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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刻拍案惊奇-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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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也下了三四百金礼物。徽商受了,增添嫁事,自己穿了大服,大吹大擂,将
爱娘送下官船上来。侍郎与夫人看见人物标致,更加礼仪齐备,心下喜欢,另眼
看待。到晚云雨之际,俨然是处子,一发敬重。一路相处,甚是相得。
到了京中,不料夫人病重不起,一应家事尽嘱爱娘掌管。爱娘处得井井有条,
胜过夫人在日。内外大小,无不喜欢。韩相公得意,拣个吉日,立为继房。恰遇
弘治改原覃恩,竟将江氏入册报去,请下了夫人封诰,从此内外俱称夫人了。自
从做了夫人,心里常念先前嫁过两处,若非多遇着好人,怎生保全得女儿之身,
致今日有此享用?那徽商认做乾爷,兀自往来不绝,不必说起。只不知顾提控近
日下落。忽在堂前相遇,恰恰正在门下走动。正所谓一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
不相逢?
夫人见了顾提控,返转内房。等候侍郎归来,对侍郎说道:“妾身有个恩人,
没路报效,谁知却在相公衙门中服役。”侍郎问是谁人,夫人道:“即办事吏顾
芳是也。”侍郎道:“他与你有何恩处?”夫人道:“妾身原籍太仓人,他也是
太仓州吏。因妾家里父母被盗扳害,得他救解,幸免大祸。父母将身酬谢,坚辞
不受。强留在彼,他与妻子待以宾礼,誓不相犯。独处室中一月,以礼送归。后
来过继与徽商为女。得有今日,岂非恩人?”侍郎大惊道:“此柳下惠、鲁男子
之事,我辈所难。不道掾吏之中,却有此等仁人君子,不可埋没了他。”竟将其
事写成一本,奏上朝廷,本内大略云:窃见太仓州吏顾芳,暴白冤事,侠骨著于
公庭;峻绝谢私,贞心矢乎暗室。品流虽贱,衣冠所难。合行特旌,以彰笃行。
孝宗见奏大喜道:“世间那有此等人?”即召韩侍郎面对,问其详细。侍郎
一一奏知,孝宗称叹不置。侍郎道:“此皆陛下中兴之化所致,应与表扬。”孝
宗道:“何止表扬,其人堪为国家所用。今在何处?”侍郎道:“今在京中考满,
拨臣衙门办事。”孝宗回顾内侍,命查那部里缺司官。司礼监秉笔内侍奏道:
“昨日吏部上本,礼部仪制司缺主事一员。”孝宗道:“好,好。礼部乃风化之
原,此人正好。”即御批“顾芳除补,吏部知道”。韩侍郎当下谢恩而出。
侍郎初意不过要将他旌表一番,与他个本等职衔,梦里也不料圣恩如此嘉奖,
骤与殊等美官,真个喜出望外。出了朝中,竟回衙来,说与夫人知道。夫人也自
欢喜不胜,谢道:“多感相公为妾报恩,妾身万幸。”侍郎看见夫人欢喜,心下
愈加快活,忙叫亲随报知顾提控。提控闻报,犹如地下升天,还服着本等衣服,
随着亲随进来,先拜谢相公。侍郎不肯受礼,道:“如今是朝廷命官,自有体制。
且换了冠带,谢恩之后,然后私宅少叙不迟。”须臾便有礼部衙门人来伺候,伏
侍去到鸿胪寺报了名。次早,午门外谢了圣恩,到衙门到任。正是:昔年萧主吏,
今日叔孙通。两翅何曾异?只是锦袍红。
当日顾主事完了衙门里公事,就穿着公服,竟到韩府私宅中来拜见侍郎。顾
主事道:“多谢恩相提携,在皇上面前极力举荐,故有今日。此恩天高地厚。”
韩侍郎道:“此皆足下阴功浩大,以致圣上宠眷非常,得此殊典。老夫何功之有?”
