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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蛊事(南无)-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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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一股滑腻腻的东西从我脖子处钻了进来。
这东西是一个很长的东西,像是蛇,又像是鱼,表面的黏液将我身上所有的汗毛都惊起来,惊悸就像一股电流,把我全身都电得酥麻,接着,阴森的寒意蔓延进了我所有的毛孔里。
我几乎停止了思考。
之后,我反应过来了,我被鬼压身了。
什么是鬼压身?它也叫做梦魇,是一种潜意识觉醒、但是支配肌肉的神经中枢还未完全醒来,所以会有很恐怖的不舒服感。当然,这是医学上面的解释,十二法门中有载,人沉睡时是意识防范最薄弱的时候,若周身有邪物,最容易近身。这东西可以是一种生物,也可以不是具象的物质,它或许只是一段虚无缥缈的记忆、电磁波,或者是一个怨气未消的鬼魂……它很弱小,只能够侵入身体虚弱、疲劳久病、阳气不足的人,但是,长此以往,被压者一定精神疲惫、疾病缠身。
我还在奇怪着,那东西已经滑到了我心脏搏动的胸口,然后我感觉到胸口处有麻麻痒痒的被吮吸感。
不对,这不是幻觉,这真的是一个具体的东西。
这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鬼压身,而是一个有预谋的袭击。虽然头脑极度疲惫,但是我不敢再将自己的意识沉浸下去,而是在心中默念着九字真言,每念一遍,就觉得脑子清醒一番,我默念,越念越快,当念到第九遍的时候,心中一动,身子已经完全恢复了控制!我感到胸口处不对劲,使劲掀开棉被,结”不动明王印“,朝胸口抓去,口中还在怒吼:“临……”
声音在小木屋里回荡,我掀开棉被,伸手去抓,感觉到有一股滑腻的东西沿着睡衣往下面蹿,游走到了大腿的位置。我也隔应这种冰凉的东西,使劲一抖,看到一股黑线往地板下电射而去,我跳下床来,拿拖鞋去砸,没砸中,它从窗户的间隙拱了出去,我打开灯,惊魂未定地看着自己的胸口,只见身上湿淋淋的,有很浓重的泥土水腥味。
这时楼下的房东也醒了过来,打开走廊的灯,喊我:陆先生、陆先生,你怎么了?
我没作声,呆呆地看着胸口处,有一个恐怖的咬痕,上面有十七八颗尖锐的牙印,出血了,但是我却没有感觉到疼,好像中了麻醉一样。而我的双手,虎口处不时一阵灼热,烫得厉害。这时门被敲响了,我打开门,房东老头睡眼惺忪地看着我,疑惑地问怎么了?我指着敞开的胸膛,问这是怎么回事?他看着我胸口的牙印,上面的滑腻湿痕腥臭难当,本来还睡得迷迷糊糊的脸一下子就变成了极度的恐惧。我抓着他,问这什么个情况?
他结巴的说,这个,是水鬼吧……
我问他们这里经常闹?——不应该啊,作为一个人气这么旺的旅游城市,鬼怪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出现呢?房东老头哭丧着脸,说前半年他们这里刚刚也死了一个游客,胸口也是这样被咬,结果死了,不是中毒、不是流血,而是死于恐惧之后的心肌梗塞,奇怪得很。后来,附近有一个擅长此道的高人来看过,说是河边溺死的人,没有及时打捞上来,积怨而成,变成了水鬼。河里冷,它就经常上岸来找人纠缠,索命,下去陪它。
他看着我,默默地望了一会儿,说我是第二个。
这句话让我十分郁闷,看来我人品真的有问题,居然住个店,都碰见了这种倒霉事。说实话,那个东西,看着好像是灵体,但是,又好像是一条蛇……至于到底是什么呢,我心中一点儿底都没有。发生了这样的情况,我自然也不敢睡了,又洗了一个澡,坐在房东客厅的烤火盆旁边,一直守到了天明。我找来镜子看,觉得自己一脸黑气,又困又乏,眼睛里面全是白色的眼屎。
我心中隐隐感觉,似乎前一段时间的事情,有了后遗症了。
天亮了,房东也没敢收我钱,一阵好言相劝,请求我不要去报案。我知道,他开门做生意,就指望着这点住宿费养活一家老小,我也是个性子疏懒的家伙,昨夜的事情,也不想声张,点头承诺后,去找车子前往阿拉营镇。
