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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墓兽-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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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盛摸着腰间匕首说,“当我长大成人,曾经无数次探访摄政王府,知道这里头戒备森严,几番刺杀不成。我怕是今日进去,反而自投罗网。”
“也好,你在王府外等着吧。”叶克难刚走出几步,又回头,“若非摄政王的密令,我也不可能在天津找到北洋。载沣并非恶人,只是各为其主,劝你一笑泯恩仇。”
“一笑泯恩仇?”李隆盛后退半步,“谈何容易!”
叶克难、小郡王、秦北洋、欧阳安娜带着九色进入摄政王府,果然在第一道门厅被搜身检查,交出所有武器。即便安娜这样的女眷,也被王府的健妇搜身。
终于,叶克难领着大家在西花厅见到了摄政王。载沣已经四十五岁,依然留着辫子,身着长袍马褂,逗着鸟笼子里的画眉。
“呦,我的大探长,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
摄政王对于叶克难颇为客气,命人给客人们上了铁观音茶叶,京城的蜜饯,还有西洋的糖果和巧克力。
摄政王抛开旁人,却只注意到九色,赞叹这头藏獒漂亮。他还大着胆子靠近九色,抚摸小镇墓兽的赤色鬃毛,秦北洋真担心九色会把摄政王的脑袋给咬下来。
小郡王是世受皇恩的蒙古诸侯,逢年过节都会来拜访孝敬摄政王,老郡王吩咐不能丢了的老规矩,上来就给载沣磕了个头。摄政王皱起眉头道:“小郡王啊,什么年头啦?还搞这一套?大清早就亡啦,皇上也从紫禁城被赶到了天津租界。而您可是中华民国的红人,折煞我这遗老了。”
摄政王口中的“皇上”,就是他的儿子爱新觉罗溥仪。
帖木儿起身道:“王爷,此番我与叶探长登门拜访,是想打听一件事儿。”
“但说无妨!”
叶克难抓着秦北洋的手说:“好啊,王爷,我先带一位小朋友给您见见。”
秦北洋心想我都二十八岁了,两鬓斑白,还什么小朋友啊,也许在叶克难心中,他永远都是天津德租界里九岁的仇小庚。
“这位少侠是……”
摄政王见多识广,看到秦北洋魁梧的身材,炯炯有神的双眼,以及长发披肩的气概,要么是杀人如麻的江洋大盗,要么是行走四方的江湖豪侠。
“王爷,您还记得吗?二十年前,您给我修书一封,让我寻找一位皇家工匠失散的幼子。”
“这……”载沣喝着盖碗茶,看着西花厅的地砖,“对!想起来了!那老工匠就在这个地方磕头,脑门把我的地砖都砸碎了。那天还来了太白山的……哎呦……不说啦……”
“我就是秦海关的儿子。”
秦北洋直截了当,面对摄政王,没有任何礼节。如果载沣不提老秦磕头砸碎了地砖,说不定秦北洋还会看在老爹面子上鞠躬作揖。既然提了这档子事,反而让秦北洋挺直脊梁,双目直视二十年前的帝国独裁者。
气氛略尴尬,小郡王拉了拉秦北洋说:“王爷,我这位朋友,在外头闯荡多年,不知京城的规矩礼节,请您多担待了。”
摄政王坐回到太师椅上:“无妨!见到我当年亲笔信解救的孩子,而今长那么大了,我自然高兴都来不及呢,这可是积阴德的好事儿呢。”
秦北洋正想说若非你的一纸密令,我的养父母也不至于惨死,但叶克难在场不说罢了。
“王爷,还是说正事儿吧。当年您要我这孩子,是为修建德宗崇陵的镇墓兽。如今我们再来找您,却是为了东陵。”
第464章 从北京到北平(三)
说到这个点上,载沣眉毛微微一跳:“东陵又怎么了?”
名侦探看了一眼秦北洋说:“王爷,您当年派兵上太白山要剿灭的那伙刺客,如今尚有残部活动,他们对于大清可是有着国仇家恨。”
“这些乱臣贼子!难道他们盯上了东陵?”
小郡王补充一句:“据我们的消息,极有可能!何况如今兵荒马乱,改朝换代,北京又被改成了北平,东陵驻扎着多只军阀部队,这些家伙早就垂涎于皇陵里的宝贝。”
“放肆!”摄政王气得砸碎了茶杯,暴跳如雷,“朗朗乾坤,还有没有王法了?当初皇上退位,可是跟中华民国政府签订了条约,务必要保护大清列祖列宗的陵寝,岂能自食其言?”
