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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刻拍案惊奇-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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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平日与他通家往来的,他们须无罪,不争杀了千户一人,他家老母妻子就
要流落他乡了。思量自家一门流落之苦,如此难堪,怎忍叫他家也到这地位!宁
可他负了我,我不可做那害人的事,所以忍住了这口气,慢慢走了来。心想未定,
不曾到老丈处奉拜得,却教老丈先降,得罪,得罪。”轩辕翁道:“老汉不是来
拜年,其实有桩奇异,要到宅上奉访。今见足下诉说这个缘故,当与足下称贺了。”
自实道:“有何可贺?”轩辕翁道:“足下当有后禄,适间之事,神明已知道了。”
自实道:“怎见得?”轩辕翁道:“方才清早足下去时节,老汉看见许多凶鬼相
随;回来时节,多换了福神。老汉因此心下奇异。今见足下所言如此,乃知一念
之恶,凶鬼便至;一念之善,福神便临。如影随形,一毫不爽。暗室之内,造次
之间,万不可萌一毫恶念,造罪损德的。足下善念既发,鬼神必当嘿佑,不必愁
恨了。”自实道:“虽承老丈劝慰,只是受了负心之骗,一个新岁,钱米俱无,
光景难堪。既不杀得他,自家寻个死路罢,也羞对妻子了。”轩辕翁道:“休说
如此短见的话!老汉庵中尚有余粮,停会当送些过来,权时应用。切勿更起他念!”
自实道:“多感,多感。”轩辕翁作别而去。
去不多时,果然一个道者领了轩辕翁之命,送一挑米、一贯钱到自实家来。
自实枯渴之际,只得受了,转托道者致谢庵主。道者去后,自实展转思量:“此
翁与我向非相识,尚承其好意如此,叵耐缪千户负欠了我的,反一毛不拔。本为
他远来相投,今失了望,后边日子如何过得?我要这性命也没干!况且此恨难消。
据轩辕翁所言,神鬼如此之近,我阳世不忍杀他,何不寻个自尽,到阴间告理他
去?必有伸诉之处。”遂不与妻子说破,竟到三神山下一个八角井边,叹了一口
气,仰天喊道:“皇天有眼,我元自实被人赖了本钱,却教我死于非命!可怜,
可怜!”说罢,扑通的跳了下来。
自实只道是水淹将来,立刻可死。谁知道井中可煞作怪,自实脚踏实地,点
水也无。伸手一摸,两边俱是石壁削成,中间有一条狭路,只好容身。自实将手
托着两壁,黑暗中只管向前,依路走去。走够有数百步远,忽见有一线亮光透入。
急急望亮处走去,须臾壁尽路穷,乃是一个石洞小口。出得口时,豁然天日明朗,
别是一个世界。又走了几十步,见一所大宫殿,外边门上牌额四个大金字,乃是
“三山福地”。自实瞻仰了一会,方敢举步而入。但见:古殿烟消,长廊昼静。
徘徊四顾,阒无人踪。钟磬一声,恍来云外。自是洞天福地,宜有神仙在此藏;
绝非俗境尘居,不带夙缘那得到?
自实立了一晌,不见一个人面。肚里饥又饥,渴又渴,腿脚又酸,走不动了。
见面前一个石坛,且是洁净。自实软倒来,只得眠在石坛旁边歇息一回。忽然里
边走出一个人来,乃是道士打扮。走到自实跟前,笑问自实道:“翰林已知客边
滋味了么?”自实吃了一惊,道:“客边滋味,受得够苦楚了,如何呼我做翰林?
