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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梦东京-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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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一会儿,汉姆开口,声音低沉:
“是你昨晚杀死了我的丈夫吗?”
莉莎低头:“我不是故意的,那个男生——”
“为什么,”汉姆的声音变得尖厉,他倾起身逼近莉莎,紧盯着她,映着莉莎身影的瞳子在微微颤抖,“为什么。”
“因为——”莉莎仍低着头,纤细的手指扣紧了玻璃杯,“汉姆那时要杀了我。不,他已经杀死过我了,他那时准备第二次杀死我。”
刹那之间,如雷轰顶。
汉姆呆住了,这句话带给她的刺激远远超越了承受能力,超越了这一早晨所有怪诞的总合。她的丈夫要杀她?恩爱幸福的生活里,她丈夫要杀她?
莉莎卷起衣服,扯下包扎,露出右臂上的枪伤,声音发颤:“昨晚汉姆冲我开枪,打中了我的右臂,他本来瞄准的是我的肺部。”
汉姆盯着纤纤手臂上的伤口,大口喘气。
“我知道很难接受,可这就是真实的生活:我丈夫杀死了我,又新造了现在的我。我杀死了丈夫,又新造了现在的你。”莉莎握着玻璃杯的左手忽地用力,抓起柠檬水一饮而尽,放下玻璃杯后深吸一口气,努力恢复平静的语调,“让我给你讲这个故事。六天前的早上,我做着一个海边的梦醒来,里面有黑蓝天幕上的夕阳,有沙滩上的枪声……”
随着讲述的进行,汉姆的左手也握紧了玻璃杯,两人的坐姿一样,微小动作一样,神情也差不多。盛烈的阳光攻占了整个客厅,两人的影子越来越短,越来越像,如同镜面。
最终,当影子又变长时,莉莎讲到了昨夜汉姆的企图,两人抱头痛哭,都沉浸在“我深爱着丈夫,他却杀死过我”的悲哀中。莉莎一边递给对面人纸巾,一边暗自盘算:她和对面人的差别就是这六天的记忆。现在记忆回来了,她们就会成为同心齐力的一个人,不再有分歧。
莉莎讲到了独奕和丈夫的搏斗,并把杀人之行推到独奕身上。汉姆并没有对这一点起疑:谁会怀疑“自己”才是恶人呢?影子越来越长,午后的阳光在白蕾丝窗帘间轻盈飘荡,莉莎终于讲完了这六天发生的一切。两人的手指都在透光的玻璃杯上紧握着。
汉姆低声说:“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
“你造出我来,只是为了逃离法律的鞭子,还是,”汉姆缓缓抬起头,“后悔、自责与一点点……爱呢?”
莉莎僵住了。她隐约在哪里听过这句话,莫名熟悉,可怎么都想不起来是谁说的。她越想越不耐烦,答道:“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汉姆要活着,否则我们就成了杀人犯。”
“这很重要。”汉姆盯着她说,“到底只是为了不背负罪名,还是存在一点点对汉姆的爱——”
“听着。”莉莎不耐烦地打断,“你就是六天前的我,我就是六天后的你,我们是一个人。你不能让我背负杀人罪,不要再讨论爱不爱了,现在情况紧急,我们要尽快处理汉姆的尸体,把一切伪装好——”
“我们不是一个人。”她盯着莉莎,眼神讥诮,“我是汉姆。”
“你是我。”莉莎看着汉姆,语气放低,“你理解我,不是吗?”
“我为什么理解你?”她眼中的讥诮越来越浓,有些哽咽,“你造出我,只是为了自私地逃脱法律制裁。我的丈夫死在你眼前,你却只想着怎么粉饰太平,我的丈夫呢?”
“他……我也不想这样。可是他先杀了我,他先杀了我们!生活已经乱套了,我们要想办法恢复正常,我们不能成为杀人犯。”
“是你,不是我。”汉姆的手指从玻璃杯上张开,“我不想牵连上你的杀人罪,谈判结束了。”
“等等,今天是我把你从西蒙医药救出来的,是我阻止了独奕枪杀你,你不能……”莉莎的情绪又开始激动。
汉姆站起身,情绪更加激动:“那是谁杀了我丈夫,是谁把我错放汉姆的躯体里,是谁把我的生活搅得一团糟!”
