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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记-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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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当是在苍梧府境内无疑。
然而苍梧府地界极广,又是山陵区。论山谈水,三十日尚显不足。九疑山之名虽然传的广,可至今无人知晓其所在。据说有人曾深入探究,皆是有去无回,久而久之竟也成了与蓬莱岛一般的日月洞天,凡人无缘得见。
君珑道,“约十年前,苍梧开始兴起关于蛇仙起死回生的传闻,与叶离失踪的时间大致相同。本师曾派人暗访,得知苍梧许多城民家中开始供奉一种图腾。”他回身,从刚才取画的博古架上又拿下一封密函递给司徒巽。
司徒巽打开密函一看,是一个拓本,上有一条漆黑长蛇,蛇眼半睁半闭好似初醒,散发着平和包容之意。蛇身缠绕着一节枯枝,枝杈干涩,枝头却乍生新芽,是起死回生的寓意。
漪涟顿时跳起来,“这图腾我在小姨那里见过。”
她说的小姨是指陆书瑛,被叶离坑害到死的那位。陆书瑛想找叶离让她丈夫起死回生,所以收集了许多关于叶离的东西,其中便夹着这图腾。
司徒巽道,“蛇仙便是叶离?”
君珑道,“差不离,所以唐非近些年一直死盯着苍梧不放。无奈蛇仙居于九疑山,唐非始终没个结果。七皇子既有诚心,不妨前往一试。”
漪涟和司徒巽两相一望,别无选择。
要想知道真相,就要找叶离。要找叶离,苍梧是势在必行!
第四十六章 玲珑心
太师府会客小厅,秀静的婢女小步引进一人来。大约三十来岁的模样,身着正四品官服,眉眼间天生有股凌厉之气。只看他对偌大府邸轻车熟路,可知是太师府座上常客。
待他自己寻了位置坐下,婢女连忙低头奉茶。茶水刚备下不久,是恰好入口的七分烫,雾气揉着奇异香气徐徐渗透出来。婢女欠身在旁,柔声道,“主人知道沈大人喜好绿茶,特地吩咐奴婢备上洞庭碧螺春。请您稍待片刻,主人理完事自会过来。”
沈序拨了拨茶盖,先闻后品,极为满意的‘嗯’了一声,“不错,是极品。劳烦太师费心,准备了好茶,还打发了美人来伺候。”
婢女一听,脸霎时红透。
“本官瞧着你脸生,叫什么名?”
“奴婢萝春,是月前新入府的。”
沈序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道,“名取得不错,与洞庭碧螺春还挺合称。往后若能日日吃上你泡的茶,当是人生一大乐事呀。”
“沈中丞想得倒挺美。”屏风后一句话截着话尾道,原是君珑来的凑巧。他撩开真珠帘,踱步往厅前来,“本师记得离京前,府里刚被你讨去了一颗西域贡珠。怎么,已经打算向本师要人了?”他打了手势,婢女立马会意退避到门外。
沈序待门关严实了,方才重新开口道,“下官记得太师一向不爱这类文文弱弱的,说是矫情。是因为这姑娘眉眼间与尊夫人有几分相似之故?”
君珑不大高兴的挑眉,“一月不见,沈中丞愈发能说会道了。想来近月朝堂上被弹劾的官员肯定不少。”
沈序神色一凝,听出了话中之意,话锋转的不留痕迹,“您这是责怪下官办事不利?”他将茶盏放下,嗑得桌面一声响,“唐相陪同圣上出游,三日前刚回京。说老实话,朝堂若是没有你们二人,确实风平浪静。”
君珑暂未言语,徐徐步至窗边,窗外满是杜鹃盛绽姿态,雍容尽收眼底。虽未有湖心亭的悠远长宁,但此间自成一派斑斓滋味,且地处隐蔽,适合谈话。府内管家总会应季换上鲜花,保证日日颜色不绝于眼,故而此间又被唤作‘无异阁’,意指四季无异,此地花开不败。
寻常官家来访,君珑从不往这带。能入此间者,寥寥可数。
一阵微风拂过,融合着初夏独有的暖意,和四季如故的花香。君珑闻着舒心不少,“无风香不远,万事总该有助力。朝堂上,不能太平静。”
屈指一算,二人来往应不下八载。沈序体察其意自然不在话下,时间久了,便也学着九曲八弯的说话,“八卦中以巽卦为风,太师起的这阵‘风’可真够猛的。”
君珑眼瞳黑亮,“那阵风未到时机,倒是你这里的风,可以刮地再大些。”
沈序游刃有余道,“您放心,这事不难办,回去我就与老姜说说。从明日开始,弹劾唐非一党的奏折保管能把御书房塞个水泄不通。”
御史台的长官是姜袁,一把年纪,做事太过谨慎。逢事总是和了大锅炖,再取个均等,以求万全之道。可御史台是什么地方?朝廷中最难求得万全的地方,干得一味是得罪人的事。这可愁坏了姜袁,几次上表到皇帝那里,想把屁股挪个地。但皇帝的态度很坚决,没戏!