无论如何,都要先把朵朵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在我心中,朵朵的事情第一大。
第五章 王氏大屋,炼尸家族
乘车赶往阿拉营,一路风光秀美,如在画中。
虽然我嘴硬,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凤凰之所以成为旅游文化名城,确实有独到之处。和凤凰古名凤凰营一样,阿拉营也是由清朝时期镇压苗民的军营,繁衍而成。它是湘西的西大门,云贵高原的必经之地,苗汉两民族聚居地的结合部,算是湘西比较有特色的地带。
我要找的人并不知晓大号,杂毛小道说诨号叫做地翻天,他让我叫他天叔。地翻天住在天龙峡附近的一个村子里,有些偏远。事出突然,人家未必欢迎我这一个不速之客,也没有到镇子里来接我,我按着天叔给我发的地址,一路寻摸过去,在村头,一个七八岁的小毛孩子拦住了我,问我是不是陆左。
他穿得整齐,说话的语气像个小大人,长得像后来网络传闻的那位“五道杠”。
我说是,又问这孩子是谁?他没理我,让我跟他走就是。我提着些烟酒礼物,跟着他朝村子的深处走去。见他不搭理我,从钱包里抽出一百块钱,递给他,说来得匆忙,没准备,这一百块就当是给他的压岁钱了。他接过来,揣在兜里,表情缓和了些,也肯说话了。他说叫王永发,王三天是他爹,他是王三天的小儿子。他们家有十五口人,他太爷爷100多岁了,耳不聋眼不花,一口牙齿又白又整齐,一步蹿出好几米。
我跟着他走,一边套着话。
他家并没有住在村子里,穿过村子中间的土路,又翻了几个小坡,转过一大片树林子、竹林子,就看到山坳子那里有一大场房子,三层楼房,砖木混合结构,一楼外覆洁白的瓷砖,马头墙装饰的鳌头,镂花的门窗,小巧别致,古色古香,有很浓重的民族特色,也气派——这房子修得有十几年了,看着却比村口那几家钢筋混凝土的建筑,还要好看。
是个有钱人家呢,我心想着。
难怪这小毛孩子接过我这一百块钱,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显然也是个见惯了富贵的孩子。
来到房子前的小院,小毛孩冲里面喊,说嗲嗲,你要接的人我给带过来了。房门被推开,走出一个瘦小、一脸精明的汉子来。他大概四十多岁,穿着像个乡干部,留着两撮小胡须,脸色白皙,脸颊上有几颗细碎的麻子,眼睛很灵活,走出来时,那对眼珠子一骨碌,我就感觉自己被他看了个通透。
他走上前来,看了一下我,问你就是陆左啊?
我跟他打招呼,说天叔,我就是萧克明提过的陆左,初次拜访,不知您喜欢什么,随意买了点儿,聊表敬意。我把礼物给他,这礼物足足花了我好几千块钱,他却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表情冷淡,挥挥手,让小儿子接了,把东西提到堂屋去。
我靠近了他,闻到一股土腥子的味道,很涩很膻,闻得嘴巴里发苦。
楼上的窗子在动,我能够感觉到有人在窥探我,很好奇的眼神在朝我扫量着。
地翻天(本名王三天)带着我来到一间小厅里,把窗帘拉上,开门见山地对我说,既然是小萧介绍过来的,那么也都是行内人了,有什么事情,就不要弯弯绕绕地转,也不要藏着掖着了,直接讲吧。我能够听出不耐烦来,转念一想,江湖人,都不愿意太多人知道自己的具体住处,以免得罪人,祸及家人。我就跟他说起我养了一个小鬼,在召回地魂的时候出了一些岔子,结果这小鬼人格分裂了,一个是我熟悉的灵体,一个是有诡异红色光芒的妖体……
当我讲道朵朵有了十几斤的重量、以及一丝温度时,他突然出言打断了我,说这是不可能的。
什么是鬼?它其实就是人身故之后,不肯去该去的地方,残留在世间的魂魄。它是一种脱离肉体独立存在的思维、或者意识体,是另一种生命的延续,它捉摸不定,但是有法可依,也有具体的、统一的定论。纵观正典记载的三十七种鬼里面,没有一种是我说的这种鬼。
或者说,我养的这个已经不是鬼了。
地翻天让我把朵朵召唤出来给他看看,我说她被我暂时封印了,出不来,也不受控制。解开封印行不行?不行,如此反复,受伤害的最终还是朵朵。地翻天摇摇头,说他知道的召回地魂一事,虽不得法门,但是也跟我描述的完全不同。这个东西,讲究的是一个水到渠成、悄无声息——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哪里会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火焰,还燃烧?
