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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梦东京-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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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周艺的脸!”杨枝看着我,咬牙切齿地说,“你发照片的时候,她已经结婚一个多月了。”
  “你听我解释!”我忽然爆发大吼道,额上青筋暴起:这不是周艺,这是我仿照周艺模样做的硅胶娃娃!这句话已经溜到了我的嗓子眼,却被我生生咽下。杨枝知道后,会把我看作一个变态吗?即使她不在乎,但当她发现她和娃娃的声音一模一样时,她还能不在乎吗?
  “最后一次机会。”杨枝漆黑的眼睛看着我,“要么解释清楚,要么我们的关系就此结束。我没法容忍你心里有别人。”
  我不记得那天晚上我是怎么回家的。
  杨枝哭着跑出去后,我再次喝得酩酊大醉。我守住了秘密,不会被别人看作变态,代价是失去了女友。
  夜很深。我打开灯,脚步趔趄地向屋里走。地上似有脚印,但我已顾不上了。满心的抑郁与挫败如洪水暴发,我冲进房掀开天花板,颤抖着身体把她抱了下来。她的黑眸咯咯笑着看着我,粉唇妩媚地挑着,仿佛打了一场洋洋得意的胜仗。我把她放在沙发上,瘫坐在地上,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莹白纤柔的手指抚着我的头顶。
  “你是我的,”我紧紧环住她的腰,抬头看着她的眼睛,“你永远没法离开我!”
  那黑色的瞳子狡黠地笑着,似在许诺,又似在戏弄。
  我抱着她入睡,像士兵守卫他的女皇。第二天我起床时头痛欲裂,窗外黑沉沉的,手机却显示已经十一点了。我干脆请了病假,将手机扔到一旁,缩在被窝里抱着她,盯着她的眼睛发呆。
  她漆黑澄澈的眸子里,似有旋涡,能让我呆呆地看上几个小时。
  这期间,大雨倾盆而下,电闪雷鸣。狭小的房间被暴雨声裹挟,越来越暗,她的眼睛却越来越亮,在幽暗中跃动着奇异的光。
  暴雨中,我们相拥对望,可以一动不动,腐烂千年。
  “砰!砰!砰!”急切的敲门声划破雨幕。我从意识迷离的催眠状态惊醒,跑到门前:“请问您是——”
  我僵住了,猫眼里长发微湿的女人,正是周艺。
  “是我。”周艺的声音很衰弱。
  “请等一下!”我像是被火烫了般狂奔回卧室,将“她”裹进被子里藏好,又将卧室门上锁后拔出钥匙。天哪,周艺为什么会突然来,千万不能让她看到娃娃!
  我拉开门,将周艺迎进屋里:“对不起让你久等,我不知道你会来,刚刚在穿衣服。”
  “别说对不起,”周艺随我走进来,我注意到她脸色很差,“我不该来打扰你的,可实在只能告诉你一个人……我打你的电话打不通,打你公司的电话,他们说你请假了,我只能来这里找你。刚刚我给你发了消息,你看到了吗?”
  “没有,我一直在睡。”我迎着她坐下,倒了两杯热水。
  “不用忙了,”周艺垂着眼,“我来这里是要找你帮忙,虽然我对不起你,但这件事,我只能告诉你。”
  “你别怕,有什么事情都告诉我。”我听见她的语气,心中不安极了,“先等我一下,我去拿手机,一上午没看手机了,你说我才想起来。”
  我只把卧室门打开了个缝,闪身溜了进去,拿出手机后再次锁紧了门。我在沙发另一边坐下,滑亮了手机:“嗯,你说吧。”
  “上次在商场遇见你,我就想和你说,可又不想打扰你。但现在,我不得不说了。”周艺深深吸了一口气,“事情是这样的——”
  “等一下!”我忽然惊叫道。随着手机的唤醒,屏幕上浮现出一条条消息:
  听说你生病了,我忽然有点内疚了。
  算啦算啦,不就是男人死要面子活受罪嘛,我道歉,行不行?'委屈'
  你还不回我,是不是发烧了?我今天没课,要不要去看你?
  看来真发烧了,我现在去坐车,估计三点到你家,给你带好吃的。'爱心''爱心'
  发信人的名字,是杨枝。
  我转过头看表——现在是3∶05。
  “砰!砰!砰!”就在这一霎,急促的敲门声再次传来,伴随着少女焦急的呼喊:“笨蛋,你是不是还在睡?快来开门!”
  我和周艺大眼瞪小眼,脸都有点僵。
  “要不,我去卧室躲躲?”周艺试探地问我。
  我刚想说出“好”字,忽然想起娃娃还在床上!一个艰难的抉择摆在我面前:是让杨枝发现周艺,还是让周艺发现娃娃?
