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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箫-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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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琦的举动,也不若初动手时那般的锐利,掌势变他渐呈缓慢。
三个人中,似是只有那青袍人还有再战之能。上官琦疲象已现,连雪娇已到难再支撑之境。但穷家帮四十八杰排成的奇门九宫阵,攻势却仍和开始之初一般猛烈。
原来他们相互移位,始终保持着息养实力之机,是以他们的攻势始终保持着凌厉强猛,内力源源不绝。
搏斗的形势,已很明显,再打下去,上官琦和连雪娇不是力尽而死,即是伤在对方的矛尖利刃之下。
奇怪的是那穷家帮中的四十八杰,并无伤害上官琦和连雪娇的用心,是存心把他们活活累毙。有几次矛尖刀芒,逼袭近身却又陡然自行收回。
恶斗又延续了一顿饭工夫之久。连雪娇首先不支,娇躯摇了一摇,坐倒在地上。
青袍人本来隐身在连雪娇身后发掌,连雪娇倒坐在地上之后,那长矛利刃齐齐集中向青袍人刺了过去。青袍人初次正面临敌,大发神威,冷哼一声,双掌交互劈出,逼人的暗劲掌风,破空如啸。
此人内力深厚惊人,连发数掌,掌力愈来愈是强猛。四十八杰强猛的攻势,竟然被他交互而发的掌势,远逼到十尺开外,近身不得。
忽然间,传过来一声清喝道:“住手!”
奇门九宫阵的攻势,应声停了下来。
青袍人抬头看去,只见身着蓝衫、手执摺扇的逍遥秀才,缓步走了过来。
唐璇停身在七步开外,遥遥地抱拳一礼.道:“王爷——”
青袍人目光一瞥唐璇,抬头望着天际,冷冷说道:“你认为这一座区区奇门九宫阵,当真能困得住我么?”
唐璇微微一笑,道:“虽然此阵未必能困得住你……”他目光一掠上官琦和连雪娇,接道:“但你这随行两人,要想出得此阵,只怕不是容易的事!”
青袍人道:“纵然他们无力再战,但在我的掌力卫护之下,你们要想伤他,只怕难以如愿,不信你下令试试!”
此人生性强横无比,虽处在恶劣的形势之下,但仍然毫不示弱。
唐璇淡淡一笑,道:“小弟有一事,先向王爷告罪。”他一口一个“王爷”,除了隐含讽刺之外,显然已自断兄弟之情。
青袍人凝注天际的目光,突然收了回来,望着唐璇说道:“今日之局,你可是自觉已稳操胜算了么?”
唐璇道:“小弟不敢存此奇想。咱们两人智谋相搏,不到一人就歼而死,大概无法确定谁胜谁负。”
青袍人冷笑道:“不出一顿饭的时光,我就有援手赶到……”他放声大笑一阵,接道:“这该是一场实力硬拼,不是穷家帮精革尽伤,就是我属下高手铩羽。”
唐璇摺扇轻挥,淡然说道:“纵然穷家帮四十八杰伤亡殆尽,但只要能换得江湖上数十年风平浪静,死数十人能挽救千百人命,死而何憾!”
青袍人目光中泛现出一片杀机,道:“你可听说过十步摄魂掌么?”
