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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探秘录(冷残河)-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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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在树林前慢慢减速,前面传来尖锐的呵斥声:“什么人?”
康巴萨停好车,走上前去,道:“阿扎玛提叔叔,我是康巴萨——”
听到康巴萨的答复,树林中传来滋溜溜爬树的声音,一会儿工夫,里面走出来三个穿着羊皮袄的汉子。为首一个汉子额头宽广,脸上有一条斜刀疤,看上去有四十岁左右。“刀疤脸”后面的两个人就年轻得多,应该还不到二十岁,他们看到康巴萨,脸上都带着笑。
康巴萨握着“刀疤脸”的手,道:“阿扎玛提叔叔,好久没见您了。上次回家,爸爸说您出去采购日用品了,真是遗憾!”
阿扎玛提拍拍康巴萨的肩膀,指着他身后的三个人道:“他们是?”
康巴萨道:“我的朋友,他们有重要的事情,一定要来我们村子一趟。事情非常紧急,我没有事先通知爸爸和巫师,就带他们来了。”
阿扎玛提点点头,让一个小伙子去报信,并挥手让他们进去。康巴萨把车开进野草林里藏了起来,然后带着他们进了白桦林。
这个白桦林非常长,用手电左右一照,看不到边际,然而前后很短,很容易穿过去。
穿过白桦林,林后是一大片空地,空地后面是高不见顶的山峦,山峦下有数不清的木屋和圆顶毡房,一部分屋子是黑的,大多数木屋透着幽暗的灯光。
村落里有一座比其他木屋大好几倍的圆顶毡房,毡房周围烧着火盆,木材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将这座毡房衬托得很不一般。
康巴萨领着其他三个人朝大毡房走去。这时,刚才去通报的小伙子从毡房里走了出来,朝康巴萨喊道:“少爷,伯克老爷还没有休息,他请您赶紧进来。”
艾凯拉木吓了一跳,道:“好小子,我看你傻黑傻黑的,还以为你是难民营里出来的,没想到居然是个贵族。”
康巴萨冲艾凯拉木一笑,领着他们进了毡房。
袁森等人一走进毡房,就被毡房里的豪华摆设吸引住了,他们原来设想康巴萨部落应该是由一群非常原始、贫穷的乡民组成的,过着几乎是茹毛饮血的生活,可是一进这毡房,才发现现实与设想的差距太大了。
只见四面毡墙上挂满了各种名贵精致的壁毯,毡墙两侧摆满了古玩、盔甲、战刀、马鞍、茶具等东西。正面毡墙前摆着一排大木箱,木箱上搭着精美的壁毯。毡房的地上铺着精心刺绣的花毡,中央还铺着一张堪称完美的熊皮。
毡房里坐了三个人,一位五十多岁的汉子坐在熊皮上,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他的左右两侧坐着一男一女,女人有一定年纪了,不过皮肤白皙、面色慈祥,是个美人;男子头发、胡须都是白的,穿的袄子虽然陈旧,却很整齐。
康巴萨看到这三个人,高兴地跑过去,道:“爸爸、妈妈、巫师,你们都在啊。”
那女人高兴地让康巴萨坐在她身边,道:“康巴萨,你怎么不声不响就回来了?快招呼你的朋友过来坐吧。”
袁森和艾凯拉木坐在地上,把毡房上下打量了一番,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艾凯拉木更是眉开眼笑,毡房里的东西的价值,他最清楚。
众人相互介绍之后,女人就招呼仆人端上来奶茶、奶饼、蜂蜜、马肠子等吃的东西,满满地摆了一桌子,非常丰盛。袁森等人才吃过额尔齐斯河边的烤鱼,并没有饥饿的感觉,不过闻着扑鼻的奶香,还是忍不住大吃了一顿。
坐熊皮的汉子见他们都吃饱了,就对康巴萨道:“康巴萨,你这次匆忙回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吗?”
康巴萨看着他父亲和白胡子巫师,道:“是的,爸爸,我们要找一条线索,它跟巫师珍藏的一幅画像有关。”
巫师一愣,道:“孩子,是什么画像?”