姜袁再三思虑下就把沈序推了出去,难事坏事别人去做总与他犯不着了吧。说白了就是他空挂着御史大夫的头衔,还其名美曰‘给年轻人历练机会’。所以沈序平日除了管着兰台文书外,也常组织成员与朝廷百官‘联络感情’。
古人多把信笺寄鸿雁、托鳞鱼,沈序这里没那么多麻烦事。凑准目标后,直接把弹劾文书铺天盖地的砸过去,能砸死的,绝不容他半死不活。
都说言官最是磨磨唧唧,沈序这是开创了新高度,硬是把御史中丞坐成了武将风范,让上头的‘老姜’真就辣不起来。御史台一时威风八面倒是舒坦了,可怜朝中百官每天过得是胆战心惊,在家吃块肉都怕御史台一纸告到皇帝那里。长此以往,凡是御史台出品,纸质的,他们都管叫催命符。
丞相唐非是被催命符砸的最多的人。不过此人位高权重又有夏禾给皇帝吹枕头风,到目前为止还没被砸死。
御史台弹劾他基本都是轻车熟路了,洋洋洒洒能写一大篇,就按照沈序给的范本照抄就是。至于数量,估计连皇帝看得都已不耐烦,最初还能批阅上‘朕已阅’,往后些只剩‘阅’字,再后来嫌麻烦,叫了宫人把奏章一字排开,他用拇指沾上陈泥,挨个碾一遍,粗暴直接。
其实严格说来,君珑……当然不是清廉好官,但就凭着与沈序的交情,弹劾文书照样一股脑追着唐非去。而他唯一要做的,就是给予足够多的庇护,让沈序能做旁人不敢做的事。
“你只把御书房塞满能顶什么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皇帝能去个零头就不错。”君珑从花海中收眼看他,“唐非不足为惧,麻烦的是夏禾。她一句话,能抵你写一晚的奏折。”
沈序笑呵呵道,“那我让底下人多写点,从御书房堆往外堆。估摸着十来日,基本就能堆到笑春殿了。”
这笑春殿就是夏贵妃的寝宫。之所以取名笑春殿,与君珑的无异阁还有些渊源。
大约是永隆皇帝登基第二年,君珑的太师新府建成,皇帝亲自捧了礼物来贺。当时他就看中了无异阁,还直夸这名字取得好。结果刚一回宫就把夏贵妃的常阳宫改成了笑春殿。
改名时沈序正好在旁,就没搞懂皇帝是哪里的思路,人家姓夏,你偏取个春,不怕犯冲?皇帝的解释是,在夏姬面前,春色再好也只有闹笑话的份,所以叫笑春殿。
沈序回头就把话转述给了君珑。只听君珑高艳冷笑,“呵,这水平,还真好意思。”
反正人家皇帝好意思,爱妃又挺喜欢,两人成日腻在那里瞎搞。在国库空虚之时,他还大兴土木为夏氏建造了沁鼓楼,楼底嵌入一大鼓,夏姬在上头跳舞时自有鼓声,里头装设极度奢靡,可见皇帝对夏姬的疼爱非一般。
“京城一带的美女,他已经不觉得新鲜了,你着人去寻些疆域女子来,好歹让他从夏姬那里分出些精神。”
沈序答应下,觉得君珑的思路还是可尝试一番。
“不过下官觉得那夏姬笑得再美,也不敌太师您一句温言好语。”沈序打趣,“若非您不好这口,如今哪还有夏姬容身之处?”
君珑听见这话时,已回身做到主位上。砗磲串一响,一道凛然视线打向沈序,嘴边似笑非笑。他对门处喊了一声,“萝春,进来。”
侍奉在门外的婢女萝春小心翼翼的走进来行礼,“主人有何吩咐。”
君珑目光不离沈序,“去,把陈设架上那把镶玛瑙的弯刀拿给沈中丞瞧瞧品相。”
奴婢乖巧的照做。可是她刚捧了匕首到沈序面前,君珑居然毫不犹豫的掉头走了?!
