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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墓兽-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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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普罗尼先生,你能驾驶飞机去世界上的任何地方?”
“只要我想去!”意大利人阅女无数,深谙与女孩子的说话之道,“安娜小姐,我愿意为您效劳。”
“你发誓?”
“发誓!以圣母玛利亚与我妈妈的名义!”
看到卡普罗尼已骑虎难下,安娜浅浅一笑:“我要去的地方不远,就在巴黎,凡尔赛。”
半小时后,一架大型双翼飞机准备好了,需要两名飞行员操作,还可搭载两到三名乘客。卡普罗尼率先坐进驾驶舱,指挥地面上的学员清理跑道,点火发动引擎,螺旋桨开始转动,发出震耳欲聋的噪音,狂风吹乱欧阳安娜的头发,像一面黑色的丝绸旗帜。钱科穿上飞行服,爬进副驾驶的机舱前,贴着安娜的耳朵说:“你确定要去冒险吗?”
“生死由命,但我必须去拯救秦北洋。”
“北洋有恩于我家,我也愿意救他。”钱科坐进机舱,喃喃自语,“若能救出四翼天使,那就更好了!”
安娜感觉头皮都要被螺旋桨的狂风掀掉了,她爬入机头位置的乘客舱位,如果是军用飞机,这是机关枪所在的位置。
朱塞佩·卡普罗尼做了个V字形手势,副驾驶钱科跟着竖起大拇指,欧阳安娜也依样画葫芦。发动机和螺旋桨的噪音太大,又没有全封闭机舱,脑袋暴露在空中,彼此只能打手势沟通。这架意大利卡普罗尼CA30轰炸机的民用版,双层机翼双尾梁单平尾三垂尾,相当于三个机身,拥有三副螺旋桨,三台菲亚特A10型6缸直列水冷发动机,单台功率100马力——其中两台在两侧尾梁前端,一台倒置在中央机身短舱的尾端。这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王牌飞机,执行过许多次轰炸任务,在阿尔卑斯山与亚得里亚海上屡立奇功。
飞机离开地面,安娜忍不住尖叫。她紧紧抓着机舱,感觉心脏正悬在机翼上。回头看着巴黎工业大学与布洛涅森林,还有塞纳河畔的煌煌大厦,最醒目的是连接霄汉的埃菲尔铁塔。卡普罗尼操纵升降舵,上翻拉高,下翻降低,通过垂直尾翼来控制方向,左翻右转,右翻左转。他一定经常带姑娘上飞机,就像在床上体验飞翔的快感。
几分钟后,来到凡尔赛的上空。机翼下划过路易十四的宫殿,各国代表团驻地的旅馆,径直冲向森林中的军事基地,正好有一条飞机跑道。安娜心想,就算降落以后被逮捕,但她有外交豁免权,可以自称并不知道这是军事禁区,并要求法国军方释放秦北洋与镇墓兽。
卡普罗尼再次打出手势,告诉钱科和安娜准备降落。飞机正在对准跑道,底下的士兵们慌乱逃窜,前头的工厂仓库却发出一声轰然巨响。
爆炸了。
就在飞机跑道正前方,工厂中升起一团蘑菇云似的火焰,无数钢铁与木屑炸到天上,迎面而来灼热的冲击波,让卡普罗尼轰炸机的双翼剧烈摇摆。坐在机头的欧阳安娜,赶紧戴上飞行眼镜,头发差点都被烧着。
卡普罗尼已别无选择,跑道长度对轰炸机来说太短。何况正前方烈焰冲天,会把他们烧成灰烬。但他是朱塞佩·卡普罗尼,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飞行员,没什么是朱塞佩做不到的。他并不后悔自己草率的承诺,沉着地调整机头,继续对准跑道降落。钱科发出疯狂的叫喊,以为死神就在眼前,要么摔死,要么烧死。
起落架离地面还剩最后十米。
在安娜闭上眼睛之前,跑道尽头的火海中冲出几个人影。第一个是高大的黑发少年,背后插着三尺唐刀,衣服被烧得全是窟窿。他身边有条赤色鬃毛的大狗,同样撒开四条腿狂奔。
“秦北洋!”
