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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刻拍案惊奇-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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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爵心中闷闷不乐,问店主人道:“我要到街上闲步一回,没个做伴,你与
我同走走。”张善道:“使得。”王爵留着王惠看守行李房卧,自己同了张善走
出街上来,在闹热市里挤了一番,王爵道:“可引我到幽静处走走。”张善道:
“来,来,有一个幽静好去处在那里。”王爵随了张善在野地里穿将去,走到一
个所在,乃是个尼庵。张善道:“这里甚幽静,里边有好尼姑,我们进去讨杯茶
儿吃吃。”张善在前,王爵在后,走入庵里。只见一个尼僧在里面踱将出来,王
爵一见,惊道:“世间有这般标致的!”怎见得那尼僧标致?尖尖发印,好眉目
新剃光头;窄窄缁袍,俏身躯雅裁称体。樱桃樊素口,芬芳吐气只看经;杨柳小
蛮腰,袅娜逢人旋唱喏。似是摩登女来生世,那怕老阿难不动心!
王爵看见尼姑,惊得荡了三魂,飞了七魄。固然尼姑生得大有颜色,亦是客
边人易得动火。尼姑见有客来,趋跄迎进拜茶。王爵当面相对,一似雪狮子向火,
酥了半边,看看软了,坐间未免将几句风话撩他。那尼姑也是见多识广的,公然
不拒。王爵晓得可动,密怀有意。一盏茶罢,作别起身,同张善回到店中来,暗
地取银一锭,藏在袖中,叮咛王惠道:“我在此闷不过,出外去寻个乐地适兴,
晚间回不回来也不可知。店家问时,只推不知。你伴着公差好生看守行李。”王
惠道:“小人晓得,官人自便。”
王爵撇了店家,回身重到那个庵中来。尼姑出来见了,道:“相公方才别得
去,为何又来?”王爵道:“心里舍不得师父美貌,再来相亲一会。”尼姑道:
“好说。”王爵道:“敢问师父法号?”尼姑道:“小尼贱名真静。”王爵笑道:
“只怕树欲静而风不宁,便动动也不妨。”尼姑道:“相公休得取笑。”王爵道:
“不是取笑,小生客边得遇芳容,三生有幸。若便是这样去了,想也教人想杀了。
小生寓所烦杂,敢具白银一锭,在此要赁一间闲房住几晚,就领师父清诲,未知
可否?”尼姑道:“闲房尽有,只是晚间不便,如何?”王爵笑道:“晚间宾主
相陪,极是便的。”尼姑也笑道:“好一个老脸皮的客人!”元来那尼姑是个经
弹的班鸠,着实在行的,况见了白晃晃的一锭银子,心下先自要了。便伸手来接
着银子道:“相公果然不嫌此间窄陋,便住两日去。”王爵道:“方才说要主人
晚间相陪的。”尼姑微笑道:“夯货!谁说道叫你独宿?”王爵大喜,彼此心照。
是夜就与真静一处宿了,你贪我爱,颠鸾倒凤,恣行淫乐,不在话下。睡到次日
天明,来到店中看看,打发差人李彪出去探访,仍留王惠在店。傍晚又到真静处
去了,两下情浓,割扯不开,王惠与李彪见他出去外边歇宿,只说是在花柳人家,
也不查他根脚。店主人张善一发不干他己事,只晓他不在店里宿罢了。
如此多日,李彪日日出去,晚晚回店,并没有些消息。李彪对王爵道:“眼
见得开河集上地方没影踪,我明日到济宁密访去。”王爵道:“这个却好。”就
秤些银子与他做盘缠,打发他去了。又转一个念头道:“缉访了这几时,并无下
落。从来说做公人的捉贼放贼,敢是有弊在里头?”随叫王惠:“可赶上去,同
他一路走,他便没做手脚处。”王惠领命也去了。王爵剩得一个在店,思量道:
“行李是要看守的,今晚须得住在店里。”日间先走去与尼姑说了今夜不来的缘
