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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阳-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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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笠踩在雪地上,慢慢兜了一圈,见西面是“骡马店”,棚子丈许宽,满地都是踩的稀烂的雪水,地上车痕蹄迹狼籍,马嘶骡踢,再远点就是一家茶馆,里面坐满人,都在喝茶说笑话。
    一切都是正常,见着雪花渐渐小了,说着:“我们出去看看。”
    两个公差应了,跟着出了县城,就在官道看看,这时雪虽停了,但冬云愈压愈重,在天穹上滚动着,官道不远处就是一处河堤,这时就见得一个青年书生在赏雪一样,久久立在了河堤前,而不远处,一个仆人牵着一匹毛驴候在外面。
    这本是常有的事,但桑笠一眼见了,却不知道为什么,一闪身出来远远说着:“喂!雪下的大,别掉到河里去了。”
    说着,就带着公差靠近,桑笠正目打量,只见这年轻人穿着灰绸棉袍,穿着蓑衣,上面带着点雪,脚下穿着靴子,这身衣说贵不贵,说贱不贱,桑笠因此说着:“雪滑堤滑,这位公子还要小心!”
    却见这公子一揖手,踩得雪地咯咯想着,笑说着:“瑞雪兆丰年啊,我就是来看看雪,你放心,这点我还顾料的了!”
    这本是小事,桑笠说了一句,就想离开,但总觉得心里有点不安,于是问着:“公子哪里人?”
    “我叫王少云,家在风梦镇,哎,现在雪总算停了,这几天下得紧着呢!”
    “谁说不是,这雪十年不遇啊,有些门户都给封了,要是一些贫户就要冻死饿死,还有些棚子禁不起雪压要塌着,只有有钱人才能赏雪。”虽说心中莫名其妙的难受还没有排去,但桑笠找不出什么名目,说了这句,默默这把这名字记在心里,就转身离去了。
    “主人,这里有个亭子!”说着,引着王少云去了,又炉背上取出一个炭炉,又取出一个油包子出来。
    王少云手一点,炭炉就着了,上了个铜壶,里面有着酒,就热着,把油包展开了,里面是酱牛肉和贴饼……
    “主人,这片堤已经办成了?”
    “只是看看,要紧的还是府城,府城就足够了!”王少云望着外面又渐渐下着的雪花,眼神中带了点迷惘,举起铜壶无声咽了,品着酒香,又说:“只等着明年春天,水暖花开,水大了就可。”
    “哎,我自幼学儒,七岁开蒙,十一岁就进学,虽现在科举不及以前金贵,但总是一条出人头地的路子。”
    “十二岁进了仙学,苦读道藏一百二十一卷。”
    “无论是儒学和仙学,都没有解得我的迷惑,现在这世道,朝廷衰而不亡,依旧坐鼎天下,各地虽诸侯林立,却也少有大战,生业还在滋繁,却未必不及前朝……”
    钱敏也就着饼子吃着,一声不言语,也不回话,见此王少云沉默良久,轻轻一叹,说着:“我究竟心不坚,心中既不能抛弃家仇,一心向道,又不能抛弃怜悯,一心复仇,就此摇摆不定,难怪抚育真种失败,还坏了道基。”
    钱敏抹着一下飞溅过来的雪花,说着:“公子,这是读书读坏了心窍,春秋大义这类东西,一读就坏了一个,想要报仇,就别惦记着以前的事,更别想到这些圣贤书……话说圣人现在都落魄了,还有多少人挂记着?”
    这时一阵寒风扑面而来,雪花越来越大,王少云眯着眼,看看远河近廓,一片都是雪白的冰雪世界,不由的说了声:“好冷天——你说的没有错,到这时我也没有后悔的余地!”
    王少云吁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笑叹;“你这性子更适宜修道,我就是读多了书,迷了心窍,罢了,师门重宝都偷了出来,哪还有我感叹的余地,走吧,我们继续去府城的河堤去,那里才是重点。”
    说着,一主一仆,就沿着河堤,渐渐向着府城的方向而去。
第四十九章 震怒
    府城
    一个青衣阁番子,正快步向世子府宅奔着。
    青衣阁四大档子惨死,这青衣阁就废了大半,这个番子原本地位低,不能自由出入魏侯府宅,看门守卫大多都不认识他。
    “站住,你是什么人?”刚靠近世子府宅下,这人被一个亲卫喝止住了。
    “青衣阁番子李波,有大事禀报!”这个番子说着。
    “你有什么大事,要登门也要你家的大人上来!”这亲兵说着,一照见,却见这番子脸色雪白又铁青,听着这番子喝着:“有大事……别拖延,我如果没有大事冒昧求见自有世子惩罚,有大事,你担当的起吗?”