  不!其实我没有那么多选择!我恍然惊醒:如果周艺发现那和她一模一样的硅胶娃娃,她会恨死我的,愤怒之下会冲出来把一切都告诉杨枝。我只有一个选择,就是让杨枝和周艺见面。
  明白了这点,我深吸一口气:“不,你跟她见个面吧”。我走到门前,尽量一脸自然地打开了门。
  “你脸色怎么这么黄啊!”杨枝扔掉黑色的大伞,提着印花的粉包大呼小叫地抱住了我,“太心疼了,我给你带了姜片煮可乐喝。昨天我真傻,你和周艺还怎么可能联系呢?那一定是以前的照片。你怎么不解释呢,害得我冤枉你……”
  杨枝又哭又笑,松开我后抬起头,然后僵住了。
  周艺站在沙发前与她相望,目光谦柔:“你好,我叫周艺。你就是杨枝吧,真是年轻漂亮。”周艺微笑着把头转向我:“一定要好好珍惜她啊。”
  我明白,周艺是想把姿态放到最低,避免一场战争的爆发。但不承想,这种态度恰恰激怒了杨枝。她又露出了那种少女式邪恶的笑容,明媚照人,一字一字地说:“您好,周姐。”杨枝忽地紧握住我的手走向沙发,如同艳压全场的走秀女星。
  她拉着我在沙发另一端坐下,保持着明媚邪恶的笑容,以一种女主人的姿态问道:“今天雨这么大,您来这里有没有淋湿啊?”她明明还是个少女,却故作声势,有种小孩子扮演大人的感觉。
  “小枝,别这样。”我从背后捅捅她,对周艺投过去一个抱歉的眼色。
  “我大雨天来看你,你还不愿意不成?”她转过身亲昵地抚摸我的脸,在周艺看不到的角度瞪了我一眼,转身又笑语盈盈,“周姐啊,他今天生病了,如果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只管给我说,下回来了也只管告诉我,我一定好好招待您。你想喝什么?现在饿不饿?屋里是不是有点冷?”
  我很想捂脸,她是清宫剧看多了吗?但不承想,周艺竟一瞬间也坐直了,微笑着与杨枝讲话,刀锋剑雨,你来我往。女人最受不了这种宣告主权的挑衅,不管挑衅得多幼稚,也不管她到底是否爱那个男人。
  大雨声中,她们从彼此的衣着发型,谈到婚姻车房,再谈到奢侈品牌当季的新款。我夹在中间,本来还想劝解,后来干脆放任自流,任她们挑衅着聊天,意识渐渐恍惚,眼前又浮现出那双漆黑澄澈的、仿佛能够吸走人灵魂的玻璃眼睛。
  真奇怪,面前的两个女人,一个是“她”的模样,一个是“她”的声音。恍惚中,她们两个的形象渐渐糅在一起,苍白的人偶兀自坐起……
  “小枝,你介不介意我和你男朋友单独说两句话。”过了一会儿,周艺终于无心恋战,把话引到我身上,我一惊,瞬间坐直了。
  “周姐,有什么话就现在说吧。”杨枝半倚在我肩上,露出乖巧的笑,“他这个人啊,嘴上没锁,你说什么他都会告诉我的。周姐,到底是什么事啊?”
  她笑得很轻松,暗处的手却紧紧掐住我的腰。我吃痛,又不敢发声,暗暗期盼周艺千万不要说什么过分的话。
  “也没什么大事,”周艺淡淡笑着,眼睛瞥向水杯,“我的毕业纪念册找不到了,想问问是不是落在这里了。也不是什么重要东西,你们哪天如果看见了,记得通知我一声。”
  “好的周姐。”杨枝乖巧地答道,我腰上的手指松开了,我暗自松了一口气。
  但我心头生出一种古怪的感觉:周艺在说谎,她的表情不对劲。
  到底是什么事呢?她为什么只愿意给我一个人说,而不和她丈夫林海说呢?
