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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墓兽-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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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士不是镇墓兽,而是一尊唐三彩陶瓷。棺椁底部有个机关,可让雕塑弹起——这只是一尊伪镇墓兽,纯粹用来吓唬人的。
  小木追悔莫及,心疼的不是这唐三彩武士,而是自己的炸药,稀里糊涂地浪费了。他从长白山胡匪手里买来炸药,就是为了对付镇墓兽,因他亲眼目睹了现代武器如何制服镇墓兽,炸药当然也能做到。
  但他再也没有对付镇墓兽的法宝了。
  石棺下还有个棺材,他跳进去清理一番,发现有个男人骨骸。此人身材高大,铺着厚厚一叠腐烂的绫罗绸缎。小木把手探进去,摸出一个马蹄金,仔细擦拭,发出金灿灿的亮光,再用牙齿一咬,清晰可见牙印,成色相当不错,也算是有收获。
  小木把能带走的宝贝洗劫一空,装在背后的包袱中,正要见好就收离开,却发现进来的石门关上了。他推了推却纹丝不动,便挥舞锤子将它打碎。这下子,他发现让人绝望的一幕——石门背后竟多了一扇青铜门。
  他慌乱地再次用锤子敲打,一直打倒锤子变形,虎口流血,仍没突破这道青铜门。
  “完蛋了。”
  小木靠坐在青铜门后,后脑勺轻轻撞击。他不会喊什么救命,反而会将古墓里的幽灵召唤出来。重新摸了一便墓室,甚至把石棺移开,发现棺床地下是实心的,并无金井之类空间,说明这座墓建造在石条之中,也许下面还是一间石室?
  整座大墓就是由无数石条堆积出来的迷宫。
  他被困住了。这恐怕是比被镇墓兽吃掉更惨——那是瞬间的痛苦,这个却是缓慢的折磨,在古墓里度过最后的几天,往往还没饿死,自己就已活活吓死,甚至想办法自杀。
  盗墓贼都是贱命一条,死则死耳。
  但小木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因为他是不死的,或者说,他认为自己可能是不死的。
  一年前的春天,小木还在日本,他跟秦北洋、齐远山、羽田大树还有小女孩嵯峨光,一起深入吉野古坟,发现两千多年前的徐福陵墓——这位秦始皇时代的方士竟还没死。小木在棺材里找到一盒长生不老仙丹,抢先给自己吃了一粒。
  决定生存还是毁灭的时刻到了。
  只要自己超过七天不渴死不饿死,便足以证明徐福的长生不老仙丹是真的。
  马灯熄灭前,小木仰望藻井中的围棋局,似乎有个黑白纠缠的大劫材……
  他必要胜天半子,纵然拿自己的命来赌。


第259章 摄政王的回忆(一)
  镜泊湖往西南两千里外,入了山海关,沿着长城脚下,过了清东陵,再疾行二百里,就到了北京城。
  旧历早春二月,枝头发了嫩芽,后海那层薄冰早就化了。满人遗老在河边垂钓。一抬头,清澈到近乎透明的北京天空,响起悠远的鸽哨。叶克难穿着蓝绸大褂,头戴黑礼帽,依然缠着羊毛围脖。他没带枪,巡警向他敬礼。走到后海北沿,一处刷着红漆的大宅门前。
  宅子始建于康熙初年,最早的主人是大学士明珠,到了乾隆朝,被和菸河小<吻斓鄞退篮瞳|,宅子改为成亲王府,后来转给醇亲王。等到光绪帝驾崩,按照血统亲疏,帝位该轮到弟弟醇亲王载沣。慈禧太后却选了年仅三岁的溥仪。载沣没当上皇帝,当了末代皇帝他爹。如今紫禁城里的小皇帝,正是生在这座王府。
  叶克难第一次踏入醇亲王府,经过中轴线上的银安殿,进了后花园,绕过亭台楼阁,曾经的摄政王载沣,正在西花厅等候客人。
  “欢迎大名鼎鼎的京城名侦探!”