故,真静恋恋不舍。王爵只得硬了肚肠,别了到店里来。店家送些夜饭吃了,收
拾歇宿。
店家并叠了家伙,关好了店门,大家睡去。一更之后,店主张善听得屋上瓦
响,他是个做经纪的人,常是提心吊胆的,睡也睡得惺憁,口不做声,嘿嘿静
听。须臾之间,似有个人在屋檐上跳下来的声响。张善急披了衣服,跳将起来,
口里喊道:“前面有甚响动?大家起来看看!”张善等不得做工的起身,慌忙走
出外边。脚步未到时,只听得劈扑之声,店门已开了。张善晓得着了贼,自己一
个人不敢追出来,心下想道:“且去问问王家房里看。”那王爵这间的住房门也
开了,张善连声叫:“王相公!王相公!不好了!不好了!快起来点行李!”不
见有人应。只见店外边一个气急咆哮的走进来道:“这些时怎生未关店门,还在
这里做甚么?”张善抬头看时,却是快手李彪。张善道:“适间响动,想是有贼,
故来寻问王相公。你到济宁去了,为何转来?”李彪道:“我吊下了随身腰刀在
床铺里了,故连忙赶回拿去。既是响动,莫不失窃了甚么?”张善道:“正要去
问王相公。”李彪道:“大家去叫他起来。”
走到王爵卧房内,叫声不应,点火来看,一齐喊一声道:“不好了!”元来
王爵已被杀死在床上了。李彪呆了道:“这分明是你店里的缘故了。见我每二人
不在,他是秀才家孤身,你就算计他了。”张善也变了脸道:“我每睡梦里听得
响声,才起来寻问,不见别人,只见你一个。你既到济宁去,为何还在?这杀人
事,不是你,倒说是我?”李彪气得眼睁道:“我自掉了刀转来寻的,只见你夜
晚了还不关门,故此问你,岂知你先把人杀了!”张善也战抖抖的怒道:“你有
刀的,怕不会杀了人,反来赖我!”李彪道:“我的刀须还在床上,不曾拿得在
手里。”随走去床头取了出来,灯下与张善看道:“你们多来看看,这可是方才
杀人的?血迹也有一点半点儿?”李彪是公差人,能说能话,张善那里说得他过?
嚷道:“我只为赶贼,走起来不见到贼,只撞着的是你!一同叫到房里,才见王
秀才杀死,怎赖得我!”两个彼此相疑,大家混争,惊起地方邻里人等多来问故,
两个你说一遍,我说一遍。地方见是杀人公事,道:“不必相争,两下都走不脱。
到了天明,一同见官去。”把两个人拴起了,收在铺里。
一霎时天明,地方人等一齐解到州里来。知州升堂,地方带将过去,禀说是
人命重情。州官问其缘由,地方人说:“客店内晚间杀死了一个客人,这两个人
互相疑推,多带来听爷究问。”李彪道:“小人就是爷前日差出去同王秀才缉贼
的公差。因停在开河集张善店内,缉访无踪,小人昨日同王秀才家人王惠前往济
宁广缉,单留得王秀才在下处。店家看见单身,贪他行李,把来杀了。”张善道:
“小人是个店家,歇下王秀才在店几日了。只因访贼无踪,还未起身,昨日打发
公差与家人到济宁去了,独留在店。小人晚间听得有人开门响,这是小人店里的
干系,起来寻问,只见公差重复回店,说是寻刀,当看王秀才时,已被杀死。”
知州问李彪道:“你既去了,为何转来,得知店家杀了王秀才?”李彪道:“小
人也不知。小人路上记起失带了腰刀,与同行王惠说知,叫他前途等候,自己转
来寻的。到得店中,已自更余。只见店门不关。店主张善正在店里慌张。看王秀
才已被杀了,不是店家杀了是谁?”知州也决断不开,只得把两人多用起刑来。
李彪终究是衙门中人,说话硬浪,又受得刑起。张善是经纪人,不曾熬过这样痛
楚,当不过了,只得屈招道:“是小人见财起意,杀了王秀才是实。”知州取了
供词,将张善发下死囚牢中,申详上司发落,李彪候保听结。
且说王惠在济宁饭店宿歇,等李彪到了一同访缉。第二日等了一日,不见来
到,心里不耐烦起来,回到开河来问消息。到得店中,只见店中嚷成一片,说是
王秀才被人杀了,却叫我家问了屈刑!王惠只叫得苦,到房中看看家主王爵,颈