唐璇道:“小弟虽然不通武事,但却听恩师提过此一武功。”
青袍人冷冷接道:“听过就好,你现只不过离我七步距离。”
唐璇道:“左右身后尽都是护我之人,你纵然发掌,也未必能伤得了我。”
青袍人缓缓举起右掌,尚未及向前推击出手,突见人影闪动,两个手执单刀的大汉,突然向前跨了两步,挡在了唐璇的身前。
青袍人缓缓垂下来举起的掌势,疾快绝伦地一把抓住了连雪娇,微一用力,提起了她娇小玲玫的身躯,左手迅快地一掌拍在她背心的命门穴上。
这一掌似是给了她极大的刺激,激发出了她生命中的潜力。只见她身躯突然一阵颤动,倦意顿消,娇躯一挺,站了起来。
唐璇突然长长叹息一声道:“你纵然不惜拍了她五阴绝穴,催发她生命潜力,只怕也无能闯出奇门九宫阵去。”
青袍人冷笑一声,回手一掌,向上官琦后背拍了过去。
突然间有一股疾劲掌力袭到,斜斜地震开了青袍人的掌势。
青袍人凝目望去,只见欧阳统正缓缓收回拍出的右掌,显然这一记掌风,是他发出无疑。
耳际间传过来唐璇的声音,道:“王爷小心了,奇门九宫阵再一发动,不分出胜败生死,决不再停下……”
遥遥传过来一声长啸,打断了唐璇未完之言。
青袍人突然放声而笑,道“我的援手已经赶到了,一刻工夫之内,局势即将大变。”
只听连雪娇清叱声一声,娇躯一侧,直冲而上,玉手挥处,抓住了一柄长矛。
青袍人早已暗用“传音入密”之法,指示了连雪娇的行动,一见她出手成功,立时紧随着冲了上去。
灵活异常、变化莫测的九宫阵,因一人行动受制,全阵运转,受到了甚大的牵制。青袍人行动神速,飞起一脚,踢飞了挡在唐璇身前左方一个大汉手中单刀,左掌一挥,击在右面大汉肩头之上。
欺身施袭,出脚挥掌,几乎是一齐发动,两个大汉连闪避都来不及。
就这一瞬工夫,青袍人已到了唐璇身侧,探手一把抓住了唐璇的左腕。
环守在唐璇四周的穷家帮中高手,救应都未来及。
青袍人哈哈一笑,道:“任你诡计多端,这次决难再逃过我手。”
唐璇左腕虽然被扣,但却毫无惊惧之容,淡淡一笑,道:“小弟若无以身殉葬之心,也不致冒险临敌了。”
青袍人笑声顿住,冷冷说道:“任你舌翻莲花,也难再使我动心。”
唐璇道:“你只要一举手间,立时可把我震死掌下,不知何以迟迟不肯出手?”
青袍人道:“你认为我不敢么?”缓缓地举起了左掌。
唐璇突然放声大笑,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该看自己的危险了。”
青袍人转头望去,只见欧阳统双手托着一根长矛,距他后背的“命门穴”只不过半尺远近。
如若他一掌把唐璇拍毙掌下,欧阳统手中长矛,只一伸臂,立时将以迅狠的手法,刺入他后背的“命门穴”上。
这是人身死穴之一,武功再好之人,也无法练到刀枪不入。何况欧阳统内力充沛惊人,那矛尖又极锋利。青袍人不禁微微一怔,低声对唐璇道:“快喝令你的属下,收了兵刃,如果不然,立时将把你处死掌下。”
唐璇道:“不论到什么地方,小弟一定奉陪,纵然是死亡之路,亦不推辞。”
青袍人不答唐璇之言,双目中眼珠乱转,寻思脱身之策,一面暗加劲力,扣紧了唐璇的左腕。
只听欧阳统冷冷说道:“在下手中长矛,只要再往前推进一尺,立时可刺人你‘命门’要穴之中。”
青袍人道:“我只要微一加用手劲,立时可把他腕骨捏碎。”
两人虽然彼此之间,都说得十分狠毒之言,但谁也不肯抢先出手。
原来那青袍人心知自己一击,固然可以要唐璇之命,但欧阳统如若借势向前一探长矛,立时将把他自己前后胸对穿而过。
欧阳统怕他情急之下,先杀唐璇,也不敢胡乱出手。
这种对峙之局,足足有一盏热茶工夫之久,仍然是彼此相持。
但奇门九宫阵,却借两人相持的机会,开始了轮转,环排成一座严谨的包围之势。
欧阳统目睹唐璇咬牙强忍痛苦,心中大生不安之感,暗中叹息一声,高声说道:“滚龙王!”
青袍人一面寻思脱身之策,一面再留心默查那奇门九宫阵的变化。但唐璇胸罗奇学,九宫阵经过他一番变化后,大不相同,青袍人默查良久,仍然看不出一点破绽,想不出一个破阵之策。正感为难之际,忽听欧阳统相唤之声,当下转过头去,目光凝注欧阳统的脸上,但却默然不语。
欧阳统接道:“今日之局,已成了显明之势,你已陷入了我们重重包围之中。别说在下这手中长矛一推,可立时置你于死地,纵然这一矛刺你不死,你也难以脱出奇门九宫阵去……”
青袍人冷笑一声,打断了欧阳统未完之言,说道:“在下没有兴趣听你说教,什么事应快说出来。”
欧阳统道:“你们以寡对众,自是不敌,本帮主向不愿伤初次和敝帮结怨动手之人,只要你先行放开文丞唐璇,本帮亦可放你三人离开。”
唐璇正待开言劝阻,那青袍人已抢先说道:“好吧!我先放贵帮中的军师。”说完,果然当先放开唐璇左腕。
欧阳统想不到他说放就放,而且又放得这般豪气,只好一摆手,下令道:“你们闪避开去,让开一条出路。”
穷家帮素来规令森严,一听欧阳统喝叫之言,立时纷纷向一侧退去。
青袍人退后了两步,一伸手抓住了连雪娇,大步向外走去。
连雪娇回顾了上官琦一眼道:“要不要带他一起走呢?”