  摄政王其实不老,仅比叶克难年长三岁。辛亥革命,有一种说法是他“To young to simple”,用人不当,治国无能,搞了个皇族内阁,又搞了个铁路国有化,天怒人怨,三百年江山翻了船。
  如今,载沣是个识时务者,毫无昔日帝国独裁者的架子,亲手给客人泡茶,奉上瓜果糕点。
  “殿下,您能答应这次拜访,克难不胜感激。十一年前,宣统元年,我刚从高级巡警学堂毕业,在京城西路巡警总局做个小探员,突然接到您的手谕,命我追查一名内务府皇家工匠遗失的幼子。”
  身为京城六扇门的传人,叶克难对摄政王毕恭毕敬。三年前张勋复辟,康有为等保皇党大张旗鼓,唯独这位皇帝他爹拒绝掺和,保持了对中华民国的忠诚。
  “有这事儿吗?”载沣看着窗前的鸟笼子,画眉正叫得婉转,才想起来,“哎呀,我这脑子!是为了给先帝德宗造陵墓这件事儿吧。我还记得那个工匠,世袭为皇家营造镇墓兽,姓什么来着?”
  “秦始皇的秦。”
  “想起来了,就在这西花厅,内务府大臣带他来见我。姓秦的工匠啊,磕头捣碎了几块地砖,还说务必请我帮他找到在庚子年失散的幼子,否则他就拒绝建造镇墓兽。”摄政王笑着啜了口茶,“我不年轻吗?又念在皇上只有三岁,就跟我这亲生父亲分离,孤苦伶仃地送到紫禁城里,便犯了恻隐之心。”
  “殿下,我收到您的手谕,花了好些力气,终于在天津德租界找到那个孩子,又送到西陵地宫,交到孩子生父手中。”
  “哎呀,叶探长,这么说来,我也是积了德,让父子团聚,共享天伦之乐。”载沣在厅堂里踱了两步,“十来年了,这孩子长大成人了吗?”
  “他长大了,名叫秦北洋,是个极其优秀出色的年轻人,甚至可说是个栋梁之才,中华复兴之希望所在。”
  “嘿!若有机会,我还想见见他呢。人都说我当摄政王的几年,败坏了大清的江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那个刺杀我的青年汪兆铭,竟成了民族英雄。但你能帮我证明,我还是做过好事儿的吧。”
  “去年夏天,小人奉国务院命去巴黎保护中国外交代表团,还见到过这孩子。”叶克难停顿片刻,“听说不久后,他因意外命丧北极冰海孤岛的火山口中。”
  摄政王扼腕道:“可惜!可惜!”
  “可我不相信他就这么死了,也许还在人世。”
  “叶探长,您就是来跟我说件事的?”
  “非也,殿下,我想向您打听另一桩事儿。”
  “但说无妨。”摄政王又摆弄一下画眉,“别再叫我殿下喽。大清早就亡了,我是中华民国的公民,当今紫禁城里的小皇上——我儿子溥仪也会是的。”
  “宣统元年,朝廷有过一次秘密军事行动,目的地是秦岭主峰太白山。此事虽然绝密,但陆军部的档案,记录了五万两白银的阵亡抚恤金。当时惯例,每名阵亡者给予家属纹银百两,五万两白银,可推算出五百人阵亡,可不是小数目。”
  载沣停顿了几乎一个世纪这么久,叹息道:“大清亡了,秘密也没什么好藏的了。太白山,乃是朝廷的心腹之患,多年来,盘踞一伙图谋推翻大清的刺客教团。”
  “刺客教团?”
  “嗯,这些刺客神出鬼没,残酷无情,有匕首割喉的绝技,暗杀了无数朝廷高官。谁要是准备领兵上山围剿,该名负责的大臣或将军,要么顷刻脑袋搬家,要么一夜间全家死光。用这种骇人听闻的手段,使得朝廷不敢动他们毫毛。太白山地势绝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外人对其知之甚少,也是难以剿灭刺客的原因。”
  “王爷,宣统年间,为何我即便获得了凶器,依然百般调查而无果呢?”
  “你们六扇门警界,处理的是刑案,偶尔抓捕犯事的大臣,也属于朝廷内部事务。但太白山上的刺客,则是大逆不道的反贼,不在刑部的管辖范围,所有档案归于军机处。他们专杀朝廷的封疆大吏,主要在陕甘总督、四川总督、湖广总督、两广总督、两江总督的地界行动,从未在京城犯过事儿,军机处也不会把这些绝密消息泄漏出去。”
  “巡警部的尚书大人也不知道吗?”
  “当今的大总统徐世昌,早年做过巡警部尚书,连他也只是知之皮毛,并对下属绝口不提。”
  叶克难一声叹息:“想当年,我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巡警局探员,又如何能打听到这些朝廷机密?”