这可真的古怪了。
他这一脉,祖上是赶尸的匠人出身,习的是楚巫祝由一派,擅长玩弄僵尸死人,后来火葬盛行,这个行当就开始逐渐衰退下来,糊不了口,机缘巧合之下又偷习了炼鬼的法门子,几代精研,终于有了如今的气候,算得上有些造诣,但是传承并不完整——这是他的说法,我来之前听杂毛小道跟我谈及地翻天,说这位可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高手在民间,他的名号并不响,但是认识他的同行都知道,地翻天可是一个尸丹高手。
何谓尸丹?炼丹术在中国自古有之,分内丹外丹之说。内丹是以天人合一的思想为指导,以人体为鼎炉,精气神为药物,而在体内凝练结丹的修行方式。而外丹,则是指自道教创立后,道士从先秦方士手里继承来的炼丹遗产,为制取“长生不死”药的需要,遂发展为秘传的实验技术。相较于虚无缥缈、无悟性体质就难以把握的内丹而言,外丹的普及性更加的广泛,甚至还成为了现代化学的前身。
炼丹的方法和材料有很多种,草药矿石、奇珍异物……然而也有一些比较出格的材料,比如用下宫血,比如用极秽之物,比如用或者的童男童女……比如以人类的尸体为材料,结合内丹、外丹的长处,用特殊手法焚烧练就,而成尸丹。
杂毛小道说得隐晦,也不肯说明详尽之处,但是我也知道面前这个瘦小的中年男子,在对研究死者、灵魂方面的这个领域,是个大拿级的人物。
地翻天摸着我胸口的槐木牌半晌,也分析不出个所以然来,眉头皱成了川字。
在他所擅长的领域,他惯于有着权威的态度,如今瞧不出蹊跷,心中却也有些不爽,觉得面子挂不下,白摆了一番高人姿态。他站起来,仔细打量了一下我,皱着眉头问我这几天是不是有祸事?我没隐瞒,说是,昨天晚上碰到了一个像蛇一样的东西,房东说是水鬼。他点头,问是不是城西那一块?我说是,他说他去那里见过,真是个水鬼,溺水身亡的小孩子,后来附上了一条无目蛇,到处来害人。本来准备捉了它的,可惜蹲守了几次,都没见着。他定着眼睛看我,说知道为什么水鬼会找我么?
我摇头,他让我伸出双手来,我张开手,虎口上是蓝色的印记,这是一个靛蓝的痕迹,像蜡染,扭曲的图案,像蛇又像龙,居然跟我那天在九转还魂丹上看到的红色图案,有着70%的相似。
他深吸了一口凉气,摇着头对我叹息,说:“你怎么惹到了这么厉害凶狠的诅咒?”
我说就这玩意?
他点头,表情凝重。于是我把年前剿灭矮骡子的事情说与他听,他听了直摇头,说我太年轻——矮骡子是什么?是最记仇的山林野物,活着尚想着报复人,死了,灵魂厉魄也不会回归苍冥幽府,不肯走,自然会把仇怨附着在这血液凝成的诅咒中。你说的什么真神,这些我也没听过,但是有一点,估计你现在,就是个吸铁石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会往你身上靠!
难怪了,难怪了,一见你就觉得黑气浓郁、大凶之相,开始还以为是养小鬼所致,现在看来,对了。
被诅咒了,这怨力,足足可以抵得上几十上百人的仇怨呢!
果真是据说能够沟通灵界的生物。
我的脸垮了下来,没想到啊没想到,最初的最初,我不就是想弄顶帽子么?至于么?这么没完没了!
我问他,那我怎么办?朵朵这事怎么办?