康巴萨不假思索地说:“巫师,就是您在祈祷的时候,经常会挂在毡房中央的那一幅画像,是个虬髯大汉。”
康巴萨这么一说,他父亲和巫师的脸都沉了下来,美妇人失手打翻了一杯奶茶。袁森看到后,心中顿觉不妙,那虬髯汉子画像很有可能是康巴萨族里的禁忌。
康巴萨的父亲是族里的伯克,也就是族长一类的权势人物。连康巴萨都不被允许知道的东西,那肯定不是一般的禁忌,查探这条线索恐怕要费一番周折了。
伯克对进来收拾餐具的仆人挥挥手,道:“请这三位客人回避一下,我们跟康巴萨有事情要谈。”
仆人依言请三人走出毡房。袁森瞅见伯克看他们的眼神非常警惕,完全失去了刚才的热情。在这种场合,他们不敢跟伯克闹僵,只得尴尬地站起来,给坐下来的几个人行礼,然后走了出去。
仆人把三人请到另一个大毡房里就出去了。屋子里生了一堆篝火,艾凯拉木瞅着袁森和王慧,说:“看来情况不对,那老头随时有翻脸的可能。”
袁森点点头,道:“咱们这次来对了,不过要让康巴萨的父亲配合我们,估计要费点工夫。”
艾凯拉木十分沮丧地道:“没你想得那么简单,我以前也跟这样的化外之民打过交道,他们生性凶残、不讲道理。你看伯克家的排场,十有八九当地政府都不知道有这么个部落,他们就地把咱们砍了,咱们死都没处申冤去。我看我们还是先撤出去,再让田老头调集大部队摆平这帮家伙,逼他们吐出秘密。”
袁森对艾凯拉木的馊主意嗤之以鼻。王慧道:“先冷静,见机行事,只要知道这一趟没有白跑,其他事情可以再想办法。”
她的话还没说完,木屋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了,袁森就地一打滚,滚到王慧身边,拖着她躲到木屋的角落里。
只见门外站了许多大汉,个个手上拿着叉戟一类的东西,他们从木屋的窗口探进来几支箭,瞄准了三人。他们猜测的危险果然来了。
刚才通报消息的壮小伙大吼道:“不许乱动,不许乱动,乱动都得死。”
说罢,一群人走了进来,用叉子对准三人的脖子。这么狭小的空间,即使袁森有再大的本事,也没办法施展,只能乖乖就擒。
三人都被捆结实了。艾凯拉木气得破口大骂,说自己中了康巴萨的奸计,他好心当康巴萨是哥们儿,康巴萨身为伯克的儿子,却不想办法救他,真是不道义。等出了这鸟地方,他就召集十八路黑道兄弟剿了这鸟山谷。
艾凯拉木不停地嚷嚷,壮汉被吵烦了,抓着他的脑袋,啪啪就给了他两个耳光。那大汉下手奇重,艾凯拉木粗糙的脸皮上瞬间显出两个掌印,样子十分狼狈。
三人被拖出木屋。这么短的时间里,村子前面的空地上就燃起了十几堆篝火,篝火前面立了三根粗木柱,木柱附近围了数十名壮汉。
艾凯拉木一见这架势,大叫道:“坏了坏了,这帮孙子是要送咱们上路了。康巴萨——康巴萨——你孙子——”
押解艾凯拉木的壮汉把他按在地上,又是打又是踹,打了半天,艾凯拉木才消停下来,被老老实实地捆在木柱子上。
三人都被捆结实了,伯克和巫师才从豪华的大毡房里走了出来。他们走到木柱跟前,望着被捆着的三人。
伯克指着他们,怒道:“我当你们是我儿子的客人,你们却试图窥探我们部落的秘密,你们的罪过应该被烈火清尽。”
艾凯拉木道:“老头,不说就不说,我们走就行了,你们没必要杀人吧?杀人是犯法的,知不知道?”
艾凯拉木身边的壮汉又给了他一记结实的耳光,打得艾凯拉木的脸肿了起来。
伯克朗声道:“我们族里千年来就有规矩,但凡有窥探哈木巴尔阿塔神的人,无论是谁,都会受到严惩。康巴萨受你们的蛊惑骗取哈木巴尔阿塔神的秘密,也该受到严重的惩罚,至于应该怎么处置他,我们族中的巫师会按照族中的规矩来做。”
说罢,他挥手让木柱旁的壮汉拿了几盆油脂,涂抹在被捆的三人身上。
三人心中骇然。艾凯拉木不顾挨揍拼命地喊叫康巴萨,却无济于事。袁森被捆住手脚,也没办法用力,心中暗骂自己太过大意,经过无数大风浪,这次竟然在这条小阴沟里翻了船。
树油脂涂抹得差不多了,有个壮汉从白桦林里冲了出来,慌慌张张地跑到伯克面前,叫道:“伯克老爷,咱们在外面的明哨暗哨都被人杀了,一个活的都没有,恐怕有外人偷偷进来了。”
伯克气得怒目圆睁,指着木柱上的三人,吼道:“外人?外人就是他们,康巴萨这孩子真是不小心,竟然将你们这些狼崽子带到我们的羊圈里来,杀害我们的村民。”
艾凯拉木叫道:“你放屁——”
袁森急道:“伯克老爷,我相信您是一位很有智慧的伯克,我们是在您儿子康巴萨的带领下才进入村子的。在进来的路上,一直有康巴萨陪着,难道你们觉得我们会当着康巴萨的面杀了村民?”
