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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阳-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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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阳》
作者:荆柯守
序章 埋骨之地
整个天空灰蒙蒙,笼罩了—层迷雾,显示出了诡异暗红色!
大地更是坑坑洼洼,不时有着巨坑,有着某种难以形容的死亡气息,不时有着零星的白骨隐隐浮现。
一处倒塌了半边的山崖下,一道人静静端坐,顶上一股清气冲出,化出一道青莲,这青莲缓缓旋转,流转不息,将周围丝丝黑灰之气渐渐消磨转化,吸取入内。
天地鸿蒙,阴阳互化,这灰气是阴煞死亡之力,笼罩着这片大地,但对于这道人来说,这并不是不可消磨。
对面,是一个小瓶,黑白二气转化,里面一些浑浊的水,渐渐变的清亮。
片刻,青莲缩回身内,道人睁开眼,见得了眼前这瓶,不由露出喜色。
在往昔,这道人早就达到了辟谷境界,只是在激烈而几乎永无止境的战争中,消耗大量能量来辟谷与自杀无异,只有补充隐含着水和营养的玉液,才能使**保持颠峰。
只是这片世界,早被死亡之力污染,必须净化才可食用。
将这变的清亮的水一口饮下,再吸收到体内去,道体迅速转化着,只是几个呼吸,**的能量就达到了颠峰。
远处深深地下,隐隐洪流之声,这是死亡之力在地下酝酿,在这片大地,死亡早就被污染,地府已经被摧毁。
“来吧,我们道门不会输,背后还有我们的世界!”食取了玉液,道人再次入静,呼吸深藏,心跳渐渐停顿下来,只有着一朵若隐若现的青莲再次出现,不断把死亡和邪恶之力,转化成清气,丝丝滋润着道体和元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踏踏踏”—阵沉重马蹄声而来,一片冒着浓郁灰黑气息的骑士,自远处而来,速度不缓不急,扫看着四周。
仔细一看,这些骑士虽穿着甲胄,持着骑士枪,却不再是活物,无论是骑士还是马匹,眸子都是红色,血肉干枯。
这是死亡骑士!
为首的一个骑士,全身重甲,座下是梦魇,顿了一顿,说话了:“鲁卡司大人在此战死,它的灵魂并没有回归吾主的神域!”
这个死亡骑士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它的眸子亮起,扫看着四周,缓缓说着:“我们的责任,就是扫荡这片区域,哪怕是战死!”
“只要我们再次战死,就可确定这处存在着强大的异端,神域会派遣神使将异端从埋骨之地彻底抹去。”
“是!”沉默着的死亡骑士,眸子个个红色亮起,双手握紧了骑士枪,一股杀意冲天而起。
顿时山崖洞口,一只玉符一下爆开,使整个洞府都震动了一下,道人自深沉入静中醒转过来。
死亡的气息传来哗哗流动的声音。
道人神念瞬间扫过,“看”到了十里处奔驰而来的死亡骑士。
瞬间,道人记起了师兄妹,以及师门长辈战死在这些妖魔手中的情景,只是这令人痛心的情绪一闪即逝。
在这片被妖魔入侵的外域,根本没有感伤的奢侈空间。
元神凝聚,清气弥漫,金色眸子中感伤消去,变的淡漠,只是一念之间,顿时光华大作,无数细小金咒从掌上浮现出来,化为一团雷光,就此呵斥:“妖魔受死!”
雷光急速而去,划破天空,瞬间降下。
“吾主是万物归宿!”死亡骑士似是经常遇到这种情况,来不及躲闪,怒吼一声,顿时一片灰黑罩子浮现。
“轰!”一声闷响,这金雷就落到了灰黑罩子上,顿时阻了一阻,也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细小灰色符号来,两下碰撞,各自震碎,飞溅出无数能量。
这道人一洒,也不多话,指间一道金光一闪,一道剑光在雷霆还没有消散前,就顿时穿过,只见剑光一绞,死亡骑士顿时搅碎,再一搅,灵魂化为乌有。
突然之间,只听远处一声冷哼,这冷哼看似不大,却使天地云雾滚滚,灰蒙蒙一片,使远处太阳和星辰都暗淡无光。
这道人抬头见得乌云滚滚而来,死亡弥漫着天地,透露出死寂气息,不禁心惊,暗暗叹息一声。
“这块地区已不可久呆,必速速离去,不过这邪神真是天地大劫,也掌法则,才能凝聚死气,笼罩世界,使这外域变成埋骨之地,只有斩杀此神,才可恢复旧日时光,只是上一批赶来此地的道门弟子和天庭众神,已经消亡怠尽,不知下批何时赶来?”