    一阵寒风吹来,抽一样打在身上,这亲兵打了一个激灵,才意识到可能情况的确不一样,一怔一下,语气变的慎重:“你将青衣阁番子腰牌拿来,我验证后你就进去,干我们这一行也不容易,先前得罪之处还请不要在意。”
    “没事。”李波勉强扯出一丝笑容,说着就扯下腰牌递了上去。
    亲卫确认是青衣阁番子的腰牌,就说着:“进去吧!”
    一刻时间后,世子府,侧厅
    李波伏身不敢抬头,他的面前就是魏侯世子,只见世子脸色阴沉,片刻后,终听见世子沉声说着:“你说!”
    “世子!青衣阁出动十七人,现今无一生还,全被王存业杀掉!”李波顿了一下首,说着:“鹿口镇据点还有十三人,连同执事耿怀忠,全部被杀!”
    “砰”的一声,世子手上茶碗摔下,地上顿时一地碎片和茶水,世子站起来,咬着牙狞笑:“都死了?连补天阁的张明远也死了?四大档子一个都没回来?你说的难以置信,我不信!”
    世子突气急败坏来回走动,咆哮着:“连执事耿怀忠都死了,这王存业好大胆子,难道不怕我抄家灭族?”
    这咆哮声震动着侧殿,只听“咚咚”二声,见这李波以头连连触地,顿时额上乌青一片,大声说着:“小人万万不敢欺骗世子,请世子明鉴!”
    魏侯世子粗重喘着气,几乎想一脚把眼前这人踢死,但长期久为世子的修养,使他终于自暴怒中清醒过来,咬着牙,从嘴里憋出这一句话:“你下去吧!”
    虽三九寒冬,李波此时后背早被汗水湿了,谁会知道世子一个不爽迁怒,但是不禀告又不行,此刻让自己退下,顿时慌忙退了出去。
    看着外臣离开,魏侯世子再也忍耐不住,长身暴起,一脚踢翻了前面的桌子,一群丫鬟见状,连忙退后,由得世子在里面发泄着。
    “张信!”片刻,里面传来了声音。
    顿时自前面暗阁中,一个身穿皮甲的亲侍,来到魏侯世子面前,大声应着:“世子有何吩咐?”
    世子咬牙,森森的话自嘴中崩了出来:“带我兵符传我口谕,调三百虎贲卫,里面必须有一百弓箭手,由葛克带队,发兵大衍观,给我剿灭了这贼观!”
    “是!”这亲兵连忙应着,就要出去。
    “慢!”才到了门口,世子就喊了回来,自己向椅上坐下,渐渐清醒过来,许久才说着:“这命令先搁置,你带上我私印,前去青羊道宫传我口谕,说明这王存业实在罪大恶极,请道正立刻削了道籍,让道宫想个由头召回王存业,再埋伏下,乱箭将其射死!”
    青衣阁本是赖以通达四周耳目的机构,此次青衣阁骨干失了大半,就断了他一条臂膀,叫他如何不怒,因此就算清醒了,还是传下这命令。
    亲兵领了口谕,退了下去,领一匹马直奔青羊宫而去。
    待亲卫出去,世子一瞬间露出了疲惫颜色,直直坐到了椅上,脸色变的苍白。
    李波退到了世子府外面,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过了一个暗暗的巷子,进去不知道说了什么,就到到了一处小隔道,几个转弯,就到了范府后院。
    一个看门的中年人见了,说着:“你又来了。”
    “嗯,我来了。”李波笑着回应,也不上去,自有人迅速通知,过了片刻,一人回来,说着:“二公子在静竹阁侯着。”
    李波点点头,去了一处院子,在里面一个正房门口停了下来,高声说着:“青雀拜见二公子!”
    “进来!”从中传出范世荣的声音。
    李波听了,抬脚进去,就见范世荣正在踱着步子,见他进来,就问着:“这时找我有什么事?可是世子又不安生了?”
    “世子不知道为什么,突下达命令围杀王存业,就在昨天夜里。”
    范世荣手中一个颤抖,把玩的两个珠子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皱着眉说着:“有这样的事,难道他觉察了些什么……你继续说!”