地翻天说先别急,到饭点了,先吃饭再说。吃完饭,找老太爷给瞧上一瞧。他口中的老太爷,自然指的是那个历经风雨、已经100来岁的老人啦。我不知道地翻天的态度为何变化了,刚刚还爱理不理,这会儿居然留饭了——也许他是出于礼貌。
王家大屋人口多,吃饭也比较热闹。除了小儿子王永发之外,地翻天还有三个闺女,以及他两个弟弟的儿女。地翻天的大闺女嫁人了,二闺女芳龄十七,正是含苞待放的年纪,长得也漂亮,一谈及,居然中南大学的大一学生,果然是了不起,与时俱进。我坐在地翻天旁边,许是过年,一大桌子菜,有鱼有肉,大片的腊肉油光孜孜,我却没有胃口,吃了点酸鱼,感觉味道并不正。
主要是地翻天和他两个老弟身上,都有一股难闻的土腥子味。而那须发全白的老爷子身上虽然有用沉香来掩盖,却有着一股子挥散不去的死人味。
我不用猜,这家人肯定是团伙型的土夫子。
这一点,从房间里摆的那些瓷瓶铜器都能够看到,全明器。难怪他们会住得这么偏,人不多眼不杂,也只有如此,才没有太多的忌讳。
地翻天老爹去世了(想必是折在了墓中——湘西的古墓不多,但个顶个的凶险,而且粽子也多),他爷爷是个貌似得道真人一般的老人,鹤发童颜,但是吃肉却比谁都凶,半指长的粉蒸肉,他老人家一口气吃四条,不带喘气的。饭后,地翻天带着我来到了他爷爷的房间里,给我引见。
“你是农历七月十五出生的?”老太爷一见到我,什么话都没讲,就问。
第六章 尸洞子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把我的生日告诉地翻天、以及他爷爷。
但是我不敢肯定杂毛小道会不会透露。
不过我想不会,按道理说,业内很少有人会把自己真实的生辰八字告诉给别人,以防被下降头、诅咒,杂毛小道是个极有分寸的人,他即使看过我的身份证,也不会没轻没重地胡乱说出;犯了忌讳。当然,也不排除是这个眉毛胡须一把白的老太爷自己掐算出来的。
如是,那么他就一定有所道行了。
不过,“语出惊人”这门学问,是算命者的必备功课,镇普通人还可以,镇我这种半只脚入行的人,自然效果微末。我平淡地笑,说正是,老爷子倒是好神通。
他摇了摇头,说我是多疑之人,不必奉承。我这回中的诅咒,天下间能解之人,不出一对手掌,个顶个的都是经年日久的老家伙,或供奉大内,或隐居世外,或掌一大派,请不动,也请不起。但若只是单单镇压之,却并不需要费这么多般手段,请一精通佛法、道法的高人,请神开光,授予一符箓、一磨砺戾气之物而已。不过呢,这诅咒有害也有利,可招惹厉鬼恶煞,但也可以威震宵小,福兮祸兮,全凭各人看法。
我长鞠到地,说老爷子请赐教则个。
他摇头,说他也不会,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他们一族,习的都是些死人骨头的法子,这法门实用、简单、迅捷,但是肮脏、不好听也不好看。常年与污秽为伍,也算不得什么正派人士。我说我并非为了我自己这劳什子诅咒,而是为了我怀中这小鬼,我视她如同骨肉,如己出,只望老爷子成全。
他摇头,说这种情况,他也无能为力,为何?
养鬼一道的精义,最早出于道教的指导思想,他们这些凡夫俗子,修的都是些微末粗浅的东西,很难明白其意,想要归根溯源,还得求大宗。何为大宗,即那些有名的教派,比如正一教、上清派、武当、茅山、崂山、青城子……等等,遍访名山大川而得之,是谓正途。
我不说话,知道他们是在拒绝我,敷衍我走掉。
见我沉默了,地翻天抽了抽鼻子,想送客。他爷爷伸手拦住了,好言说:“说起来,小萧有位师长,曾和我有过并肩子的情谊——那已经是解放前、陈谷子烂麻子的事情了——如今故人已入地下,归幽府了。但是,逝者去,活人还在,老汉我并没有忘记那段情份,也不敢让故人之后笑话。你来我凤凰王家,我也不让你空手而回,世界之大,总有一些你没见过、不敢相信的东西,三天我孙,你来,给这位远道而来的小友看一看咱家的本事。”
地翻天有点愣神,看了一下老爷子,见他说得肯定,点了点头,伸出左手,把袖子撸起来,露出一串黄黑色的光洁珠子,这珠子像玛瑙、像琥珀,屋子里窗帘拉上,很暗,但是这珠子却不知道从哪里借到了光,灰蒙蒙的一圈亮,有雾霭,这黑雾远远地透着一股子冷气。