岂不大差!”道士道:“你不记得在兴庆殿草诏书了么?”自实道:“一发好笑,
某乃山东鄙人,布衣贱士,生世四十,目不知书。连京里多不曾认得,晓得甚么
兴庆殿?草甚么诏书?”道士道:“可怜!可怜!人生换了皮囊,便为嗜欲所汩,
饥寒所困,把前事多忘记了。你来此间,腹中已饿了么?”自实道:“昨晚忿恨
不食,直到如今。为寻死地到此,不期误入仙境。却是腹中又饿,口中又渴,腿
软筋麻,当不得,暂卧于此。”道士袖里摸出大梨一颗、大枣数枚,与自实道:
“你认得这东西么?此交梨火枣也。你吃了下去,不惟免了饥渴,兼可晓得过去
之事。”自实接来手中,正当饥渴之际,一口气吃了下去,不觉精神爽健。瞑目
一想,惺然明悟,记得前生身为学士,在大都兴庆殿侧草诏,尤如昨日。一毂辘
扒将起来,拜着道士道:“多蒙仙长佳果之味,不但解了饥渴,亦且顿悟前生。
但前生既如此清贵,未知作何罪业,以致今生受报,弄得如此没下梢了?”道士
道:“你前世也无大罪,但在职之时,自恃文学高强,忽略后进之人,不肯加意
汲引,故今世罚你愚懵,不通文义;又妄自尊大,拒绝交游,毫无情面,故今世
罚你漂泊,投人不着。这也是一还一报,天道再不差的。今因你一念之善,故有
分到此福地与吾相遇,救你一命。”道士因与自实说世间许多因果之事,某人是
善人,该得好报;某人是恶人,该得恶报;某人乃是无厌鬼出世,地下有十个炉
替他铸横财,故在世贪饕不止,贿赂公行,他日福满,当受幽囚之祸;某人乃多
杀鬼王出世,有阴兵五百,多是铜头铁额的,跟随左右,助其行虐,故在世杀害
良民,不戢军士,他日命衰,当受割截之殃。其余凡贪官污吏,富室豪民,及矫
情干誉、欺世盗名种种之人,无不随业得报,一一不爽。
自实见说得这等利害明白,打动了心中事,遂问道:“假似缪千户欺心混赖,
负我多金,反致得无聊如此,他日岂无报应?”道士道:“足下不必怪他。他乃
是王将军的库子,财物不是他的,他岂得妄动耶?”自实道:“见今他享荣华,
我受贫苦,眼前怎么当得?”道士道:“不出三年,世运变革,地方将有兵戈大
乱,不是这光景了。你快择善地而居,免受池鱼之祸。”自实道:“在下愚昧,
不识何处可以躲避?”道士道:“福宁可居,且那边所在与你略有缘分,可偿得
你前日好意贷人之物,不必想缪家还了。此皆子善念所至也。今到此已久,家人
悬望,只索回去罢!”自实道:“起初自井中下来,行了许多暗路,今不能重记;
就寻着了旧路,也上去不得,如何归去?”道士道:“此间别有一径可以出外,
不必从旧路了。”因指点山后一条路径,叫自实从此而行。自实再拜称谢,道士
自转身去了。
自实依着所指之径,行不多时,见一个穴口,走将出来,另有天日。急回头
认时,穴已不见。自实望去百步之外,远远有人行走,奔将去问路,元来即是福
州城外,遂急急跑回家来。家人见了又惊又喜,道:“那里去了这几日?”自实
道:“我今日去,就是今日来,怎么说几日?”家人道:“今日是初十了,自那
日初一出门,到晚不见回来,只道在轩辕翁庵里。及至去问时,却又说不曾来,
只疑心是有甚么山高水低。轩辕翁说:‘你家主人还有后禄,定无他事。’所以
多勉强宽解。这几日杳然无信,未免慌张。幸得来家却好了。”自实把愤恨投井,
谁知无水不死,却遇见道士,奇奇怪怪许多说话,说了一遍,道:“闻得仙家日
月长,今吾在井只得一晌,世上却有十日。这道士多分是仙人,他的说话,必定
有准。我们依言搬在福宁去罢,不要恋恋缪家的东西,不得到手,反为所误了。”
一面叫人收拾起来,打点上路。自实走到轩辕翁庵中,别他一别,说迁去之意。
轩辕翁问:“为何发此念头?”自实把井中之事说了一遍。轩辕翁跌足道:“可
惜足下不认得人!这道士,乃芙容真人也。我修炼了一世,不能相遇,岂知足下
当面错过!仙家之言,不可有违!足下迁去为上,老汉也自到山中去了。若住在
此地,必为乱兵所杀。”
自实别了回来,一径领了妻子,同到福宁。此时天下扰乱,赋役繁重,地方
多有逃亡之屋。自实走去,寻得几间可以收拾得起的房子,并叠瓦砾,将就修葺
来住。挥锄之际,铮然有声,掘将下去,却是石板一块。掇将开来,中有藏金数
十锭。合家见了不胜之喜,恐怕有人看见,连忙收拾在箱匣中了。自实道:“井
中道士所言,此间与吾有些缘分,可还所贷银两,正谓此也。”将来秤一秤,果
是三百金之数,不多不少。自实道:“井中人果是仙人,在此住料然不妨。”从
此安顿了老小,衣食也充足了些,不愁冻馁,放心安居。后来张士诚大军临福州,