    “是,只是今天中午雪中截杀,结果补天阁张明远、四大档子、还有执事耿怀忠都被杀了,连同随行的人员都被杀光了,现在青衣阁已废了,几近全灭!”
    范世荣听到这里,目瞪口呆!
    本来只想着出了截杀的事,想不到青衣阁打了大败仗,几近全灭,这个消息隐含的意义就太严重了,要知魏侯只有一郡之地,财力人力缺少,现在的青衣阁,已经是它的情报机构,这次废了,自有巨大意义。
    范世荣脸色变化着,背后都出了汗,逼上前问着:“你这话当真?”
    李波跪下,叩了响头:“小人不敢欺骗公子!”
    一时间,房中肃静,细针落地可闻,突范世荣拍手大笑了起来:“好!好!”
    连说两个“好”字,笑声中有着掩饰不住的舒坦,又起身慢慢在窗下踱着步子,越走越是喜色浓郁,幽幽说着:“我本觉得王存业是个人才,不想这样了得,一口气把青衣阁废了大半!”
    又说着:“你这次就是有功,你是番子,死伤这样严重,你必会获得提拔,以后有什么情报,第一时间送到我这里来!”
    这时,范世荣脸上带着微笑,声音慢条丝缕。
    “属下遵命!属下告退!”李波应下,见再无事情就告退。
    “嗯,你回去吧。”范世荣挥了挥手,李波见了默默不言,退了出去,消失不见。
    范世荣坐在椅上寻思着,八年前,他在府城路上遇到一个将要冻死的孩子,一个不忍心带了回来,养育至今,直到做了暗棋依然无怨无悔,这次终是用上了。
    范世荣思量着,不禁又转到了这事上,嘴角流出一丝冷笑——嘿嘿,真是上天使其昏乱,在劫难逃!
    青羊宫·正殿
    道正垂坐云榻上,静静入定,突见墙上高挂的一只玉环,无风自响“叮”一声,清清彻彻响彻全殿,道正全身一震,醒了过来。
    这是灵宝示警,道正一惊,感受着心血来潮,思量半响,下令对道童子说着:“你去通知各个执事,搜查最近弟子的动态!”
    “谨遵法旨!”道童行一个礼,就自正殿中退了出去。
    眼见道童出去,道正眉宇皱起,心中暗暗思量。
    一小时后,三个执事坐着,云榻上道正安坐,左右垂手站立着一些道士。
    道宫调查速度很快,远超了世俗想象的速度。
    镜林道人恭谨禀告着消息:“道正,世子连夜派遣人手截杀王存业,王存业诛杀补天阁张明远、四大档子,又将鹿口镇据点消灭,杀执事耿怀忠,青衣阁损失惨重,几乎全灭!”
    “这样说来,魏侯算是断掉一条臂膀,要重新恢复这机构,真不知要几时!”道正眼神微眯,淡然说着,语气不悲不喜,问着:“那世子为何要杀王存业?”
    夜明执事禀告着:“由于魏府被分支龙气所罩,难以测度,但事情似乎和城隍有关,又和范府有关。”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是震动!
    就在此时,左侧一直不言的一个灰袍道士起身,朝道正稽首:“还请大人革除此人道籍!”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相视,露出惊讶的神色。
    道正静静坐着,看不清神气,许久才说着:“理由呢?”
    “大人,自建道宫,就有天律,道门弟子不许随意干涉世间,这王存业多次招揽是非,现在又卷入了分支龙气变革中,不论谁是谁非,这样的人不宜清静道业,宜革除道职,由他自生自灭。”
    “此言差矣!”这时难得说话的宁和执事站了起来,缓缓说着:“首先道律中所说弟子,是内门弟子,王存业不在其中。”
    “而外门弟子本在红尘世间,哪能避之,要不然道门也不会广建道宫,各有良田百顷,又有官印在身。”
    “分支龙气变革,牵连甚广,本不是王存业的责任,要是卷入道宫就将其抛弃,道宫广置天下各郡,甚至天南海北,又有什么意义?”
    “虽刚才世子已传来私印,请求革除王存业道籍,但汝也不能这样应之!”
    这话说的尖刻,灰袍道士却也不辨解,只是稽首:“还请道正决断。”
    顿时,众人都望向云榻上端坐的道正。
    只见道正垂坐云榻上,双眼睁开,里面有着精光闪烁:“这事没有这样简单,玉环示警,只怕我们想不牵涉在内都不行啊!”
    一声叹息后,清清的声音自道正口中传出:“不过此子太过惹祸了,革职先不必,静观其变吧!”