安娜几乎从机头站起来,狂喊着别离了三天两夜的这个名字。不过,爆炸声与飞机降落的轰鸣,彻底掩盖了她的声音。
而在秦北洋的背后,还有个日耳曼人特征的金发男子,他是白俄贵族沃尔夫男爵,明显已经跑不动了,在跑道上又摔了一跤。秦北洋回头抓起他的胳膊,用德语让他振作起来,无论如何都要逃出这座监狱。
几秒钟间,卡普罗尼的飞机已落地,在跑道上高速滑行。秦北洋刚想逃离跑道,免得被飞机碾压而死,九色却咬住他的裤脚管,似乎在提醒什么?他又皱起眉毛,仔细看飞机头的人,却见到一头秀发飘扬,似乎是个女子?她还在向着自己招手呼喊,仿佛是中国人……
安娜?
他的天使来救他了!秦北洋与九色迎着飞机而来,身后响起一片枪声,子弹擦着头顶飞过,守卫基地的法国士兵们开火了。飞机滑行速度减慢,秦北洋已看清了安娜的脸。九色第一个跳上机头,它的弹跳力远远超出人类。接着是秦北洋,但他只够得到机头下沿,安娜抓住他的胳膊,九色拽着他的裤子背带,拼尽全力才拉上了机头座舱。
接着就是沃尔夫男爵,当他也跳上滑行的机头,被秦北洋拽住胳膊时,一颗子弹射入了他的后背心。
卡普罗尼正在调转飞机的方向,再往前滑行就要冲入火海了。无数发子弹打到机身上,幸好这是由轰炸机改装而来,具备一定的防弹能力,只要发动机等要害部位没事儿。一分钟内,卡普罗尼与钱科完成了掉头,正副驾驶协调一致,重新操纵飞机,沿着跑道滑行起飞。
沃尔夫快死了。
起落架离开地面,机头高高抬起,冲向凡尔赛的日落。秦北洋仍然抓住沃尔夫的右臂,白俄男爵的身体垂在机头下沿,仿佛挂在半空中的吊死鬼。
“放开我吧!”沃尔夫垂死地看着秦北洋,“如果你见到我的妻子,请代我说一声——卡佳,我爱你!”
最后一句是德语“Ich liebe dich”。
第198章 飞越凡尔赛
冲天而起的飞机上,沃尔夫快要死了。
秦北洋坚毅地摇头,绝不撒手。沃尔夫的外套仍在秦北洋手中,整个人却已坠入地面,粉身碎骨。
秦北洋把头伸出去,看着沃尔夫男爵的尸体,烈焰熊熊的军事基地,横飞的弹雨火舌。
卡普罗尼飞上数百米高空,向地面吐了口唾沫:“讨厌死这些法国人了!他们欺骗我们意大利人走上战场,制造了数不清的寡妇。现在战争胜利了,他们大块地吃肉,却连一块骨头都不给意大利,逼得我们差点退出了巴黎和会。”
安娜抱紧了秦北洋,两人挤在飞机头部座舱,加上鬃毛被吹得炸起的九色,再无半点空间。他与她只能脸贴着脸,耳鬓厮磨。
忽然,秦北洋感到背后飞来个黑乎乎的东西,像硕大无朋的老鹰,却扑着四扇翅膀。
四翼天使。
趁着凡尔赛基地的爆炸与混乱,这头唐朝景教的镇墓兽,同样飞出生天。
操纵飞机的朱塞佩·卡普罗尼,目瞪口呆地看着侧方向,几乎并驾齐驱的四翼天使。副驾驶座舱里的钱科,兴奋地对镇墓兽挥手。四翼天使认出了这个中国少年,同样点了点兽头。
一架双翼飞机,一尊四翼天使,载着一个意大利美男子,三个中国的少男少女,还有一头幼麒麟镇墓兽,正欲冲向自由的天空……
仰望冲向云霄的卡普罗尼CA30飞机,以及伴随飞行的四翼天使镇墓兽,卡尔·霍尔施泰因博士微微叹息:“我想,我要开始相信上帝了。”
他的头发与眉毛都被烧掉大半,身上衣服被烧成了布片,浑身都是焦黑的烧伤疤痕。
“博士,我留下来,帮助你改造镇墓兽,请你放过我的儿子吧。”