“中华民国的条约不如说是厕纸!”身为国会议员的小郡王自嘲了一句。
“对不住各位,我失态了!毕竟我是皇上的生父,天下既已丢了,我也绝无再重新升起龙旗之心,只求子孙后代富贵,中华国运昌盛,祖宗陵寝平安。”
“王爷,不瞒您说,我们计划过几日去东陵,阻止那伙恶人与军阀们的盗墓企图。”
“好啊!叶探长、小郡王,还有这位秦小朋友。”摄政王对着众人抱拳作揖,又看了一眼安娜,“对了,这位小姐如何称呼?”
“欧阳……我是齐夫人。”
“好,请各位帮助我保护好东陵。”摄政王又命人从库房取出黄金一百两,“这是我的一点点心意,敬请笑纳。”
“不必了!”叶克难代表大家推辞了黄金,尽管这足够他做探长一辈子的薪水,也足够在北京城里买一个大宅门了,“王爷,我们可不是为了满清皇室保护东陵,而是为了中国。”
“对,中国!说来惭愧,东陵之中,自然埋葬着中国的民脂民膏。”
“盗墓本属伤天害理之事,何况墓中文物俱是国宝,岂能落入恶人之手,万一将来流于海外,岂非民族之耻?”叶克难在西花厅里踱了两步,“我想,这伙企图盗墓的恶人,绝非泛泛之辈,尤其要盗掘前清皇陵,必会做大量的准备工作。”
秦北洋插了一句:“除了擅长掘墓的小木,还需要有熟悉陵墓之人。古代陵墓相隔久远,没有资料可循,只能依靠盗墓贼的经验和胆魄。但清朝皇陵不过百十来年,尤其慈禧太后的陵墓也不过二十年。当年参与陵墓修建以及葬礼之人,不少还活在世上呢。”
“正是!”叶克难点头道,“我怕他们会先去找熟悉慈禧太后陵墓之人。”
摄政王重新沏了一碗茶说:“当年的陵墓监督早已去世。不过有位老太监,名叫何常在,从前随侍在太后左右。太后归天之前,指定此人负责下葬事宜,恐怕知道详情最多。”
叶克难急忙问:“这位何太监还活着吗?”
“嗯,今年春节,他还来给我拜过年,说是住在中官村。”
中官村,位于北京城外西北方向的海淀,临近圆明园与燕京大学。明朝时候,太监便在这一代购买墓地,久而久之,形成了太监们养老送终以及埋葬之处。“中官”便是太监之意。清朝覆灭,小皇帝又被冯玉祥赶出紫禁城,太监们流离失所,大多聚居到了中官村,以便死后可以就近入土。解放后,因为嫌弃“中官村”不吉利,郭沫若建议改名“中关村”。谁曾想到,百年之后,此地竟成了中国的硅谷,林立各大互联网企业,房地产大兴土木之时,还从地下挖出了许多太监墓。
秦北洋、欧阳安娜、叶克难、小郡王、李隆盛以及九色,出了德胜门,骑马来到中官村。一群身着清朝大袍,脑后留着发辫,貌似老太太的人们,正坐在屋檐下晒太阳。
安娜低声说:“这些人让我感觉恶心。”
小郡王甚至认得其中几张面孔,当年去紫禁城进贡时碰到过:“他们都是太监。”
“我看他们更像僵尸。”
秦北洋联想到古墓中见过的那些怪东西,直到几年前,这些家伙还堂而皇之地霸占着北京城的正中心。
小郡王下马打听到“何公公”住所,来到一处富丽堂皇的宅院门口。满清太监最为腐败,各种索贿受贿与贪污,老了以后都能置办宅院,可惜没有子孙可传。五人踏入宅门,却见得一片萧条破落景象。
令人称奇的是,屋里还有女人。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稍稍有些姿色,叉腰横眉问道:“什么人?”
“请问何公公在府上吗?”还是小郡王最会说话,情商也最高,提起手里一盒礼物,“晚生从鄂尔多斯来,早年承蒙过何公公关照,特来探望致谢。”
“七天前,他被一伙强盗抓走了。”
“什么?”叶克难走到她跟前问,“请问你是?”
“我是何常在的媳妇。”
安娜忍不住问:“太监也有媳妇?”