    “是!”众道士都稽首应是。
第五十章 寒犀镜
    张信穿着一身皮甲在青羊宫一处偏殿等着,不时在地面来回走动,脸上有遮掩不住的焦虑,突听见一阵脚步声向这里走来,连忙回头见得一个道士走到面前。
    只见这道士打了个稽首,说着:“阁下久等了!”
    张信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应和说:“没事,请问道正怎么样回话?”
    听这亲卫问起,道士浮现出歉然的表情:“真是不巧,道正正在闭关,别的执事却是做不了主,却是让阁下白跑一趟了!”
    张信怔了一怔,没有再说什么,拱了拱手,就自正门中退了出去,上了马,朝魏侯世子府宅奔去。
    到了门口一众门卫却是认识,知道这是世子亲卫,自是不敢阻拦,一路通行无阻,直到庭院。
    推开门,直接进去,他是世子亲卫,却是不必等候召见。
    魏侯世子见亲卫回来,面无表情的问:“道正怎么说?”
    张信掀起下摆,单膝朝世子跪下,双手将私印捧起,皮甲相撞,发出咚咚之声,见世子接过,说着:“世子,我去青羊宫拿出您的私印进言,得到的回应却是道正闭关,执事做不了主。”
    “什么?!还是拒绝了?好!好!”魏侯世子怒极反笑,笑完冷冰冰说着。
    殿内顿时一片沉静,过了片刻,才回过头来对亲卫说着:“你先下去。”
    “是!”张信应是退下。
    道正闭关,宫中执事无权做主?
    这明显就是推脱了,魏侯世子咬着牙默默思量着,想了片刻起身,疾步朝父侯住宅行去,这事已经不是他能掌控了。
    世子与魏侯住宅不过相隔一个花园,其实还是相通的,观口有士兵把守,士兵见世子过来,自是不敢阻拦,退到左右,任由世子通过。
    “我要见父侯。”不一会就到了魏侯内殿处,世子对着丫鬟说着:“你且进去通报。”
    “是,奴婢遵命。”丫鬟见世子脸色阴沉,仿佛能滴出水来,不敢怠慢,连忙小跑着回去禀告。
    片刻间这丫鬟又跑了出来:“世子,侯爷叫你进去。”
    “嗯。”魏侯世子从鼻腔嗯了一声,表示知道,大步走了进去。
    走了进去,就见魏侯坐在椅上,手中翻看着一部书卷,见世子进来,一指下面的椅子:“坐。”
    又问着:“我儿怎么又心情来看孤了?”
    魏侯世子却是不敢,只见他步上前来,理了理衣袍,俯身郑重跪下:“孩儿前来向父侯请罪!”
    魏侯听了这言语,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微微眯起:“哦?何罪之有?你且说来我听一听。”
    魏侯府城内,魏侯世子根本不信出了这事,魏侯还是一无所知,心中念头急转,就已经决定坦白并且请罪。
    想到这里,顿时不敢怠慢,一五一十将事情全盘托出,并且俯身再次请罪:“儿子办事不力,还请父侯赐罪。”
    魏侯听完世子言语,却是半响不语,眼中虽沉重,却没有惊讶,世子隐隐看见,连忙将头低下,凝视地上的青砖,等候着父侯的话。
    过了一刻,世子跪的腿酸脚麻,魏侯才皱着眉头,沉吟良久沉然说着:“你这次是犯了大错,不过责任也不全在你,你且回去反思,稍安勿躁,此事不简单,等调查清楚后再做决断!”
    “是!”世子眼见父侯筹谋在胸,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起身退下。
    眼见世子退去,魏侯却没有动作,只是端起茶呷了一口,默默思量,又起身来踱着步子,倏然停身,说着:“秦川,你且出来。”
    顿时后面帐幔一动,走出一个气度沉稳的中年人来,此人走到魏侯面前,行礼,沉声问着:“侯爷,可有吩咐?”
    魏侯转过身来,看看秦川藏身的帐幔,眼中凝绝,言语之间透着一股凛然:“你将此事写成书,快马加鞭投书于忻水!”
    秦川微微一怔,就此诺然应下,转过身来,就在书案上,铺开纸张研好笔墨,略一思索就写了起来,一炷香后大笔一挥,将笔投入笔筒,静静的等着墨水干掉。
    片刻后墨水已干,秦川又奉给了魏侯,魏侯细细读了,加了一印,说着:“不错,你就按这个投书吧!”