想到这里,遥遥看向远方,只见远处若隐若现,一个巨大的罩子笼罩着一方,这道人不由再次叹息一声,青光一闪,化风远去。
而片刻,天空上浮现出一个骷髅,这骷髅巨大,笼罩天空,亮起的两点是金色目光,一阵难以言喻的气息笼罩了整个地区,它冷漠而带着死亡,邪恶而带着高贵,俯视看着世间的一切,徐徐在这片区域内扫过!
所有信息都收入眼中,在死亡骑士毁灭的地点略一停留,两点金色的目光,似有一点疑惑,掠过之后,又缓缓扫了回来!
还是没有找到痕迹,这骷髅不由又冷哼一声。
“轰!”灰黑的火焰,从天而降,将此地化成火的海洋。
第一章 转生
云崖山·大衍观
云崖山山高水清,风景幽奇,不过靠近着深山幽谷,虎豹豺狼当然不少,在此居住有些风险。
这时天地苍茫,秋雨连绵而下,看不见原野,白茫茫一片,只见一处小山,这半山坡都是松柏树林,其中又有一观,只见这观满目青苔,透着古朴的气息。
雨水劈啪而下,一个神像前,一个中年人人取出三炷香,拜了几拜,将香插在香炉上,只听这人恭敬的说:“神灵在上,现有观主王存业受伤昏迷,还请庇护,莫要尚未成礼延续香火,就做了孤魂野鬼……”
三炷香冒出阵阵青烟,中年人祈祷片刻,叹口气,又说着:“……哎,实际也只是拖延些时日,侯爷征令啊!”
大衍观名字不错,不过却是一个火居道士谢诚所建,谢诚据说受了真人点化,入了仙门,不想福薄,没有成仙,回来建了这观,并且娶妻生了一个儿子。
这儿子娶了一个妻子,很贤惠,生了个女儿,这儿子继承了一些简单的符咒,成为了下面青田村的火居道士,只是也许把福气消耗完了。
一次入内采药,遇到山中老虎,结果被咬死,谢诚赶到,搏杀了这老虎,儿子儿媳却已经双亡,孙女受寒惊吓,让谢诚老泪纵横,发觉自己渐渐老朽,后来就收了个弟子,今年死去,令这弟子继承观主,结果却偏偏遇到了这事。
中年人默然片刻,起身又一拜,叹了口气出去,不过才出去,就在门口遇到一个人,陆仁一个急刹车,稳住双腿,身子一阵摇晃,不由一阵哀叹,他这身子骨可经不起这样折腾了。
对面是一个少女,容颜秀丽,简单的垂髻,一身素衣裙,只是绣了几朵梅花,话还没有开口,就娇喘微微,连声咳嗽几下。
她目光一扫,就看了台阶上的炉子,说着:“咳……陆伯,师兄病成这样,还是拿山藤精给他熬汤养养身子吧!”
看着她连声咳嗽,雪白脸上没有半点血色,陆仁不由嘴角一阵抽搐。
眼前这少女,是谢诚的孙女谢襄,自幼体弱。
陆仁本是这间大衍观的管家兼厨子,大衍观曾经有段兴旺的时候,但在谢诚老去时,就渐渐衰退,到了最后几年更是香火冷淡。
山藤精本是大衍观为数不多的财产,小姐体弱,更要用这些来弥补体质,用一些少一些,他一般都不肯用,这时见着她连声咳嗽,脸上咳出几分血色,着实心疼,想了片刻,就叹着:“也罢,我从小看着你俩长大,我拿山藤精去熬汤给这小子补补身子,只是这东西用一点就少一点了,你以后还要用呢!”
陆仁本不过中年,此时两鬓花白,显然是生活所迫。
谢襄看了陆伯这样子,眼睛不由一红,飞快转了身子,不让陆仁看到,对着陆仁说:“我回去看看师兄醒了没有。”
大衍观偏殿内,一处有些破烂的床铺上,一个十五六岁少年面色苍白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依稀可见他俊朗的面庞,此时深秋,这少年身上穿着一件长袍,盖着被打过许多补丁的被子。
谢襄在床铺旁轻轻蹲下,脸上带着泪痕,轻轻摩擦着少年的面庞,低声喃喃:“师兄你一定要撑过来呀,没有你,我怎么办?”