拜罢,主事请拜见夫人,以谢推许大恩。侍郎道:“贱室既忝同乡,今日便同亲
戚。”传命请夫人出来相见。夫人见主事,两相称谢,各拜了四拜,夫人进去治
酒。是日侍郎款待主事,尽欢而散。夫人又传问顾主事离家在几时、父亲的安否
下落。顾主事回答道:“离家一年,江家生意如常,却幸平安无事。”侍郎与顾
主事商议,待主事三月之后,给个假限回籍,就便央他迎取江老夫妇。顾主事领
命,果然给假衣锦回乡,乡人无不称羡。因往江家拜候,就传女儿消息。江家喜
从天降。主事假满,携了妻子回京复任,就分付二号船里着落了江老夫妻。到京
相会,一家欢忭无极。
自此侍郎与主事通家往来,俨如伯叔子侄一般。顾家大娘子与韩夫人愈加亲
密,自不必说。后来顾主事三子,皆读书登第。主事寿登九十五岁,无病而终。
此乃上天厚报善人也。所以奉劝世间行善,原是积来自家受用的。有诗为证:美
色当前谁不慕,况是酬恩去复来。若使偶然通一笑,何缘掾吏入容台?
卷十六  迟取券毛烈赖原钱  失还魂牙僧索剩命
卷十六  迟取券毛烈赖原钱  失还魂牙僧索剩命
诗云:
一陌金钱便返魂,公私随处可通门。鬼神有德开生路,日月无光照覆盆。
贫者何缘蒙佛力?富家容易受天恩。早知善恶多无报,多积黄金遗子孙。
这首诗乃是令狐譔所作。他邻近有个乌老,家资巨万,平时好贪不义。死
去三日,重复还魂。问他缘故,他说死后亏得家里广作佛事,多烧楮钱,冥官大
喜,所以放还。令狐譔闻得,大为不平道:“我只道只有阳世间贪官污吏受财
枉法,卖富差贫,岂知阴间也自如此!”所以做这首诗。后来冥司追去,要治他
谤讪之罪,被令狐撰是长是短辨析一番。冥司道他持论甚正,放教还魂,仍追乌
老置之地狱。盖是世间没分剖处的冤枉,尽拚到阴司里理直。若是阴司也如此糊
涂,富贵的人只消作恶造业,到死后分付家人多做些功课,多烧些楮钱,便多退
过了,却不与阳间一样没分晓?所以令狐生不伏,有此一诗。其实阴司报应,一
毫不差的。
宋淳熙年间,明州有个夏主簿,与富民林氏共出本钱,买扑官酒坊地店,做
那沽拍生理。夏家出得本钱多些,林家出得少些。却是经纪营运尽是林家家人主
当。夏家只管在里头照本算帐,分些干利钱。夏主簿是个忠厚人,不把心机提防,
指望积下几年,总收利息。虽然零碎支动了些,扰统算着,还该有二千缗钱多在
那里。若把银算,就是二千两了。去到林家取讨时,林家店管帐的共有八个,你
推我推,只说算帐未清,不肯付还。讨得急了两番,林家就说出没行止话来道:
“我家累年价辛苦,你家打点得自在钱,正不知钱在那里哩!”夏主簿见说得蹊
跷,晓得要赖他的,只得到州里告了一状,林家得知告了,笑道:“我家将猫儿
尾拌猫饭吃,拚得将你家利钱折去了一半,官司好歹是我赢的。”遂将二百两送
与州官,连夜叫八个干仆把簿籍尽情改造,数目字眼多换过了,反说是夏家透支
了,也诉下状来。州官得了贿赂,那管青红皂白?竟断道:“夏家欠林家二千两。”
把夏主簿收监追比。
其时郡中有个刘八郎,名原,人叫他做刘元八郎,平时最有直气。见了此事,
大为不平,在人前裸臂揎拳的嚷道:“吾乡这样冤枉事!主簿被林家欠了钱,告
状反致坐监,要那州县何用?他若要上司去告,指我作证,我必要替他伸冤理枉,
等林家这些没天理的个个吃棒!”到一处,嚷一处。林家这八个人见他如此行径,
恐怕弄到官府知道了,公道上去不得,翻过案来。商量道:“刘元八郎是个穷汉,
与他些东西,买他口静罢。”就中推两个有口舌的去邀了八郎,到旗亭中坐定。
八郎问道:“两位何故见款?”两人道:“仰慕八郎义气,敢此沽一杯奉敬。”
酒中说起夏家之事,两人道:“八郎不要管别人家闲事,且只吃酒。”酒罢,两
人袖中摸出官券二百道来送与八郎,道:“主人林某晓得八郎家贫,特将薄物相
助,以后求八郎不要多管。”八郎听罢,把脸儿涨得通红,大怒起来道:“你每
做这样没天理的事,又要把没天理的东西赃污我,我就饿死了,决不要这样财物!”