他对着珠子,念叨着经文,含含糊糊,非汉非苗,这语言怪异。
过了一会儿,房间里多了一团黑影,畏畏缩缩地蹲在墙根上,然而当我注视过去时,与它的关注力对上,一种莫名的凶煞便浮上了心头,遍体生凉。地翻天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不用怕,这个鬼是五鬼搬运术中的木鬼,已经驯服了的,虽恶,但是也能听话,受制于符箓,不乱伤人的。
他说完话,我感觉到房间里又多出四股气旋,在我衣抉边游绕着,空气中呜呜的哭咽声。
地翻天对我说,明白人不讲糊涂话,既然都是养鬼,也不提防什么,魑魅魍魉此物古已有之,他今天的成就,皆在这五鬼身上,今日给我知晓,便是认了我这朋友,以后有难事,尽管说,但是这一次,他们是帮不了的。
我伸手去捉从我腰侧滑过去的黑影,那黑影陡然转过头来,雾气里有一张惨白的脸孔,眼珠子是纯净的白色,脸上扭曲抽动着,愤怒地看着我,咧嘴一口獠牙。地翻天连忙拉住了我,说我的双手,既遭阴物忌恨,又是能够伤害到阴物的东西,可不能乱摸,他这鬼物,能缠人,不拘百里,都能够害人致死——当然他养这鬼,也只为求财。
坐在太师椅上的老爷子,一直没动,看着我。
我听出来了,展现实力,这算是一种威胁——除了杂毛小道这个引荐人之外,他们并不了解我,既然我知晓了他们的底细,那么不妨把爪子给亮出来,让我行事时心中也有些忌惮,怕他们几分。
正如他们所说,他们所作所为并非正道,对我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自然忌惮。
我点点头,说见识了,果然不凡。
地翻天一扬胳膊,收手,然后笑着对我说不好意思,我远道而来,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耍弄个小戏法,胡乱玩闹一下而已。黔地的蛊师、湘西的赶尸匠,都是旁门左道中人,天生的渊源,大家离得也近,相互之间也应多多交流、交流才是。我说这话在理,闭门造车,终究是穷途末路,走不通的,还是要沟通的好。
老爷子端起茶,我站起来,便要告辞了。
这时门被小心推开,然后地翻天的二女儿探进身子来,焦急地说,她小弟掉进地窖子里面去了。我还在愣神这地窖子到底是什么东西(南方不似北方,要挖地窖储存大白菜、蔬菜水果,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放楼上的储藏室里),地翻天顿时脸色大变,也顾不得招呼我离开,推开门便走,连这百岁的老爷子也焦急得很,站起来,朝跑出去的地翻天喊道:“带上‘地灵镇尸符’!”
老爷子这一声嘱咐,我清楚了,感情这地窖是用来藏尸的。湘西有三奇,赶尸、放蛊、落花洞女——这些家伙,不会在鼓捣僵尸吧?
什么是僵尸?僵尸泛指一切四肢僵硬,头不低,眼不斜,腿不分,不腐烂的尸体,一种死后经过很长时间却仍然没有腐烂的尸体。种类也多,有上古传说的旱魃、飞天铜尸这种大拿,也有在养尸地养精蓄锐百年千年的大粽子,当然也有人制的尸体。湘西这一块,擅长赶尸,人死之后,将辰砂(最好的朱砂)置于死者的脑门心、背膛心、胸膛心窝、左右手板心、脚掌心等七处,每处以一道神符压住,再用五色布条绑紧。之后,还要将一些朱砂塞入死者的耳、鼻、口中,再以神符堵紧。
此举是为了封住死者的三魂七魄。
古代时,炼制僵尸是因为湘西多山,交通不便,传统的观念都是要落叶归根的,所以赶尸匠们便炼制起来,送客死异乡的人返乡安葬。但是如今这王家炼尸,是为何?
我突然想起之前杂毛小道提过的,地翻天是炼尸丹高手。
这王家老爷子百来岁了,精气神犹如五六十岁,是不是就是服用了尸丹的缘故?
只是,这尸体从哪里来的?
电光火石之间,我心中闪过了无数想法,正想着凑上去围观,打一回酱油,结果这王家老爷子轻拍了我一下,要送客。我虽然心中痒痒,但是也不能硬闯,这一家子都是有些本事的人,我也不敢造次,走出了院子,没走几步,就听地翻天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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