说着,雪白失色的面庞上,不由有滚落下颗颗泪珠,抽泣一会,她转身擦干泪痕,就此出了去,没有一会,正殿中,一个不时带着咳嗽的祈福经的声音,不断飘了出来。
不过才关上离开几分钟,突然间,殿内一点黑光显现,一闪就射入少年眉心。
少年全身一震,表情痛苦,张口要喊,却丝毫声音都没有。
片刻后,只见人体上空,一只龟壳,浮现出黑气,垂下丝丝细细线条,宛然檐下滴水,源源不断,里面还有细微的无数黑色文字,轰击下来。
说来奇怪,丝丝黑线垂下,都带着一声声隐隐惨叫,化成了一团团光点,靠近着少年身体不动。
……纸醉金迷,万千世界
眼前无尽黑暗从未消散,直到一抹刺眼的光线,照进了王存业的眼缝中,一生种种不断倒影而过。
死亡时的地震,大学中肆意风流,少年时家乡,还有幼年时的青梅竹马,最后定格在母亲泪流满面的面庞上,他想说话,可嘴已不会动了……
本以为死亡就是结束,不想却是无尽的黑暗。
冰冷,黑暗,痛苦,灵魂由于饥渴,碎成碎片,化作残片在冥土飘荡,这本是万千凡人灵魂的命运。
不知何时,一个碎片获得了一些机缘,醒悟过来,凭借魂魄之间感应聚起三块碎片,短暂的恢复了一会神智,之后的日子他不愿想起。
不知过了多少年,在无尽黑暗之中摸索着,感应着,为了找回自己的灵魂,凭借着魂魄碎片的感应,他不断在黑暗里收拢着自己的灵魂。
醒来,浑噩,在冥土行走,凭借着魂魄的不断完整,他终于可以不再沉迷,为了做到这一步,他在冥土底层苦苦挣扎了数百年的时光。
完整的魂魄,只是第一步,冥土重重,不知道回家的路,有多少遥远。
万劫阴灵难入圣,虽渴望看到自身和宇宙真相,但道路途中坎坷漫长,布满荆剌,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
只是突有一日,地府和地狱重重,也无法抵抗无尽月光下降,冥土不断净化着,亿万年的规则和内涵都随之烟灰云灭。
这力量庞大无比,根本不能抵御,千重地狱,万重阴城,只是片刻,冥土被净化大半,而轮回盘破碎。
趁着这个机会跳入将要破碎的轮回盘中,跳入后,他仿若看见了那个远去世界最后的景象。
漫天光华降下,覆盖天地无极,贯通古往今来,到来的灵光覆灭了一切……
然后就是漫长的旅途,灰黑的天空似乎总走不完,不过这记忆到此后,还没有来得及多多回忆,身体外的丝丝光点宛然萤火虫一样,渐渐融合到身体内。
每团小光点,都会获得一些记忆。
这是一个叫王存业的少年,出身于普通农民家庭,贫困的生活,很早就帮着父母干活,才七岁就交给了谢诚。
记忆中,清晰的感受到老道的无奈的叹息:“……资质勉强,命格不高,不过我也找不到更好了。”
然后就是学习,识字,修炼……每个记忆都栩栩如生,带着鲜明的印记,但每吸取一个,头就很疼,疼的仿佛要裂开了一样……
朦胧中,无数记忆不断重组,形成着新的灵魂,片刻后,光球吸取完毕,龟壳沉入眉心,意识就再次陷入到了黑暗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再次醒来时,少年终于清醒了。
“有点冷!”再次醒来,就感觉到这个,冻得他牙齿格格的响,并且头痛欲裂,脑子还有些混淆,一时间不知道身在何处。
喘息着,下意识起身,推开了门,却立刻呆住了。
雨过天晴,庭院里阳光灿烂,洒落在走廊下,斑斑点点,深深的呼吸,感觉到清新的空气进入肺部。
呆呆看了下,又向山脚下眺望过去。
只见一片坐落着一个村庄,只有二三百户人家左右,阳光洒在错落有致的屋脊上,将整个村都映衬的十分宁静祥和。
突然之间,泪流满面。
数十年的阳世生活,数百年冥土挣扎,本以为自己已经忘了阳世的感觉,但当重归现世后,才觉得这微风,这阳光,这心跳,深深的印刻在魂魄中,片刻也没忘去。
就在这时,阵阵少女诵经之声,从正殿传来,抵达此处,就此声音传来,全身一震,一阵阵记忆猛冲入魂魄,顿时头痛欲裂。
这就是原本身子主人的最后反击?
