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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梦东京-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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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绿色浮动着,脑部的建纬格外缓慢。人脑是世界上最复杂的物质,由百亿个以上的神经细胞和千亿个以上的神经胶质细胞组成,每个神经细胞又可能与其他神经细胞存在一万个以上的联系……独奕冒出细密的汗珠:他一定是疯了,怎么可能在五分钟内完成脑部建纬?
独奕回头看莉莎:“由于你的选择,我们可能真的会被判杀人罪。”
莉莎捂着受伤的右臂,脸色苍白:“为什么,不是只要把他的身体扫描就能造出汉姆吗?”
“耶和华,神用地上的尘土造人,将生气吹在他的鼻孔里,他就成了有灵的活人,名叫亚当。”独奕从电脑前起身,眼睛幽暗,“还记得吗,只有人是有灵的。”
“有……灵?”
“我们能造出活人,不是因为我们能造出灵,而是因为,我们用着微小的泥土和生气,瞬间拼出了一模一样的亚当。”
莉莎怔怔地看着他。
“你还不明白吗?”他握紧拳头,“如果那个亚当是活的,我们造出的就是活的。如果那个亚当是死的,我们造出的就是死的!
“因为……我们是造不出灵的。”
他转身看着变幻的屏幕:“克隆与打印的最大区别,就是克隆妄想创造灵,打印抄袭灵。所谓活体打印,就是为活体建立精密坐标,在坐标完成后的那一瞬,活体的全部状态被录入计算机。那一瞬他的血液涌到哪里,数亿个肺泡如何收缩,大脑中的每一根神经元发出怎样的电信号,都会被忠实并静止地记录。
“然后,我们再用生物原料,在数学的指导下,小心翼翼地拼出同样的亚当,那一瞬间的亚当。”
独奕笑了:“这是人类历史上最光荣的抄袭。如果我们足够聪明,我们甚至可以修改某些参数,比如汉姆修复了你的肺部,原理就如Photoshop中的修补工具。但此刻,问题出现了。他的大脑即将死亡,而建纬与录入远未完成。如果录入完毕时,亚当已死,那我们就只能得到死去的亚当。什么?你说让我去修补?对不起,这世界上没人会修补灵魂!”
“别说了。”莉莎近乎哀求。
“此刻,我才明白这是多可笑的技术。”独奕像个自说自话的诗人,“问题不是大脑,而是灵魂。”
莉莎抚着手背上的伤口:“那为什么当我醒来时,我还是我?我的记忆性格和之前一样……”
“是啊,这是一场决定论者的胜利。”他伸出手,年轻的手掌在光下发亮,“灵魂是什么并不重要,只要他们造出一模一样的人脑,造出机理一致的枕叶颞叶杏仁体,造出那一瞬所有神经元的电信号传导,他们就能造出一模一样的记忆、性格,甚至那一瞬的想法和梦境!是不是像一架机器?是的,在科学眼里,我们的身体就是一台机器。他们只需抄袭各个零件,就能造出灵。”
“我们对灵一无所知,但我们造出了灵。”独奕凑到她眼前,“这就是科学的时代:我们无所不知,我们一无所知。”
“叮!躯体建纬完成,等待脑部建纬。”
机械的女音传遍实验室,莉莎的眼里涌出惊喜的泪珠:“还有希望对吗?只用了三分钟,躯体就完成了建纬——”
独奕沉重地摇头,像个溺水的人,渐渐滑落到地上:“难道你以为,脑和躯体的录入是独立的吗?”
“不是吗?”莉莎近乎咆哮。
“脑和躯体的录入必须同时进行。”独奕低声说,“建纬就是建立生物内部的精密坐标。只有在完整坐标的基础上,才能扫描躯体的每一个细胞每一个电信号,录入那一瞬间的生命形态。而现在,我们只有躯体坐标,但汉姆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不能先录入躯体再录入大脑吗?”
“你能用自己一分钟前的躯体和此刻的大脑相拼吗?所有的神经信号都会错乱。记住,我们只能造出那一瞬的亚当。”
莉莎握紧了双手,似在祷告。
雨声磅礴,独奕垂下头:“让我们忏悔吧,夫人。”他垂着眼睛:“我们亵渎了伟大的灵。”
“有罪的不是我们。”莉莎摇头,脸色苍白,“是妄为者发明了这些机器。”
灰白的光里,独奕放弃了反驳。
“叮!”