莉莎不可思议地望着汉姆:一派胡言,她想,是我造出了你,你哪有什么生活,是我赐给你的生活,从今天早上开始的生活。
但她并没有开口说这些话,因为她意识到:没有人会觉得自己的存在是不合理的。
这个汉姆有二十八年的记忆,他就会以为自己生活过二十八年。他自觉是一个人,和所有人无异。因此,他丝毫不感激她。
这一刻,莉莎没有想到,她自己也只是另一个复本,刚刚过了六天的生活。但她也自觉是一个人,和所有人无异,从不会感激造出她的汉姆。
莉莎注视着汉姆,渐渐冷静下来。她该怎么说服他留下来继续扮演“汉姆”呢?
“汉姆现在的身体里是你,懂吗?你们俩的思维方式一模一样,你把自己想象成他……”
那位少年的声音又在脑海响起,莉莎闭上眼想:我现在是和我自己谈判。我在汉姆的身体里,另一个我杀了人,我并不愿意卷入这种麻烦事……
她睁开了眼睛,深呼吸后,对汉姆说:
“一旦我因杀人入狱,我就会向警方坦白一切,包括你的存在—— 一个非法打印出的人类。那时,你猜警方会决定销毁你,还是终身监禁呢?”
汉姆的瞳孔忽地睁大。
“并且,你现在已是杀人犯。汉姆在21日晚杀死了我,感谢独奕,我现在手头有足量的证据将你绳之以法。”
“不是我!”汉姆叫道,“那个汉姆不是我!”
“可你现在就是汉姆。六天前的你犯罪了,此刻的你难道无罪吗?”
“我,我的意识是莉莎,我不是汉姆!”
“那么,莉莎已经是杀人犯了,和莉莎拥有一模一样意识的你,难道无罪吗?”
如当头棒喝,汉姆惶惶地坐下,左手下意识地握住玻璃杯。莉莎俯视着他,说道:
“如果你愿意成为汉姆,那么谁都没有死,没有罪恶。生活还是要继续,不是吗?”
汉姆注视着她,良久,他抓起柠檬水一饮而尽,轻声说:
“是啊,我的妻。”
窗外阳光晶莹,为客厅的挂钟镀上淡金的轮廓,一片明亮,空中升起咖啡豆的白雾,她放了一首温柔的曲子。
玫瑰色的黄昏,微风穿堂而过,吹乱他的报纸。
她们一起吃晚餐。
她称呼她为妻子,她称呼她为丈夫。
她们一起等待夜晚降临,好在浴缸中肢解一具和她一模一样的尸体。
她们的生活依然要继续,美满体面,没有罪恶。
SCENE XIV
独奕在一片黑暗中醒来。
他被迫坐在椅子上,手脚被紧紧捆在椅背,浑身又酸又痛,特别是后脑勺。面前摆着一碗葡萄糖水,低头就能喝到。
显然,他被囚禁了。
而且囚禁他的人不打算取他性命,但想让他永远沉默。
少年独自坐在黑暗中,过于寂静,使他不时能听见低声波的微鸣,如同呜咽。
他帮她揭开真相,她却囚禁了他。
他有点愤怒,有点悲伤,但更多的是从心底涌来的无力感,如海浪般包裹住他疲惫的四肢,使他想放下一切沉重的正义,滑落下去,安然地沉睡。
这种无力感,就像是八岁那年,他亲眼看见组长一字一字在父亲的案宗上写下:
“永不过问。”
他那时嘶声大哭,比父亲葬礼上还悲凄,仿佛目睹世间最神圣洁白的光被人践踏在脚底,踩成肮脏的一片,又一片。
大人们总爱假装,一切都是正常的。
哪怕这正常的薄皮下,枕藉着正义如山如海的尸骸。
那时的他在眼泪中定下了自己的一生:他要为那被掩盖的正义而奋斗,他将策马直行,穿越所有避而不谈的谜案,里勾外连的诡计,虚伪自欺的平静。眼神坚定,无所畏惧。
终于,独奕长大了,他正直、聪慧、矫健,可以独自走遍山海大川,捕捉所有罪恶的痕迹。他被称作侦探,可他更愿意叫自己:正义的信徒。
可总有人叫他:生活的破坏者。
那些泪流满面的受害者一边道谢,一边对独奕说:“我永远不想再见到你了。”
“如果你没有来过,多好。”
“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我的生活被毁了,被毁了。”
……
寂静的黑暗中,无数声音再次回响,独奕低头,闭上眼一口一口喝着糖水。
20∶05,她们刚刚结束晚餐。
夜幕晴朗,清风穿堂而过,带来远处公园植物的香气。她们正忙着拆解一本旧画册,涂抹胶水。一沓沓前拉斐尔派笔下的红发少女,将用来遮住墙上炭黑的枪洞。
两人心有灵犀,不用交谈一字,工作便顺畅地进行。窗纱轻拂,远处响起童声的歌。
20∶43,房外,两辆车无声停下,如同潜入夜色的蝙蝠。
吊灯因风摇曳,明灯晃晃,银餐具上橘红光影浮跃。她们已经挂完了客厅,坐在沙发上休息,一人握一把银色的小刀,削着苹果。
墙上,插满鲜花的少女在水中渐渐沉落。墙外,面容肃穆的男人们依次下车。
20∶45,门铃响了。
门外传来男人平稳的声音:“汉姆·斯皮尔斯先生在家吗?”