满头白发的秦海关,虚弱地站在霍尔施泰因身边,他已无法独自站立,只能被两个法国士兵搀扶着。
片刻之前,九色被铁丝网兜高高吊起,四面亮着“人造小太阳”的碘钨灯,让这头镇墓兽失去了反抗能力。博士抓起一把电锯,想要切开九色的身体,见识存活了一千两百年的“灵魂机械体”。当电锯接近九色的胸腹,幼麒麟镇墓兽张开兽嘴,发出惊心动魄的吼声。
谁都没听到过九色的叫声,秦北洋认为这头来自唐朝的小镇墓兽,只能发出类似蝙蝠的超高或超低频率的声波,那是人类的耳朵无法感知到的。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霍尔施泰因博士忽然意识到,九色发出的是鹿鸣。小时候在瑞士的乡间,他听到过长着大角的公鹿叫声,雄浑粗犷甚至有些刺耳。不过,眼前这头幼兽,却是刺耳的尖叫!尚未性成熟的小公鹿,第一次发出绵延不绝的叫声……博士感到耳膜剧痛,两行鲜血从耳孔里流出,他扔下了手中的电锯,倒地抱头翻滚。九色的尖叫越来越高亢,极高频率的音波向四周传递,整个工厂都在颤抖,所有的灯泡都爆炸了,直到四面“人造小太阳”碎裂熄灭!
没有“太阳”了。
对于镇墓兽来说,等于回到了地宫之中。虽说被吊在铁丝网兜里,九色依然开始变身。它的头顶长出雪白鹿角,浑身白毛变作青铜鳞甲,琉璃色眼球发出暗绿色光芒。
九色吐出了致命的火球。
琉璃火球在工厂里飘荡,大肆破坏所有的机器设备,它烧死了无数的工程师,让他们在惨叫声中化为灰烬。虽然,火球烧掉了铁丝网兜与电锯,却无法烧穿博士的防火服,让他侥幸捡回一条性命。
霍尔施泰因逃出工厂大门同时,琉璃火球也击穿厚厚的墙壁,冲入隔壁的弹药库……
爆炸发生的同时,秦北洋从地下密室惊醒,迷药的功效迅速消退,头顶的盖板已被九色破坏。他带着父亲爬出去,沃尔夫男爵也跑到他们身边。
正要冲出熊熊火海,秦海关却对儿子说:“北洋!你们走吧,我留下来。”
“爹,我们分别了两年,我不想再让你颠沛流离了。”
秦北洋想起了张勋复辟时期,他们从北京监狱逃亡之时,老秦把逃生的机会留给了儿子。
“只要有我老秦在,博士就不会杀害你。”秦海关又看了一眼九色,“保护好你的主人吧!我不能抛下十角七头,我要继续完成对它的修复。”
“这是借口!你不走,我也不走。”
“快走!”老秦固执地转过脸去,用俄语对沃尔夫男爵说:“我们一路从西伯利亚走到这里,你也不要留下来送死,别忘了你的老婆孩子。”
沃尔夫向秦海关告别,拽着秦北洋冲出工厂。九色变回大狗,在他们身边奔跑。弹药库已烈焰冲天,整个工厂都被点着了。
凡尔赛的夕阳下,飞机跑道上冲来一架大型双翼飞机,他看到了欧阳安娜……
十分钟后,秦北洋与九色已飞到天上,沃尔夫却死在了地面。
他与安娜挤在机头的座舱,手里还抓着男爵的外套。他发现口袋里有个钱包,藏着一张照片——沃尔夫漂亮的妻子以及穿着水手服的小儿子。秦北洋将照片塞到自己怀里,发誓要找到这个女人,帮助沃尔夫完成心愿。
突然,地面飞来一枚高射炮的流弹,重重地撞入卡普罗尼CA30的机头。欧阳安娜尖叫的同时,秦北洋感到身边一阵灼热,飞机开始往下滑翔。
他再一回头,惊觉九色的眼球开始暗淡,才发觉它的腹部炸开一道口子,至少有碗口大小。流弹穿透了镇墓兽的身体,又从后背飞了出去,某种粘稠的液体,如同血浆滚滚而出……
“九色!”