明绿的指示灯忽然亮起:“脑部建纬完成,建纬正在拼合——拼合完毕,即将录入……”
如同天使宣读福音于人世。
莉莎的热泪重重地垂落:“听!我们成功了!”
独奕震惊地抬起头,只用五分钟就完成了脑部建纬,这不可能……不,或许这台计算机经过改造达到了千万亿次,用可怕的速度完成了建纬!
真是,伟大的技术。
他从地上站起身,扑向计算机:完整的汉姆正躺在幽绿的线条里,密集的浮点晃动,如一头绿莹莹的水怪。
“叮!录入结束。录入时间:2015年9月26日19点18分6秒12 46 ’。”
一瞬间,莉莎瘫倒在地,热泪俱下,放声大笑。
雨水猛烈地敲击窗户,如同盛大的奏鸣曲,奏起高潮。
独奕走向扫描器,打开门,拉出了满身血渍的汉姆。独奕探了探鼻息,心中一惊:
“他已经死了。”
“是在录入完成的一瞬间吧。”莉莎拍着胸口,“我们真幸运。”
“可能吧,但我觉得脑部建纬有点太快了。”独奕放下汉姆,不忍地别过眼。
莉莎不以为意:“你来修补心脏,我去处理尸体。”
“去浴缸里分尸吗?”少年抱着肩看着她,“我认为处理尸体是汉姆的权利。”
“听你的。”莉莎微笑,用厌恶的目光瞥了一眼汉姆的尸体。
少年新建了空间坐标,将心脏部分“切”了出来,在新的三维空间里,他删掉那些受损的部分,复制粘贴完好的。
独奕观察了一会儿,将心脏“填”了回去,将新的数据线插入计算机,按下了Enter键。
几个黑箱子上的指示灯瞬间亮了。
至少需要一夜时间。打印活体会在瞬间完成,但在打印之前,必须以二维为基础准备生物材料,并精密排列。
为了便于理解,可以想象成将人体裁出千万个横截面,在每一张比纸还薄的截面上,将材料按坐标整齐地码好,这项工作需要十多个小时。
当这项工作完成后,千万个纸一样的横截面会在瞬间拼合,毫无缝隙地重叠,形成新的活体。以细胞膜为例,细胞膜上的磷脂与蛋白质等在瞬间聚合,在化学键与力学作用下,形成了新的细胞膜。
独奕半躺在电脑椅上,抱着头,眼神迷茫。
“当汉姆醒来时,记忆会到哪里?”莉莎问他。
“到他昏迷之前的那一瞬。就像你,醒来时的记忆就是海边沙滩,只是你以为那是梦境。”独奕摸着下巴,“但是你丈夫知道活体打印的所有秘密,一醒来就会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可能还要再杀了我们。”
“你休息吗?”
“不了,我等着。我先帮你处理下枪伤。”
幽绿色的光点还在跳着,窗外雨声渐渐息了,一夜不眠。
“叮!”
坐在椅子上沉思的少年瞬间惊醒,现在是9月27日7点12分,材料排列完成。
只需要敲一下Enter键,新的汉姆就会被造出来。
他看了看地上汉姆的尸体,他的手指有些抖。
“啪”,键盘发出细小的声音。
“黑箱子”们飞快运转,发出巨大的嗡鸣。但这声音只持续了极短的时间,它骤然结束时,一片静寂。
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千万种化学物质被聚合,无数的微粒聚合产生了大分子和生物键,从碱基对到细胞再到眼球和睫毛瞬间形成。
在嗡鸣声结束的一霎,汉姆出现了,他的心房像鸟翼一样舒张,心室有力地收缩,炽热的血液被有力地射入主动脉。
他的心脏接着十二个小时前,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叮!打印结束,请将产品取出。”
莉莎掀开了门:汉姆正赤身裸体地躺在里面,皮肤温热,胸口平稳起伏。
“天哪!这就是汉姆!真是奇迹!”
独奕不语,帮着她将汉姆抱出。
莉莎惊喜地抚摸着汉姆的脊背,又拉开他的胳膊,握住他的手掌:“你看这儿,汉姆的右手掌上有颗黑痣,这里一模一样!”
独奕理性地提醒:“活体打印完成后需要几分钟适应,他会马上醒来,你不想让他待在这里,看见自己的尸体吧?”
