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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外史-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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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坚忍。他知道自己此刻虽然受苦,对方又何尝不然。两人之间,若有谁能多忍一刹那,便能得胜——只要多忍一刹那,便已足够。只因这一刹那已足够分别出他俩的胜负,生死。这是何等重要的一刹那,他死也要忍住。他告诉自己:“冷大,你绝不能倒下去,此刻,说不定金无望已支持不住了,你只要再等片刻他便可倒下。”就仗着这信心,他拼命支持着,拼命张大眼睛。虽然,他明知自己只要轻轻闭起眼睛,所有的痛苦便会终结,这是何等容易的事,但他却不能这样做。想来,金无望亦是如此。又不知过了多久。这时非但金无望与冷大两人己是苦不堪言,就连旁观着的李长青,大法大师等人,亦是满头大汗,有如自己也方经一场激战似的。金不换突然悄悄一扯李长青衣袖。两人交换了个眼色,身形溜过丈余。金不换悄声道:“李兄且看这一战两人是谁胜谁负?”李长青沉吟半晌,苦笑道:“若论武功之强韧,意志之坚忍,交手经验之丰富,临敌判断之冷静,他两人可说是棋逢敌手,不相上下!”金不换颔首道:“不错,他两人都可称得上是江湖罕睹的硬手,咱们这些武林七大高手比起他们来,可实在要觉得有些害臊。”李长青长叹一声道:“但两人交手,胜负之分,除了要看双方之武功,意志,经验,冷静外,体力之强弱,亦是极主要的一个因素。”金不换笑道:“李公之言,实是中肯之极。”李长青叹道:“冷大所有一切,虽都不在金无望之下,但体力……唉,他近年来似已积劳成疾,再加以酗酒过度,两人如此这般耗下去,冷大的体力……唉,只怕便要成为他的致命之伤了。”金不换道:“那……又当怎生是好?”李长青垂首道:“两人相争,优胜劣败,本是丝毫不能勉强之事,只是……”金不换目光闪动,截口笑道:“只是李公此刻还存万一之想,但愿冷大侥幸能胜,等到冷大真个不支时,再令人替换于他。”李长青苦笑道:“不错,除此之外,还有何策?”金不换道:“但李公昔年受创之后,至今功力仍未恢复,却不知能否……”目光凝注李长青,故意顿住语声。李长青叹道:“不瞒金兄,在下若与此人动手,更是败多胜少。”金不换道:“然后,自是天法大师上阵,但天法大师能胜得了他么?”李长青沉吟半晌,目注金无望,道:“此人武功实是深不可测,除非他连经剧战之后,气力不济,否则……”长叹一声,住口不语。金不换道:“此人功力,在下倒略知一二。”李长青道:“请教。”金不换道:“此人练武之勤苦,在下实未见过第二人在他之上,何况,他又素来不近女色,若论气力之绵长,在下亦未见过第二人在他之上,昔日曾有十余人与他车轮大战,连经十余战之后,他仍是面不改色。”李长青变色道:“若真的如此,只怕……”金不换道:“只怕天法大师也难以取胜,是么?”李长青颔首叹道:“不错,天法大师功力虽深,但若论对敌时之机智,招式之奇诡,出手之险毒,却万万不及此人,他实是败多胜少。”金不换道:“天法大师若非他的敌手,在下更连上阵都不用上阵了,只因在下根本不用动手,已知绝非他的敌手。”李长青道:“这……唉!”叹息着摇了摇头,说不出话来——只因他深知金不换此番说的,倒不是假话。金不换道:“你我五人,显然全不是他的敌手,难道今日就只能眼瞧着他将我五人一一击败然后扬长而去么?”李长青道:“这……除非……”金不换道:“除非怎样?”李长青顿了顿足,道:“除非我你一齐出手。”金不换说了半天,为的就是要逼出他这句话来,此刻不禁抚掌笑道:“正该如此,你我对付此等恶魔,也用不着讲什么江湖道义,与其等到那时,倒不如此刻一齐出手罢了。”