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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记-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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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自小的默契,凭眼神就能够洞悉对方的想法,只见漪涟扯出暖暖一笑,看似答非所问,实际表明了决心,“阿巽,你会个是好皇帝。”
    近几日,奏折里除了参奏君珑的一批,另一批便是恳请李巽上位,他也当面听了不少好话,有些文官言词激昂,热血沸腾,说得确实有几分动容。然而,他清楚,此生再没有哪一句好话会比方才那句更暖心,也更伤心。
    人走茶凉,那本被忽略的兵法静静躺在桌面,李巽轻抚封面,感同身受。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但求无悔
    
    李巽不是无情人,依照柳笙提议,破例答允在行刑前让漪涟与君珑见上最后一面。
    宫人去太师府传话是正值午时,漪涟得知消息后,没有着急冲向天牢,而是安静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入厨房捣鼓了整整一下午。陆宸扒在门边瞅,瞅的一颗心七上八下,“妹子,要不咱早去早回?”
    漪涟背影稍显僵硬,少顷,回头面无表情的问,“你要不要来一碗?”
    陆宸忧心忡忡皱着脸,门上被他挠出了数道抓痕,“……不,不必了。”
    直到夜幕降临,漪涟才换了身衣服出门,拎着方才做好的点心,坐着马车来到天牢。
    天牢比她想象的干净,也没异闻录上头写的那么鬼气森森。估摸里面关的都是皇亲国戚,或是重臣要员,一个单间里有床有被,有桌有椅,配的挺齐全。牢头见她进来,检查了她带的饭食,露出一种茫然的表情,银针一查,没毒,便道,“襄王爷交代下来了,给您半个时辰。”
    漪涟道好,让随行的人把其他小菜带进来分给狱卒。京城里的各个差事都被养肥了,就算是李巽交代过,也该准备的小酒小菜,塞一锭银子才算周全。狱卒们果然喜笑颜开,殷勤的领漪涟进去,不像探监,更像走亲戚。
    天牢的最里间,君珑斜倚在凭几上小憩。是柳笙请求的,背上有伤不能躺,准备了凭几让人送进来,李巽念及过往情分,对柳笙丝毫不追究,也答允了。
    听见锁链声,君珑睁开眼,随之露笑,“叔在等你,总觉着还能再见一见。”
    锁链重新所上后,漪涟坐到他对面,“本来想早点来,但……”几日煎熬不能多说,她红着眼转开话题,“我做了点心,你要不要尝尝?”
    君珑猜了七八分,不愿惹她伤心,轻松道,“竟不知你还懂厨艺?做了什么?”
    漪涟道,“馄饨。”
    君珑会心一笑,立马应和,“丫头了不得,做馄饨可是难度活,费心费力,寻常人做不出神韵来。拿来,叔给尝尝。”
    漪涟不知道做馄饨需要什么神韵,听说他要吃,就忙不迭的把还冒着热气的大碗馄饨捧出来,体贴递上了汤勺,还当场撒了香喷喷的葱花,却发现君珑举着勺子一动不动,复杂的盯着碗里,“丫头,叔再问问,你做得面疙瘩是哪里特产?”
    “……馄饨。”漪涟拽着裙子认真道,“我琢磨一下午,只能这样了,要多给我半天,或许还能好看点,但是味道我尝过,比第一碗好多了,真的!”她强调完,又念及与太师府美食的差别,还是泄了气,“或许,还能吃,你要不要尝尝味道?”
    君珑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馄饨,含笑端视她,是漪涟最喜欢的那种笑,特别纯粹好看,“你为叔琢磨了一下午,还做了好多碗?”