青袍人道:“现在强敌环伺,待机而攻,不用带他走了。”
连雪娇道:“留他在这里,岂不增强了敌人一分实力。”
青袍人略一沉吟,道:“好吧,你带他走。”
连雪娇一招手,低声喝道:“过来。”
上官琦听话无比,果然依言走了过去。
唐璇舒展一下手臂,微微一笑,接道:“今日一别,不知咱们何日才能再见!小弟这里送行了。”
青袍人冷哼一声,道:“再见面我非要把你震死掌下。”
唐璇道:“只怕事情难以如你心愿所想。”
青袍人仰脸大笑道:“可惜你这一番心血白费了。”
唐璇道:“十年同门,无情有义。小弟如不现身临敌,今日你决难脱出穷家帮奇门九宫阵重重包围。”
青袍人仰脸望着天际一片飘浮的白云,说道:“我原想江湖大势,变在三年以后,那时候各大门派中主要首脑大部已经死亡,新旧不接,形势转变于自然之中,浪淘英雄,代起才人,上合天理,下应人情……”
唐璇淡淡一笑,道:“可是因小弟出而作梗,使你心谋一变……”
青袍人道:“不错,你处心积虑十余年,自然是早已布置下甚多对付我的办法。”
唐璇道:“王爷料事如神,猜得一点不错。奇门九宫阵只不过是小弟预计对付你办法中的一环。”
青袍人突然放声笑道:“任凭你手段回天,但已无能挽救这一场浩劫。只要我一声令下,一夜间可以使天下各大门派的首脑人物,毒发身亡!”
唐璇笑道:“螳螂捕蝉,常忽略黄雀在后。王爷属下四侯,左右随侍,难道个个都对你存着效死之心不成?”
青袍人似是为唐璇这几句话说得心神震动,两道目光投注在唐璇的身上,冷冷说道:“如若能下得手,我确信你有这种能力,在我的身前左右,布置你的眼线……”
唐璇道:“霹雳手段,慈悲心肠,为武林同道谋命,小弟不得不仿效你一逞毒谋。”
青袍人点点头,道:“我该杀你于十年前黄山逍遥草庐,想不到一念仁慈,留下今日大患。”
唐璇一笑,道:“你杀我时机己逝,咱们一番同门情义今日尽绝。念适才你手下皆流未把我震伤掌下,小弟今日也网开一面。从此之后,势成水火,不再相让,生死胜负,凭决于胸罗韬略。前程珍重,恕我不再相送了!”
青袍人目光缓缓由唐璇和欧阳统脸上掠过,冷笑一声,转身慢步而去。
连雪娇紧随身后而行,上官琦却茫然随行在连雪娇的身后。
五○ 逍遥草庐
铁木大师突然长叹一声,叫道:“孽徒!”
欧阳统回顾了唐璇一眼,低声问道:“咱们当真就这般放他走么?”
唐璇苦笑一下,道:“奇门九宫阵已经困他不住,再打下去,必然会被他找出破绽,不如放他一马,让他心中始终疑惑不定。”
欧阳统轻声叹道:“此人武功的博杂,似是遍兼天下之长,可算我生平所遇中第一高人。”
铁木突然似想起一件重要之事,道:“老衲该早些返回嵩山本院,就此告别二位。”
唐璇轻轻一挥摺扇,道:“老禅师慢行一步,在下有事请教。”
铁木大师道:“武林间盛传先生之能,以书生介身江湖,纵横驰骋,才气飞扬,今日目睹一战,方知传言尚未尽道先生的才华。”
唐璇感慨万端地叹息一声,道:“老禅师过奖了,一介书生,只合埋首寒窗,读书自娱,怎敢有逐鹿武林之心。”
他回顾了欧阳统一眼,接道:“一则因欧阳帮主的盛情难却,不能见拒,二则为我这位师兄造孽大多,恩师遗命难违,不能袖手旁观,只好以手无缚鸡之力寒儒,介身于江湖的恩怨之中了。”
欧阳统黯然叹息一声,仰首望天,说道:“十年之约,已将届满。欧阳统言出己口,实难反悔。先生归隐在即,仍不能安心养息几天。仆仆风尘,奔波于江湖之间,想来自觉惭愧……”口气凄凉,言词一片无可奈何之情。
唐璇纵目原野,默然不语。
铁木原想追问唐璇有什么事情,但见此等之情,不便出口相询,合掌当胸,低宣一声佛号道:“唐先生。”
唐璇抱拳一礼,道:“老禅师。”
铁木道:“老衲有几句不当之言,说将出来,先生不要见怪。”
唐璇道:“老禅师尽管请说。”
铁木大师道:“方今武林正值多事之际,滚龙王武兼诸家之长,才谋阴险,更使人防不胜防。非先生之才,不足以制其凶焰,如若先生怀才归隐,放手武林中事,未免太……”他本是不善言词之人,说到此处,不知该如何再接下去,重重地叹息一声,倏然而住。
欧阳统低声接道:“先生……”短短两字中,充满着无比的沉痛。
唐璇欠身说道:“帮主有何吩咐?”