  “为朝廷当差者,当知本分,什么该管?什么不该管?有的人,就是好奇心太重,管得太多,倒是好,掉了自家的脑袋。如今啊,我也知本分,干脆什么都不管喽。紫禁城里的皇上,也得喊我一声阿玛。我总是关照皇上啊,能在红色宫墙里多待一天就是福分,别老跟那帮遗老遗少保皇党混在一起,搞什么龙旗复辟的劳什子事儿,想想人家英国的查理,法国的路易,就是退位后不甘心,结果呢……呸!呸!呸!今儿个咋了?我岂能说这种晦气话?”
  溥仪小皇帝的亲生父亲,一言一行,都是心系儿子的安危呢,别为了皇冠而掉了脑袋。
  “为何您刚任摄政王,就下令要剿灭太白山刺客教团呢?”
  年轻的老摄政王抓起鼻烟壶猛吸一通,连打三个响亮的喷嚏,擤着鼻涕,浑身舒爽:“这不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吗?要给满洲王公们看看,我载沣不是纨绔子弟,也是能干大事儿的,必要剜去这块多年顽疾。”
  “呵呵,就像我们做探员的,初来乍到,必得破一桩疑难大案,才能在警局站稳根基。”
  “另外一点,叶探长您也听说过吧——大清皇家营造陵墓与宫殿,有三大家族:其一,秦氏墓匠族;其二,皇家建筑师样式雷家族;其三,御用风水师李先生家族。”


第260章 摄政王的回忆(二)
  北京,醇亲王府。
  名侦探叶克难皱起眉头:“御用风水师李家最早断绝了。”
  “这个李先生啊,乃是唐朝《推背图》大师李淳风的后代。他可是位绝世高人,同治帝的惠陵,太后老佛爷的定东陵,都由他亲自寻龙点穴。戊戌变法,先帝德宗被软禁,李先生属于帝党,竟然串通珍妃娘娘,差点把皇上从瀛台救出来。这可触怒了老佛爷,将其全家打入天牢。两年后,庚子变乱,老佛爷将珍妃投了井,下令将李先生满门抄斩,全家几十口人,从老太太到小婴儿全都杀了,唯独逃脱了李先生的幼子,据说到太白山,被刺客教团收养了。”
  叶克难颇为不解:“区区一个小孩,用得着朝廷大动干戈吗?”
  “这小孩是李先生之子,李淳风的嫡系后人,可说是天下最厉害的风水师,掌握着《推背图》的秘密。当年同治中兴,曾国藩剿灭长毛贼,左宗棠收复新疆,两位名臣的出师日期,行军路线,乃至行营布置的阵法,据说都跟李先生的算卦有关。”
  “就像诸葛亮?”
  毕竟是高等巡警学堂毕业的,吃过一些洋墨水,叶克难对这套说法是将信将疑。
  “这还不算厉害的。要知道,大清入关以来,所有帝王陵与后妃陵,都由这一家族负责点穴定址,包括陵墓之风水格局——要是这些秘密泄露,后人盗掘大清皇帝的祖坟,破坏爱新觉罗家族的风水,那可就太容易喽。”
  “殿下,您是说,这孩子长大成人,就能轻而易举地挖开清朝历代帝王陵墓?”
  “也包括太后老佛爷的陵寝。”摄政王亲自给客人上茶,“叶探长,您想想,老佛爷下令杀光了这孩子父母和全家,能不恨我们大清吗?怕是做梦都想掘了老佛爷的墓啊……”
  “您多虑啦!根据《清室优待条例》,民国政府不是还在保护大清历代帝后的陵寝吗?”
  话虽如此,叶克难心里头却在想,怕是一语成谶!在这民国乱世,陵墓棺材里的慈禧太后啊,怕是早晚要被拖出来。
  “你不知道,当年根据我收到的密报,太白山的刺客教团,不但刺杀朝廷命官,还在大肆盗掘各地的陵墓。”
  “难道刺客们的活动经费就来自盗墓挖出的古物和财宝?”
  “亦未可知。”
  叶克难已大致明了:“所以,您才下令务必要攻克太白山,打破刺客巢穴,除掉李先生的幼子?”
  “但这事儿吧,属于皇室的家丑不可外扬,又有刺客暗杀大臣的前车之鉴。我把这次行动定为绝密,并不通知陕西当地官员,而由朝廷直接负责,派出新军中的精锐部队,多名留洋归来的军官。”
  “刺客再厉害,也敌不过新军装备的欧洲武器吧。”
  摄政王又吸了吸鼻烟壶:“军队到底是怎么打上太白山的?我也快忘光了,只知道一路上损兵折将,耗费了朝廷不少银两,侥幸成功。”
  “抓获李先生幼子了吗?”