    漪涟懊恼,“该让厨娘替你做的,那样味道才好。”
    君珑没应声,用勺子舀了一颗吃,别说,其实不差,主要是回忆起了那段当街吃馄饨的那晚,身体马上暖洋洋,“厨娘做的再好,终究是欠神韵,怎比你做的来得好。”他简短且肯定的再说一次,“好吃,真的。”
    油黄的灯光线不足,看不了细致,君珑却知道她要做什么,拉住她刚抬起的手,隔着矮桌,轻轻为她拭去眼角的泪,“你在怨叔。”
    漪涟也拉住他的手,抿嘴用力摇头。
    君珑轻轻一叹,“京城乃是非之地,权力倾轧,尔虞我诈,说笑里存不了三分真,所以当初本想带你走,念头一转,还是送上了陆华庄。一来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陆书云爱女,必定疼你,二来有柳笙在,能得知你过得好不好。事实证明,你称王称霸过得挺乐呵,依旧能说能笑。”他打趣完了,语气一改,漾起真情实意,“于你,叔没计划,真的。回京路上,还打算着如果陆书云不疼你,就带你另找个地,实在不行,就自己养着。”
    自猜出陆霞的事情后,漪涟耿耿于怀不是因为怨,“我还想着是不是自己太笨,不够格做你的眼线。”
    君珑煞有其事,“你真不够格,所以叔压根没想过。”
    漪涟被逗得一笑,可只要想起现在处境,刚上扬的嘴角又被拉耸下来。
    君珑捧着她的脸,再度抹去眼泪,低语呢喃,“叔没诚心赶你走,亦非有意针对陆华庄。机关算尽算不了天意,许多事办了之后才知节外生枝。”他是真怕,怕漪涟知晓实情,怕坚持了二十年的心动摇了,“说到底,叔的私心还是多一些,你怨一怨也没错。”
    漪涟坚决摇头,“没怨。”她也是怕。
    “真不怨?”君珑担心不小心再给问出问题,复强调,“叔不是故意丢你两次。”
    漪涟心头暖流一波波淌过,不舍之情更甚,一把抓住他,“怨不怨是我的事,你不是故意丢也丢了,借口不作数,你得补偿。”
    君珑怔一怔,“要能活着,叔当然补偿你,要是活不成,那就下辈子……”
    “什么下辈子?是不是还要约定过奈何桥不喝孟婆汤,轮回之后再续前缘,缠缠绵绵三生三世?那要折腾多久啊,我不兴这个。”漪涟振振有词的打断他,“阿爹说人活活当下,一辈子尽情尽兴,无怨无悔最好。你要真心补偿就趁现在,不许死,活着!”她笃定瞪住他。
    君珑由心欢喜,不敢表露,只道,“你能如此想最好,尽情尽兴,无怨无悔。”
    听着大有诀别的意味,漪涟巴住他的手不放,“叔,你不能再自私,这次你得听我的!”她说话放成了气音,时不时偷瞄牢房外头。
    这点小举动哪里逃得过君珑的眼睛,他已经有预感,“叔有经验,你要听话。”他迫使漪涟看向自己,认真道,“不许胡来。”
    李巽有难处,她又不愿君珑死,漪涟走投无路只好出此下策,坦白表明,“幸好没把你关宫里,我和柳笙已经安排好了,他走通了京门的侍卫,我只要把你从天牢偷出去,马上就会有人来接应。算着时间,给狱卒的下酒菜马上能来,里面有柳笙特制的药,能睡很久,只要时机成熟,抢了钥匙就大功告成。”
    君珑道,“不说你这蹩脚的计划行不行得通,跑出去了,你就是朝廷的通缉要犯。”
    “管他是要犯还是要饭,你负责就行。”
    “那叔岂不是要带着你跑一辈子,怪累的。”
    “你要负责,就得有准备。”
    “原本不知如此麻烦,不负责了行不行?”
    漪涟瞪过去,“不行!”玩笑话掩盖不了紧张,她掐指一算,时辰应该快到了,频频焦急张望,念及药量放得足不足,马车跑得够不够快,顺带偷偷设想了往后的日子。
    君珑默默笑看她,垂目敛住不舍之情,抬手再舀了一颗馄饨吃,不禁感慨,“最后能和你说说话,李巽挺厚道。有你这碗面疙瘩配着,临死的滋味也没那么苦了。”
    “欠了债就想走,天下没那种道理。”漪涟道,“等着,快了,我们一定能出去。”
    君珑劝说,“李巽比你聪明,不止城门,到处都有他的眼线,不可能成事。”
    “试试再说,大不了就是一条命,谁要谁拿去。”漪涟听到甬道尽头有动静,密切关注。
    君珑佯装生气,“怎地不听话。你的命自己不要,叔看重,不要做无畏的牺牲,乖乖回去。叫柳笙也收手,往后安分点,别乱折腾。”
    漪涟不听,站起身走到栅栏边观望,已然是势在必行,“您之前可霸道,想了哪一出,坑蒙拐骗都要把我给赶上架,今日也让你尝尝苦头,最多就是敲晕带走。”她听见甬道有人进来,估计是送酒菜的,总算要到最后一步了。
    君珑的笑容有点僵硬,额角一抽,“呵,敲晕倒不必,叔替你省些功夫。”
    漪涟心思不宁,随口道,“怎么省?”话刚出口,听得碗筷乒乓一响,回首就见君珑扶着矮桌,满头虚汗,她愣了一刻,吓得赶紧冲回去扶住他,“……叔?叔!你,你怎么了?!”