叹一口气道:“这等看起来,你每财多力大,夏家这件事在阳世间不能够明白了。
阴间也有官府,他少不得有剖雪处。且看!且看!”忿忿地叫酒家过来,问道:
“我每三个吃了多少钱钞?”酒家道:“算该一贯八百文。”八郎道:“三个同
吃,我该出六百文。”就解一件衣服,到隔壁柜上解当了六百文钱,付与酒家。
对这两人拱手道:“多谢携带。我是清白汉子,不吃这样不义无名之酒。”大踏
步竟自走了。两个人反觉没趣,算结了酒钱自散了。
且说夏主簿遭此无妄之灾,没头没脑的被贪赃州官收在监里。一来是好人家
出身,不曾受惯这苦;二来被别人少了钱,反关在牢中,心中气蛊,染了牢瘟,
病将起来。家属央人保领,方得放出,已病得八九分了。临将死时,分付儿子道:
“我受了这样冤恨。今日待死。凡是一向扑官酒坊公店,并林家欠钱帐目与管帐
八人名姓,多要放在棺内,吾替他地府申辨去。”才死得一月,林氏与这八个人
陆陆续续尽得暴病而死。眼见得是阴间状准了。
又过一个多月,刘八郎在家忽觉头眩眼花,对妻子道:“眼前境界不好,必
是夏主簿要我做对证,势必要死。奈我平时没有恶业,对证过了,还要重生。且
不可入殓!三日后不还魂,再作道理。”果然死去两日,活将转来,拍手笑道:
“我而今才出得这口恶气!”家人问其缘故,八郎道:“起初见两上公吏邀我去。
走够百来里路,到了一个官府去处。见一个绿袍官人在廊房中走出来,仔细一看,
就是夏主簿。再三谢我道:‘烦劳八郎来此。这里文书都完,只要八郎略一证明,
不必忧虑。’我抬眼看见丹墀之下,林家与八个管帐人共顶着一块长枷,约有一
丈五六尺长,九个头齐露出在枷上。我正要消遣他,忽报王升殿了。吏引我去见
过,王道:‘夏家事已明白,不须说得。旗亭吃酒一节,明白说来。’我供道:
‘是两人见招饮酒,与官券二百道,不曾敢接。’王对左右叹道:‘世上却有如
此好人,须商议报答他。可检他来算。’吏禀:‘他该七十九。’王道:‘贫人
不受钱,更为难得,岂可不赏?添他阳寿一纪。’就着原追公吏送我回家。出门
之时,只见那一伙连枷的人赶入地狱里去了。必然细细要偿还他的,料不似人世
间葫芦提。我今日还魂,岂不快活也!”后来此人整整活到九十一岁,无疾而终。
可见阳世间有冤枉,阴司事再没有不明白的,只是这一件事阴报虽然明白,
阳世间见的钱钞到底不曾显还得,未为大畅。而今说一件阳间赖了,阴间断了,
仍旧阳间还了,比这事说来好听。阳世全凭一张纸,是非颠倒多因此。岂似幽中
业镜台,半点欺心没处使。
话说宋绍兴年间,庐州合江县赵氏村有一个富民,姓毛名烈。平日贪奸不义,
一味欺心,设谋诈害。凡是人家有良田美宅,百计设法,直到得上手才住。挣得
泼天也似人家,心里不曾有一毫止足。看见人家略有些小衅隙,便在里头挑唆,
于中取利,没便宜不做事。其时昌州有一个人,姓陈名祈,也是个狠心不守分之
人,与这毛烈十分相好。你道为何?只因陈祈也有好大家事。他一母所生还有三
个兄弟,年纪多幼小,只是他一个年纪长成,独掌家事。时常恐兄弟每大来,这