“我扶他去卧室!”莉莎如梦初醒。
“我来帮你。”独奕拉起汉姆的左臂,心里有种古怪的感觉:十几个小时前,汉姆还用这根手臂和他厮打在一起。不,不是这根,是地上沾满血的那根。
他俩架着汉姆上楼,来到卧室前推开门——
阳光在洁白的床被上射出明亮的方块,窗外爬山虎在和煦的微风里飘摇。下了一夜雨,清晨却明亮得很。
莉莎为汉姆换上睡衣,两人将他抬上床,盖好被子。
阳光在汉姆脸上投下光影,独奕想象到他安然地起床,在餐桌上喝热牛奶,和妻子吻别,提起公文包……却对妻子昨夜杀死过他,一无所知。
“过了这件事,我想写篇小说呢。”他轻轻开口。
莉莎若有所思:“那会是篇好小说,但恐怕不久的将来——”
“是啊,此刻读小说的人,一定会觉得荒诞可笑,或做起不切实际的科学幻想,却根本没意识到,今早他身旁温柔的父母或情人,可能在昨夜怒吼着杀死他,又新造了他。”
莉莎在阳光下举起右手,上面只有浅浅的伤痕:“可怕的时代。”
“也是美好的时代,人类脆弱而狂躁的情感,那粗鲁的非理性的罪恶,终于找到了出口。我们能让死者复活,我们能遏制罪恶。”
两人轻轻走出了卧室,在客厅里等候着。
“这件事,倒是让我对科学更有信心了。”独奕想起昨夜的绝望,又想起此刻安然的汉姆,不禁觉得可笑,“或许本来就不存在什么灵,只有大脑里无数海藻般摇荡的神经,啪啪的电信号,构成我们的爱恨与静默。我们造出了大脑,就造出了灵。”
“别说这些没用的话了,小鬼。”莉莎疲惫地摇头,“生活能继续下去就好。”
两人难堪地沉默。
独奕估计还有几分钟汉姆才会醒,于是说:“我去实验室把计算机关掉。”
独奕回到实验室,面对一屏幽绿的光符。他盯着屏幕上的汉姆,备份后关掉了程序,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他想要关闭计算机,忽然发现后台还有一个运行程序。
他记起来,昨晚计算机是从休眠状态激活的,说明汉姆上次使用后没有关机。独奕想看看汉姆上次干了什么,于是打开了后台程序。
幽绿色的光符再次充满了屏幕。
刚开始,独奕以为是刚刚的程序没有被完全关闭,但看清屏幕后,他瞬间冲上了楼。
幽暗中,屏幕上静静躺着绿莹莹的人体模型,有一张莉莎的脸。
那是莉莎的活体录入数据,想必是五天前汉姆打印莉莎时用的,忘了关闭。无数光点在屏幕上幽幽地闪。
昨晚他们录入汉姆时,后台程序一直没有关闭。
SCENE VIII
当独奕冲回楼上见到莉莎时,他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就听见了卧室里细小的声音。
他俩赶紧凑到卧室的门缝前,向里面看:
汉姆从床上猛地坐起,大口大口地喘气,汗珠顺着脖子流进睡衣。
他盯着被子上明亮的方块,长呼了一口气,然后茫然地望向四周,目光落在椅背上自己的外套上。他又环视了一圈卧室,目光落在自己的右手上。他细细地看着自己的手背,翻过手掌,看见了一颗黑痣。
INTERMISSION
前天,独奕和朋友确定活体打印的可行性时,电话里乱哄哄的。独奕问:“汤,你在聚会?”
“不是。”电话里少年的声音颇为无奈,“我们又被抗议了。志愿者堵在活体打印研究所外面。”
“是基督徒?”
“不是,今天是一群混沌数学家。”
“啊?”
“他们一直在喊口号,什么‘数学永不精确’‘你们根本控制不了实验结果’之类的。他们好像觉得我马上要造出变异人,毁灭全人类了。”
两人大笑,这群混沌数学家到底在想什么?活体打印技术是以最精密的数学为基础的,只可能产生两种结果,要么成功复制出活的亚当,要么失败造出死去的亚当。控制不了实验结果?生物学与数学的法则只可能产生这两种结果。
这一瞬,独奕终于发现,这或许并不是个笑话。
ACT II
奥菲莉亚(唱):
他不会再回来了吗?
他不会再回来了吗?