“我本是宫女,在宫廷服侍裕隆太后,又服侍皇后婉容,前几年被赶出了紫禁城,便跟何常在做了夫妻。”
小郡王常在宫廷行走,明白这在古时被称作“对食”。太监并非完全与男女之事无关,有的嫔妃长期得不到皇帝恩宠,或年纪轻轻守寡,欲火难填,会让年轻貌美的小太监服侍自己,便是所谓“上床太监”。传说安德海便是慈禧太后的“上床太监”。而太监娶妻,一方面是照顾家务,另一方面也是老太监性虐待的对象。
“能去屋里坐坐吗?”叶克难总在试探遇到的每一个人,“我是警察局探员,何公公被强盗抓走,此案重大。”
老宫女不敢阻拦,带着大家进了屋子。叶克难看到墙头有个相框,是个中年太监穿着官袍,背景像中南海瀛台。李隆盛也凑过来看照片,直勾勾盯着太监的面孔。
“看什么?”老宫女警觉地抢过相框,李隆盛尤其让人害怕,“照片里的人,这就是何常在,这是庚子事变之前,一个西洋摄影师给他拍的。”
突然,李隆盛从怀里掏出象牙柄匕首,直接插上相框,恰好命中照片里何常在的眉心。
秦北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认得他?”
李隆盛收回匕首,退到屋里角落,不再言语。
叶克难又问:“请问何公公被抓走时,身上可曾携带什么贵重之物?或者被强盗劫走了财物?”
“强盗什么都没抢,只说何常在本人就是无价之宝。”说话间,老宫女下意识地往头顶瞟了两眼,“自从大清国翻了船,我们啥都没有啦,早年老何的积蓄早就花光了,家里值钱的也都给了当铺,偶尔从紫禁城里偷点古董去琉璃厂还钱,还不够平常的吃用开销呢。”
“等一等!”
叶克难看着头顶房梁,迅速沿着墙根爬上去,在屋顶下仔细搜索,终于在暗格里发现了个木匣子。
第465章 从北京到北平(四)
老宫女脸色分外难看起来,小郡王拦住她以防万一。
叶克难取下木匣,上头还有把铜锁。他问老宫女拿钥匙,自然得不到回答。
秦北洋上来仔细琢磨铜锁,前些年他还自学成才了锁匠手艺,搞来铁丝三下五除二便开了锁。
木匣子打开,里头竟是个账本,蒙着厚厚的灰尘,仿佛死人骨灰扑面而来。
安娜皱起眉头,秦北洋小心地捧出账本打开,写满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其中还有不少圈圈点点涂涂画画,字迹模糊形如狗爬,显然是文化水平不高的太监手抄的。
随手翻到一页,秦北洋轻声读出
“太后未入棺时,先在棺底铺金花丝褥一层,褥上又铺珠一层,珠上又覆绣佛串珠之薄褥一。头前置翠荷叶,脚下置一碧玺莲花。放后,始将太后抬入。后之两足登莲花上,头顶荷叶。身着金丝串珠彩绣礼服,外罩绣花串珠挂,又用串珠九练围后身而绕之,并以蚌佛18尊置于后之臂上。以上所置之宝系私人孝敬,不列公账者。众人置后,方将陀罗金被盖后身。后头戴珠冠,其傍又置金佛、翠佛、玉佛等108尊。后足左右各置西瓜一枚,甜瓜二枚,桃、李、杏、枣等宝物共大小200件。身后左旁置玉藕一只,上有荷叶、荷花等;身之右旁置珊瑚树一枝。其空处,则遍洒珠石等物,填满后,上盖网珠被1个。正欲上子盖时,大公主来。复将珠网被掀开,于盒中取出玉制八骏马一份,十八玉罗汉一份,置于后之手旁,方上子盖,至此殓礼已毕。”
秦北洋念得不紧不慢,老宫女早已面色煞白,仿佛慈禧太后的棺材已横在面前。小郡王与叶克难的目光凝重,就连小镇墓兽九色都威严地蹲立于地,仿佛重新回到白鹿原唐朝大墓地宫。唯独安娜不解地问:“怎么棺材里放那么多西瓜、甜瓜、桃、李、杏、枣?死人又吃不了,不怕很快腐烂发臭了吗?”
“这可不是瓜果实物,而是稀世的翡翠、玉石雕刻品。”小郡王为安娜科普,好歹都是北大历史系的同窗,“当年慈禧太后就赏赐给过我父亲一块翡翠西瓜,绿玉皮紫玉瓤,中间切开,瓜子都是黑色的,巧夺天工,价值在十万两白银以上。”
“这份账簿到底是什么?”