家事须四分分开,要趁权在他手之时做个计较,打些偏手,讨些便宜。晓得毛烈
是个极算计的人,早晚用得他着,故此与他往来交好。毛烈也晓得陈祈有三个幼
弟,却独掌着家事,必有欺心毛病,他日可以在里看景生情,得些渔人之利。所
以两下亲密,语语投机,胜似同胞一般。
一日,陈祈对毛烈计较道:“吾家小兄弟们渐渐长大,少不得要把家事四股
分了。我枉替他们白做这几时奴才,心不甘伏。怎么处?”毛烈道:“大头在你
手里,你把要紧好的藏起了些不得?”陈祈道:“藏得的藏了。田地是露天盘子,
须藏不得。”毛烈道:“只要会计较,要藏时田地也藏得。”陈祈道:“如何计
较藏地?”毛烈道:“你如今只推有甚么公用,将好的田地卖了去,收银子来藏
了,不就是藏田地一般?”陈祈道:“祖上的好田好地,又不舍得卖掉了。”毛
烈道:“这更容易,你只拣那好田地,少些价钱,权典在我这里。目下拿些银子
去用用,以后直等你们兄弟已将见在田地四股分定了,然后你自将原银在我处赎
了去。这田地不多是你自己的了?”陈祈道:“此言诚为有见。但你我虽是相好,
产业交关,少不得立个文书,也要用着个中人才使得。”毛烈道:“我家出入银
两,置买田产,大半是大胜寺高公做牙侩。如今这件事,也要他在里头做个中见
罢。”陈祈道:“高公我也是相熟的。我去查明了田地,写下了文书,去要他着
字便了。”
元来这高公法名智高,虽然是个僧家,倒有好些不象出家人处。头一件是好
利,但是风吹草动,有些个赚得钱的所在,他就钻的去了,所以囊钵充盈,经纪
惯熟。大户人家做中做保,倒多是用得他着的,分明是个没头发的牙行。毛家债
利出入,好些经他的手,就是做过几件欺心事体,也有与他首尾过来的。陈祈因
此央他做了中,将田立券典与毛烈。因要后来好赎,十分不典他重价钱,只好三
分之一,做个交易的意思罢了。陈祈家里田地广有,非止一处,但是自家心里贪
着的,便把来典在毛烈处做后门。如此一番,也累起本银三千多两了,其田足值
万金,自不消说。毛烈放花作利,已此便宜得多了。只为陈祈自有欺心,所以情
愿把便宜与毛烈得了去。以后陈祈母亲死过,他将见在户下的田产分做四股,把
三股分与三个兄弟,自家得了一股。兄弟们不晓得其中委曲,见眼前分得均平,
多无说话了。
过了几时,陈祈端正起赎田的价银,径到毛烈处取赎。毛烈笑道:“而今这
田却不是你独享的了?”陈祈道:“多谢主见高妙。今兄弟们皆无言可说,要赎
了去自管。”随将原价一一交明。毛烈照数收了,将进去交与妻子张氏藏好。此
时毛烈若是个有本心的,就该想着出的本钱原轻,收他这几年花息,便宜多了。
今有了本钱,自该还他去,有何可说?谁知狠人心性,却又不然。道这田是欺心
来的,今赎去独吞,有好些放不过。他就起个不良之心,出去对陈祈道:“原契
在我拙荆处,一时有些身子不快,不便简寻。过一日还你罢。”陈祈道:“这等,
写一张收票与我。”毛烈笑道:“你晓得我写字不大便当,何苦难我?我与你甚
样交情,何必如此?待一二日间翻出来就送还罢了。”陈祈道:“几千两往来,