欧阳统道:“今日和滚龙王这一战,证实了穷家帮的命运,已难和先生分割。目下情景,乱象已萌,先生如若坚持归隐之心,不但穷家帮一败涂地,就是整个武林,亦将难免一场浩劫……”他抬起头,望着无际蓝天,接道:“欧阳统三生有幸,得遇先生。天下苍生何罪,先生在杀劫漫起之际,竟然相弃而去。”
铁木大师道:“老衲不善慰人劝人之词。穷家帮崛起江湖,时间虽然不久,但所立善功,实非任何武林宗派能及百一。欧阳帮主,早已成中原数省家户生佛。先生在此紧要之际,却要袖手而退,虽是早有前约,但形势移转……”
只听几声长啸,遥遥传了过来,打断了铁木大师未完之言。
欧阳统回头向那长啸声处,望了一眼,道:“滚龙王的援手赶来了。”
唐璇摇头一笑,道:“虚张声势而已。如若他真有援手赶来,决不会掉头而去。”
欧阳统对他料事之言,一向信服,立时搬转话题,说道:“先生和那滚龙王,相识甚久了么?”
唐璇沉重地叹息一声,道:“何止相识,我们还有一段时间的同门之谊……”
他仰脸望天,沉吟了良久,说道:“这件事已经存放在我的心中很久了,今天我对两位一吐为快。”
欧阳统回目望了铁木大师一眼,道:“老禅师如若能把事情压后一步,何妨一听滚龙王的出身。”
铁木大师道:“老衲适才见那滚龙王,忽然想到了数十年前少林寺发生的一件惨事,急于赶回少林寺去,一查滚龙王身世之秘。如若唐先生能说出滚龙王部分身世,自可和老衲心中想到之事,求一印证,不难找出他的真面目了!”
唐璇摺扇轻挥,席地坐下,点头笑道:“当今之世,除了我之外,只怕很少有人了然他出身来历了……”
他突然停下口来,凝目沉吟,似是思索从哪里说起。
欧阳统和铁木大师,也借机坐了下去。
只听唐璇说道:“说起我们这一段同门之谊,也是件十分奇怪的事。我比他先人师门数年,但他却后来居上,当了我的师兄……”
铁木道:“武林中的规矩,大都是以入门的先后排行,很少以年岁决定长幼之序。”
唐璇道:“一方面固是他长我年岁较多,但最重要的是他一切都比我强。他是个天才横溢的人,不论文事武功上,都有着甚高的成就。我已逝恩师虽然明知他内藏好险,必为一代枭雄,但因我的先天体质,不适练武,纵然以毕生精力以赴,也难到炉火纯青之境,不忍使他一身绝技失传,才抱了人定胜天之心,把他收归门下,授以武功。”
铁木突然插口说道:“令师既能训教出来像你这般的人才,难道就不识人于传技之后么?”
唐璇微微一笑,道:“问得好。起初两年,我那授业恩师,基于良材难求之心,抱了人定胜天之念,把他收到门下。但等到发觉他心术难改、枭毒天生之时,已经为时过晚了。为形势所迫,不得不继续传授他文略武学;只有文略旁术之上,隐精藏锐,使他无法尽得奥秘。”
铁木大师脸色忽然一变,道:“他可是暗施诡谋,强迫令师授他绝艺么?”