李隆盛再次掏出匕首,这回秦北洋等人没有阻拦他。
老宫女已吓得魂飞魄散,只能交底:“老佛爷下葬前,大太监李莲英誊写了陪葬品清单,我们家老何偷偷手抄了一份,就是这本账簿。我说这会惹来杀生之祸,劝他早点烧了,老何不听,还把账簿藏在房梁上,哎……”
“慈禧太后陪葬品的清单!”小郡王双眼发直,“这几张破纸里的记载可谓价值连城呢。”
秦北洋却面不改色,他是见识过五百吨黄金之人,再多的金银财宝堆在面前都如粪土,何况纸上的文字?便自顾自地念下去
“金丝锦被值价八万四千两,镶八分珠一百粒、三分珠三百零四粒、六厘珠一千二百粒、米珠一万零五百粒、红蓝宝石大块者约重四钱十八块,小块者六十七块、奶奶绿五分者二块,碧玺、白玉共二百零三块,略估珠值八十五万四千二百两,宝石约值四万二千两。绣佛串珠褥制价二万二千两,用二分珠一千三百二十粒,约估值二万二千二百两。头顶翡翠荷叶重二十二两五钱四分,估值八十五万两。脚登碧玺莲花,重三十六两八钱,估值七十五万两。后身着串珠袍褂两件,绣价八千两,共用大珠四百二十粒,中珠一千粒,一分小珠四千五百粒,宝石大小共用一千一百三十五块,估值一百二十万两。后戴朝珠三挂,两挂珠,一挂红石,约值二百四十五两。后戴活计十八子珠镜等,共用八百粒,宝石三十五块,约值十九万两。陀罗经被铺珠八百二十粒,估值十六万两。珠冠制价五万五千两,用大珠四两者一粒,估价一千万两……”
说到这价值一千万两白银的大珠子,小郡王的下巴快要掉下来了:“我的老天爷呢!英国王冠上的那颗世界最大钻石光之山恐怕也值不了一千万两白银吧?”
“老佛爷最爱这些东西了,什么珍珠、玛瑙、碧玺、玉器、金银器皿……”老宫女索性打开话匣子,“老佛爷升天之后,有七个贴身宫女为她沐浴,为她穿殓衣、覆面巾,沐浴器皿事后都要埋藏,我就是七个宫女里头的一个。那些个翡翠西瓜啊甜瓜啊,都是我亲手放在老佛爷身上的。”
秦北洋狠狠瞪了她一眼,念到账簿的最后一段
“自东陵完工至封闭三十余年,陆续在地宫内放置珍宝数万件。宝物殓葬完毕,棺内尚有孔隙,又倒进四升珍珠,八分大珠500粒、三分珠2200粒,二分珠1000粒;红蓝宝石、奶奶绿宝石 2200块,填空的珍珠宝石值223万两白银……”
说话间,仿佛这屋子里堆满珠光宝气,慈禧太后的尸体直接变成一枚硕大的钻石,万丈光芒刺瞎所有人的眼睛。
秦北洋念完账簿里所有宝物,直接加出了白银价值:一亿一千六百万八十三万两!
“相当于庚子赔款的四分之一。”叶克难猛然一拳打到墙壁上,想起当年在东海达摩山上,他们从恶龙镇墓兽爪下救出了庚子赔款百万白银,跟慈禧太后陵墓里的珍宝相比,不过是百分之一的零头罢了,“当时全中国库存白银不足七千万两,多少老百姓因为一两银子便饿死街头。”
“好几支北洋舰队都被装到慈禧太后的棺材里了!给这个女人陪葬的是整个中国的国运哪!清朝焉有不亡之理!”
秦北洋心想这其中还不包括父亲为慈禧太后制作的镇墓兽的价值呢?但这属于绝密,哪怕账簿中都不会记录一笔的。
小郡王又对老宫女说:“大婶你别怕,我们都是摄政王载沣老爷派来的,目的要保护老佛爷陵寝,请问何公公是被什么样的人抓走?我们这就去把他救回来。”
老宫女瘫软在暖炕上说:“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
“阿海!”
秦北洋一拳便把桌子砸得粉碎。
叶克难给了老宫女几块银元做赔偿,又给她写了一张收条,带走了慈禧太后陪葬品的账簿,说明自己不是强盗,但这账簿务必要归还民国政府的绝密档案库。
众人离开中官村,约定明日清早,一同赶赴东陵。
第466章 从北平到东陵(一)
穿过万山丛中的河谷,风景荒凉辽阔,山脊犹如高墙,依稀有残垣断壁。过了将军关,便是黄崖关与马兰关,自先秦以来即为兵家必争之地。农耕民族在群山上筑起高墙,从未真正阻挡过游牧民族的马蹄。长城犹如山脊上起伏的龙脉。烽火敌台,全为戚继光所造,虽大多残破颓倒,但雄立山巅之气势,岂是千百年所能穷尽?