少年一笑,不过因为疼痛,却由冷笑转为抽搐,退了几步,靠在了门上,闭上眼睛,默默抵抗着。
在冥土挣扎数百年,最不怕的就是这样的魂魄反击了,曾经他魂魄尽碎,也能再次凝聚出来,这点反击算什么?
两种记忆潮水一样涌入思绪,他的呼吸一下急促起来,进行着重生后再一次,也是最重要的一次重组。
这具身体叫做王存业,本是大衍观观主谢诚的弟子,现在和一个师妹相伴,师妹唤作谢襄。
王存业本是成平道的外门弟子,前些日子这具身体自觉修行有成,本想深山采药,不想被一妖兽抽飞,这妖兽嫌他的肉灵气不足,也不吃他,抽飞后往深山去了,被师妹寻回后就这一副模样。
这一波来的快,也去的快,只是片刻,潮水一样的疼痛消去,感觉许多惬意。
入秋了,气温有点冷,这身体穿着朴素的道袍。
道观幽静,身体大袖飘飘,穿着木屐,试着在光斑中行走几步,屐声清脆,数百年的沉淀,负面情绪基本被克服,此时的他,只感着重生的喜悦。
这是十五岁人体啊!
远一点有个小水池,上前一看,这少年身体一米七左右,面容清秀,此时眉心之间有一道若有若无的红痕。
看着水中的人,听着心跳,片刻后才醒来。
前事一场大梦,经过刚刚的兴奋,不由静下心来,仔细的观察,引入眼帘的一间略显残破的房舍,按照这个样式,应当是一间大衍观的偏殿之中。
突然,他怔怔的看着自己,又转过头来看着古意涣然的房舍,这时终于醒悟过来。
这里已经不是原本的地球。
怔了片刻,少年笑着:“你就是王存业了。”
就在这时,突有有脚步声传来,就见师妹谢襄端着一碗汤进来,见自己师兄此时站在门口,脸色苍白,但明显神智清晰,已醒来,不由颤声:“师兄,你……醒了!”
王存业转头看着少女,眸子一瞬间有些恍惚,口中却不由自主的说着:“没事了,我这不是醒了么!”
第二章 龟壳
晚餐,青铜灯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按照此世界的规矩,侧殿中,有一张五尺长的食案,王存业和谢襄坐在两侧,虽陆仁是观中最重要的人,但是此时也不能上桌,这是规矩。
食案上有着薰肉、鲤鱼、青菜豆腐,三菜一汤,虽原材料很简单,也没有什么配料,但却非常鲜美。
陆仁原本据说是大厨,被谢诚救过性命,这人刚直,就追随谢诚左右,到现在虽然观中落魄,却也不肯离开。
不过手艺没有放下,观中食物不多,却尽量弄的鲜美。
谢襄坐姿端正,细嚼慢咽,不时咳嗽下,却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还有那淡淡的欣喜充满着其中,使晚餐虽静悄悄,却有一种温馨。
多少年了,没有这感觉了,家人聚在一起用餐的感觉,真是非常非常美好,不过这时王存业顾不得感慨,人体重组的需要,产生很大的饥渴,在大口用着。
“师兄,你多吃点。”谢襄微微笑着,她食量很小,吃了半碗就放下筷子,看着师兄大口大口吃着米饭,这比自己吃还高兴十倍。
王存业感受到师妹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他已盛了二碗饭了,不过想到身体需要,还是再盛了一碗。
用罢晚餐,陆仁来收拾碗筷,神色有点迟疑,谢襄见了,就心里明白,说着:“师兄,你才好,早点休息?”
王存业点了点头,就出去了,到了殿外走廊,少许一停。
果过了片刻,陆仁开口:“小姐,存业……哦,观主虽然好了,可下个月怎么办?我很是担心——”
侧殿中一片沉静,只有谢襄连续不断的咳嗽。
王存业心中一凛,翻动着原本身体的记忆,只是片刻,就找出这一段。
本地魏侯在城中放出告示:河神荒淫无道,十年娶一新娘,送到河中小岛,明晨必不见人影,实是世上惨事,不过按照神人契约,只要护着少女一夜,就可度过难关。
魏侯在城中摆开大宴,共邀天下豪杰之士阻止此事。
只要能保全少女,和尚赏寺庙田产,道士赏山林道观,武者封武士田宅。
第一届时,豪杰相应如云,入城领命者比比皆是,但是到现在已经是第三届,前二届都全灭,导致这次人数不多,魏侯因此强令——安成郡内,每道观每寺庙,必出一人,否则没收观庙。
别的庙观人数多,总有办法,但是现在大衍观只有三人。
陆仁老人,师妹体弱,只有王存业一人。
原本王存业太过年轻,不懂时事,没有深思,现在王存业一想起,就全身一冷,就在这时,听着里面谢襄咳嗽一声,却说着:“……不能去!”