“伯克先生,他说得没错,康巴萨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也是我的战友,您可以亲口去询问康巴萨。放哨村民被杀,说明在我们之后,又有人闯进了村落,他们才是你们真正的敌人,我们不是。”在生死关头,王慧继续保持着一贯的冷静,高声叫道。
伯克准备下令放火的念头在这一瞬间止住了,他不是不冷静的人,相反,他能够率领一个部落,足以显示他过人的智慧。
空地上的众人焦虑地等待伯克做决定。就在这时候,最靠近山里的一间木屋突然着火了。火焰起初只是从木屋里冒出来,很快就变成了腾空肆虐的熊熊大火。
伯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叫道:“巫师的木屋着火了,康巴萨还在里面,你们赶紧去救火。”
一群壮汉弃了木柱上的三人,找了灭火工具,拼命地朝木屋方向跑去。伯克狠狠地瞪了三人一眼,跑在最前头。
袁森看着远处的火越来越大,康巴萨的族人扑进火里,用尽办法阻止火势蔓延,他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了。
他朝王慧道:“王助理,我们来阿勒泰找壁画的秘密,只有探险队的一些人知道,后面怎么还跟着人?是不是田博士派人来支援了?”
王慧立刻否定道:“这不符合田博士的做事风格,如果他真派人来支援,第一,肯定会通知我们;第二,他本来就是民俗专家,根本不可能随意杀人。肯定还有人在盯着地下空间里的秘密,我猜也许是那帮伪特种兵。”
经过这一推测,最有可能是伪特种兵。当日,伪特种兵队长在水里逃脱,他们肯定知道壁画上的秘密,按图索骥找到这里也不足为奇。
远处的火渐渐熄灭了,一群壮汉搀着受伤的康巴萨,抬着白发巫师的尸体来到空地上。巫师的尸体被放在篝火旁边,他的额头上有一个清晰的弹孔,鲜血流了一脸。
康巴萨看着巫师紧闭的双眼,满脸都是泪水,一双虎眼充满了呼之欲出的怒火。
伯克让人把木柱上的三人解开,押到人群中去了。
壮汉将老巫师的尸体抬到篝火上,给他身上倒了许多树油,大火很快吞噬了他的尸体。几名年轻的巫师围着篝火念起了古老的咒语。
伯克等老巫师的尸体火化完毕,将三人和康巴萨带到大毡房里,康巴萨的母亲已经不知去向了。
伯克指着康巴萨的鼻子,道:“康巴萨,你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说清楚,这关系到我们部落的生死存亡。”
康巴萨点点头,就把他被关在老巫师的木屋里,与巫师谈话时遭人挟持,来人抢走巫师随身携带的地图的经过说了一遍。
伯克听得肝胆欲裂,整个人发起抖来。
大巫师被杀,他只是悲伤,听到地图被人夺走,他竟然这样激动,袁森心里揣测,这张地图八成跟壁画的秘密有关。
伯克强控制住情绪,道:“康巴萨,你认识那帮人吗?”