下飨刀,已做了两截了。王惠号咷大哭了一场,急简点行李,已不见了银子八
十两、金首饰二副。王惠急去买副棺木,盛贮了尸首,恐怕官府要相认,未敢钉
盖。且就停在店内,排个座位,朝夕哭奠。已知张善在狱,李彪保候,他道:
“这件事,一来未有原告,二来不曾报得失赃,三来未知的是张善谋杀,下面官
府未必有力量归结报得冤仇,须得上司告去,才得明白。”闻知察院许公善能断
无头事,恰好巡按到来,遂写下一张状子,赴察院案下投告。
那个察院,就是河南灵宝有名的许尚书襄毅公。其时在山东巡按,见是人命
重情,批与州中审解。州中照了原招,只坐在张善身上,其赃候追。张善当官怕
打,虽然一口应承,见了王惠,私下对他着实叫屈。且诉说那晚门响撞见李彪的
光景,连王惠心里也不能无疑,只是不好指定了那一个。一同解到察院来,许公
看了招词,叫起两下一问,多照前日说了一番说话。许公道:“既然张善还扳着
李彪,如何州里一口招了?”张善道:“小人受刑不过,只得屈招。其实小人是
屋主,些小失脱,还要累及小人追寻,怎敢公然杀死了人藏了财物?小人待躲到
那里去?那日开门时,小人赶起来,只见李彪撞进来的。怎倒不是李彪,却栽着
小人身上?”李彪道:“小人是个官差,州里打发小人随着王秀才缉贼的。这秀
才是小人的干系,杀了这秀才,怎好回得州官?况且小人掉了腰刀转身来寻的,
进门时,手中无物,难道空拳头杀得人?已后床头才取刀出来,众目所见的,须
不是杀人的刀了。人死在张善店里,不问张善问谁?”许公叫王惠问道:“你道
是那一个。”王惠道:“连小人心里也胡突,两下多疑,两下多有辨,说不得是
那一个。”许公道:“据我看来,两个都不是,必有别情。”遂援笔判道:“李
彪、张善,一为根寻,一为店主,动辄牵连,肯杀人以自累乎?必有别情,监候
审夺。”
当下把李彪、张善多发下州监,自己退堂进去,心中只是放这事不下。晚间
朦胧睡去,只见一个秀才同着一个美貌妇人前来告状,口称被人杀死了。许公道:
“我正要问这事。”妇人口中说出四句道:“无发青青,彼此来争,土上鹿走,
只看夜明。”许公点头记着,正要问其详细,忽然不见。吃了一惊,飒然觉来,
乃是一梦。那四句却记得清清的,仔细思之,不解其意,但忖道:“妇人口里说
的,首句有无发二字,妇人无发,必是尼姑也。这秀才莫不被尼姑杀了?且待明
日细审,再看如何。这诗句必有应验处。”
次日升堂,就提张善一起再问。人犯到了案前,许公叫张善起来问道:“这
秀才自到你店中,晚间只在店中歇宿的么?”张善道:“自到店中,就只留得公
差与家人在店歇宿,他自家不知那里去过夜的。直到这晚,因为两人多差往济宁,
方才来店歇宿,就被杀了。”许公道:“他曾到本地甚么庵观去处么?”张善想
了一想,道:“这秀才初到店里,要去幽静处闲走散心,曾同了小人尼庵内走了
一遭。”许公道:“庵内尼姑,年纪多少?生得如何?”张善道:“一个少年尼
僧,生得美貌。”许公暗喜道:“事有因了。”又问道:“尼僧叫得甚么名字?”
张善道:“叫得真静。”许公想着,拍案道:“是了!是了!梦中头两句‘无发
青青,彼此来争’,无发二字,应了尼僧,下面青字配个争字,可不是“静’字?
这个命只在真静身上。”就写个小票,制了一根签,差个公人李信,速拿尼僧真
静解院。
李信承了签票,竟到庵中来拿。真静慌了,问是何因。李信道:“察院老爷
要问杀人公事,非同小可。”真静道:“爷爷呀!小庵有甚么杀人事体?”李信
道:“张善店内王秀才被人杀了,说是曾在你这里走动的,故来拿你去勘问。”
真静惊得木呆,心下想道:“怪道王秀才这两晚不来,元来被人杀了。苦也!苦
也!”求告李信道:“我是个女人,不出庵门,怎晓得他店内的事?牌头怎生可
怜见,替我回复一声,免我见官,自当重谢。”李信道:“察院要人,岂同儿戏!