狭窄座舱里,秦北洋拼命扭动身体,徒劳地双手捂住九色的伤口,根本不能阻止流“血”。高射炮不同于机关枪,炮弹口径超过20毫米,可以轻易击穿普通装甲,更别说一千二百年前的镇墓兽。
伴同高飞的四翼天使,凑近不断下降的卡普罗尼双翼飞机,伸出兽头查看九色伤情,兽眼里露出镇墓兽的同病相怜——它可是被无情地破坏过很多次的。
朱塞佩·卡普罗尼在驾驶舱里做出手势,告诉大家必须就近迫降,否则机毁人亡。
飞机迅速找到一片荒野,但是天色越加昏暗,附近还有一栋建筑。安娜在前头仔细观望,才发现那是中国代表团的驻地吕特蒂旅馆。
意大利人已别无选择,他用尽全力和钱科一同操纵飞机,缓缓降落在野草疯长的荒野。起落架撞击同时就爆胎了,机身倾斜导致右侧机翼粉碎,蜷缩在机头的欧阳安娜,眼看要撞到地上,她在心中默念《圣经》,紧紧抓着秦北洋的手,等待最后的归宿。终于,卡普罗尼让机头抬起,机尾接触到了地面,从而让机身断裂成了两截。
这是一次几乎完美的迫降,尽管飞机本身接近解体,却没有一个人受伤。大家纷纷跳下飞机,秦北洋抱着受伤的九色,钱科和卡普罗尼过来帮忙,意大利人问这是什么狗?秦北洋听不懂法语,此时已泪如雨下。
因为油箱起火,飞机在荒野中爆炸了。秦北洋和安娜倒在草丛中,看着凡尔赛的天空彻底黑暗,升起一轮硕大的月亮。
第199章 巴黎圣母院
四翼天使镇墓兽,却已不知所踪?不过,黑夜必会让它如虎添翼。
飞机继续在燃烧,方圆一公里内,都能看到冲天的火焰。而在两公里外的凡尔赛基地,爆炸的黑烟依然冲向月光。秦北洋跪在烧焦的草丛中,抱着慢慢变冷的九色,哪怕自己也在不停地咳嗽,心如刀绞……
安娜拉拽他的胳膊,中国代表团驻地已近在眼前,在这野外是最不安全的。钱科也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说:“北洋,我们要快点找到一个车间,给九色的伤口做修补。”
“对,就像重伤员要找医生,而镇墓兽的医生,就是我啊!”
秦北洋抓狂地吼起来。他刚合力与钱科抱起九色,四周便亮起探照灯,照得几乎睁不开眼。荒野中影影绰绰的士兵举起枪口,不消说,都是从最近的基地赶来的,或是守卫凡尔赛宫,保护各国元首的卫兵。
法国军官命令所有人放下武器,立即投降。士兵们冲到他们跟前,首先抓走了朱塞佩·卡普罗尼,这位世界大战的空战英雄,高傲地呼喊:“意大利万岁!朱塞佩·加里波第万岁!”
秦北洋抽出唐刀,决心要为九色死战。虽然已是月夜,但严重受伤的镇墓兽,再也无力变身,只是一条奄奄垂死的大狗。
上百支枪口与刺刀,对准秦北洋的胸膛。安娜咬着他的耳朵:“把刀放下,你会被打成筛子的!”