对啊,他已经死了。
——威廉·莎士比亚《哈姆雷特》
SCENE IX
在独奕没反应过来的一瞬,莉莎推开门,走进了卧室。
霎时,屋里爆发了震耳的尖叫。
汉姆赤脚跳下床,以与庞大身躯不相称的敏锐,闪身连连后退,双目紧盯着迎面走来的莉莎,发出撕裂的、锐利又低沉的尖叫。
“汉姆,怎么了?”莉莎吓了一跳,尽量放缓声音,“昨晚是我的不对,现在我们扯平了,生活还要继续……”
汉姆似乎没有听进去一个字,他急切地扫视着莉莎,表情介于难以置信和惊恐之间。就在这时,他余光看到了梳妆台,镜子里映着他的身影!
第二阵尖叫再次爆发,他盯着梳妆镜,浑身抖如筛糠。
莉莎担心丈夫,疾步向前走去。就在这一瞬,汉姆从梳妆镜前扭头,如一头发狂的公牛猛地向她冲来,双臂大张,像个冲出地狱的恶鬼要抓住她索命——
莉莎终于意识到不对,打了个冷战,向后跑去。
已经来不及了。他粗壮的手臂抓住了她,像拎一只小鸡般拽住她的后颈。惊恐万分的莉莎被迫转身。汉姆充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的脸,举起另一只手摸搓她的鼻子和眼睛。莉莎开始发抖,她尖叫着奋力挣扎。
独奕冲了进来,他奋力拨开汉姆的手臂,拉着莉莎跑出卧室,“砰!”的一声撞上门。两人死死拉住门把手,任汉姆在里面疯狂捶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巨大的捶门声中,莉莎尖声问道,近乎失控。
“你是谁!为什么长着我的脸!”门内的汉姆也在崩溃大喊,本是中年男子低沉的声音,却凄厉地让人耳朵发疼。
在声声质问中,独奕头晕目眩,这个爱耍聪明的少年此刻呆若木鸡,说不出一句话。他该怎么解释眼前的一切?妻子六天前的记忆,被装进了丈夫的躯壳里!不,不只记忆,还有性格、人格、思维……甚至灵魂。可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换了个大脑吗?那错乱的电信号怎么办?无数条神经的物理形态怎么办?他完全无法理解。
数学永不精确。他想到那些混沌数学家的口号,脊背开始发凉。
打印品和原来一模一样?
他忽然意识到,这只是人类测量能力内的“一模一样”。
在测量层面,绝对的“精确”是不可能的,只能向着小数点后二十位三十位尽力推移,忽略那“微小”的差异。可面对神的造物——那数以亿计的神经、细胞、遗传物质时,这些“微小”差异累积起来到底会导致什么?
你们根本控制不了实验结果。独奕冰凉的脊背开始流汗。
活体打印就是一个巨大的黑箱。这黑箱里,微小细节上到底形成了多少差异,这些差异累积又会造成怎样的后果……没人知道,没人有能力知道。人类的测量能力是有限的,在测量能力外的微观世界是不可知的,更是不可控的。
我们根本造不出一模一样的亚当。
想到这儿,他侧脸看了一眼身旁的莉莎:她就是那么成功的打印品吗?
“我们现在怎么办!”莉莎用尽全身力气拉住门把手,额上青筋暴起。
震耳欲聋的捶门中,独奕整个身体都压在门把手上,浑身衣服已被冷汗浸湿,汗珠不住地往睫毛里滴落,语气低落:“我不知道……”
清晨的阳光下,少年骄傲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茫然无助。
“快想办法!不要把邻居引来!”莉莎又开始尖叫。
“为什么我成了汉姆的样子,你成了我的样子?这是梦吗?你们是谁!你们到底做了什么!……”门内,汉姆发出女人般的尖叫。
独奕脑中一片冰凉,仿佛被无数湿黏的海草堵住:不,不该是这样的……即使人类测量能力有限,小数点后第N位不可控,但打印品仍是相对可控的,因为那已经是相当微小可以不计的变量……更何况这是内部变量,即使汉姆内部的蝴蝶效应再强大,也不可能将莉莎和汉姆互换……
他忽地打了个冷战,他想起来了!
