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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探案录-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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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你带队进去搜。小张,回去再叫人来,把这片封了,挨家给我查。都机灵点,歹人有枪的。”韩平一听王江宁的描述,更加紧张,急忙布置起来。
那些小警察立刻被上司的紧张给传染了,都把背上的长枪摘了下来抓在手上,拉栓上膛,神色紧张小心翼翼地进了巷子。
“你不要紧吧?”韩平抓着王江宁的肩膀左转右看的。
“没事,命大。”从来没见韩平这么关心过自己,王江宁也有点感动。
“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你出事儿不要紧,耽误了案子就不得了了,上面盯得这么紧。呃,不是,我的意思是,总之,江宁,你没事就好。”韩平十分诚恳地看向王江宁,试图挽回一下两人之前的友谊。
真是感动不过三秒,王江宁翻了个白眼,都懒得再搭理他了。
过不多时,带队去搜人的小李回来了,表示什么都没找到,连王江宁放倒的那人都没找到。整个文昌巷他们来回摸了两遍了。韩平气得连骂废物,把那小警察吓得头都不敢抬。
“算了算了,对方是老手,跑得比兔子还快,怪不得他们。”王江宁这时候已经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好,挥挥手制止了韩平。
“现在怎么办?小杨家你去看过了没?”韩平问。
“去过了,人死了,留了封遗书,应该是自杀。你既然来了,就赶快带人先去杨家,他老母亲还在那儿晕着呢。记得派人找老张来验验尸,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自杀。对了,再派两个人去探事社保护一下我师父。”王江宁此刻已经完全恢复常态,一边给韩平吩咐着,一边转身就走,准备去推自行车。
“好好。那你呢,你干吗去?”韩平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查案。”王江宁头也不回地跑了。
时间紧迫,还有个地方今天一定要先去看看。
将军山。
此时已经是下午了,天色也有些阴沉。
王江宁骑自行车已经累得快虚脱了,但是脑子里转的案子,还是让他脚下生风,往山上蹬去。
小杨莫名自杀,尸体莫名被烧,自己莫名被人追杀。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阻止自己去查案。
那具尸体到底是什么人呢,这些事情背后到底有怎样的联系呢,老张说的那尸体上奇怪的文身又是怎么回事呢。一切都是未解之谜。这大概也是王江宁这辈子第一次碰到这种完全不在自己掌控中的案子了。
王江宁有强烈的预感,今天一定要把抛尸现场勘查一遍,否则天知道又会出什么豁子。
抛尸的六个地方,王江宁之前扫过一眼卷宗,都有印象。这将军山虽然叫做山,其实既没多高也没多大,穿山路就那一条。警察们画的勘查图也很细致,他轻轻松松就找到了一处抛尸地点。
警察们之前用白石灰圈出来的圈还在,根据案卷上的记录,现场并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根据图上的标注,这个麻袋是最后发现的,位置距离山路最远,麻袋里装的是尸体头颅。
走近一点儿,他发现地面似乎曾经被人挖过坑,但是没挖多深就停止了。
难道头颅是被埋在地下的?卷宗上怎么没说?王江宁正疑惑着,低下头凑近一看,立刻就发现了问题。
被人踩过的白石灰圈。
这是在勘查现场时不可能出现的情况。那个年代,白石灰圈就是最原始的一种警戒线。一般都用来圈尸体或者重要证据。就算是刚当警察的毛头小子,也会被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绝对不可以踩白石灰圈,更不可以踩到圈里面去。
他心中一凛,忙循着勘查图去查看其他几处抛尸点,这一看,他的心沉了下去。六处白石灰圈,竟然有四个都被人踩过了,而且很明显不止有一个人。脚印有大有小,四处被踩得乱七八糟。