陈平章遭掳,一应官吏多被诛戮。缪千户一家,被王将军所杀,尽有其家资。自
实在福宁竟得无事,算来恰恰三年。道士之言,无一不验,可见财物有定数,他
人东西强要不得的。为人一念,善恶之报,一些不差的。有诗为证:一念起时神
鬼至,何况前生夙世缘!方知富室多慳吝,只为他人守业钱。
卷二十五 徐茶酒乘闹劫新人 郑蕊珠鸣冤完旧案
卷二十五 徐茶酒乘闹劫新人 郑蕊珠鸣冤完旧案
词云:
瑞气笼清晓。卷珠帘、次第笙歌,一时齐奏。无限神仙离蓬岛,凤驾鸾车初
到。
见拥个、仙娥窈窕。玉佩玎珰风缥缈,望娇姿,一似垂杨袅。天上有,世间
少。
刘郎正是当年少。更那堪、天教付与,最多才貌。玉树琼枝相映耀,谁与安
排忒好?有多少、风流欢笑。直待来春成名了,马如龙、绿绶欺芳草。同富贵,
又偕老。这首词名《贺新郎》,乃是宋时辛稼轩为人家新婚吉席而作。天下喜事,
先说洞房花烛夜,最为热闹。因是这热闹,就有趁哄打劫的了。吴兴安吉州富家
新婚,当夜有一个做贼的,趁着人杂时节,溜将进去,伏在新郎的床底下了,打
点人静后,出来卷取东西。怎当这人家新房里头,一夜停火到天明。床上新郎新
妇,云雨欢浓了一会,枕边切切私语,你问我答,烦琐不休,说得高兴,又弄起
那话儿来,不十分肯睡。那贼躲在床下,只是听得肉麻不过,却是不曾静悄。又
且灯火明亮,气也喘不得一口,何况脱身出来做手脚?只得耐心伏着不动,水火
急时,直等日间床上无人时节,就床下暗角中撒放。如此三日夜,毕竟下不得手,
肚中饿得难堪。顾不得死活,听得人声略定,拚着命越越走出,要寻路逃去。火
影下早被主家守宿人瞧见,叫一声“有贼!”前后人多爬起来,拿住了。先是一
顿拳头脚尖,将绳捆着,整备天明送官。贼人哀告道:“小人其实不曾偷得一毫
物事,便做道不该进来,适间这一顿臭打也折算得过了。千万免小人到官,放了
出去,小人自有报效之处。”主翁道:“谁要你报效!你每这样歹人,只是送到
官府,打死了才干净。”贼人道:“十分不肯饶我,我到官自有说话。你每不要
懊悔!”主翁见他说得倔强,更加可恨,又打了几个巴掌。
捆到次日,申破了地方,一同送到县里去。县官审问时,正是贼有贼智,那
贼人不慌不忙的道:“老爷详察,小人不是个贼,不要屈了小人!”县官道:
“不是贼,是甚么样人,躲在人家床下?”贼人道:“小人是个医人,只为这家
新妇,从小有个暗疾,举发之时,疼痛难当,惟有小人医得,必要亲手调治,所
以一时也离不得小人。今新婚之夜,只怕旧疾举发,暗约小人随在房中,防备用
药,故此躲在床下。这家人不认得,当贼拿了。”县官道:“那有此话?”贼人
道:“新妇乳名瑞姑,他家父亲,宠了妾生子女,不十分照管他。母亲与他一路,
最是爱惜。所以有了暗疾,时常叫小人私下医治。今若叫他到官,自然认得小人,
才晓得不是贼。”知县见他丁一确二说着,有些信将起来,道:“果有这等事,
不要冤屈了平人。而今只提这新妇当堂一认就是了。”
原来这贼躲在床下这三夜,备细听见床上的说话。新妇果然有些心腹之疾,
家里常医的,因告诉丈夫,被贼人记在肚里。恨这家不饶他,当官如此攀出来。
不惟可以遮饰自家的罪,亦且可以弄他新妇到官,出他家的丑。这是那贼人惫赖
之处。那晓县官竟自被他哄了,果然提将新妇起来。富家主翁急了,负极去求免
新妇出官,县官那里肯听?富家翁又告情愿不究贼人罢了,县官大怒道:“告别
人做贼也是你,及至要个证见,就说情愿不究,可知是诬赖平人为盗。若不放新
妇出来质对,必要问你诬告。”富家翁计无所出,方悔道:“早知如此,放了这
猾贼也罢,而今反受他累了。”
衙门中一个老吏,见这富家翁傍徨,问知其故,便道:“要破此猾贼也不难,
只要重重谢我。我去禀明了,有方法叫他伏罪。”富家翁许了谢礼十两。老吏去
禀县官道:“这家新妇初过门,若出来与贼盗同辨公庭,耻辱极矣!老爷还该惜
其体面。”县官道:“若不出来,怎知贼的真假?”老吏道:“吏典到有一个愚
见。想这贼潜藏内室,必然不曾认得这妇人的,他却混赖其妇有约。而今不必其
妇到官,密地另使一个妇人代了,与他相对。他认不出来,其诬立见,既可以辨
贼,又可以周全这家了。”县官点头道:“说得有理。”就叫吏典悄地去唤一娼
妇打扮了良家,包头素衣,当贼人面前带上堂来,高声禀道:“其家新妇瑞姑拿
到!”贼人不知是假,连忙叫道:“瑞姑,瑞姑,你约我到房中治病的,怎么你
公公家里拿住我做贼送官,你就不说一声?”县官道:“你可认得正是瑞姑了么?”