再低头看九色,这头镇墓兽的肚肠已被打穿,不能再经受子弹了。突然,他看到一堆手持火把的人群,那是从吕特蒂旅馆出来的中国外交官。
“顾公使!救我们!”
欧阳安娜见到了救星,为首的男人正是顾维钧——中国驻美公使,走到法国军官跟前,用熟练的法语说道:“尊敬的少校,我是中国政府派遣来参加巴黎和会的全权代表,现在请你们立即释放失窃的中国文物——镇墓兽。”
年轻的中国驻美公使顾维钧,一边在跟法国军官交涉,一边向欧阳安娜使出眼色,让她稍安勿躁。毕竟他是高级外交官,拥有说话的特权,就连法国总理也敬他三分。
法国军官跟同伴商量片刻,让人继续围困看守秦北洋与九色,接通临时电话线。不知跟谁通过电话,军官面色阴冷,摇头说:“对不起,顾先生,陆军部长的命令,必须要我带走他们,至少要带走这个……”他还说不明白“镇墓兽”的几个法语单词。
“少校先生,我很遗憾!我会代表中国政府提出严正抗议的!”
毕竟在别人的土地,又是巴黎和会的心脏地带,顾维钧不敢造次,向安娜招手示意回来。
秦北洋仍没放下唐刀,已决心同归于尽。忽然,云端里出现一个怪物,向下俯冲而来。它有两对翅膀,犹如放大无数倍的夜鹰,羽翼带着月光。
四翼天使镇墓兽。
巴黎,凡尔赛的荒野,坠毁的卡普罗尼飞机残骸尚在燃烧,硕大的月亮爬上中天。
四翼天使,它干嘛又回来了?
法国军队纷纷退却,但没有惊慌逃窜,训练有素地保持队形,准备乱枪把他们全部击毙。
从北京房山景教徒大墓地宫开始,秦北洋与这头镇墓兽交手过多次。但他也两度用《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的文字感化征服过它。今天逃出火海中的凡尔赛基地,四翼天使有自己的灵魂和思想,它能分清是非善恶,知道是谁舍生忘死地拯救镇墓兽,又是谁把它们开膛剖肚改造成杀人怪物。
四翼天使是来报恩的。
它降落到秦北洋面前,用翅膀将重伤的九色卷到自己背上,钢铁缝隙中长出几道锁链捆绑,以免它在飞行中坠落。秦北洋翻身跳上四翼天使的脖颈,对兽头耳语:“君乃天使,今晚恩德,北洋永世难忘!”
法国士兵们开枪了,安娜已被钱科拽到地上,躲过头顶横飞的弹雨。镇墓兽已腾空飞起,两对翅膀剧烈扑扇,几颗子弹打在它的下腹部,不过打出个把凹陷和印痕。
“小心!北洋!”
安娜眼睁睁看着四翼天使带着秦北洋与九色飞出视野。
凡尔赛的夜空。
风从四面八方而来,气象条件不允许战机起飞追踪。秦北洋抓紧四翼天使的脖子,回头注视被牢牢捆绑的九色,高声吆喝让这头小镇墓兽挺住。
为了拯救自己的同类,四翼天使镇墓兽也发出热量,既用一千多年前的灵石,也用被改造后的柴油发动机,让九色的身体不至于冷却。
“我们该去哪儿?”
秦北洋对着四翼天使的耳朵说话,它在巴黎的高空盘旋一圈,径直飞向建筑密集的市中心。二十世纪的巴黎,梦幻般的不夜城,如同灯光的海洋。镇墓兽御风而行,轻巧地避开高耸的埃菲尔铁塔,沿着塞纳河逆流而上,滑翔过一座又一座桥。
他们飞过巴黎新桥,虽叫“新桥”,却是巴黎最古老的桥,连接西堤岛与塞纳河两岸。从空中掠过巴黎古监狱,西堤岛东端,迎面矗立巍峨的哥特式建筑。黑夜看不清全貌,只见两座高耸的正方形塔楼,背后有直冲云霄的尖顶,尖屋顶构成十字架形状的平面。
倏忽间,秦北洋叫出一个响亮的名字——巴黎圣母院!