王江宁皱起了眉头,这绝对不是警察们踩的,肯定也不是偶然有人路过,这些抛尸的地点,有的离路边倒是不远,但有的却在林中深处。若是偶然有一个被踩过也还罢了,这么多都被踩过,那只有一个解释了。
有人来调查过了,而且是很粗暴的调查法。
就好像有一个看不见的对手,招招都抢在自己前面出手。
见没有什么其他发现,天也快黑了,王江宁只好垂头丧气地骑车下山。
回到探事社,已经夜深了。王江宁在半路上胡乱吃了点儿路边摊,因为今天的事儿,他有些担心师父,一回来就急急火火地冲进了探事社。
“师父,师父?”他把自行车往院子里一放,大声喊了起来。院子门开着,叮嘱韩平来保护李老吹的人也没见着。
“乱嚷嚷什么?一点都不稳重。”李老吹的声音从房间里飘了出来。
王江宁心头一块石头落了地。
“师父,我今天让韩平派人来照顾您,他没找人来吗?”王江宁看见李老吹没事,也就不着急了。
低头看一眼自己那身衣服,今天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基本上已经是土灰色了。被李老吹看见了,铁定要挨顿骂,这样想着,他先跑到自己房间换了件衣服。
“来了俩小杆子,让我给赶跑了。你真当师父是老而无用啦?我告诉你我照样一脚就能踢断你小子的狗腿!哈!”李老吹在自己屋子里喊着。
“是是是,这金陵城谁不知道我师父的身手啊。不过啊,师父,咱们这次接的案子,恐怕还真是惹上了麻烦事儿。”王江宁洗干净了,才一边擦着毛巾一边走到李老吹房间里。进屋一看,李老吹正在啃一根鸭腿。
“吃点吧,这腿我吃了,这根翅给你留的。”李老吹见王江宁垂涎三尺的样子,十分大方地推了一根鸭翅过来。
王江宁一看鸭翅也不错,抓过来就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含糊地问道:“您还出去买鸭子吃啊?看来这单生意是有钱赚啊。”
李老吹把快啃完的鸭腿放下,抹了抹嘴上的油,略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不是师父我买的,是前面巷子里李寡妇家的那个小侄女送过来的。说是给他王大哥打打牙祭。那什么,我本来也没想吃的,但给你留了这么久也没见你回来,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呢,你看这不是怕坏嘛!”说着他把鸭腿的最后一块肉咽进了肚子里。
王江宁瞪大了眼睛差点给噎住。硬是把那瘦如柴火棍的鸭翅啃完了,王江宁才装作十分豁达的样子说道:“师父您这话说的,孝敬您不是应该的嘛,我就是在,这鸭腿也肯定孝敬您啊。”说罢愤愤地一口把鸭翅尖给咬碎了。
“孺子可教。对了,你刚才说今天那个案子,怎么个麻烦法?师父我帮你参详参详。”李老吹鸭腿啃完,咂了一口热茶,一派酒足饭饱的模样。
王江宁把今天遇到的事儿一五一十地给李老吹说了,当然略去了自己差点吃枪子的情节,只大概说了被人追赶。
“师父,你说,这石灰圈被踩,会不会八成也是那帮人干的啊?这按理说警察们不应该犯这种低级错误啊!”王江宁知道李老吹其实越老越争强好胜,干脆说点自己已经知道的事情给他“破案”,讨讨他欢心。
“废话,这还用问吗?肯定不会是警察们踩的啊。现在的那帮小警察就算再没用但也不是傻子,踩一个也就罢了,踩三四个,绝无可能。”李老吹没好气地说道,似乎觉得王江宁问的这个问题有些过于弱智。
“哦,师父说得是,师父还是宝刀不老啊。”王江宁也顾不得这个马屁没拍好,赶忙又戴了一顶高帽上去。
“你刚才说,这六处抛尸的地点,头抛得最远,身体抛得最近,抛头的那个地方还挖有小坑?”李老吹捋着胡子沉吟了一会儿,突然问道。
“没错。身体最近,头最远,头都快到树林深处了。不过都是裹着麻袋抛的。对了,明天我要再去看看那些个麻袋。”说到这儿王江宁一拍脑袋,自己今天居然忘了检查那些麻袋了。
“这样的话,师父我倒有个猜测。”李老吹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
第十三章 年轻气盛 (2017。2。17)
“师父您说说看。”王江宁继续啃着鸭翅。
“抛尸地点在将军山那么偏僻的地方,抛尸人八成是开汽车去的。但将军山山路崎岖,车开不上去,凶手必须下车才能完成抛尸。所以,每个抛尸点到山路的距离会存在明显的差距,头被抛得最远,躯干部分最近,这说明什么?”
李老吹故意顿了顿,见王江宁露出一副恍悟的神情,才接着道:“如果我是凶手,肯定会希望将尸块抛得离大路越远越好,但如果我力气不够,那就只能把轻的扔远点儿,重的扔近点儿。想必两条大腿离路边也是近的,两条胳膊要远点。师父我猜得可对?”