    秦川应命,连忙细细卷起,又扎上两层油纸,放在腰间,再行了一礼,就此出去。
    出了府宅,秦川拦住一辆马车,跳了上去,说着:“出城,到河堤上去!”
    车夫虽奇怪此人大冬天的到河堤干什么,但也不敢问,免有了无妄之灾。
    祸从口出,反是这些底层小民更是知晓,到了城门,就有两个守卫上来检查,见没有兵器通缉要犯,就放了行。
    “这位客官,到地方了!”随着马匹嘶鸣,车停了下来,秦川掀起门帘一看,眼前大河冰封,千尺莹白,果是到了忻水河边。
    他也不言语,跳下来,随手抛了一块碎银给了车夫。
    车夫拿了银子,顿时大喜,没有停留,驾着马车,一路回了城去,直到车夫远走,看不见了身影,秦川才转过身来。
    河面上,冰雪封冻,原本滚滚忻水被冰封,秦川站立于河边,应河边猎猎大风,将手中书卷举起,一圈圈看不见的波纹向四周传去,一道道向远方扩散,直到河底。
    河中水府,一虾将正原地巡逻,突听见这种感召,顿时一惊,对四周两个鱼兵说着:“你们跟我来,有人携带魏侯书信前来,陪同我上去接应。”
    这些鱼兵化形不成,还是刚刚成就小妖的精怪,连话语都不会说,只是叫着,跟在玉虾将后面,一路分波踏浪,朝水面浮去。
    到了河顶,上面有一层半米宽的厚厚冰层,覆盖在河面上,玉虾将长矛向上,奋力一捅,“轰”一声,伴随着冰面破裂,板凳大的冰块四处飞溅,河面上顿时破开了一个方圆一丈的大口,顿时露出了幽幽的河水,清清澈澈,还带着丝丝寒气。
    玉虾将从河中浮上,两个鱼兵在后面跟着,就看见河岸上面,一个中年之人,身穿儒服,在猎猎大风之中高举书卷,凛然站立着。
    玉虾将见了,连忙滑行过去,将书卷接过。
    只见这中年人这种凛然样子,不由呲牙一声冷笑,不过没有说什么,退到冰口处,向下一沉,向河底去了。
    秦川站立在岸上,面无表情,这些妖物在三百年前,都是传说,现在却可清晰接触,不过任务已完成,他也不必再此处停留,退步到后面,牵过马匹翻身而上,朝城中去了。
    河中深深,幽深寒冷的河水倘然流过,在河底形成一道道的纹路,玉虾将在河底游过,到了一处河水深处,这还不算,此下还有一凹地,直下有三十米,一处水晶宫殿浮现出来,四周毫光四射,这才到了。
    面前就是忻水河伯的水府,一排排兵甲巡查在大殿周围,直到高台。
    玉虾将稳步走去,水族兵将望过来,却没有阻拦,水族规矩与人族大是不同,此处就可见一斑。
    到了高台前,停下步伐,这玉虾将跪倒在地,对着空空的宝座大声说着:“魏侯投书忻水,末将前来奉上书信。”
    珊瑚镶明珠的宝座上,隐隐一片金光,片刻,显出了端坐的忻水河伯,可以看见它周围身上隐隐的金光,它说着:“呈上来!”
    “是!”玉虾将应着,起了身子,踏步上前,将一卷书信放于前面伺候的水族侍童手中,又沉然退下,立在下面,默然不语。
    河伯将水族侍童手上书卷拿起,细细翻阅,并无表情变化。
    高台下,诸多将领眼光齐齐汇聚到高台上,静静等待着河伯号令。
    不过片刻,书卷翻看完毕,被河伯“啪”的一声,丢到了面前玉桌上。
    忻水河伯闭上眼睛,脸色阴沉,默默沉思。
    最近它也感觉到心神动摇,接了这信,更是有所触动,片刻后睁开眼睛,冷哼一声,取出了一面镜子。
    这镜子并不大,正面是金色磨光面,反面是青色花纹,隐隐透着五色,大有三寸,这就是河伯的法宝“寒犀镜”,能探察三百里内情景,并且能追究某些因果,却是费了很大力气,才得的法宝。
    以前成事,依此宝不少。
    默运神力,顿时镜面上金光大作,直直射出三尺,镜面就变得不同,飞速的掠过无数的景像,片刻后又散去法术。
    河伯眉宇一皱,转眼之间又是一展,下了宝座,就在高台上来回踱了几步,就说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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