我怎生方便得?”真静见李信不肯,娇啼宛转,做出许多媚态来,意思要李信动
心,拚着身子陪他,就好讨个方便。李信虽知其意,惧怕衙门法度,不敢胡行。
只好安慰他道:“既与你无干,见见官去,自有明白,也无妨碍的。”拉着就走。
真静只得跟了,解至察院里来。许公一见真静,拍手道:“是了,是了!此
即梦中之人也!煞恁奇怪!”叫他起来,跪在案前,问道:“你怎生与王秀才通
奸,后来怎生杀了,你从实说来,我不打你。有一句含糊,就活敲死了!”满堂
皂隶雷也似吆喝一声。真静年纪不上廿岁,自不曾见官的,胆子先吓坏了。不敢
隐瞒,战抖抖的道:“这个秀才,那一日到庵内游玩,看见了小尼。到晚来,他
自拿了白银一锭,就在庵中住宿。小尼不合留他,一连过了几日,彼此情浓,他
口许小尼道:“店中有几十两银子,两副首饰,多要拿来与小尼。这一日,说道
有事干,晚间要在店里宿,不得来了,自此一去,竟无影响。小尼正还望他来,
怎知他被人杀了?”许公看见真静年幼,形容娇媚,说话老实,料道通奸是真,
须不会杀的人,如何与梦中恰相符合?及到说所许银两物件之类,又与失赃不差,
踌躇了一会,问道:“秀才许你东西之时,有人听见么?”真静道:“在枕边说
的话,没人听见。”许公道:“你可曾对人说么?”真静想了一想,通红了脸,
低低道:“是了,是了。不该与这狠厮说!这秀才苦死是他杀了。”许公拍案道:
“怎的说?”真静道:“小尼该死!到此地位,瞒不得了,小尼平日有一个和尚
私下往来,自有那秀才在庵中,不招接了他。这晚秀才去了,他却走来,问起与
秀才交好之故。我说秀才情意好,他许下我若干银两东西,所以从他。和尚问秀
才住处,我说他住在张善大店中,和尚就忙忙的起身去了。这几时也不见来,想
必这和尚走去,就把那秀才来杀了。”许公道:“和尚叫甚名字?”真静道:
“名叫无尘。”许公听了和尚之名,跌足道:“是了,是了!‘土上鹿走’,不
是‘尘’字么!他住在那寺里?”真静道:“住光善寺。”许公就差李信去光善
寺里拿和尚无尘,分付道:“和尚干下那事,必然走了,就拿他徒弟来问去向。
但和尚名多相类,不可错误生事!那尼僧晓得他徒弟名字么?”真静道:“他徒
弟名月郎,住在寺后。”许公推详道:“一发是了。梦中道‘只看夜明’,夜明
不是月郎么?一个个字多应了。但只拿了月郎便知端的。”
李信领了密旨,去到光善寺拿无尘。果然徒弟回道:“师父几日前不知那里
去了。”李信问得这徒弟,就是月郎。一索套了,押到公庭。许公问无尘去向,
月郎一口应承道:“他只在亲眷人家,不要惊张,致他走了。小的便与公差去挨
出来。”许公就差李信,押了月郎出去访寻。月郎对李信道:“他结拜往来的亲
眷甚多,知道在那一家?若晓得是公差访他,他必然惊走。不若你扮做道人,随
我沿门化饭。访得他的当,就便动手。”李信道:“说得是。”当下扮做了道人,
跟着月朗,走了几日,不见踪迹。来到一村中人家,李信与月朗进去化斋。正见
一个和尚在里头吃酒。月朗轻轻对李信道:“这和尚正是师父无尘。”李信悄悄
去叫了地方,把牌票与他看了,一同闯入,李信一把拿住无尘道:“你杀人事发
了,巡按老爷要你!”无尘说着心病,慌了手脚,看见李信是个道妆,叫道:
“斋公,我与你并无冤仇,何故首我?”李信扑地一掌打过去道:“我把你这瞎
眼的贼秃!我是斋公么?”掀起衣服,把出腰牌来道:“你睁着驴眼认认看!”