“这……”萝春看着君珑离去的背影,一双手捧在半空中不知该如何进退。
沈序目送背影消失在珠帘后,一转头,恰好对上萝春一双大眼,正局促不安的游移着。他心觉有几分俏皮,笑问,“你不懂君太师是什么意思?”
萝春有几分可怜的摇摇头,“奴婢刚来,不懂。”
沈序闻言,眼中带上几分玩味,“他这是让本官自行了断,由你来做个见证。”
萝春惊得抬头,一双手开始颤抖起来。关键是她手上还捧着弯刀,看得沈序心里直发毛,别一下没抖好真给自己捅进去了。他忙将刀接到自己手里,“别慌别慌。太师赏我的弯刀利刃,没有十把也有八把。本官如今照样活得好好的不是?”
萝春杵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
沈序继续道,“指着这杯茶,本官与你多说一句。据本官多年经验,君太师身边能得长久的只有一种人,你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吗?”
萝春迟疑半晌,弱弱开口,“奴婢,奴婢只管听话。”
沈序感慨道,“只是听话可不够。君太师喜欢的人不但要听话,更要听得懂话。”
他端起先前的洞庭碧螺春尝了尝,已经凉了,旋即又放下,“几分真,几分假,是要以假乱真,还是要以真装假。好比这把弯刀。”他把刀转了转,“你觉得他是真要赐死本官,还是暗示本官借刀行凶呢?”
萝春把头低得更低。
沈序站起身,“若你聪明,该好好想想。”话说完,大步出门去。
萝春一介小女子,哪里懂官话。什么叫做懂得听话?这把刀……不懂。
她一脸迷茫的将冷却的茶杯收入托盘,转身要往内间走。正准备撩开珠帘,发现帘上隐约盈动着不甚清晰的影子。她的心顿时一咯噔,不知出于什么想法,她居然鬼使神差的转过身去看。不看还好,一看吓得她心神巨乱,整个托盘砸到地上,泡开的茶叶与茶水顿时撒地一地狼藉。
亮丽衣饰,惊艳眉眼,指尖的砗磲珠串和真珠帘相互辉映。站在那里的人不是君珑是谁!
萝春慌乱无措的跪下,声声喊道,“主人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君珑不曾有举动,只轻飘飘的问,“本师什么话都还没说,你又错在哪里?”
“奴婢,奴婢……”
“去找账房领一份赏钱,回屋打包行李罢。”
萝春凉意蔓延到全身,恍惚间斗胆抬眼看他,“主人这是要奴婢出府?可,可奴婢没有地方可去呀。”
君珑勾出一笑,暖意稀缺,“不必紧张,本师是给你好去处。”他上前扶起人来,好言引导,“看沈中丞挺中意你,一会你直接去他府上,就与他说,本师将你赏给他了,可好?”
君珑这话说得像在等答案,可他不容许有其他答案。萝春忽然明白了沈序刚才的话,什么叫做‘听懂话’。可怜她听懂之后,已经没有别的选择,“……奴婢,遵命。”
第四十七章 木笔作语
三日后晚间,月色清朗。
怪太师府伙食太好,漪涟连着几日上火积食,饭后沿着石子路在院中闲荡。
伴着歌台的悠扬小调,灯火明灭,她从湖心亭转入南边小园林。几日间头一遭过来,两道柳树自成天然帘幕,深处落有一园小石林,月影绰绰。
风拂过,微凉微凉。漪涟下意识紧了紧衣领,感觉气氛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变质。
自她进入石林开始,柳条逐渐过滤了惬意曲调,仅剩古琴声毅然穿入,于怪相石头间萦绕不去。她不禁放慢了步伐,蓦然回首,此地仅有她孤影独立。
怎么连个婢女都没影?
每往深处走一步,风就阴沉几分,古琴声犹如心弦,越弹越紧,直至再发不出声。取而代之的是清脆的铃铛回响耳畔,时而因风急促,时而平缓。
突然,四周骤暗,月隐流云。再次绽光时,漪涟在石林的深处,亦是太师府的深处发现了一间极其特别的建筑。是座双层飞檐楼,一道飞拱桥紧连一座高亭,檐角上各挂一串金铃,交错唱响。
如此讲究的屋子,怎么连丝人气也没有?果然贪官都浪费!