  “天不早了,我丈夫还在等我。”周艺站起身,“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周姐再坐一会儿吧。”杨枝客气地挽留着,和我一起把周艺送出门。外面的雨滂沱呼啸,一片昏暗。周艺屡次回头看我,欲言又止。
  终于,她开车离开,橘红的车灯劈开黑暗的雨幕驶向远方。我拉着杨枝的手回到屋内,抱着她说:“对不起,谢谢你今天来照顾我。”
  “没事啦,你手这么凉,快先躺会儿,我去煮姜汁可乐。”她说着,环顾着四周,“你是去卧室还是在沙发上——”
  她盯着沙发,忽然僵住了。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浑身打了个哆嗦。
  在沙发尽头的杂物里,露出一小段洁白的蕾丝边,隐隐是女士内衣的样子。那正是我为娃娃买的内衣,想必是昨晚忘在了这里。
  “你,你听我解释!”我慌乱着握紧她的肩头,却再次失语。我该怎么解释……
  杨枝走过去,拈起内衣,读出内衣的尺码,剔透的黑眼睛嘲讽地看着我:“还真和周姐一样啊,今天打扰你们真不好意思。”
  语罢,她将内衣狠狠砸向我,拿起伞和包夺门而逃。我正要拿雨衣去追,却在打开卧室门的一瞬间僵住——娃娃还在床上!黑发从被窝里露出,在洁白的床单上诡异地蔓延。
  不,我必须先把娃娃藏起来,否则就算追回了杨枝,她也会发现娃娃的!我急忙将娃娃抱回客厅,站在柜子上,掀开天花板,把她从空调的旁边塞了进去,然后匆匆合上天花板。这期间,娃娃艳丽的黑眼一直注视着我,似在嫉妒,似在嘲讽。
  套上雨衣冲出房门后,我在漆黑的大雨中乱晃。周围每一栋楼房都像死了一般喑哑着,四周寥无人迹,唯有银白的雨条一根根钉进地面,构成一座巨大的笼子。我在里面没头没脑地乱逛,像只被困死的老鼠。
  “杨枝!杨枝!”我大声呼喊着,跌跌撞撞地向公交车站跑去。狂风呼啸,卷起单薄的雨衣,冰凉的雨水溜进我的脊背和脚腕。我开始咳嗽,头发和衣服都湿透了,宿醉的嗡鸣在脑海深处暴响,我头痛欲裂,这才想起从早至今,我都没有喝一滴水。
  黑漆漆的公交车站也没有人。我走不动了,坐在站牌下咳嗽。周围巨大的雨声如恶鬼互相撕咬,在我耳旁嗡鸣着。我浑身冷汗直流,一会儿热一会儿冷,哆哆嗦嗦地给杨枝打电话。
  “轰!”银白的闪电劈开世界,我手腕一抖差点把手机扔进雨中。手机里嘀嗒了一会儿,被挂断了。我无奈地苦笑,给杨枝发了条短信:“我在公交车站,你在哪?注意安全。你已经走了吗?”我在冷风里坐了半个小时,没有回音,我的身体开始发烫,恍惚的意识告诉我,我现在必须回家。
  我踉跄着站起身,漆黑的大雨与银白的闪电在身后交战,身上烫得要命,腿也软绵绵的,随时都会一头栽进积水里。“不能睡,不能睡!”我命令自己,却在走上五楼的一霎,眼前一黑,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我居然瘫进了一个柔软的怀抱里——杨枝忽然窜了出来,紧紧抱住了我。“天啊,你怎么烧得烫手!”她惊惶地问,那张美丽干燥的脸格外清晰,“钥匙在哪?”
  我艰难地解下钥匙递给她,她摩挲了半天才打开门,扶我走进卧室躺在床上。“屋里有人吗?”我迷迷糊糊听到脚步声。
  “怎么可能,你别吓我!”她黑亮的眼睛瞪圆了,“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我去外面追你,跑到公交车站等你,咳、咳……”我说不下去了,翻过身激烈地咳嗽起来。她温柔地抚我的背部,声音自责:“对不起,你今天生病了,我怎么能让你淋雨。”
  我终于止住了咳嗽,想起一个问题:“你刚刚去哪了?”