那声音顿了顿,接着说:“你被捕了。”
黑暗与失望中,少年昏昏欲睡。
他身上的绳子捆绑得并不专业,但他不想挣扎,也懒得求助。汤会找到他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意识一丝丝游离,身体变得又沉又软。就在他又要睡过去的时候,忽然飘来一股细微的异味。
独奕再也睡不着了。
因为,这是尸体开始腐烂的味道。
人体停止工作后,由于血液不再为细胞供应氧气,肠道内会迅速繁殖大量厌氧性细菌,与食物残渣和蛋白酶发生反应。产生的异味本来并不明显,但此刻独奕被关押在密闭之处,能感觉到异味在变浓。
他知道这是哪了。
这正是汉姆家中的地下实验室。昨夜他在这里打印了新的汉姆,今夜他被囚禁在这里,旧的汉姆在身边腐烂。
独奕立刻坐立难安。
他并不惧怕,但他一直非常讨厌,生命消亡的感觉。
八岁那年,重伤流血的父亲就是这样,在他面前渐渐失去呼吸。后来,父亲发出了轻微的气味,那是将归于尘土的预兆。
他厌恶这气味,因这气味提醒他,那些“正义如山如海的尸骸”并不是一句空话,从古至今,巨大而渺小的人类就在这方古老的战场上厮杀,他们战斗着前行,即使阴谋与欲望中血流如海,淹没他们在岩石上刻下的法典,溅上他们杀身直笔才写成的青史,染上一个又一个他们奋力建起的新时代。
可必须有人在前行,背负着沉重的正义,痛苦地戳破正常的假象。
“为什么不能原谅他呢?”“他只是许多年前的无心之失,不能因此就毁了他的一生!”“事已至此,死者不能复生,放过她吧……”“我们受害者家属,我们都不追究了,你为什么还要……”
他听见过无数声这样的质问,总是无言以对。可此刻,他想明白了:
或许就是为了,少一些这样的气味吧。
在正常明亮的生活下,那些受害而眠于尘土的人,在被细菌和酶分解成微小物质前,发出最后一丝轻微的气味,如此不甘而卑微。
如果一切罪恶都能被发现,能被公正地审判,能对社会发出警示,那么他相信,此刻潜在的恶可以被阻止,未来受到伤害的人会渐渐减少。
过去的恶,关系的不是过去,而是未来。
对恶的处置,关系的不是个人,而是人类。
顿时,疲倦无力之感从少年身上消散。他迫切地想出去,要继续奋力奔波。他预感到,在这个科技疯狂发展的时代,此案只是危机的开端,无数“汉姆”正藏在资本的暗处蠢蠢欲动。面对崭新的、匪夷所思的恶,现有的法理学和伦理学将哑口无言、溃不成军。就比如此刻,哪个汉姆是有罪的?现在谁是莉莎?为什么多了两具尸体,看上去却没有死任何人?