转身要走前,赶巧看见柳文若从另一条小道走近金铃阁。他轻车熟路的打开锁,没入黑暗中。漪涟心怀好奇跟上去。
屋里寂静无声,风铃隔了层窗纸,声音不再通透。斜穿入户的月光幽幽映出屋内轮廓,家居摆设一应俱全,堂中还有尊铜质香炉。漪涟用指腹抹了一把,一尘不染,看来不是荒废之地。
她来回张望,不见柳文若的影子,撩开隔间纱帘,竟是间书房。
书册整整齐齐置于书架上,画筒里插了好些卷轴,墙上还挂着许多画,看不大清,只闻着墨香扑鼻。她的视线最后停留在桌案上,笔架悬着五只青花瓷笔,在月光里透着一股清亮,好似风铃。
几天日于柳文若那里拿到的笔正是青花瓷笔,与眼前这种如出一辙。敢情是出自这里?
她走近细观,发现笔托架着的三把也是清一色青花瓷笔,一旁的博古架上还陈列了许多,大小均有,数量远超出平日常用的范围,不知君珑是否有收藏瓷笔的喜好。
她闷头凑近想要细看,忽然月光收敛,灯笼霎时在屋内亮堂起来。
“陆姑娘在做什么?”柳文若站在垂帘处,举着灯台蹙眉道。
漪涟惊回头,“你从哪冒出来的?都不带声。”她解释,“刚才看见你,就跟来瞧瞧。”
柳文若低眉垂目,“这儿无甚意思,陆姑娘还请去别处逛逛。”
漪涟瞧着他神情怪异,自知理亏。尽管她不曾打算偷偷摸摸,到底还是不请自来,“抱歉,我不知道这里不许人来。”她发誓,“你放心,天地为证,我陆漪涟今日啥要紧的东西也没瞧见,瞧见的绝不往外传。否则由你灭口,绝无二话。”
阿爹说,家宅一大,总有些见不得光的事,陆华庄体会深刻。
柳文若先是一怔,后轻笑,“陆姑娘误会了,这里并非禁地,是……小姨的故居。自十年前她离世后便少有人出入。”
柳文若小姨,君珑老婆?
漪涟懊恼,她还真钻了不该钻的地。不知这位姨的脾气如何,会不会与她计较?不过她俩一来无杀父之仇,二来无夺妻……夺夫之恨,八竿子打不着边,想想也坦然了。
“我的那支笔是从这儿来的?”漪涟在意。
柳文若模棱两可,“小姨自小体热,冬日亦喜爱清凉瓷笔,是长年习惯。所以太师府所用以瓷笔居多。”
漪涟不置可否,趁着姨还未发话,赶紧转出金铃阁,回到湖心亭。
太师府依旧是惬意从容之风貌。
与此同时,皇宫沁鼓楼,窗门紧闭。
灰蒙内间里唯女子姿色无双,堪称璀璨明珠,大兴国内能有这等能耐的,自是夏禾。反观另一高瘦男子,眉目生得计较,年未半百发鬓已掺白发,深棕色的锦缎外衣在暗处基本就看不分明了。他便是大兴国丞相,唐非。
夏禾扭着水腰问,“几日没个人影,哪去了?”
唐非板着脸,“来去都是为君珑找的麻烦事。”
夏禾笑得漫不经心,风情万种,“得了,回回与他计较,好日子都不用过了。”她妖娆的理着发鬓,“幸好甄墨已死,少了一个心头大患,你我也能收收力气专心对付君珑。”
唐非目色阴冷,周身弥漫着诡谲低压,“我倒想收气力,偏是幺蛾子找事。”他一振袖,从腰间取出一枚东西,是块水润剔透的蛇形翡翠,质地上乘。
夏禾接过手,美目诧异,“叶离的东西?你找着他了?”
“想得容易。”唐非负手徘徊,声音像是喉咙里摩擦而出,“翡翠是叶离的信物,杀手却从甄墨那处得来。我琢磨着是他俩搭上线,计划着反将一军。”
夏禾不解,“甄墨已死,有什么可担心的。”
唐非眯起眼,高深莫测,“当年事,他两人知道不少,万一留下证据……”话到嘴边乍然停下,不必多说,两人心知肚明。
夏禾眉间露丝,繁复裙摆来来回回于地面曳过,“死人不会说话,问题还在叶离。”她忽而想到,“你派去的人可不可靠?果如你猜测,叶离断断留不得。”
唐非心里又是一波浪,肩膀气得颤抖。如果不是宫里耳目多,他恨不得吼两句,“别提了。我为着谨慎,找了个市井混混去办,结果那傻子把搜刮的东西全卖了。”
夏禾掠一眼,不明混混与叶离有何牵扯,“那能值几两银子,你还计较这个?”
唐非压着声音喝道,“要不是那幅画,谁稀罕!”