康巴摇了摇头,又点头道:“见过,却不认识。”
他转头对袁森道:“袁先生,他们就是在河堤夜市跟你发生冲突的那帮人。虽然我看出他们不是一般的地痞流氓,但是没想到他们竟然是冲着我的部落来的。”
伯克听完康巴萨的讲述,厉声道:“为了保护哈木巴尔阿塔神的秘密,我们必须阻止他们的罪恶行为,你——你们——都留在这里,我带人去雪山。”
伯克指了指康巴萨等人,就要出去,却被康巴萨拦住了。康巴萨道:“爸爸,他们都是带枪的匪徒,你们用弓箭根本打不过他们。请允许我和我的朋友一起去帮你们,我们携带了先进的武器,不管怎样,我是您的儿子,还是一名特种兵,我的朋友都是优秀诚实的人,他们一定可以帮您的。”
伯克当年能送儿子去布尔津读书,再读大学,后来参军,就意味着他绝对不是保守的人。他对外面的世界了解不多,却也知道现代化武器的厉害。想了片刻,他终于答应了康巴萨的请求。
伯克去白桦林后的空地上组织村里的壮汉。康巴萨回到停放越野车的地方,取出藏在车里的枪支,给袁森他们都分配了,便跟着他爸爸的队伍朝阿尔泰山走去。
三十多人在康巴萨父亲的带领下,翻过三座海拔两千多米的山峰,又越过数座峡谷,花了将近两天两夜的时间,才抵达阿尔泰山脉之中一座奇高的山峰。
他们一路紧赶慢赶,不作停歇,饿了就吃随身携带的肉干和水。上了山峰,伯克派了四个经验丰富的壮小伙,依照他预订的路线探路,发现可疑踪迹就以口哨为号。哨声模仿各类鸟兽,如果声音高昂尖厉,就是在一定范围内没有敌踪;如果声音浑厚低沉,犹如兽吼,就是发现敌人踪迹,需要小心。
他们一行人上了这座山峰,穿过丛林,伯克就示意所有人朝一个方向分开走。伯克见识过枪的厉害,前面还有一片林区,过了林区就是雪峰,雪峰上没有任何障碍物阻挡,他们人数太多,很容易成为敌人的活靶子。
袁森看这群人散开的架势,有点散兵线的味道,便对康巴萨说:“没想到你爸爸待在这个与世隔绝的部落里,军事素养还不错嘛。”
康巴萨还在为他们被绑的事儿懊悔,讪讪笑道:“这么多年来,我们部落有一项必备生存技能——群猎。在群猎中,族人学会了许多对付野兽的办法,还从野兽族群中学到了更多技巧,这种散兵线队形就是草原狼捕猎常用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进了原始森林。这一带的树木都是落叶松,树木间距颇宽,地上铺着一米多厚的枯黄松针。
前面突然传来两声低沉的号叫,像是猎物中了猎人的套,伯克急忙让众人停下,隔了几分钟,他回了一声鸟叫。
那边的号叫转为嘶吼,伯克沉思了一下,看脸色似乎明白过来了,让大家赶紧过去。
散兵线慢慢朝声源处靠拢,在两百多米远的一棵大树下,有人在地上发现了两根烟蒂。
伯克走过去看了看,其他人在几十米范围里仔细搜查其他踪迹。
有人在一棵落叶松下找到了一片水迹,伏下身子闻了闻,立刻捂住鼻子,又摸了摸,低声向伯克说了一些袁森听不懂的话。
康巴萨向袁森几人转述道:“尿迹还有余温,他们没走多远。”
袁森点点头,此时密林中能见度很低,眼中的人和物都被染上一层冷冷的灰色。大家知道敌人就在不远处,谁都非常小心,袁森、康巴萨等人有枪的走在前面,族里的勇士分散在后,他们拿着标枪和弓箭准备攻击。
他们小心翼翼地朝前挪动了一百多米,正前方突然传来急促的兽吼声,就如同猛虎遭受围攻时发出的呻吟声,众人一惊。
康巴萨一猫腰,蹿进前方密林里,袁森、王慧、艾凯拉木也不迟疑,跟了过去。他们的身体擦过垂下来的松针,发出沙沙声。
康巴萨在密林里犹如顽猴来去如风,林子里本来极黑,袁森跟着前方一团黑影腾挪纵跃,不至于跟丢。
前方树木密集,而且还有灌木一类的植物,满是荆棘,十分难走。康巴萨完全不顾这些,不减速度,袁森更不敢减速,怕一不小心跟丢了,身上被刺伤了好多处。袁森暗暗心惊,看康巴萨的样子,前面报信儿的人肯定找到了重要线索,或者遇到了危险。
袁森跟到密林深处,报信儿那人的声音早就停了,只见康巴萨在一棵大树下停了下来,打亮了手电筒,照着树下。袁森凑近一看,心中一惊。艾凯拉木和王慧也跟了过来,道:“怎么回事?”