  “说来真是丢人。朝廷在太白山上,击毙了刺客教团的主人,生擒活捉了他的两个孩子,却让李先生之子逃脱了。刺客主人的两个孩子,被押解到我的面前——还是一男一女的双胞胎,只有六七岁模样,就跪在这个西花厅。”
  “大逆谋反者的子弟,按律当斩。”
  叶克难祖上世代在京城衙门当差,对于大清例律了如指掌。
  “可我当时还年轻啊,又读了几本洋书,照西洋人的说法,就是人道主义。我当场下令——男的进宫阉割做太监,女的送八大胡同做娼妓。我可没想到这是让他们生不如死,只觉得能保住这两孩子的性命,已是天大的仁慈。”
  “您可知道,后来这两孩子的下落?”
  “摄政王日理万机,哪有功夫再管这个啊?”载沣摸了摸自己脑后的辫子,“不过嘛,我听说太白山上的刺客教团,并没被斩尽杀绝,还有漏网之鱼。可我一直在想,他们为何不来杀我复仇?”
  “您是大清帝国的摄政王,自然防范最为严密,要谋害您可不容易,那个汪兆铭不也失手了吗?”
  “姓汪的一介书生,哪能跟太白山刺客教团相提并论?他可是还没动手就被逮起来了。但他在狱中所作的‘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引起了我的爱才之心,居然让他活了下来。”
  “我还记得那首诗的第一句‘衔石成痴绝,沧波万里愁’,用了精卫填海之典故,从此他改名为汪精卫。”
  “提起那小子我就来气!不说啦。”载沣的眼泪鼻涕俱下道,“我想啊,太白山的刺客们,是看穿我没有治国才能,就让我去做帝国的独裁者,由着我的性子瞎折腾,就能让大清朝早日灭亡。”
  “刺客们有李先生的幼子,难道也算准了大清的一劫?”
  摄政王重重拍下桌子,当作莫大耻辱:“这一招最狠!比杀了我更狠!我反倒是替他们报了大仇。”
  “殿下,估算时间的话——朝廷攻破太白山后不久,我就在天津德租界找到了秦氏工匠失散之子。当天晚上,那孩子的养父母被两名刺客割喉所杀。凶器是象牙柄的匕首,镶嵌彗星袭月的螺钿图案。若非我及时出手,秦氏孩子恐怕早就没命了,或被刺客们掳走。”
  “象牙柄匕首?彗星袭月的螺钿图案?还有割喉?”摄政王站起来踱步,“这不就是太白山刺客教团的标志吗?”
  “殿下,此事我已追查不下十年,其间多次遭遇那伙刺客。十年中,他们又杀了不知多少人,甚至杀到了巴黎和会。我却始终无法探明这伙人的底细。直到最近,我才将宣统元年的这两件事儿联系在一起。”
  溥仪他爹倒吸一口凉气:“太白山秘密军事行动——天津徳租界灭门案?”
  “两者存在一定关联,甚至某种因果关系。您还记得那对双胞胎兄妹的相貌吗?”
  醇亲王府的西花厅,画眉鸟再次疯狂鸣叫,前摄政王载沣拍了下大腿:“记起来了!很漂亮的两个孩子。尤其小女孩,目光幽幽发亮,直勾勾盯着你,后背心没拧!
  名侦探自言自语:“她是阿幽?”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摄政王念出一首长短句,叶克难不解地问:“王爷,这不是纳兰性德的《长相思》吗?”
  “不错,纳兰性德是大学时明珠之子,他就出生在这栋宅子里。”载沣向茶碗吐出两片茶叶,“你不懂,故园无此声啊……”


第261章 安娜的选择
  出了醇亲王府南门,从后海往西到德胜门内大街,至三不老胡同右拐,经过棉花胡同,便到了百花深处胡同。正对护国寺后门,一户四合院里种满花草。春寒料峭,只有四季海棠绽着花骨朵。昨晚刚落了场春雨,今晨刮了场沙尘大风,花瓣一地。
  欧阳安娜穿一袭厚厚的黑棉袍,从松公府的北大红楼上课回来,进门先对海棠说:“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好一个李清照的绿肥红瘦。”
  齐远山身着蓝色北洋军装,摘下五色星徽的大盖帽,门廊下玉树临风,嘴角浅浅笑着。
  “远山?你从日本回来了?”