王江宁心中一凛。李老吹猜得一点也没错,两条大腿确实要近些,两条胳膊都要远些。抛尸人力气不大,这么简单的事,自己居然没有想到!
“关于凶手力气不大,其实还有一个佐证,就是你发现的那个坑,我推测凶手本来是打算挖个坑把头埋了的,但是最后没挖成功,很可能也是因为气力不继。”李老吹眯着眼睛摇头晃脑地说道。
“师父说得甚是,徒儿是真没想到。”王江宁这回是诚心实意地赞了一句。不过话一出口他就暗骂自己是个笨蛋,这句话是“真没想到”,这不就说明他之前那句踩石灰圈的问话是假没想到嘛。
李老吹这回倒没注意到王江宁的“语病”,沉浸在自己成功的推理里,又接着吹嘘起自己年轻时如何如何,顺便开始数落王江宁“毕竟年轻,心浮气躁,还要磨砺……”,说着说着又感慨自己到底年龄大了,若是再年轻个十岁,哪有王江宁什么事儿呢,一时间叹气连连。
王江宁在一边听得头大,急忙想起个由头打断了李老吹的思绪。
“师父,我今日见那张法医的照相机,着实不错,咔嚓一下就能把现场固定下来,不用费脑子去记。之前韩平那个相机更好,小巧方便得很。师父啊,这件案子咱们应该能捞不少,等结案了让徒弟去买个相机吧!”王江宁一脸憧憬地给李老吹介绍起照相机来。
“臭小子,钱还没到手呢,就先想着花。那玩意儿可不便宜!把师父的养老钱都败光了我看你可怎么办。你将来娶媳妇可也要花不少钱呢。对了,李寡妇家那个小姑娘,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隔三岔五来给你送吃的。你说要是就送包子也就罢了,她每次不是送鸡就送鸭,她们家可不卖这些。我看这姑娘挺实诚的,不错,只送吃的,不搞虚的,实在人。”李老吹一开始还吹胡子瞪眼的,说到后面眯着眼“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王江宁给李老吹闹了个大红脸:“没,没有的事!师父你看你都一把年纪了整天还想这些,赶快早点休息吧。徒弟也回去休息了,今天腿都跑断了。”
说罢也不等李老吹答应,王江宁自顾自地就跑回自己屋洗洗睡了。
但躺下去睡不着了,脑子里都是李老吹说的那番话,哎,李家小妹不会真对我有啥意思吧?想着想着王江宁自己也忍不住念叨起来,烙饼一样辗转反侧了半宿,这才迷迷糊糊地入了梦乡。
第二天,王江宁起了个大早。昨晚上做了一夜怪梦,出了一身冷汗,衣服和床单都给湿透了。他一边在院子里洗着衣服,一边艰难地回忆着昨晚那个怪梦。
就这当口,李老吹也昂着头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出来了。他刚出屋门,听见院子里有动静,还挺诧异的,循声一看,竟是王江宁在洗衣服。这么早洗衣服?李老吹皱着眉头在后面看了半天,突然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低声叹了口气,倒把正想那怪梦想得出神的王江宁给吓了一跳,水溅了一身。
“我说师父!这大清早的您别突然这么冒出来吓人成吗?”王江宁撇了撇嘴。也怪自己,平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今早上就顾着想那个梦了,李老吹站在身后都不知道。
“江宁,是师父平时对你关心不够。要不,就李家妹子怎么样?我今天就去李寡妇那儿帮你说这门亲事。”李老吹长吁短叹地拍了拍王江宁的肩膀。
“师父,你说什么呢?这一大早的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我没有那个意思啊!”王江宁嘴巴张老大,不知道李老吹怎么突然要给自己说亲。
“那这么着,你啥时候考虑好了,告诉师父,师父定然帮你去说亲。师父是开明人,不讲那些封建的东西,你也不要太压抑自己。”李老吹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就转身回房间了。
“师父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王江宁莫名其妙地又坐下继续洗自己的衣服。
