来的时候，另外两种情绪已经从小梅眼中隐去，剩下的只是宁静了。
　　小梅掏出了一张芯片：“事情可能变得非常恶劣，一旦事情到了你无法负荷的状态时，把这枚芯片插入脑中。”
　　“就是安放存储卡的位置，之前告诉过你的。”
　　“放进去，然后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过一定要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才用。”
　　小梅的话仍然轻轻地，可是荣贵却忽然害怕起来，猛地抓住小梅的手，荣贵紧张的看着小梅，最终紧紧地搂住了小梅的脖子。
　　小梅安静的任由他抱着，最后将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腰上。
　　荣贵和孩子们看不到的地方，小梅的眼睛里荧光点点。
　　两个小机器人静静依偎了片刻，最后还是小梅轻轻拍了拍荣贵，两人松开，小梅拉住伯格扔下来的绳索，“咻”的一下，无声无息的，他的身影消失在荣贵面前。
　　荣贵就再也看不到小梅了。
　　而小梅也再看不到荣贵了。
　　没有回头，小梅敏捷的跟上了伯格的身影，跟在几个孩子身后，越走越深，很快的，他便离开了稍微宽阔一些的外延通道，来到了真正的“儿童乐园”。
　　即使对于小梅的身形来说，这里的环境也狭窄的可怕，刚刚进来的时候，小梅愣住了，知道是知道，然而身临其境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地方如此可怕，怎么可能让人在这里居住的下来。
　　然而，偏偏前面的那些孩子就在这里生存下来了。
　　和小梅相比，他们的身形灵活的可怕，没多久，小梅就发现自己有点跟不上他们的速度了。不过小梅就是小梅，仔细观察了那些孩子们前进的身法，他迅速模仿了起来，一分钟不到的功夫，他便前进的和生长在这里的孩子们一样好了。
　　黑暗、狭窄、尿液和粪便的味道……
　　前者是小梅可以直接感触到的，而后者则是他通过空气分析仪检测出来的。
　　想也知道，这些孩子生活在这里，吃喝拉撒都在这里，即使他们有一定的卫生意识，然而这里的卫生条件肯定仍然无法达标。
　　他曾经以为自己生活在地狱，然而随着和荣贵一路前行，一起经历了各种各样的事，他早就不这么认为了。
　　地狱根本不是他曾经以为的地下城，而是这里。
　　这些孩子生活在地狱里！
　　飞快的跟在孩子们身后攀爬着，小梅的心头沉甸甸的，直到拐过一个弯道，赫然变小的管道预示着他们又进入更深的地方了，小梅也瞬间做好了会进入更艰难地形的准备，然而——
　　拐过弯，他竟然看到了星空？！
　　四周仍然是黑暗的，然而黑暗的底子上，却有星星点点的星子，黑暗的背景下，它们散发着幽幽的绿色荧光。
　　小梅楞了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前面的伯格笑了：“那个，你们给我们的地豆，我们没有全部吃掉，每天每个小队省下来一颗到两颗，我们把地豆种在管道里啦~”
　　“看！是不是特别漂亮？”
　　孩子们咯咯的笑了。
　　小梅歪着头，停在拐弯的地方，他静静的看着前方宛若一片星空的管道，过了好久，这才点了点头。
　　“真的很美。”小梅叹道。
　　荣贵坚持带出来的地豆，竟然在这种地方创造出了近乎奇迹的美景，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事情了。
　　虽然电梯门打开的那一次，他们也在里面看到了一些荧光，然而那些荧光远不如此刻亲身经历来的震撼！
　　小梅赞叹着，按下拍摄键，他将眼前的美景保存为了一张照片。
　　想要以后给阿贵看——这是他脑中那时的想法。
　　然而很快的，他又愣了愣。
　　默默地将背包拉到前侧，他抬起头对前面的孩子们道：“我要在这里埋下第一株藤蔓了。”
　　这里原本就有孩子们为了标记搜查记录而种下的呢喃草，不过孩子们缺乏经验，加上这里的土层并不厚，这些呢喃草长得远不如地豆好。
　　小梅重新调整了这些呢喃草的位置，然后将一颗肥料弹埋进去。
　　他还埋了一个小机关，不过那就是孩子们看不懂的东西了。
　　孩子们一开始一起帮小梅弄，等到到了他们被分配到的楼层，小梅就要他们离开了。
　　“地豆再和我一起走一段，你们先去做好准备吧。”摆摆手，阻止了孩子们想要跟上来的念头，小梅挥别了伯格小队。
　　然后就只剩下他和地豆了。
　　小小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带着小梅往他平时经常活动的、更加细小的管道去了。
　　他们终于来到小梅的体型也无法经过的管道了。
　　这个时候，地豆就好奇的看着小梅将行李从身上移除，然后将自己的左胳膊与左腿卸了下来。
　　这样他就可以继续前进了。