夏禾红唇一颤,“画?”她一想,慌了,“那还不想法子追回来。”
“那也得有法子。”唐非怒气无地泄,使劲拽着拳头忍耐,“你猜怎么着,买画的竟是柳文若。亏得我日防夜防,居然还是坏在君珑手上!”
绢布窗过滤的光芒仅薄薄一层,它映照在夏禾的脸上,貌美无缺,可惜好皮囊难裹狠辣之心,“君珑不是省油的灯,前朝他压着一头,后宫还给本宫找难受。真容着他和叶离联手,整盘棋还不被掀了。你可千万盯紧着点。”
唐非双眼露出狠光,思来想去不能轻举妄动,“先这么办罢。”
往后两日,风平浪静,柳文若依意打发了许多上门客套的官员,君珑的日子过得挺清闲。尤其今晚,太师府暖阁异常沉静。软榻旁亮着一盏落地灯笼,朦胧的光线落在半透纱帘上,映出不规则的花样,浮动在昏黄与黑暗之间。刻漏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和心跳差不多韵律。
初夏升温,君珑着一层单衣,侧卧在榻上闭目养神。
甄墨……究竟是有多少年未曾听到这个名字了?
承阳府那晚,那幅画……他揉着突突跳的太阳穴,心情甚为郁结。
昏暗的内室养的他昏昏欲睡,半梦半醒间,他又听见了有人与他说话。是熟悉的音色,五分失望,三分不甘,两分决绝。依稀有人拖着曳地裙角向他走来……
‘你把自己困在这方寸之地,何以知晓外头山光水色。长此以往,终有天要走进绝路。’
绝路?呵,还未曾。
‘这么活着,你真的高兴?’
至少眼下还不错。
‘道不同,不相为谋。此生大约海角天涯,再不复相见了吧。’
未知过了多久,君珑从神游中蓦然惊醒。方才发现脖颈处蒙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他坐起身,随手取了丝巾擦拭。不经意瞥见了对面的博古架,显眼处搁着一方砚台,一只笔洗,正是柳文若于鬼市购得的两样,所谓的甄墨遗物。在这昏黄的内间,被微微颤动的烛火投射出森幽的影子,落于墙面,蠢蠢欲动,仿佛附灵。偏梦做得恰好,徒然生出一股诡异的阴气。
君珑起身走近,照在白瓷笔洗上薄弱的光线因他的接近而逐渐消褪。
“死后不肯过奈何桥的都是冤鬼,你有冤吗?死在唐非手里,必然不好受罢。”他带着苦味哼一笑,“甄墨,阴曹地府是不是没有你要的山水色?”
轻而短的音色很快消散于烛光中。
忽听真珠帘一阵响动,是贴身家仆迎了进来,“老爷,侄小姐在外候着,说是来辞行的。您要不要见?”
君珑往绢布窗一望,视线透不出去,回问,“来多久了?”
家仆估摸着,“约有半个时辰了。听说您在休息,就没让小的通报。”
“知道了。”君珑让家仆出门回话,顺手从博古架拿下一只长方形的缎面锦盒,比巴掌稍微大些。未束发,披了外衣在肩头向门外走去。
四周的屋子全熄了灯,庭院里黑成一片,暖阁里的一抹光亮自不足以照亮偌大庭院。
他四下寻望时,从蝉鸣中响起打趣声,“老人家心智薄弱,睡觉还是把灯熄干净为好。我们亘城有个说法,夜里点这种半黄不黑的蜡烛容易招鬼。”
君珑扬眉看去,一个身影从廊道跳进庭院里。衣物沾染弱光,微微得见朱色。
他心头动了动,刚才的经历实在……凑巧。
漪涟发现气氛不对劲,目光霎时振奋起来,“莫不是真被我言中?”
面对期待的追问,君珑好笑道,“侄女这样好奇?”想了想,“说起来你正写着怪谈,是预备让叔占一篇?”
说起这事,漪涟还真有进展,“近两日我总想着该起个名。”
取名可是个难度功夫。好比你叫张三,肯定是路人没跑。如果改叫张五郎,说不定能卖上大饼。同理,杂记上倘若提了《荒野媚史》几个字,基本只能压在陆华庄各弟子的床板下。
君珑听着挺有兴趣,“最终你定了何名?”
漪涟颇为得意,“你觉得《陆离记》如何?”
“陆离记……”君珑品茗道,“是取‘光怪陆离’之意,又恰好应了你的姓氏,确是巧思。”他颔首赞叹,顺手从湛蓝广袖中递出长条锦盒,“时机如此,叔的践行礼理应送得不差。”
漪涟低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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