等洗到裤子,他才突然明白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搞么事啊!”他一激动踹翻了盆,又溅了自己一身水。
戴好鸭舌帽,换好衣服,王江宁一脸愁容地蹬着自行车直奔警察厅。
这金陵城的早晨还有些凉意,天刚亮没多久,路上行人也不多。除了倒马桶的、送报纸的、卖早点的,整座城仿佛还没有完全醒过来。
王江宁骑得很快,到警察厅的时候里面还没几个人。不过他是熟脸,看门的看到他也不拦着就让他进去了。
进去晃了一圈,连韩平都还没来。王江宁知道张法医是工作狂,八成昨晚没回家,就直奔法医室去了。
到了法医室一看,张法医果然已经趴在工作台前干活了。
“老张,早啊!哎,这什么味啊?”王江宁进门就打着招呼,一股子怪香味直窜鼻子,熏得他急忙捂住口鼻。
“哎,是王江宁啊,来这么早。这个这个,今天早上饿坏了,想换换口味,买了大葱馅的包子和韭菜饼,没想到这大葱猪肉韭菜鸡蛋再加上散不掉的福尔马林味,就混出了这么一股子怪味来。我也是万万没想到,哈哈哈。”张法医搓着手打哈哈,看王江宁这副痛苦的样子,急忙拿出一盒薄荷膏来,“来来来,这有薄荷膏,旁边有口罩。”
不等他说完,王江宁一把抢过薄荷膏直接抹在口罩里,戴上口罩,这才感觉能呼吸了。
“老张你这鼻子我看八成已经没法用了。” 戴着口罩也堵不住王江宁的嘴。
“哎不说这些,不说这些。说正经的。你看,照片我都取回来了。”老张一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一边递过一沓照片。
王江宁接过照片,仔细端详起来。
照片拍得很清楚,六块尸块和拼合起来的完整尸体都分别拍了特写。特别是尸体的切口,都有大特写照。老张说得没错,凶手的分尸手法简直是专业屠夫的水平,两臂两腿和身体的切口几乎都是一刀切,全都是直接切到关节卸掉骨头。只有头颈分切的地方多砍了几刀,估计是脖子不太好切。
死者的样貌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中年男子,只是留着日本人爱留的卫生胡,再加上脚上明显的穿木屐的痕迹,难怪他们能认定这是个日本人。
而所有的照片中,最诡异的是身体的那张。尸体微胖,肚子不小。和他雪白的肥肉相映衬的,是从小腹到胸口,文着一幅十分华丽复杂的文身。文身的主体是一只似龙非龙的猛兽,看起来有龙鳞龙爪,但是尾巴却是和蜥蜴一样。整个纹路盘成一个圆圈,圆圈中则端坐着一个穿着和服的日本女子,正好把兽头给挡住了。那女子闭着眼,全身服饰复杂,和那龙在一起感觉有点格格不入。
王江宁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半天,还没等他开口问,老张先问起了另一件事。
“你们昨天找到小杨了吗?昨晚上我问韩平,他支支吾吾地也没说明白。”
王江宁心里咯噔一下。小杨是老张的助手,两人合作多年感情深厚,也不知道老张能不能接受得了这个噩耗。韩平肯定也是念着这个由头才搪塞老张的,不过这也根本瞒不过去啊。小杨的死八成和他现在调查的这桩碎尸案有关,他的尸体还得请老张仔细看看呢。
脑子里飞快转过很多想法,王江宁叹了口气,看来这个“恶人”得他来当了。
“那个……老张,我知道你和小杨感情很好,但是,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一咬牙,他干脆地说了。说完,果然见老张整个人都呆住了,过了好久才缓过劲来,眼中也带了泪花。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前天还好好的,这到底……到底怎么一回事啊?”老张有些语无伦次,说着忍不住背过去抹了抹眼睛。
王江宁心中也是不忍,一面安慰着老张,一面把小杨的情况一五一十给他说了。
老张听了,又是长吁短叹了半天。好在作为一名法医,他到底是见惯了生死的,很快就把自己调整了过来,只是仍不住念叨着小杨的死一定有蹊跷。念叨了一会,他突然一拍大腿:“不行,我得找韩平去,我得亲自验验小杨的尸体!”