贼人道:“怎么不认得?从小认得的。”县官大笑道:“有这样奸诈贼人,险些
被你哄了。元来你不曾认得瑞姑,怎赖道是他约你医病?这是个娼妓,你认得真
了么?”贼人对口无言,县官喝叫用刑。贼人方才诉说不曾偷得一件,乞求减罪。
县官打了一顿大板,枷号示众。因为无赃,恕其徒罪。富家翁新妇方才得免出官。
这也是新婚人家一场大笑话,先说此一段做个笑本。小子的正话,也说着一
个新婚人家,弄出好些没头的官司,直到后来方得明白。本为花烛喜筵,弄作是
非苦海。不因天网恢恢,哑谜何时得解?
却说直隶苏州府嘉定县有一人家,姓郑,也是经纪行中人,家事不为甚大。
生有一女,小名蕊珠,这倒是个绝世佳人,真个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
许下本县一个民家,姓谢,是谢三郎,还未曾过门。这个月里拣定了吉日,谢家
要来娶去。三日之前,蕊珠要整容开面,郑家老儿去唤整容匠。元来嘉定风俗,
小户人家女人篦头剃脸,多用着男人。其时有一个后生,姓徐名达,平时最是不
守本分,心性奸巧好淫,专一打听人家女子那家生得好,那家生得丑,因为要象
心看着内眷,特特去学了那栉工生活,得以进入内室;又去做那婚筵茶酒,得以
窥看新人。如何叫得茶酒?即是那边傧相之名,因为赞礼时节,在旁高声“请茶!”
“请酒!”多是他口里说的,所以如此称呼。这两项生意,多傍着女人行止,他
便一身兼做了。此时郑家就叫他与女儿蕊珠开面。徐达带了篦头家伙,一径到郑
家内里来。蕊珠做女儿时节,徐达未曾见一面;而今却叫他整容,煞是看得亲切。
徐达一头动手,一头觑玩,身子如雪狮子向火,那话儿如吃石髓的海燕,看看硬
起来,可惜碍着前后有人,恨不就势一把抱住弄他一会。郑老儿在旁看见模样,
识破他有些轻薄意思。等他用手一完,急打发他出到外边来了。
徐达看得浑身似火,背地里手铳也不知放了几遭,心里掉不下,晓得嫁去谢
家,就设法到谢家包做了吉日的茶酒。到得那日,郑老儿亲送女儿过门。只见出
来迎接的傧相,就是前日的栉工徐达。心下一转道:“元来他又在此。”比至新
人出轿,行起礼来,徐达没眼看得,一心只在新娘子身上,口里哩嗹罗嗹,
把礼数多七颠八倒起来。但见:东西错认,左右乱行。信口称呼,亲翁忽为亲妈;
无心赞喝,该“拜”反做该“兴”。见过泰山,又请岳翁受礼;参完堂上,还叫
父母升厅。不管嘈坏郎君,只是贪看新妇。徐达乱嘈嘈的行过了许多礼数,新娘
子花烛已过,进了房中,算是完了,只要款待送亲吃喜酒。
这谢家民户人家,没甚人力,谢翁与谢三郎只好陪客在外边,里头妈妈率了
一二个养娘,亲自厨房整酒;有个把当直的,搬东搬西,手忙脚乱,常是来不迭
的。徐达相礼,到客人坐定了席,正要“请汤”,“请酒”是件赞唱,忽然不见
了他。两三次汤送到,只得主人自家请过吃了。将至终席,方见徐达慌慌张张在
后面走出来,喝了两句。比至酒散,谢翁见茶酒如此参前失后,心中不喜,要叫
他来埋怨几句,早又不见。当值的道:“方才往前面去了。”谢翁道:“怎么寻
了这样不晓事的?如此淘气!”亲家翁不等茶酒来赞礼,自起身谢了酒。
谢三郎走进新房,不见新娘子在内,疑他床上睡了,揭帐一看,仍然是张空
床。前后照着,竟不见影。跑至厨房问人时,厨房中人多嚷道:“我们多只在这
里收拾,新娘子花烛过了,自坐房中,怎么倒来问我们?”三郎叫了当值的,后
来各处找寻,到后门一看,门又关得好好的。走出堂前说了,合家惊惶。当值的
道:“这个茶酒,一向不是个好人,方才喝礼时节看他没心没想,两眼只看着新
人,又两次不见了他,而今竟不知那里去了。莫不是他有甚么奸计藏过了新人么?”