他必须出去,分秒必争,这不是一个案子那么简单,这是一个时代危机来临的预兆。他必须拼尽全力使此案得到公正的审判,以在法律上立起警示之碑。危机已近在咫尺,所有人还全然无知。
他试着活动四肢,却发现手指、手腕、双脚都被宽胶带紧紧粘住,完全动弹不得。
可他并没有被困住,低头,咬住了面前盛着葡萄糖水的瓷碗,缓缓抬起头,又猛地低头,狠狠地向桌子撞去。
清脆的破碎声,在死寂中令人心惊。
溅起的碎屑划破了独奕的下巴。他紧紧咬住锋利的瓷片,低头摩擦,割开了左肩上的绳子……
莉莎和汉姆同时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莉莎示意汉姆藏入卧室,而她放下小刀和苹果,轻声向门前走去,俯身从猫眼里向外张望——
制服整齐的男人站在门前,手持搜查令与逮捕证。他身后,一队警察正站在暗蓝的天幕下,更远处,是公园深绿的树影,唱歌的孩子和秋夜里开放的花。
他又重复了一遍:
“斯皮尔斯先生,由于涉嫌参与跨国器官贩卖走私,你被捕了。”
话音刚落,警方迅速上前强力开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入房内。在莉莎的放声尖叫中,数位警察擒住汉姆,将他向外扭送。
汉姆在惊慌失措中,声音尖厉地大叫:“你们凭什么抓我!不是我干的,我是清白的——”
他被为首的警官打断:“今天上午,西蒙医药大厦发生消防事故,消防队员在紧急疏散人员时,撞破了会议室中的一场器官交易,迅速报警。我们经过搜查,认定西蒙医药涉嫌跨国器官贩卖走私,其地下仓库中现已清查出三百余件人体器官,其中一百余件被标签为‘由汉姆·斯皮尔斯全权负责’。”
汉姆一直在大叫:“不是我!不是我!”
警官接着说:“斯皮尔斯先生,你目前正就任西蒙医药公司的首席科学家,对吗?”
汉姆终于爆发,尖叫着:“不!”他怒瞪着莉莎,喘着粗气,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忽然扭头,对警官说道:“我告诉你真相,你们不能抓我,这些事都不是我做的,我不是汉——”
“汉姆!”莉莎脸色发白,尖细的声音唱歌般喊道,“打印品要不要销毁?”
汉姆忽然间哽住了。他在警官严厉目光的注视下,痛苦地低下头。
“汉姆,跟他们走吧。”莉莎远远地站在一边,尽量放柔声音:“亚当和夏娃都犯了大罪,打印品该被销毁。比起那些,这真的不是什么大事,不是吗?”
汉姆痛苦地发颤。良久,他抬起头盯着莉莎,眼神中充满恶毒与愤懑,低声说:“你赢了,为了活下去,我会为你守这个秘密。”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莉莎大松了一口气,连忙说,“汉姆,跟他们走吧,好好配合调查。”
在警官的催促中,汉姆挣扎着奋力转头:“但我恨你。我在牢中会日日诅咒你,我不愿你过一天好日子!因为你牺牲了我去过你的体面生活!”
莉莎不以为意,面无表情地与他挥手告别。
汉姆的情绪更加激烈,在两名警官的押送中嘶声呐喊:“你听着!吉普森在公司告诉我,汉姆早就对打印蠢蠢欲动了,他给你的说辞都是假的!他恨你厌恶你,早就想把你当试验品。没人喜欢你,莉莎,所有人都讨厌你像讨厌一只臭虫!”
莉莎僵住了。
汉姆是……蓄意杀死她的?
尽管理智告诉她,面前人的话是在报复。可是,之前被忽视的种种细节在脑中自动开始拼凑联想,为什么汉姆选择毫无人迹的沙滩作为旅行地?为什么汉姆在旅行中带着手枪?为什么恰好打中了肺部?为什么迅速租到了可以回家的车?为什么地下室里有正好的设备和材料……
她的丈夫,把她当作试验品。
撕裂的痛楚从心底传来,她如坠冰窟,身边一切都变得模模糊糊,恍惚看见许多画面:“臭虫!我们不和臭虫玩!”蔚蓝的天幕下,校服短裙飘荡的女孩们冲她喊:“小臭虫就该待在茅厕!”她们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把她反锁进空荡荡的公厕……童年不堪回首的场景,恐怖的中学舍友,可恶的熟人,冷漠的丈夫与装模作样的生活……
秋风带着花香在客厅回旋,她浑身抖如筛糠。
汉姆已经被扭送到门口,马上要被带入警局审判。但他奋力回头,洋洋得意地冲她笑了,像是打赢了一场胜仗,虽然他的身体也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她们有着一模一样的记忆和人格,洞悉对方的弱点。厮杀时,她们不需一句恶言恶语,便可精准地触到对方身上伤痂,血淋淋地撕裂。