不是取笑。我交了这一主大银子,难道不要讨一些把柄回去?”毛烈道:“正为
几千两的事,你交与我了,又好赖得没有不成?要甚么把柄?老兄忒过虑了。”
陈祈也托大,道是毛烈平日相好,其言可信,料然无事。
隔了两日,陈祈到毛烈家去取前券,毛烈还推道一时未寻得出。又隔了两日
去取,毛烈躲过,竟推道不在家了。如此两番,陈祈走得不耐烦,再不得见毛烈
之面,才有些着急起来。走到大胜寺高公那里去商量,要他去问问毛烈下落。高
公推道:“你交银时不曾通我知道,我不好管得。”陈祈没奈何,只得又去伺候
毛烈。一日撞见了,好言与他取券。毛烈冷笑道:“天下欺心事只许你一个做?
将众兄弟的田偷典我处,今要出去自吞。我便公道欺心,再要你多出两千你也不
为过。”陈祈道:“原只典得这些,怎要我多得?”毛烈道:“不与我,我也不
还你券,你也管田不成。”陈祈大怒道:“前日说过的说话,怎倒要诈我起来?
当官去说,也只要的我本钱。”毛烈道:“正是,正是。当官说不过时,还你罢
了。”
陈祈一忿之气,归家写张状词,竟到县里告了毛烈。当得毛烈预先防备这着
的,先将了些钱钞去寻县吏丘大,送与他了,求照管此事。丘大领诺。比及陈祈
去见时,丘大先自装腔了,问其告状本意。陈祈把实情告诉了一遍。丘大只是摇
头道:“说不去,许多银两交与他了,岂没个执照的理?教我也难帮衬你。”陈
祈道:“因为相好的,不防他欺心,不曾讨得执照。今告到了官,全要提控说得
明白。”丘大含糊应承了。却在知县面前只替毛烈说了一边的话,又替毛家送了
些孝顺意思与知县了,知县听信。到得两家听审时,毛烈把交银的事一口赖定,
陈祈其实一些执照也拿不出。知县声口有些向了毛烈,陈祈发起极来,在知县面
前指神罚咒。知县道:“就是银子有的,当官只凭文券;既没有文券,把甚么做
凭据断还得你?分明是一刬混赖!”倒把陈祈打了二十竹篦,问了“不合图赖
人”罪名,量决脊杖。这三千银子只当丢去东洋大海,竟没说处。陈祈不服,又
到州里去告,准了;及至问起来,知是县间问过的,不肯改断,仍复照旧。又到
转运司告了,批发县间,一发是原问衙门。只多得一番纸笔,有甚么相干?落得
费坏了脚手,折掉了盘缠。毛烈得了便宜,暗地喜欢。陈祈失了银子,又吃打吃
罚,竟没处申诉。正所谓:
浑身是口不能言,遍体排牙说不得。欺心又遇狠心人,贼偷落得还贼没。
看官,你道这事多只因陈祈欺瞒兄弟,做这等奸计,故见得反被别人赚了,
也是天有眼力处。却是毛烈如此欺心,难道银子这等好使的不成?不要性急,还
有话在后头。
且说陈祈受此冤枉,没处叫撞天屈,气忿忿的,无可摆布。宰了一口猪、一
只鸡,买了一对鱼、一壶酒。左近边有个社公祠,他把福物拿到祠里摆下了,跪
在神前道:“小人陈祈,将银三千两与毛烈赎田。毛烈收了银子,赖了券书。告
到官司,反问输了小人,小人没处申诉。天理昭彰,神目如电。还是毛烈赖小人
的,小人赖毛烈的?是必三日之内求个报应。”扣了几个头,含泪而出。到家里,