一驾马车内,小木全身绵软地躺着。他犹如被土匪绑票的小媳妇,即将被送上山做压寨夫人。从东方徐徐吹来的风中,他嗅到某种熟悉的气味自打出生起就闻着的,离开这味道仿佛就不能苟活。那是陵墓的气味。
这气味很新,不像小木从前挖过的战国、两汉与魏晋古墓,气味里夹杂不同年代的土层,早已化为灰烬的墓主人叹息,朽烂的木头与剥落的壁画以及慢慢氧化的青铜器。此刻闻到的气味,像一具新鲜尸体,肌肉关节都是柔软的,残留一点点温度,留待他去打开触摸……
两个月前,河南洛阳盗墓村。
阿海带着军队将小木劫走。他被绑到西安的飞机场,再被士兵们塞上一艘飞艇。刷着独眼金字塔标志的巨大气囊,仿佛一具飞行的棺材,穿越关中平原的黑夜。小木看到月夜下覆满白雪的秦岭主峰拔仙台。
天国后裔们苦心经营六十年的太白山付之一炬。无数镇墓兽横行,又有数架滑翔机降落。一艘飞艇气囊爆炸,引发太白山雪崩……
小木才看到拔仙台绝顶上,站着一个身材巍峨,长发飘飘的男子。他是秦北洋。
然后,阿幽、秦北洋、李隆盛与四翼天使先后坠入拔仙台。
阿海带着小木与幸存的士兵闯入天国地宫,炸开天王陵墓,却发现棺材空空如也,传说中的天国宝藏也没能找到。阿海又打开秦始皇陵地宫的赝品,在黄肠题凑巨棺的心脏,找到了白鹿原唐朝小皇子的棺椁。
阿海亲手打开棺材盖,小木只看一眼,便确认躺在其中的少年,正是唐高宗李治与女皇武则天的孙子终南郡王李隆麒。
盗掘出土十年后,小皇子的尸身仍然未曾腐烂,栩栩如生。小木当即跪下。
士兵们搬来工匠联盟提供的机械设备,将巨大的唐朝棺椁搬出天上地宫,装上齐柏林式飞艇的吊舱,扔下无数镇墓兽与人类的尸体。
阿海的下一步行动计划,便是清朝东陵。只要小木一同前往,施展祖传的盗墓技艺,阿海便让他负责看守唐朝小皇子的棺椁。这是小木的软肋,也是他日思夜想无法抑制的欲望。
小木答应了。
飞艇离开陕西,向东北方向飞行到一片寒冷地带。小木一路上被蒙着眼睛,不晓得到了哪里?下了飞艇,小木被送上马车。除了阿海,还有个年轻男子同行他叫中山,相貌让小木想起一个人。
数日前,刚到如临大敌的北京城,阿海、中山以及小木,便被投入北洋军阀的监狱。毕竟阿海损折五架滑翔机,他又并未带来承诺的五百吨沙俄黄金。
三人原本要被枪毙,却因奉军撤出北京,张大帅被炸死在皇姑屯而作罢。国民革命军进入北京之际,阿海趁乱逃出监狱,带走中山与小木。他们在北京盘桓数日,在中官村找到老太监何常在此刻就被捆在第二辆马车里。
这道劫难是躲不过了,透过窗帘缝隙,小木远远望见马兰关南的昌瑞山,东陵到了。
陵区最南端,天台、烟墩两山之间,有个险要山口,一条激流而出,两岸壁立,水势冰冷,又称龙门口。清朝帝后梓宫下葬的必经之道。阿海暴露着脸上刀疤,他与中山各赶一辆马车,遥遥望见巍峨的石牌坊五间六柱十一楼,中国面阔最宽的大牌坊。
过了石牌坊,便是大红门。三个门洞犹如三口坟墓的眼睛,两侧逶迤绵延着东陵的风水墙,将整个陵园连同昌瑞山牢牢包裹。大红门前有荷枪实弹的士兵驻守,不过衣衫褴褛,跟土匪也没啥区别。
大红门外东侧,有一座古朴却破败的陵墓,侧面可见宝顶上的明楼孝庄皇太后的昭西陵。说起来这位孝庄皇后也是鄂尔多斯多罗小郡王的同族,都是成吉思汗的黄金家族后裔。她是顺治的母亲,康熙的奶奶,亦是多尔衮的嫂子。这是清朝级别最高的皇后陵墓,亦是东陵辈分最高的一位清室祖先。
墙上贴着告示,上书国民革命军第六军团第十二军,大意是本部正在剿匪,进出陵墓的道路封闭,百姓不得擅闯,违令者,杀无赦。
守卫大红门的士兵看到阿海,便拉动枪栓,准备射击。阿海高声吆喝:“请通报军长阁下,就说海先生从北平来访。”
等了不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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