唐璇道:“大师猜得不错。他用什么方法逼我授业恩师传授武功一事,迄今为止,在下一直不曾追查出真相。但蛛丝马迹,就情论判,家师确为情势所迫,不得不尽授本身武学……”
他黯然叹息一声,接道:“当时情势,回想起来实是惊险异常。他所以不肯伤害于我,无非因为我不通武学。在他想像之中,一介寒儒,手无缚鸡之力,决难和他争雄于武林之中。二则家师传授于他的奇门遁数、谋略算计之时,暗藏玄机,使他自觉似通非通,替晚辈留下生机。他为了要和我研讨那奇门谋略,必须留下我的性命……”
欧阳统道:“轻师侮弟,逼学武功,这人的心术,可算得毒辣无比。”
唐璇摇挥一下摺扇,接道:“有一天他突然不告而别,不知行踪何处。家师趁机把我召到身前,告诉我他死期将至,并把他老人家预先写成的遗嘱,交与在下。嘱我即时离开此地,养晦于黄山逍遥草庐,并要我把那遗嘱藏在一处隐秘所在,不得随便拆阅。直到我离开那逍遥草庐,自觉安全无虞之时,再行拆阅。”
铁木大师问道:“你和令师那次一别.就没有再见过面么?”
唐璇道:“我素对恩师崇敬,虽觉他言中含意极深,但却不愿追问。当时就收好遗嘱,拜别恩师,赶往逍遥草庐。那地方本是家师昔年读书别墅,其中藏书甚丰。我在那里倒是自自在在读了一年的书,但心中一直念念难忘家师的安危。”
铁木大师道:“令师兄也没有追踪找去过么?”
唐璇道:“初读于逍遥草庐,还不觉得什么,但过了半年之后,思念恩师之情,与日俱增。一年之后,有如渴骥奔泉,难以遏止。正想赶回恩师养心之处,一探究竟,我那不告而别的师兄突然赶到逍遥草庐。他只匆匆告诉恩师已死,临死之前,告诉他我在逍遥草庐整理他的存书,特地赶来探望于我……”
他微微一顿,叹道:“虽然我已早得知恩师预嘱死期将至,但听得此讯之后,仍然难以按捺悲伤之情,不禁放声而哭。”
铁木道:“才人至性,师恩如父,老衲虽是三界以外之人,也是难免”
唐璇似是说到了伤心之处,目中泪光濡濡欲滴。他挥手拭去目中泪水,接道:“我虽为恩师死讯震动,但心神尚未全乱,暗察师兄神情,却毫无悲戚之容。”
欧阳统道:“那时他如动了杀你之心,今日武林,将又是一番形势。”
唐璇道:“我默察他不但毫无悲凄之色,而且眉宇间隐泛杀机,心中疑念大动,念转慧生,停住了哭声。他见悲苦不深,神色渐渐和缓,约略地告诉我恩师逝世之情后,就提出了一些行略神算之术,考问于我……”
他仰首望天,缓缓接道:“当时情景,我已知道他心中不怀好意,三五句答覆之言,极可能决定我生死命运。我如装出愚无所知,可能启动他的疑心,陡然施出毒手;但如太露锋芒,亦可能招致他忌妒之心,杀我于逍遥草庐之中。略经忖思,故作愁苦沉思之状,费时一个时辰之久,才把那考问之题,解说清楚。一愚之得,使他消去了胸中杀机,既觉我有以助他,又觉我才具平庸,不足以当大任。当下给我下一条禁约,限制我的活动,不得超过逍遥草庐百步之外,一出百步,可能招致凶死惨祸。”
铁木大师道:“杀师囚弟,果然是巢雄之心。”
唐璇道:“我心中虽知他已在逍遥草庐之外,埋下暗桩,但对他限制活动一事,却据理力争。起初之时,他只是微笑不答;但争执一阵之后,却激起了他的忿怒之气,只简短地告诉我,出了逍遥草庐百步,立时将有性命之忧,说完两句话,拂袖而去。”
铁木大师道:“此后,你就被他软囚在逍遥草庐之中了么?”
唐璇道:“不错。他每隔一月两月不等,总要赶来逍遥草庐一趟,提出了甚多疑难之事,和我研讨。我虽不通武功,但胸中熟记甚多武学要诀。他和我谈论的问题,也十分博杂,包罗武功行略,以及用毒、炼丹等等。每论一事,我都为他拟思了三种策略,在我的心目之中,暗把那拟思策略,分作了上中下三策,大部都以中略相告。我默察他的反应,凡是提出中策,他只不过微微一笑,但偶一提出上策时,他不是击案赞赏,就是面泛杀机,把目光凝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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