那计算机后台,幽绿的光符中,躺着莉莎的数据。
我们相信计算机的精确,它可以下达命令制造出超越人类观察能力的微小细节。可当它在那过于微小的细节中出了错时,人类根本无能力发现。连观察与查证,也都只能依靠计算机。
换言之,在活体打印的黑箱中,一旦计算机出了错,那微小差异和错误的传递,将瞬间催发一场微观世界的蝴蝶风暴。这场风暴的起因,或许只是一个无用程序,一段多余字节,一个错误指令,手指在键盘上的无心敲击……而这场风暴结束时,人类根本还观察不到。
我们亲手制造了这黑箱,我们以为在数学的法则和计算机的命令下,黑箱将绝对忠诚可靠,却没意识到:在微观世界的不可控下,数学和计算机随时会叛变。
“错了,全错了。”独奕喃喃道,“他不是汉姆,他是……一个怪物。”
他们亲手造出的怪物。
面对莉莎的满脸疑惑,独奕命令她先找来钥匙,反锁住卧室门。门内的汉姆还在嘶吼着疯狂地捶门,两人合力将沙发推到门前堵住。
过了十几分钟,门内终于安静下来,传来汉姆低低的啜泣。
独奕瘫倒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思考。他几乎一夜没合眼,嘴唇干燥欲裂,大脑在重负之下艰难地运转。莉莎静静地站在一旁,注视着他,等待一个解释。
几十秒后,他终于睁开眼睛,叹了口气,语气却从未有过的坚决:
“我们必须销毁这个怪物,马上。”
“什么?”莉莎升高了声音:“那我怎么办?汉姆的尸体还躺在地下室,这是唯一的汉姆,我们再也造不出活着的汉姆了!”
“你并不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他努力安抚莉莎的情绪,“此刻的汉姆,身体里是六天前你的记忆和人格。他不是汉姆,也不是你,他是一个新生的‘人’,行为后果是不可控的。我们没有资格造一个新生的‘人’,这是邪恶的,彻底违反了道德伦常和社会安全。”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莉莎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汉姆不能死,他死了我就成了杀人犯!”
独奕目光转冷:“你已是杀人犯。”
莉莎冷冷地注视着他:“别忘了,你是同谋。”
“我从未忘记。我会在销毁汉姆后,报警自首。”他对视着莉莎,“放手吧,把这件事交给法律。你并非故意杀人,且前因复杂,我会帮忙提供汉姆杀死过你的证据……”
“闭嘴!”
独奕又叹气:“我们换个说法。你能容忍他存在吗?他就是六天前的你,男人的身体里是女人的人格!从此,世间有了两个莉莎,你能容忍——”
“我能容忍!”莉莎迅速打断了独奕的话,“生活能继续下去就行了!”
她又迅速补充道:“你不用管这件事了,这是我的生活,你别再干预了!”
独奕意识到无法与她理性地交谈,这一次,他不愿意再重复昨晚的错误,更不会再被莉莎要挟,而是要直接采取行动。他闭上眼睛,在心中进行最后的博弈:他是否有权利剥夺“汉姆”的生命?
“汉姆”的生命是怎么来的?“汉姆”的生命是被他亲手制造出来的,授予过程本身就是罔顾人伦、违反法律的。而他现在剥夺“汉姆”的生命,是在终止这场邪恶,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
有没有更好的办法?他想现在就报警,但那势必会像昨晚一样,被莉莎威胁阻拦。而当公众知晓真相后,“汉姆”会带来什么?社会道德的全盘颠覆,地下实验室对活体打印的蠢蠢欲动,民众的恐慌和公共安全的损害……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独奕。
是的,他或许无权剥夺“汉姆”的生命,但他此刻却必须这么做。他要犯更大的错,才能弥补之前的错,避免整个社会的错。
他睁开眼,他看到地毯上昨夜留下的手枪,他站起身。
“你干什么!停下!”莉莎注意到他的举动,她急忙冲上前去抢枪,却被独奕一个错步领先。
少年如一头矫捷的猎豹,瞬间俯身捞起枪,一个假动作闪身,拨开莉莎,快步向卧室奔跑。莉莎追在他后面大喊:“这是杀人!快停下!你不许杀汉姆!”
独奕已经两步跑到了卧室门前,跳上沙发跪下,一手举起枪,一手握住钥匙拧开反锁的房门,在门缝展开的刹那,“砰砰砰”地开始扫射!
枪声如同雷霆在狭小的室内轰鸣,弹影跳动闪烁。在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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