李长表垂首沉吟半晌,抬起头,只见就在这几句话的工夫里,冷大已更是不支,金无望目光却更明亮。金换不连连问道:“怎样……怎样……”李长青咬了咬牙,道:“好,就是如此。”他话未说完,金不换已截口狞笑道:“既然如此,金无望拿命来吧。”笑声之中,几点寒星,暴射而出,直打金无望前胸下腹——他出手如此迅快,显然早已将暗器准备好了。金无望此刻正是全神贯注,丝毫不能分心,这暗器骤然袭来,他怎能闪避,眼见他已要遭毒手。朱七七放声惊呼,也援救不及。哪知金无望竟偏偏能够闪避,一个翻身,掠空丈余,七、八点寒星,俱都自他足下打过。金无望身形凌空一转,已掠到朱七七身侧,口中厉道:“金不换,我早已算定你有此一着,是以始终分心留意看你,你若想要害我,还差得远哩。”众人一听他方才根本未曾将全部心神都用来对付冷大,冷大已是不支,俱都不觉更是吃惊。金不换喝道:“大家一齐上呀,先将这两人收拾下来再说。”他口中呼喝虽响,却还是不肯抢先出手。天法大师瞧了李长青一眼,李长青微微颔首,两人再不说话,一左一右,夹击而上,眨眼间便各自攻出三招。金不换这才出手,冷大却倒退了几步,唯有连天云还是站在那里,低垂着头,仿佛正在想着心事。金无望拉着朱七七,左迎右拒,挡了三招,突然冷笑道:“李长青,你且瞧瞧连天云。”金不换喝道:“莫要回头,莫要上他的当。”李长青心里也正如此在想,但究竟手足情深,关心太过,究竟还是忍不住要回头去瞧一眼。他这一眼不瞧还罢,一瞧之下,又不禁大惊失色。原来连天云此刻非但低垂着头,连眼睛也都已闭上,面上全无血色,嘴角却吐出了些白沫,看来煞是怕人。李长青又惊又怒,嘶声喝道:“你……你将他怎么样了?”金无望手脚不停,口中冷笑道:“方才我与他动手之时,他便已中了我迷香毒药,若无我本门解药相救,两个时辰里,便要毒发身死。李长青惊呼一声,道:“恶贼,你……你要怎样?”金无望道:“我要以他的性命,换一个人的性命。”金不换骂道:“你想咱们放了你么?嘿嘿,你这是做梦。”急迫出手三招,招式更狠,更毒,恨不得一下就将金无望打死。金无望轻笑避开三招,冷笑道:“做梦?”金不换道:“咱们片刻之间,便可将你擒住,那时还怕你不拿出解药来?”李长青心神一宽,道:“正是如此。”再次出手,招式自也更是狠辣连连,冷大在这情况下,为了相救连天云,也只有出手了。朱七七暗暗着急,忖道:“他如此做了,岂非弄巧成拙……”哪知金无望却突然纵声狂笑起来。金不换道:“你笑什么?你还笑得出?”金无望道:“你瞧这是什么?”手掌扬处,一串黑星飞出。众人只当他也是施展暗器,不由得俱都一惊,哪知他这一串七、八点星却非击向别人,而是打向自己。只见他张口一吸气,竟将这些黑星俱都吸入嘴里。众人瞧得莫名其妙,不禁问道:“那是什么?”金无望道:“这便是解药。”他似乎并未将那些黑点吞下去,只是含在嘴里,是以说话便不免有些含糊不清,但众人还是听得清清楚楚。李长青失色道:“解药,你……你要吞下去。”金无望道:“不错,你们若不立刻住手,我便立刻将这解药吞下去,这种解药世上已只剩下这几粒了,我若将它们一齐吞下……嘿嘿,那时纵然大罗金仙前来,只怕也休想能救得活连天云了。”他话未说完,李长青、冷大招式已缓,终于住手。天法大师也跟着住手,金不换若不住手,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与金无望动手了,他怎会不住手。金不换目光闪动,道:“金无望,我老实告诉你,咱们先放你,再等你将解药送来,那是万万办不到的,但若要你先留下解药,咱们再放你,你也未必肯,是么?那么你心里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你就快说吧。”金无望手掌紧紧抓住朱七七,冷笑道:“某家要来便来,要去便去,谁能拦得住我,又何必要你等放我!”这句话说出来,众人又是大出意外。金不换道:“那……那你究竟要怎样?”金无望道:“我要你们放了她。”李长青道:“放了她……放了这位朱姑娘?”金无望道:“正是放了这位朱姑娘,她与此事本就无关,只要你们这样站着,等她走远之后,我立刻便将解药送上。”