莉莎在汉姆的笑容下有些头晕,她努力支撑着自己,一字字说:
“即使人们都厌恶我,可生活还是要继续。”
汉姆讥讽地看着她。
她仍撑着桌子,低声说:
“我不恨你,我恨独奕。如果他什么都不告诉我,该有多好。”
夜幕更暗更蓝,警灯色彩斑驳,涉嫌跨国器官贩卖走私的疑犯被押入警车,浑身颤抖的妻子在门前挥手告别。几名警察安抚着她,扶她到屋内坐下。
但妻子很快镇定下来,不愿再耽误警察工作。她把警察送到门口,优雅告别。
身着制服的男人陆续走远,警车微颤着发动。
独奕无法打开地下实验室的门。
他想了想,摸索着来到扫描仪处,抱出汉姆冰凉的身体,吃力地拖到门前,撑开汉姆的眼睛。
虹膜与指纹扫描完成,门无声洞开。
独奕冲出去拾阶而上,但没跑两步又折了回来,咬着牙背起汉姆。
尸体是这场罪恶唯一的证据,他不能把尸体就扔在莉莎家中,他要把证据带出去。
汉姆有着熊一样的体格,比独奕高出一截。少年吃力地背着,喘着粗气爬上一级又一级台阶。身后,汉姆的小腿和脚都拖在地上,在台阶间上下起伏地摩擦。
终于,只剩最后两级台阶了。少年的手心满是大汗,一鼓作气地向上爬,可就在到达出口的那一霎,他左脚腕一软,脚步踉跄中整个人向左跌倒,汉姆在惯性作用下依旧向前运动,独奕顾不上脚痛赶紧伸手去拉,但因手心出汗太滑没有拉住。
汉姆的小腿绊住了最后一级台阶,“轰!”的一声他撞在出口与台阶之间,形成一个怪异的姿势:脸朝下,双臂前伸,上身形成一个斜坡,下身半跪着。
门外,天幕深蓝,孩子们还在公园里唱歌。
警察们陆续上车,唯有一位刚就职的年轻人在门口站着和莉莎告别,还在不放心地安慰她。
门内忽然传来了奇怪的撞击声。像是有人摔了个跟头。
年轻人心生奇怪,在莉莎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再次走进了房子。莉莎在他身后跟着,语无伦次地请他快点离开。可年轻警官充耳不闻,只是推开一扇又一扇房门。
终于,他找到了声音的源头,那是客厅楼梯下的小房间,看上去像个杂物室。他伸手拉开了木门——
一位穿着厚睡衣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面前。
他脸部朝下趴着,腰以下的部位藏在地下楼梯的阴影里,粗壮的双臂向前随意地伸着,右手还在微晃,上面露出一颗黑痣。
〔完〕
初稿完成于2015年9月17日。
人类最 后 的首领
如果,人工智能对人类的终结,是物种进化的必经之路。那我们还应该拿起手中刀剑,为最后的尊严而战吗?
长夜漫兮,永思骞兮。大古之不慢兮,礼义之不愆兮。
X1
“报告首领!机器人军团正在形成包围!”耳麦里的声音气喘吁吁,“门即将关闭,快紧急撤离!”
涂凌苦笑,面前的全息地图提醒他,此刻他距离“门”有七个街区,撤离谈何容易?
地图上其他的红点陆续在“门”处汇合,只有代表涂凌的红点孤零零地立在黑暗里,身旁代表机器人的绿点瘟疫般涌来。
五分钟前,涂凌和战友中了埋伏。绝境中,涂凌将战友们送入地道,只身引开了机器人巡逻队。借助着京城废墟的复杂地形,他硬是引诱着机器人跑了四个区,为战友们争取了逃回“门”里的时间。
但此时,他要是想脱身,就只能看老天爷赏脸了。
四周很静,静得让他在这危机四伏中竟有些跑神,他盯着身边巨大废墟的阴影,看见了半块雕花的青砖。这里是京城,他忽然意识到,尽管它现在只是世界上数以万计的“Abandoned city(废城)”之一。
那是次环境崩溃,像核弹爆炸,暴雨般的黄沙从东北亚漫到红海。京城,只是被迅速淹没的城市之一。
还有更多被海淹没,被干旱皴裂,被射线杀死的城市,连声音都没有。
而人类连哀悼与哭泣的时间都没有,因为很快就发生了机器人叛变。
环境局部崩溃的直接后果,是地球再无力供养所有生物。经过机器人的精密计算,如果放任人类自流,环境很快将全盘崩溃,新的世界大战会在争夺水源中爆发,最后拉上全球同归于尽。
避免悲剧的唯一办法,就是淘汰人类这种落后的物种,由机器人带领环境复苏。
2056年3月21日,机器人向人类亮出屠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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