晚上得一梦,梦见社神来对他道:“日间所诉,我虽晓得明白,做不得主。你可
到东岳行宫诉告,自然得理。”
次日,陈祈写了一张黄纸,捧了一对烛,一股香,竟望东岳行宫而来。进得
庙门,但见殿宇巍峨,威仪整肃。离娄左视,望千里如在目前;师旷右边,听九
幽直同耳畔。草参亭内,炉中焚百合明香;祝献台前,案上放万灵杯珓。夜听
泥神声喏,朝闻木马号嘶。比岱宗具体而微,虽行馆有呼必应。若非真正冤情事,
敢到庄严法相前?陈祈衔了一天怨忿,一步一拜,拜上殿来,将心中之事,是长
是短,照依在社神面前时一样,表白了一遍。只听得幡帷里面,仿佛有人声到耳
朵内道:“可到夜间来。”陈祈吃了一惊,晓得灵感,急急站起,走了出来。候
到天色晚了,陈祈是气忿在胸之人,虽是幽暗阴森之地,并无一些畏怯。一直走
进殿来,将黄纸状在烛上点着火,烧在神前炉内了,照旧通诚拜祷。已毕,又听
得隐隐一声道:“出去。”陈祈亲见如此神灵,明知必有报应。不敢再渎,悚然
归家。此时是绍兴四年四月二十日。
陈祈时时到毛烈家边去打听,过了三日,只见说毛烈死了。陈祈晓得蹊跷。
去访问邻舍间,多说道:“毛烈走出门首,撞见一个着黄衣的人,走入门来揪住。
毛烈奔脱,望里面飞也似跑,口里喊道:‘有个黄衣人捉我,多来救救。’说不
多几句,倒地就死。从不见死得这样快的。”陈祈口里不说,心里暗暗道是告的
阴状有应,现报在我眼里了。又过了三日,只见有人说,大胜寺高公也一时卒病
而死。陈祈心里疑惑道:“高公不过是原中,也死在一时,看起来莫不要阴司中
对这件事么?”不觉有些恍恍惚惚,走到家里,就昏晕了去。少顷醒将转来,分
付家人道:“有两个人追我去对毛烈事体,闻得说我阳寿未尽,未可入殓。你们
守我十来日着,敢怕还要转来。”分付毕,即倒头而卧,口鼻俱已无气。家人依
言,不敢妄动,呆呆守着,自不必说。
且说陈祈随了来追的人竟到阴府,果然毛烈与高公多先在那里了。一同带见
判官,判官一一点名过了,问道:“东岳发下状来,毛烈赖了陈祈三千银两。这
怎么说?”陈祈道:“是小人与他赎田,他亲手接受。后来不肯还原券,竟赖道
没有。小人在阳间与他争讼不过,只得到东岳大王处告这状的。”毛烈道:“判
爷,休听他胡说。若是有银与小人时,须有小人收他的执照。”判官笑道:“这
是你阳间哄人,可以借此厮赖。”指着毛烈的心道:“我阴间只凭这个,要什么
执照不执照!”毛烈道:“小人其实不曾收他的。”判官叫取业镜过来。旁边一
个吏就拿着铜盆大一面镜子来照着毛烈。毛烈、陈祈与高公三人一齐看那镜子里
面,只见里头照出陈祈交银,毛烈接受,进去付与妻子张氏,张氏收藏,是那日
光景宛然见在。判官道:“你看我这里可是要什么执照的么?毛烈没得开口。陈
祈合着掌向空里道:“今日才表明得这件事。阳间官府要他做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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