王江宁不禁咋舌,法医这行当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要是哪天韩平死了,自己肯定没法冷静地去验他的尸体。
正走在路上的韩平突然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边王江宁正寻思着,老张的思绪已经回到照片上来了,开始给他介绍这些照片。
“这个文身是彩色的,用色非常华丽复杂,复杂到都不像是个文身。可惜了,照片拍不出来。这南京城就两家照相馆能拍彩照。唉。那女子身上的和服是红色的,很扎眼。那条龙却是蓝色的,搭配起来看其实颜色挺冲的。我感觉,不太像是一起文上去的,似乎是先文了那条龙,过了很久才又文了那个女子。可惜,现在都看不到了。这张照片是唯一的存照。”老张指着照片叹了口气。
“唯一的存照?不是还有底片吗?”王江宁惊疑地问道。
“没了,照相馆的人昨天操作失误,把一大把底片掉进药水里,全部变成废片了,其中就有这张的底片。”老张顿了顿,看到王江宁欲言又止的样子,补充道,“我知道你不信,我当时也不信,但照相馆的伙计把所有掉进药水的废片都拿给我看了,看起来真的是意外。掉进去的不仅有我们的底片,还有不少别人家的底片,他们现在都在给客人赔钱呢。老板还说要开除犯错的伙计,那伙计我认识有年头了,我还帮他求了求情。看起来确实是意外。”
王江宁沉默不语。从老张的说法来看确实像是意外,但是他跟着李老吹当侦探这么多年,最不信的就是“意外”两字。有多少打着意外名头的案子查到最后还不都是有人做鬼吗?
“老张,反正这案子现在我在查,这张文身的照片,还有死者面部的照片,都先放我这里吧。我到时候去夫子庙找个老手把这两张照片再描出来,存个底。”王江宁说罢也不管老张答不答应,自顾自地就把那两张照片揣进了怀里,然后继续翻看着照片。
“那有劳你了。哦,对了,昨天咱们拍的那些照片,也一起洗好了,都在这里,你也看看,说不定有用。”老张下意识地又搓了搓手。
“我说老张你是属苍蝇的吗,怎么动不动就搓手?”王江宁从小市井惯了,和人一熟就没大没小地开玩笑。
“哎呀,这是职业病。干我们这行,没事儿就要洗洗手。苍蝇,那可是我们法医的好兄弟,多少案子都是靠了苍蝇才推测出死者的死亡时间的!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死亡天数不一样的尸体,孵出来的蛆差别可大着呢。”老张继续搓着手,居然毫不介意地开始科普起来,语气似乎还有些自豪。
“是是是,我知道,口感都不一样。”王江宁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他是喜欢没大没小地开玩笑,但其实喜欢的是拌嘴时那种互损的乐趣。像老张这种你说他是苍蝇,他还能一本正经地告诉你苍蝇是个好同志的,对王江宁来说就毫无乐趣可言了。
“对了,还有一张照片你好好看看,就是下面那张,对,就那张。”老张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来。
“咦,这是咋回事?”王江宁看着那张照片,吃惊地连下巴都快掉了下来。那照片是尸体被烧后拍的,焦黑的尸体轮廓倒是能看出来,但是整张照片模糊不清,特别是尸体周围还有一圈一圈的虚影,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王江宁第一次见到这么奇怪的照片,从来不信鬼神的他这次真有点犯怵了。他回头一看老张,这位身经百战的老法医此刻也铁青着脸,紧紧握着拳头。
气氛突然压抑起来,在阴森冰冷的法医室里,王江宁一下慌了神:“不是吧?真的闹鬼了?”
“你再仔细看看,这张是你拍的!”老张看着他,阴沉地说。
“我?我拍的?”王江宁心中更惊,“我拍出了闹鬼的照片?”
他张口结舌,突然背上一阵发凉,心里想着自己一会是不是要去庙里拜拜,去去晦气。对了,那个神秘兮兮但确实有两把刷子的小道士叫什么来着?吕……吕什么元?也不知道这家伙又消失到哪里去了,要是再碰到他,得和他要张符。
“闹鬼个头啊!你不会用照相机你就老老实实说,非要逞什么能?上来就咔咔咔地拍,手给闪光灯燎了不说,还把照片给拍成这个鬼样子。你知道这底片,这相片纸还有这闪光灯多贵吗?你知道你这么一抖,浪费了多少钱吗?”老张边说边把相片一起收拢了起来,还不忘补一句:“以后少碰我的照相机听到没有?”
“得得得,不碰就不碰。老张啊,你这相机要多少钱,等这案子我拿到委托费了准备添置一个。这多方便啊,咔嚓一下就记下来了,我们干侦探的就需要这玩意儿。”王江宁有些不服气地说道。嫌弃我技术差?我这不是没经验没器材吗?
老张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再办他十个案子,也未必买得起。告诉你,我这台,德国货,五十个银圆!”
“这么贵!”王江宁惊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五十个银圆,在南京城都能买个宅子了。
“可不是?全警察厅也没几台。我说王江宁啊,相机这玩意儿你就别想了,就你拍照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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