　　看着这样的小梅，地豆只觉得有趣，不断好奇的回头，小家伙嘴里时不时发出欢快的笑声。
　　他还不懂什么叫害怕。
　　大概是很少有人和他一起来到这里的缘故，地豆特别兴奋，不断给小梅指点着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秘密通道，小小的地豆得意洋洋的。
　　而当小梅掩埋藤蔓和机关的时候，他就好奇的趴在一旁看。
　　就这样，只有两个人的情况下，他们越爬越高了。
　　终于到了很高很高的位置，小梅用仅剩的右手轻轻对地豆挥了挥手。
　　“去吧，去之前要你去的地方。”
　　年纪虽小，可是地豆很懂“命令”，也听得懂大概的“计划”。
　　看看小梅，小家伙最终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至此，管道里只剩下小梅一个人了。
　　手里还剩下三株藤蔓，他要将这些藤蔓埋到塔的最上层去，这样，一旦不可预计的灾难发生，整个通风管道的呢喃草可以为孩子们抵挡住第一波甚至第二波的伤害。
　　看了一眼来时的路，小梅转过头，继续前进了。


第177章　黑洞
　　普尔达带着装着小梅身体的冷冻仓回来了，他前脚进来，后脚便有两名狱卒带了一个孩子过来。
　　“这是罗德哈斯先生购买的供体，病人在你这里，听说明天要手术，所以我们把他送到这里来。”其中一名狱卒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喂！你们怎么搞得？我说过我只负责手术，你们送器官过来可以，把一个大活人送过来算什么意思？”细长的眼睛在那个一脸苍白的半大少年脸上扫过，普尔达下意识皱起了眉毛。
　　“是佩泽大人的意思。”之前说话的狱卒立刻冷冰冰道：“罗德哈斯先生第一次购买这具供体的时候，这名供体逃跑了，没有办法的情况下，罗德哈斯先生拍下了第二具合适的供体，然而摘取手术的时候，有人突然闯入劫走了供体，负责摘除的人不专业的保存方式导致摘下的器官完全坏死无法使用，罗德哈斯先生非常生气，为了平息罗德哈斯先生的怒火，佩泽大人好容易把第一次选中的供体捉拿了回来，这一次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他亲自指名由你作器官摘除人，然后进行手术。”
　　“喂——”普尔达眉头皱的更紧。
　　“您别无选择。”那名狱卒平静道。
　　然后，他和另一名狱卒就将苍白的少年扔在了地上，拿出一张单据，让普尔达在上面签字。
　　是一份签收单，证明供体已经到达指定签收人处的签收单。
　　扫了一眼签收单，普尔达草草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房间里便只剩下普尔达和那名少年了。
　　少年不认识普尔达，然而普尔达对他却是有印象的。
　　“跑出去又有什么用，这不，还是被重新抓了回来？”
　　大概是花了很多钱也没能会诊出个好结果，普尔达的心情不算很愉快，声音也充满了嘲讽。
　　然而——
　　并不像他预料的那样露出绝望的神色，半晌，那名少年忽然摇了摇头。
　　“我不后悔。”
　　“我不后悔逃出去，甚至说，我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就是那时候逃出去了。”
　　“啊？”普尔达又挑了挑眉回过了头。
　　然后，他就惊讶于少年此时的表情了——
　　那是一种非常奇妙的表情，混合着难以言说的幸福感与悲伤……
　　原本还沉浸在小梅的病要怎么治的普尔达就皱了皱眉，又看了他一眼。
　　“因为逃出去了，所以我有了家人，真正的家人，每天一起生活，一起做工，做错了会被骂，做好了会被夸奖的家人。”
　　“我完全、完全不后悔逃出去呢~”说到这里，少年竟然笑了。
　　普尔达愣住了。
　　然后，他看到那名少年垂下头来：“只是……因为我，所有家人都被抓进来了……我……我……”
　　那名少年无声无息的哭泣了起来。
　　“你是很厉害的医生吧？买我的人似乎很厉害，不厉害也没法买了一次又一次，还能让人把我重新抓回来了。”稍后的时间里，那名少年竟然主动和普尔达搭起话来。
　　“他只买了我的肺、肝、肾还有肠，心脏他没要，还有身体的其余部分也没要，那个……”
　　“我曾爷爷的心脏不好，你能把他不要的心脏给我爷爷换上吗？”
　　“我把我身体其余的地方都给你！”
　　说到这里的时候，少年的眼中竟然亮晶晶起来。
　　明明是注定要死的少年，然而那一刻，他给人的感觉却是生机勃勃的。
　　就像一株顽强的草，嫩绿，而充满生的希望。
　　于是，在小梅的“魔法时间”开始的时候，普尔达再次做了一件完全不像他会做的事情。
　　然后，荣贵就收到通知了。
　　他先收到的是孩子们的通知：
　　“阿贵！阿贵！不好啦不好啦！给你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