李长青暗中松了口气,口中却道:“但……但我怎能信得过你?”金无望冷冷道:“信不信由你。”李长青沉吟半晌,顿住道:“也好。”他转目望向天法大师,天法微微颔首。金不换心里虽不以为然,但瞧见冷大与李长青正都在瞪着他,他纵然说“不肯”,又能怎么样。他当然只有点头……非但点头,还大笑道:“原来你只是要放了朱姑娘,哈哈,好极,其实你纵然不说,我倒也不会伤她一根汗毛的。”金无望冷笑一声放开了手,转头望向朱七七,道:“你快走吧。”朱七七目中已现泪光,垂首道:“你真的要我走?”金无望冷冷道:“你不走,反而拖累了我。”他语声虽装得冰冰冷冷,但胸膛起伏,显见心中亦是十分激动。此情此景,若是换了别的女子,少不得必要哭哭啼啼,拖拖拉拉,说一些……“我不走,我陪着你一齐打……我们要走一齐走,要战一齐战,要死一齐死”等等……诸如此类的话。但朱七七心中虽然感激悲痛,却知道这些话纵说出,是无用的,她做事情素来痛快,素来不愿做这些婆婆妈妈,牵丝攀藤的事。她只是跺了跺脚,道:“好,我走,你若能活着我自会找你,你若死了,我……我替你报仇!”咬紧牙关,转身狂奔而去。直到她奔出很远,金无望才转首凝注着的她背影,然后,良久良久,都未移动,直到她身影完全消失于苍茫的雪地中……金不换突然冷笑一声,道:“可怜呀可怜,可叹呀可叹,原来这位姑娘对我们的金老大,竟是如此无情无义,说走就走,连头都不回……”金无望怒叱道:“畜生!啐!”“啐”的一声出口,一连串黑星跟着飞出,金不换正说的得意,全未提防,这八点黑星,便全都喷到他脸上。他本已丑怪的面目,再加上这斑斑黑点,那模样当真又是可怕,又是滑稽,又是令人作呕。金不换但觉脸上被打得火辣辣的发疼,惊怒之下方待伸手去抹,但手一抬,便被冷大抓住。金不换怒道:“你干什么?”冷大冷冷笑道:“此刻在你的脸上的,便是可救连三爷生命的解药,你若敢胡乱去动一动,我要你的命。”金不换倒抽一口凉气,只有站着不动,任凭冷大将解药一粒粒自他脸上剥下来,那时金无望的唾沫早已在他脸上干了。金无望仰天狂啸一声,道:“解药你们既已拿到,要动手的,只管一齐来吧。”喝声未了,已有两条人影扑了上去……朱七七头也不回,放足急奔,直奔出数十丈开外,那强忍在眶中的眼泪,便再也忍不住一连串落了下来。她拼命咬住嘴唇,但眼泪还是要流下,她拼命想不哭,却越来越是伤心,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也不知哭了多久,她突然发现自己竟在站一株枯树下,早就没有往前走了,是何时停下来的,她完全不知道。大约还是正午,但天色却如黄昏般黝黯。她定了定神,擦擦眼泪,告诉自己:“朱七七,你莫要哭了,金无望又不会死的,你哭什么?莫哭了……莫哭……金无望只怕早已逃了。”话未说完,她又已放声痛哭起来,嘶声道:“放屁放屁,谁说金无望不会死?谁说金无望能逃走?那四人单独虽非他的敌手,但以一敌四,谁也不行呀!”“不对,他虽不是那四人敌手,但要逃总可逃的……不对,那四人围住他,他又能够往哪里逃呢?……”她哭哭停停,自言自语,忽而安慰自己,忽而痛骂自己,如此翻来复去,也不过是自己在折磨自己罢了。又不知过了多久,到后来,也不知是因她眼泪已自流干,还是因她终于能自己忍住,反正她终能不哭了。她咬了咬牙,辨别方向,向前大步行去。她一面奔行,一面低语,道:“我可不是去找沈浪的,沈浪那样对我,我死也不会再去找他——就算世上的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去求他。”这话她是对自己的脚说的,却似乎偏偏不听话,偏偏要往去找沈浪的那条路去走。她低语道:“我走这条路,又不是去找沈浪,我是去找……去找别人的,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我谁都可以找,我无论去求什么人帮我的忙,那人都会帮我的,那么,我就可以要他们来救金无望。”其实她自己知道这些话有些靠不住,但她还是要这么说——世上的女孩子,大多都有一样男人比不上的地方。