  “我一直待在六楼的楼梯间。”她娇嗔地看着我,“谁让你不第一时间来追我,我就想惩罚你一下,谁知道你这么不要命。”
  “没事,没事。”我安慰她,意识一丝丝游离,我好困……
  “你先睡会儿,我去给你煮姜汁可乐。”杨枝说,将棉被轻柔地盖在我身上。不知道娃娃会不会在被子里掉头发,别被她发现了……这是我意识弥留之际,最后一个想法。
  5
  大雨把天花板冲塌了,娃娃的黑发垂了下来,像只黑旗子在客厅里飘荡。杨枝拿着可乐瓶尖叫,无数人冲进我的家门把娃娃抬了出来,有刀疤脸,有老师傅,有许多不认识的人……他们要把娃娃扔掉。我抱住她死死不肯撒手,他们便把我也抬了起来,大声喊着:“他病了,他病了。”
  我挣扎着低头,看见周艺和杨枝相互撕咬,白骨与热血四溅,两人都长出了娃娃的脸,像草履虫般融合。人群把她们也抬了起来。大雨滂沱,我被扔进腥臭的垃圾场,人群抬着她们消失在暴雨里。
  “起床喝点这个吧,祛风。”温柔的声音在我耳旁响起,“你家发烧药放在哪里?”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杨枝黑亮的眼睛。
  原来是梦。我长嘘一口气,由她扶着坐起,接过了滚烫的瓷碗。“趁热喝。”她嘱咐道,去客厅找药。
  滚烫辛辣的可乐下肚,整个身体都暖了起来。杨枝给了我几片药丸,我也如数吞下。
  “能借浴室洗个澡吗?”她说,“为了给你换衣服,我的身上都湿了。”
  我点头,她便拿了我的浴衣,换上新拖鞋离开卧室,边走边说:“你睡一会儿吧,我等一会儿给你煮点粥,熟了叫你。”
  一股暖流划过我的心田,好久没被人这样关心了。或许疾病会削弱人的意志,我靠在床上,注视着她美丽的背影,柔和的光芒打在她身上,黑发间露出洁白的脖颈,一种热烘烘的白雾在她身后升起。我忽然好累,好希望她能抱住我,柔声地和我说话。
  杨枝是个好女孩,我应该好好珍惜她。我想,眼前的白雾渐渐会聚成画面:阳光明媚的早晨,我们一起吃早餐看新闻;天空湛蓝,我们一左一右,牵着孩子的小手走向学校……
  忽然,一种强大的羞耻感袭来,打断了我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娃娃还藏在我头上!我为什么要变态地爱着一堆硅胶?我真的能心安理得地享受杨枝的爱情吗?
  我必须扔掉娃娃。我要回到正常、光明、幸福的生活里去。
  但当我想到那双美艳、高傲的黑眸时,我的心脏又开始痛苦地抽搐。我知道,世间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可能拥有她那样莹白无瑕的皮肤,一尘不染的身体,美艳生情的眉眼。更不可能像她那样,一辈子顺从我,永不背叛,永不拒绝。
  杨枝会离开我吗?一想到这儿,我就更痛苦了。除了那温顺的娃娃,没有人能保证不离开我,没有人。
  听着连绵的雨声,我痛苦地抉择着,却理不出头绪。一种眩晕的感觉渐渐将我包裹,我靠在床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有人咯咯笑着,爬上了我的床。
  我睁眼,看见了一双漆黑的圆眼睛。
  “你别过来!”我从床上弹起,在卧室与客厅间拼命逃窜,最终发出一声尖厉的惨叫——她长出无数莹白的手臂,瞬间刺穿我的每一根血管和骨骼,紧紧抱住我。她用漆黑晶莹的眼睛温柔地看着我,“主人,你是我的。”
  雷雨轰鸣,灰尘荡漾。我反手拥抱住肢节丛生的人偶少女,嘴角噙着满足的笑意。狂风遍野,鸦雀啄食而翔飞。我们紧紧相拥,腐烂发臭。
  沙石迁动,万物消长,时间的灰烬轻轻洒落。我们被卷入熔岩的地底,又高耸为万年不化的冰岩。永远剔透,永恒唯美。
  我是被冻醒的。
  四周黑漆漆的,冰凉而潮湿。我是倚靠在床头上睡着的,此刻冻得牙齿发抖,缩在被窝里喊:“小枝,小枝你在哪?”
  没有人回答。
  我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杨枝一定不会让我以这种姿势睡着的。但我睡了这么久,唯一的解释是,她还没回到卧室过。
  我到底睡了多久?“啪!”我打开了床头灯的开关,四周却依然一片漆黑。灯坏了吗,我披着薄被走到墙边打开吊灯开关,依然漆黑一片。
  是停电了吧。我摩挲着找到自己的手机,屏幕幽蓝的光线显示:23∶25,这距离我回到家,已经有三个多小时了。
  电量只剩5%了,我拨打了杨枝的手机,却是……空号。
  见鬼,我咒骂了一句,明明下午还能打通,是通讯公司出问题了吗?但我马上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杨枝去了哪里?
  我用手机充当唯一的光源,在客厅里巡视一遍:没有任何纸条留言。我走进浴室,地面上摊着冰凉的水迹,架子上放着我的浴衣和拖鞋,带着她的味道,却早已冰凉了。水池里有洗衣粉的味道,烘干机被使用过,想必是杨枝烘干了自己的衣服。
  是她换上自己衣服离开了吧。我长嘘一口气,想回卧室继续睡下去。但在路过门关的一瞬间,我发出了一声尖叫:
  那双鞋!杨枝的鞋摆在门关!