语气甚是坚决。
“可是魏侯有令,不去者没收观庙……”陆仁语气愁苦。
“陆伯,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可是你想想。”谢襄微微苦笑:“如果没有师兄,我们这个观,还有希望吗?”
陆仁没有出声,却也不应和,片刻后却听着谢襄继续着:“我知道你的意思,张家二少爷,对我有意,他家是八品县丞,入了他的门,不用向官府纳税和服役,但是你想过没有,我这身子,在观内清静,还可维持,要是进了大宅子,人事内斗频繁,我这身子还能活几年?”
“小姐……”陆仁叫了一声就不语,心里很是难过。
“再说,师兄虽无权无势,但我就是想着他,念着他,我愿意为他生个儿子,师兄也许不能重振道观,但是子孙总能……”说到这里,谢襄茫然若失,却笑了笑,语气平静而安定。
“陆伯,你就不要劝我了,过段日子,把我的细金手镯拿去,当了卖了,也有上百两银子,贿赂一下,看能不能免了这次。真的不行,我就弃了这道观祖产,跟着师兄跑去外地,总有活路。”
只听陆仁顿了一脚,叹息说着:“你太死心眼了……这可是你的祖产和嫁妆,哎,你都这样下决心了,我还有什么话说……”
王存业一直静听对话,心里暗叹:“王存业,你何德何能,有这师妹?”
王存业没有再听下去,静静远去,心中翻阅着记忆。
越是看,越是皱眉。
大衍观最鼎盛时,有田百亩,但是后屡次有难,变卖田产,到了现在,已经只有七亩五分地,可所谓贫寒,若不是观里还有一些底子,真是一贫如洗。
魏侯是一郡之主,他的命令难以违抗,就算逃到外地,只怕也举步艰难。
师恩厚重,美人恩重,总不至于真的抛弃祖产,或者变卖师妹嫁妆来度过这难关?
可现在已经是八月二十,距离九月二十八,只有三十八天,怎么样度过这个难关?
王存业并没有惊慌,却也皱着眉。
此时黄昏已降,院中有一颗大树,枝叶蔽空遮住了最后晚霞。
入了一个房间,窗纸隔着,光线幽淡,显的静谧,王存业脸色有点沉郁,扫看了下,这是一间小房子,木栅小窗前有着一张木榻占了半间。
墙上还放有一个书架,上面有着一卷道经。
这时代,书非常昂贵,这还是当年遗留下来,谢诚活着时,曾经督促王存业读书,但是现在还只有一卷。
就算当道士,也要精通七部经书,这样可能被负责道士选拔的道正赏识,获得道箓,因此才能主持道观,主持香火仪典。
王存业看着这些,有些灵光闪过,又觉得缓不济急,片刻后拿定主意,只是手一翻,唤着:“到来!”
黑光一闪,一个龟壳就出现在手中。
见了龟壳,王存业也不惊讶,就是它承载着自己魂魄,经过不知道多少黑暗时空,才抵达到这里,这样多年,早就不可分割。
将龟壳放到了桌上,寻到了一个小刀,迟疑了下,就“哧”一声划破自己的手臂,顿时血涌了出来。
原本才伤愈,这时受此一下,双眼不由一黑,不过还是生生挺了过来,没有晕倒,不敢怠慢,一只手在受伤臂膀上一抹,上面沾染大片鲜血,均匀涂抹在黑色龟甲上。
做完这些,不由双眼发黑,拿手按住伤口,不一会,伤口就不流血了,他前世在阳世之时本是学医的,对血脉关窍处把握奇准,只流血而不伤筋骨。
按着伤口,却只盯着龟甲,默念要算之事。
龟甲沾染着鲜血,发出“嗡嗡”之声,将鲜血都吸了进去,片刻后,黑白之气就浮现了出来。
王存业盯了上去,却猛的一惊。
只见黑色沾染了几乎全部,只有零星白色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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