树下的情形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那个探路壮汉被人脱去皮袄,捆在树上。用来捆人的东西不是绳子,而是一根从死者肚子里抽出来的肠子,那肠子在树干上绕了一圈,在死者腰上打了个死结。壮汉眼睛大睁,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他肚子上有一个大窟窿,热血还在咕噜咕噜地往下流,树下被染红了一大片。
空气里飘着刺鼻的血腥味,王慧捂着嘴巴,差点儿呕吐出来。
艾凯拉木大叫道:“老子纵横南北疆,就没遇到过这么狠的人。早知道那帮人这么恶毒,咱们就在河堤夜市把他们办了。”
康巴萨痛苦地闭上眼睛,在尸体面前缓缓跪下来,用手去抚他的眼睛,可他的眼皮怎么也合不上。
康巴萨喃喃自语道:“兄弟,对不起,我来晚了——太晚了——”
过了一会儿,伯克带着人马围了过来,看到被捆在树干上的尸体,怔了一下。部族里其他壮汉看到同伴死状惨烈,个个目眦欲裂、捶胸顿足,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一拨人拿着弓箭长矛遁入黑暗中,试图找到谋杀者报仇雪恨。
伯克蹲下来,看了看死者的伤口,又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对周围的人说:“都回来——是所有人——包括探路的——”
族里的壮汉一愣,那些跑出去不远的人也退了回来,怔怔地看着他们的伯克大人。按照惯例,他们现在要做的事是找到敌人,报仇雪恨。
作为一名勇士,他们的字典里从来没有“退缩”两个字,特别是族人被惨杀的时候。
伯克脸上罩着一片阴云,他指着尸体道:“你们都别轻举妄动,过来看看巴雅恩是怎么死的,看看他的伤口。”
两个靠得比较近的族人凑过去查看了一番,惊叫道:“他——他——他的伤口是被撕咬的。”
袁森心里一惊,身上起了鸡皮疙瘩,凑过去仔细看了看。只见伤口周围极不规则,上面有深浅不一的大牙印,一部分皮肉朝上翻起,显然是动物用牙咬过的。
这个叫巴雅恩的壮汉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被虐杀,不是人为,而是被某只动物咬破肚皮,拉出肠子捆在树上,还打了个死结。
世界上有这么高智商的动物吗?袁森疑惑不解。
康巴萨部族里的壮汉从小就在阿尔泰山原始丛林里捕猎,身体强壮,野外生存技巧过人,如果被某只动物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杀死,那么这只动物至少是一只体型奇大的野兽,狮豹级别的,可是他们在松针地面上,没有看到任何大型动物来过的痕迹。
伯克默默地解下巴雅恩的尸体,找了一棵位置好的大树,在树下挖了一个大坑,将巴雅恩埋葬了。
“根据族里的规矩,勇士在狩猎的时候死去,要把他们埋在附近最高大的一棵树下。这样,他们的灵魂就能依附着大树,距离太阳更近一点。”康巴萨解释道。
埋好巴雅恩的尸体后,伯克召集众勇士,命令他们不能再单独行动,他们的对手很有可能不是人,而是隐藏在密林中的身手敏捷的猛兽。如果有人遇险,立刻出声示警,大家围捕过去。
看了巴雅恩的死状,众人心头都压着一种沉甸甸的东西,他们为一位勇士的死去而感到难过,更对这种他们没有见过的野兽感到恐惧。
众人摆成散兵线的阵形,彼此间隔不到十米,族里的壮汉都打着火把,康巴萨、袁森他们用的是强光手电。
现在最大的威胁不是抢了雪山地图的敌人,而是能够快速杀死他们的野兽。
有人很快在前面的灌木丛里发现了血迹,那血迹有巴掌那么大,十多米外的地面上也有一片。
狩猎经验丰富的猎人闻过血的味道后,判断这是死去的勇士巴雅恩的血,应该是野兽身上沾了巴雅恩的血,离去的时候沾在地上的。
他们循着血迹在密林里前进,每隔几十米,他们就可以找到一小片血迹,都是巴雅恩的血。看到血迹,勇士们心中的仇恨就恣意生长,他们恨不得将那只野兽捆住,用锋利的长矛在它身上扎几十个洞,用弓箭射穿它的心脏。
漆黑的落叶松林里,几十个火把照亮了一方空间,寂静的林中回响着众人踩在松针上的沙沙声。
受困于那只躲藏在黑暗中的神秘野兽,众人的心都悬着,耳朵、鼻子、眼睛都进入高度戒备状态,哪怕周围很小的声响,都能激起他们强烈的反应。
一阵清脆的枪声打破了黑暗,打头进入密林中的壮汉跌倒在地上,额头正中开了一个口子,鲜血从口子里流了出来。
众人立刻卧倒,袁森和艾凯拉木朝子弹射来的方向回击,打了十几枪,黑暗中却没了回应。
他们把火把和手电都熄了,密林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康巴萨轻叹道:“袁先生,别打了。我刚才看了弹孔,他们用的是开花弹,枪械应该是红外线狙击步枪,射程八百米,在这种地方,咱们根本没有还击能力。”
黑暗中,又是一声枪响,袁森身边的一名壮汉趴倒在地,鲜血溅了袁森一脸。
康巴萨发出一声低吟,伯克跟着回了一声,就见众人趴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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