那就是她自己常常会骗自己。一面想,一面走,不知不觉间,朱七七又来到方才他们打尖的小镇,又可瞧见那小小的饭铺。也不知怎地,她又在不知不觉间走入了那饭铺一一她的确很累,心又很乱,要找个地方休息,仔细想一想。店伙似乎还认得她,逡巡着走过来,赔笑道:“姑娘要吃点什么?方才那位大爷,怎地还没来,可是在后面?小的为姑娘摆两份筷子好么?姑娘。”朱七七突然一拍桌子,怒道:“少噜嗦!”店伙吃了一惊,站着发愣。朱七七道:“龙肝凤翼,鲍鱼排翅,蜜炙云腿,清拌熊掌,笋尖珍珠汤……好,就这四菜一汤拿来吧。”她心里根本在想着别的,早已神游物外,只是随口将她平时爱吃的一些菜,念经似的说了出来。但这些菜却都是她那样的豪富之家才能吃得到的,这小镇上的店伙,却连听也未曾听过。此刻只听得他瞪大了眼,张大了嘴,怔了半晌,方自赔笑道:“这些菜小店没有。”朱七七道:“有什么?”店伙精神一振,道:“小店做的是南北口味,面饭都有,阳春面,肉丝面……”朱七七道:“好,来碗肉丝面吧。”店伙精神立刻又没了,懒洋洋道:“好,这就送来。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暗想:“这位姑娘方才原来也是摆阔的,弄来弄去,只要了碗肉丝面。”面,送来的果然不慢。但直到一碗热腾腾的面变得冷凉,朱七七还是未动筷子——这时纵然真有熊掌鱼翅摆在她面前,她也是吃不下的。突然间,门内有呼声传来,嘶声呼道:“不得了,不得了……打死人啦……打死人啦……”一个人狂呼着奔入,满脸俱是鲜血,只是瞧他神情,模样,显然绝非武林中的英雄豪杰。朱七七瞧了一眼,便懒得再看,但那店伙以及店里另一些客人,俱都吃惊变色,蜂拥着围了上去,纷纷道:“王掌柜,你这是怎么回事?”“谁敢欺负咱们王掌柜,我去跟他拼命!”原来挨揍的这人,正是这饭铺的掌柜的。王掌柜道:“方才俺正和猪肉铺的李胖子聊天,说晌午俺店里来了两个稀罕客人,那女的可是真标致,男的却是三分有点像鬼,七分不大像人,就好像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似的,俺将李胖子说笑了,俺也笑了,哪知就在这当口,突然冲将来一条野汉子,就将俺揍了一顿,俺……”他话未说完,头一抬,就看见他口中说的那标致的女子,已冷冰冰站在他面前,满面俱是杀气。这一来可又将他吓住了,张大了嘴,再也说不出话来。朱七七双手一分,别的人就跌跌撞撞分了开去,一个个也是惊得目瞪口呆,朱七七冷冷瞧着那王掌柜,道:“再说呀。”王掌柜道:“俺说……说……说……说……说不出了。”朱七七一把抓住他的衣襟,道:“你说谁像鬼?”王掌柜满头大汗,道:“俺,俺说自己……”朱七七道:“方才揍你的人是何模样?”王掌柜道:“浓眉毛,大眼睛,俺也瞧不……”朱七七不等他说完,一掌将他推得直撞在柜台上,飞身掠了出去,只见街道两旁,站满了瞧热闹的人。一条大汉,左手提着酒葫芦,旁若无人,扬长而去。朱七七又惊又喜,大呼道:“熊猫儿……熊猫儿……”那大汉骤然回顾,浓眉大眼,气字轩昂,在寒风中犹自半敞着衣襟,却不是熊猫儿是谁?两人相见,俱是惊喜交集,大步迎了上去,一把就抓住对方的肩膀,两旁的人,更是眼睛都瞧直了。但熊猫儿不管,朱七七也不管。朱七七穷途之中,骤然见着熊猫儿,当真有如见到最亲近的人一般,热泪忍不住又要夺眶而出。她紧抓着熊猫儿的肩膀,颤声道:“好极了……遇着你真好极了。”熊猫儿也抓住她肩膀,也自笑道:“好极了!好极了!竟在这里遇着你。”朱七七道:“但……但你怎会到这里来的?”熊猫儿道:“来找你的……你呢?”朱七七道:“我也是来找你的。两人同时道:“真的?”两人不禁同时大笑起来,同时笑道:“走,去喝一杯。”于是两人笑得更是开心,扶着肩膀,又走回那饭铺,这时两人俱是心怀开畅,早已浑然忘了什么男女礼教之防。但别人却如见着瘟神,见着怪物一般,远远就躲了开去,那位王掌柜,更是逃得不知去向。熊猫儿与朱七七却更是得其所哉,自管在店里坐下,没有人招待他们,他们就喝自己葫芦里的酒,你一口,我一口……朱七七知道:“不想你居然还记挂着我,还来找我。”