四翼天使是唐朝景教徒的镇墓兽,景教又是东方基督教,因此对于天主教圣地的巴黎圣母院心向往之吗?
镇墓兽载着秦北洋与九色,降落在巴黎圣母院的西北塔楼。这座伟大的中世纪建筑,始建于1163年,历时两百年才竣工,原名Notre…Dame,法语意思是“我们的女士”,这位女士正是耶稣之母玛利亚。
秦北洋趴在塔楼边缘,探望六十米下的塞纳河。在昏天黑地的中世纪,造起这样的石头建筑也是奇迹。圣母院底层有三个桃形门洞。上方为众王廊,有旧约时代28位君王雕像。再往上是两个硕大的石雕棂窗,中间的圆形彩色玻璃,俗称“玫瑰窗”。
第三层的外墙上,雕着许多魔鬼怪物,体型略小于真人,悬挂于圣母院半空,七百年来临窗俯瞰巴黎芸芸众生。秦北洋点起一根火柴,雕像们乍看酷似兽头,面目诡异,神情冷峻。有几个带着翅膀的小怪兽,做出托腮思考状,隐隐吐出舌头,简直四翼天使的孪生兄弟,怪不得要飞到这里来呢。这些雕像为何存在于巴黎圣母院之巅?有几分异端信仰的感觉。
秦北洋身后的塔楼内,悬挂一口古老大钟。敲响这口钟,要么是重大宗教节日,要么是法国战胜日,或者伟人的丧钟。塔楼背后的中庭上方,矗立九十米高的尖塔。顶端十字架底下,封存着耶稣受难时的十字架与冠冕。
他搂了搂四翼天使的兽头说:“伙计,你是来朝圣的吧!”
低头再看九色,“大狗”已不再流“血”。秦北洋在阴森的塔楼里找到几块木板,像医生给病人缠上绷带,简易包扎伤口。
当晚,他决定在巴黎圣母院的塔楼过夜。
第200章 工匠联盟大尊者
秦北洋清理出一块空地,发现有扇紧闭的铁门。铜锁已锈蚀败坏,布满蜘蛛网,多少年没人动过了。他用唐刀砍断铜锁,钻入门里的密室。封闭了几百年的腐烂味扑面而来。秦北洋点燃破布做火把,照亮密室的石头缝隙,在暗角上发现一行奇怪的字母——
'ANAΓKH
也许是希腊字母?被人雕刻上去的,工匠秦北洋对此分外敏感。
密室中躺着两具骨骸,一具是女人,骨骼娇小,颅骨有两个深深的眼窝。还有一具男人,脊椎歪斜,骷髅头陷入肩胛,两条腿骨长短不一,佝偻的畸形人。
在京都第三高等学校的图书馆,秦北洋借阅过日文版《巴黎圣母院》,这不是畸形的钟楼怪人卡西莫多吗?而他至死拥抱的少女,必是美丽的艾斯美兰达!他们还停留在五百年前的状态,轻轻触摸两具骸骨,立刻化作尘土,灰飞烟灭,香消玉殒……
密室深处还有一道铁门,秦北洋看到里面有一口石棺,许多欧洲教堂紧挨着墓地,帝王将相都会把自己的棺材放在大教堂里。
不过嘛,这口棺材的形状却有中国风格——并非标准的正方形,而是呈现木船般的梯形。
秦北洋点起火把,只见铁门底下有块石碑,布满密密麻麻的文字。吹去不知几百年的尘埃,又用唾沫擦了擦,发现自己竟然看懂了这些文字——汉字!
不可思议,怎么会在巴黎圣母院的塔楼里,钟楼怪人卡西莫多与艾斯美兰达的骨骸旁,出现一块汉文石碑呢?
火光依稀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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