  安娜还想说些什么,却欠身坐上一张椅子。
  “请了几天假。陆军部在开会讨论西伯利亚局势,我们的海军在黑龙江上跟日本起了摩擦。过几天我还要回日本读书。”齐远山走到安娜身后,惊觉她的身材脸庞变得圆润了些,“半年不见,你还好吗?”
  “虚度光阴,徒自伤悲……”
  去年秋天,他们在北极冰海得救,辗转万里回国。欧阳安娜回了北京大学历史系读书,齐远山则去日本,正好陆军士官学校开学了。
  她独自住在百花深处胡同,专心在北大历史系读书。每个月,瑞士私人银行上海分行都会给她寄挂号信,告诉她达摩山伯爵基金的托管状况,一百万两白银已增值了十万两。
  齐远山看着北京灰蒙蒙的天空:“我想起了北极,冰海孤岛上的火山爆发,记忆犹新,历历在目……”
  他原本想说秦北洋的死,却是如鲠在喉,怎么也说不出。
  “昨天,我又收到一封从美国华盛顿寄来的信。还记得顾维钧公使吗?他邀请我去中国驻美使馆工作,成为正式的外交官。”
  “顾公使对你印象极佳啊。恭喜恭喜!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别说是女孩子,就是许多留学归国的高材生,也未必能得到这样的职位。”
  话虽如此,齐远山内心却有些失落,安娜若要远赴美国,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再见一面?
  “我已回信拒绝。”
  欧阳安娜轻抚一朵四季海棠,齐远山大为惊骇:“你不是立志要做中国第一个女外交官,甚至女政治家吗?”
  “我还想过做女大总统呢。可一切都变了,变得不可捉摸,变得无法挽回。”
  “安娜,告诉我,发生什么了?”
  “我有了。”
  百花深处,一地海棠残花,两人俱是沉默半晌,犹如回到北极,白茫茫的冰雪之中,千年万载而凝固。
  她撑着后腰站起,这才挺出厚棉袍里的肚子,眼看有七个月大了。她藏不住了,学校教务处长找她谈过话,劝她早点退学。
  齐远山压低了声音问:“秦北洋的?”
  他没敢说出“遗腹子”三个字儿。
  “是他的孩子,我们在北极,维京人的陵墓,欲望女神的密室……”
  泪水忍不住奔流,这种私密的话儿,本不该对人说,但事已至此,安娜也就把齐远山当作贴心男闺蜜了。
  “你想怎么办?”
  “大不了……”她从没想过堕胎的事儿,而且这个时候,也太晚了,“我一个人回上海生孩子,一个人把秦北洋的孩子养大。”
  齐远山抢在她的跟前,瞪圆了双眼:“嫁给我吧!”
  “你……”安娜的眼睛颤抖,后退两步,反手抽出一个耳光,“乘人之危!”
  她继承了海盗与青帮老大的蛮力,这一巴掌下去,齐远山脸上多了五道印子。
  “你误会了,安娜,我没有想欺负你的意思。我愿意跟你做名义夫妻,不会对你有任何轻薄。”齐远山的双眼让人无法拒绝,“我只是,不想让北洋的孩子,刚出生就没有爸爸。”
  “对不起。”欧阳安娜又静默片刻,“但这对你不公平。”
  “我跟北洋发过誓,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如今他已在另一个世界,而我还苟活于人间。这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等到孩子长大,我会亲口告诉他——他的爸爸名叫秦北洋,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
  “你等等……”
  安娜撑着七个月的身孕,回到自己的屋子,搅着自来卷的头发,思量了一个钟头,仿佛一辈子那么长。
  推门出来,齐远山仍然笔直地站在院子里,男人与海棠,相映成双。
  “想好了吗?”
  欧阳安娜按住他的胸口:“远山,你也想好了吗?”
  “君子一诺千金。”
  “可你不是在日本读军校吗?”
  齐远山淡然一笑:“安娜,你为了腹中的孩子,从国立北京大学退学,那么我也可以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退学!”
  一星期后,西什库救世主大教堂,举行了一场简单的婚礼。
  就在秦北洋、齐远山、欧阳安娜出生的那一年,这座巍峨坚固的哥特式建筑,可是弹雨横飞的战场,义和团围攻了两个月竟然不克。至今在老北京留下“吃面不搁酱,炮打交民巷,吃面不搁醋,炮打西什库”的顺口溜。
  新郎官穿一身蓝色北洋军装,器宇轩昂,英姿勃勃,竟有欧洲王子着军装结婚的风范;新娘子穿着从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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