无尘晓得是公差,欲待要走,却有一伙地方在那里,料走不脱,软软地跟了出来。
看见了月朗,骂道:“贼弟子,是你领到这里的?”月朗道:“官府押我出来,
我自身也难保。你做了事,须自家当去,我替了你不成?”李信一同地方押了无
尘,伺候许公升堂,解进察院来。许公问:“你为何杀了王秀才?”无尘初时抵
赖,只推不知。用起刑法来,又叫尼姑真静与他对质。真静心里也恨他,便道:
“王秀才所许东西,止是对你说得,并不曾与别个讲。你那时狠狠出门,当夜就
杀了,还推得那里?”李信又禀他在路上与徒弟月朗互相埋怨的说话。许公叫起
月朗来,也要夹他。月朗道:“爷爷,不要夹得。如今首饰银两,还藏在寺中箱
里,只问师父便是。”无尘见满盘托出,晓得枉熬刑法,不济事了,遂把真情说
出来道:“委实一来忌他占住尼姑,致得尼姑心变了;二来贪他这些财物,当夜
到店里去杀了这秀才,取了银两首饰是实。”画了供状,押去,取了八十两原银,
首饰二付,封在曹州库中给主。无尘问成死罪,尼姑逐出庵舍,赎了罪,当官卖
为民妇;张善、李彪与和尚月朗俱供明无罪,释放宁家,这件事方得明白。若非
许公神明,岂不枉杀了?正是:两值命途乖,相遭各致猜。岂知杀人者,原自色
中来。
当下王惠禀领赃物,许公不肯,道:“你家两个主人死了,赃物岂是与你领
的?你快去原籍,叫了主人的儿子来,方准领出。”王惠只得扣头而出。走到张
善店里,大家叫一声:“悔气!亏得青天大老爷追究得出来,不害了平人。”张
善烧了平安纸,反请王惠、李彪吃得大醉。王惠次日与李彪说:“前有个兄弟到
家接小主人,此时将到,我和你一同过西去迎他,就便访缉去。”李彪应允。王
惠将主人棺盖钉好了,交与张善看守,自己收拾了包囊,同了李彪,望着家里出
发。行至北直隶开州长垣县地方,下店吃饭,只见饭店里走出一个人来,即是前
日家去的王恩。王惠叫了一声,两下相见。王恩道:“两个小主人多在里面。”
王惠进去叩见一皋、一夔,哭说:“两位老家主多没有了。”备述了这许多事故,
三个人抱头哭做一团。哭了多时,李彪上前来劝,三个人却认不得。王惠说:
“这是李牌头,州里差他访贼的。劳得久了,未得影踪。今幸得接着小主人做一
路儿行事,也不枉了。目今两棺俱停在开河,小人原匡小主们将到,故与李牌头
迎上来。曹州库中现有银八十两,首饰二副,要得主人们亲到,才肯给领。只这
一项,盘缠两个棺木回去够了。只这五百两一匣未有下落,还要劳着李牌头。王
恩道:“我去时,官人尚有偌多银子,怎只说得这些?”王惠道:“银子多是大
官人亲手着落,前日我见只有得这些发出来,也曾疑心,问着大官人。大官人回
说:‘我自藏得妙,到家便有。’今大官人已故,却无问处了。”王恩似信不信,
来对一皋、一夔说:“许多银两,岂无下落?连王惠也有些信不得了。小主人记
在心下,且看光景行去,道路之间,未可发露。”五个人出了店门,连王惠、李
彪多回转脚步,一起走路,重到开河来。正行之间,一阵大风起处,卷得灰沙飞
起,眼前对面不见,竟不知东西南北了。五个人互相牵扭,信步行去。到了一个
村房,方才歇了足,定一定喘息。看见风沙少静,天色明朗了,寻一个酒店,买
碗酒吃再走。见一酒店中,止有妇人在内,王惠抬眼起来,见了一件物事,叫声:
“奇怪!”即扯着李彪密密说道:“你看店桌上这个匣儿,正是我们放银子的,
如何却在这里?必有缘故了。”一皋、一夔与王恩多来问道:“说甚么?”王惠
也一一说了。李彪道:“这等,我们只在这家买酒吃,就好相脚手盘问他。”一
齐走至店中,分两个座头上坐了。妇人来问:“客人打多少酒?”李彪道:“不
拘多少,随意烫来。”王惠道:“你家店中男人家那里去了?”妇人道:“我家
老汉与儿子旺哥昨日去讨酒钱,今日将到。”王惠道:“你家姓甚么?”妇人道:
“我家姓李。”王惠点头道:“惭愧!也有撞着的日子!”低低对众人道:“前
日车户正叫做李旺。我们且坐在这里吃酒,等他来认。”五个人各磨枪备箭,只
等拿贼。到日西时,只见两个人踉踉跄跄走进店来。此时众人已不吃了酒,在店
闲坐。那两个带了酒意问道:“你每一起是甚么人?”王惠认那后生的这一个,
正是车户李旺,走起身来一把扭住道:“你认得我么?”四人齐声和道:“我们
多是拿贼的。”李旺抬头,认得是王惠,先自软了。李彪身边取出牌来,明开着
车户李旺盗银之事,把出铁链来锁了颈项,道:“我每只管车户里打听,你却躲
在这里卖酒!”连老儿也走不脱,也把绳来拴了。李彪终久是衙门人手段,走到
灶下取一根劈柴来,先把李旺打一个下马威,问道:“银子那里去了?”李旺是
贼皮贼骨,一任打着,只不开口。王惠道:“匣子,赃证现在,你不说便待怎么?”
正施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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