  我跌跌撞撞地冲向门关,在微弱的光源下颤抖着手指数鞋子,心中侥幸地希望杨枝是穿了别的鞋子离开。但是没有!我的每一双鞋子都在这儿,唯独多出了她的鞋子!
  “杨枝!杨枝!”我一边咳嗽一边大喊,在昏暗的房间里乱窜,手机的光芒飘忽着,大雨声在我耳边炸响。没有她,每一间房子里都没有她!
  手机电量只剩2%了。我关掉唯一的光源,坐在漆黑客厅的沙发上,手指陷进头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杨枝到底去了哪?我努力平静下来,分析每一条线索,浑身打了个冷战:
  简直像,杨枝在房间里忽然消失了一样。
  不对!不对!我忽地跳了起来:她的包呢?她的手包和雨伞不见了!
  不,不仅仅是手包……我冲进厨房,她买的姜片、可乐等等,都消失了。
  在冷清的厨房里,我靠着墙壁冰凉的瓷砖,再次滑开了手机,翻遍了微信列表,却根本找不到杨枝。
  冷汗沿着脊背下滑:相册里没有一张杨枝的照片,通讯录中的“杨枝”是缺了一位的空号,小狗主人的电话不见了,本该是我和杨枝合影的桌面变回了白色……狭小的厨房里,水龙头在滴水。滴答。滴答。
  杨枝真的……存在吗?
  杨枝的脸,混着周艺的脸,渐渐变成了娃娃的脸,瞪着黑漆漆的圆眼睛冲我微笑。
  我疯狂地滑动着手机,拨通了周艺的号码。她们在今天下午见过面的,不是吗,不是吗!我需要周艺亲口对我说出来,我现在必须知道!我死死抓住手机,像溺水的人握住一块石头,听着里面缓慢的“嘀嗒,嘀嗒”……
  “喂,这么晚了还没睡吗?”谢天谢地,手机里传来了周艺的声音!
  “你今天下午是不是和杨枝见过面!是不是!”我大声吼道,额头上青筋暴起近乎爆炸。
  “你怎么了?”周艺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发烧烧糊涂了吗?今天下午——”
  声音消失,一片强烈的白光忽然照亮我的脸。我诧异地盯着屏幕,上面显示“电量不足,正在关机”,随后暗了下去。
  狭小的空间陷入了完全的黑暗。我冲回卧室想找充电器,然后想起已经断电了。我跑回门关,呆呆地盯着那双女鞋发呆,又不确定这到底是杨枝的鞋,还是我买的了。
  老电影的冷光在我眼前回旋……暴雨的旅馆里,所有人都死了,尸体消失了,因为他们不是人,是彼此的臆想……杨枝不是人,她是我的臆想,所以有和娃娃一模一样的声音,陪我吃饭,帮我在周艺面前找回面子……“他病了!他病了!”我捂紧脑袋痛苦地蹲下身,忽然看到:
  一个脚印!
  门关上,印着一个圆头高跟鞋的脚印,36码。
  我哆哆嗦嗦地站起身,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我冲向楼顶,在杂货间里跌跌撞撞,跑到两个大箱子前,就着远处高架桥路灯的光线拼命地寻找着。放鞋子的箱子里没有,放衣服的箱子里也没有:娃娃的那双红色高跟鞋,不见了。
  我呆呆地盯着窗户,脑子像是被又冷又湿的水草堵住了:红高跟鞋不见了,红高跟鞋的脚印出现在门关,杨枝的鞋还在我家里……是杨枝穿走了那双高跟鞋吗?不,不可能,杨枝的脚是38码……不,杨枝又真的存在吗?
  就在这时,远处的公路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背影。我茫然地望着,看见了这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一幕:
  漆黑的天地间,银白的雨条中,皮肤莹白的女人穿着红裙,走在漫长的公路上,举着一把黑色的大伞,挎着印花的粉包。
  她走得很慢,踏着一双血红的高跟鞋,姿态有些僵硬。但她及腰的黑发妩媚地飘动着,像是一面招魂的幡旗。
  我贴在窗户上,拼命想看清一点。但她已经走得很远了,很快消失在高大楼房的阴影中。我最后唯一能看到的,是她纤柔莹白的脚腕,在阴影与大雨中,流动着一种冷玉的光泽。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回头。
  “娃娃,是有邪气的……千万不要依赖。”
  是谁!是谁在我耳旁说?
  “有了新女友后,一定要把假的扔掉。”
  手机屏幕的荧光中,这行字在我眼前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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