郑老儿道:“这个茶酒,元不是好人。小女前日开面也是他,因见他轻薄态度,
正心里怪恨,不想宅上茶酒也用着他。”郑家随来的仆人也说道:“他元是个游
嘴光棍,这篦头赞礼,多是近新来学了撺哄过日子的,毕竟他有缘故,去还不远,
我们追去。”谢家当值的道:“他要内里拐出新人,必在后门出后巷里去了。方
才后门关好,必是他复身转来关了,使人不疑,所以又到堂前敷衍这一回。必定
从前面转至后巷去了,故此这会不见,是他无疑。”
此时是新婚人家,{⺮亶}子火把多有在家里,就每人点着一根,两家仆人与
同家主共是十来个,开了后门,多望后巷里赶来。元来谢家这条后门路,是一个
直巷,也无弯曲,也无傍路。火把照起,明亮犹同白日,一望去多是看见的。远
远见有两三个人走,前头差一段路,去了两个,后边有一个还在那里。疾忙赶上
拿住,火把一照,正是徐茶酒,问道:“你为何在这里?”徐达道:“我有些小
事,等不得酒散,我要回去。”众人道:“你要回去,直不得对本家说声?况且
好一会不见了你,还在这里行走,岂是回去的?你好好说,拐将新娘子那里去了?”
徐达支吾道:“新娘子在你家里,岂是我掌礼人包管的?”众人打的打,推的推,
喝道:“且拿这游嘴光棍到家里拷问他出来!”一群人拥着徐达,到了家里。两
家亲翁一同新郎各各盘问,徐达只推不知。一齐道:“这样顽皮赖骨,私下问他,
如何肯说!绑他在柱上,待天明送到官去,难道当官也赖得?”遂把徐达做一团
捆住,只等天明。此时第一个是谢三郎扫兴了。不能够握雨携云,整备着鼠牙雀
角;喜筵前枉唤新郎,洞房中依然独觉。众人闹闹嚷嚷簇拥着徐达,也有吓他的,
也有劝他的,一夜何曾得睡?徐达只不肯说。
须臾,天已大明,谢家父子教众人带了徐达,写了一纸状词,到县堂上告准,
面禀其故。知县惊异道:“世间有此事?”遂唤徐达问道:“你拐的郑蕊珠那里
去了?”徐达道:“小人是婚筵的茶酒,只管得行礼的事,怎晓得新人的去向?”
谢公就把他不辞而去、在后巷赶着之事,说了一遍。知县喝叫用刑起来,徐达虽
然是游花光棍,本是柔脆的人,熬不起刑。初时支吾两句,看看当不得了,只得
招道:“小人因为开面时,见他美貌,就起了不良之心。晓得嫁与谢家,谋做了
婚筵茶酒,预先约会了两个同伴埋伏在后门了。趁他行礼已完,外边只要上席。
小人在里面一看,只见新人独坐在房中,小人哄他还要行礼,新人随了小人走出,
新人却不认得路,被小人引他到了后门,就把新人推与门外二人。新人正待叫喊,
却被小人关好了后门,望前边来了,仍旧从前边抄至后巷,赶着二人。正要奔脱,
看见后面火把明亮,知是有人赶来,那两个人顾不得小人,竟自飞跑去了。小人
有这个新人在旁,动止不得。恰好路旁有个枯井,一时慌了,只得抱住了他,撺
了下去,却被他们赶着,拿了送官。这新人现在井中,只此是实。”知县道:
“你在他家时,为何不说?”徐达道:“还打点遮掩得过,取他出井来受用。而
今熬刑不起,只得实说了。”知县写了口词,就差一个公人押了徐达,与同谢、
郑两家人,快到井边来勘实回话。
一行人到了井边,郑老儿先去望一望,井底下黑洞洞,不见有甚声响,疑心
女儿此时毕竟死了,扯着徐达狠打了几下,道:“你害我女儿死了,怕不偿命!”
众人劝住道:“且捞了起来,不要厮乱,自有官法处他。”郑老儿心里又慌又恨,
且把徐达咬住一块肉,不肯放,徐达杀猪也似叫喊。这边谢公叫人停当了竹兜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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