熊猫儿笑道:“我记挂着你?……嘿嘿,我简直差点儿就要急疯了,虽然一路寻来,却又不知能不能寻得着你。”朱七七道:“我也正在着急,不知能不能找着你,但听得有人在路上胡乱揍人,我一猜,就猜着必定是你了。”熊猫儿大笑道:“那厮那样一骂,我就猜着他骂的是你,那火气就再也忍耐不住,就算他是天王老子,我也要揍他一顿。”两人又大笑了一阵,笑声终于渐渐消沉。朱七七忍不住道:“不知沈……”咬了咬牙,终于还是将下面的“浪”字咽回肚里。熊猫儿道:“你可是要问沈浪?”朱七七道:“谁问他?王八蛋才问他。”熊猫儿叹了一口气,道:“你走了不久,沈浪也走了,我只知道他要将你找回来了,哪知等了许久还是不见他的影子。”朱七七恨声道:“这种坏蛋,你等他干什么?”熊猫儿道:“我可不是等他,我是等你。”朱七七眨了眨眼睛,道:“真的?”熊猫儿道:“自然是真的,我越等越着急,那王怜花却不住在问我沈浪的武功,师承,来历,又问我是如何认得他的。”朱七七道:“你倒了霉,才会认得他。”熊猫儿道:“王怜花虽然问得起劲,我却懒得理他,但有他在一旁,我又不好意思走,幸好那时己有救星来了……”朱七七道“是沈……是谁?”熊猫儿似乎又叹了口气,道:“那人不是沈浪。”朱七七道:“我又没有问他,鬼才……”熊猫儿截口笑道:“你问他本是应当的,你何必……”朱七七却轻轻掩住了他的嘴,柔声道:“我从此以后,再也不问他了,真的!你……你相信我好么?从此以后,我只关心对我好的人。”熊猫儿用他那一双宽大而坚实的手掌,将朱七七那只纤纤玉手捧在掌心里,痴痴地望着她,良久良久……朱七七“噗哧”一笑,道:“那人是谁,你倒是快说呀。”熊猫儿定了定神,道:“那人鬼头鬼脑,满面猾气,瞧他行路,轻功固然不弱,却偏偏装成一副生意买卖人的模样。”朱七七道:“你可认得他?”熊猫儿摇头道:“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只是他一进来,就鬼鬼祟祟的在王怜花耳畔说了两句话,王怜花面色立时就变了,匆匆向我告了个罪,便随着那人去了,走得非但匆忙已极,而且还似乎有些张惶。”朱七七皱眉道:“那人说些什么,你可曾听到?”熊猫儿道:“我堂堂男子汉,怎会偷听别人的话?”忽然一笑,接口又道:“其实我是想偷听的,只可惜一个字也听不到。”朱七七嫣然一笑,道:“你呀……你的可爱处,就在这些地方,从来不会假正经……”忽然皱起眉头,沉吟半晌,缓缓接道:“但那王怜花行事,倒神秘得很,他说的也仿佛从来没有一句是真话。”熊猫儿颔首叹道:“此人端得神秘得很,昔日我本还不觉得,但我与他接近的时候越多,便越觉他行事诡秘难测。”朱七七道:“每个鬼鬼祟祟的人,都是这样的,沈……沈浪还不是如此……”脸上忽然一红,垂首道:“我可不是在想他,只不过拿他做个比喻。”熊猫儿道:“我……我相信。”朱七七道:“你们与沈浪接近的日子不久,还没有什么,但我……我都觉得他行事的诡秘,只怕还远在王怜花之上。”熊猫儿沉吟半晌,叹道:“的确如此,他的行事,的确更是令人揣摸不透,就拿此番他和王怜花斗法的这件事来说……唉!这两人的确都有一套,此刻两人看来似乎都已开诚布公,结为同道,其实,我看两人都隐藏了不少秘密。”朱七七叹道:“谁说不是呢,起先,我还当沈浪已完全信任王怜花,哪知他那些姿态都是装出来给别人看的。”熊猫儿道:“如此说来,他岂非不但骗了王怜花,也骗了咱们……我真猜不透,此人究竟是何身份,所作所为,究竟有何用意。”朱七七苦笑道:“岂只你猜不透,连我也猜不透,这个人的所有一切,都被他自己锁在一扇门里,这扇门他对谁都不会打开。”熊猫儿道:“你可知他这是为什么?”朱七七道:“谁知道,鬼才知道。”眨了眨眼睛,又道:“我真不懂,世上为什么会有像他这样的人,仿佛对任何人都没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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