    君珑笑了笑,用微微发抖的手捏她鼻子,“早知道你不听话,怎么办,叔只好再霸道一次……咳,咳咳……”他干咳两声,拧着眉头,钻心的疼,再一咳,喉咙一阵腥气,不出所料咳出温热鲜血。
    若非灯色油黄看不细致,漪涟的脸色肯定是煞白,她还没回过神,“怎么会这样?不会的,馄饨我验过,没毒的,怎么会……”
    “傻话,我要藏毒,谁能知晓。”君珑压着胸口道,“恐怕连李巽都不会相信,早在他入京城前,我就在天牢安插了内线,将毒藏好,以备今日之需。”哪怕落魄至此,他依旧怀有傲然独立的姿态,“斩首以慰帝灵?笑话,我殷律岂能受他之辱。”
    漪涟才不管理由,她冲着外头大喊,“来人,请太医,快来人!”
    刚到门口的人听到呼唤,风似的跑进来,一看君珑的囚衣上全是鲜血,风一般又冲出去。要犯自尽是天大的事,恐怕天牢里的人都会跟着陪葬,没人想摊上这份罪!
    君珑靠在墙上,全身被阴气侵蚀的阵阵发冷,“丫头,太医赶不上的,赶上了也没法治……最后一会儿,能不能让叔抱一抱你……”
    变故来的太突然,漪涟从头麻到脚,哭都赶不上,害怕的抱住他,等到温度隔着衣料传递过来,眼泪才开始流,“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固执,你让我一次不行吗?都说了我有办法,哪怕试一试也好啊。”
    抱着她,君珑觉得温暖多了,好像初见之时牵着软软小手,能安心。殷家覆灭二十年,他独自坚守寒风里,唯独和漪涟在一起的时候,才觉得有归宿,“恨了二十年,不择手段,沾了多少人血,想保护的人寥寥可数……甄墨因我受累……文若为我而死,舍不得再让你牺牲……”
    痛到心里,反而哭不出来,漪涟抱紧君珑,身体比他凉的快,“怪我是不是,是我害的,我不知道你有藏毒,全是怪我,我应该听你的,求求你,把毒吐出来,求你,我听话了。”
    君珑吃力顺她的背,“……不要哭,即便见不上你,叔也打算这么做……早晚罢了……”五脏绞痛,神经撕扯,他的声音疼的一颤一颤,冷汗很快顺着额边滑下来,好不容易缓过一阵劲头,人已十分疲惫。他靠着漪涟的脑袋,恍如夜间低语,“有些后事,你帮叔记着……办得好,多奖励你一样宝贝……”
    “我不要!你自己去办!”漪涟一手勾着他脖子,死死搂住。
    君珑再贴她一点,“听话……别让叔死得不安心……”
    漪涟不依,捂住耳朵不要听。
    君珑为了拉她,结果再次引来剧烈咳嗽,撕心裂肺的程度尤比之前明显。漪涟吓坏了,不敢再抵抗,乖乖抱着他抽泣,听他缓缓道,“……转告李巽,种种罪名任由他定……君珑之名足可给冤案予以了结……只盼他重翻贪污案,还殷家清白……不至于让老少数十口死后蒙冤……另外,柳笙无错……不要牵连他。”
    心跳渐弱,太医还没有踪影,漪涟近乎绝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勉强点点头。
    君珑抱着她的手感到吃力,不觉滑落一段,“……寻芳斋的宝贝,可想好挑哪一件?”
    漪涟断断续续抽泣道,“我不知道,你陪我回去挑。”
    “你识货,自己也能挑值钱的。”君珑苦笑道,“等挑好了,就把转让契送到祥云钱庄,有人给你办……叔说话算话……铺子归你,再多挑一件……余下宝贝给你当嫁妆可好?有钱底气足,叫婆家不敢欺负你……至于太师府……你拿点给柳笙,余下都送李巽罢……国库剩的不多,他打点各处需要银子……不奢望风水墓地,只求他予我方寸安宁……如他所愿,土坟便可,墓碑一道省了罢……”反正太师府那堆东西,有一半是从国库顺来的,现在不过还回去,他本想说俏皮话逗逗漪涟,可惜意识愈发模糊了。
    “叔,别死,你答应,答应补偿我的,不能说话不算数。我不要嫁妆,你不在,我找谁去!”漪涟呼吸困难,好像寻不着空气,吃力哽咽道,“你已经丢了我两次,不能再来一次,太自私了。”
    明明相对而视,她却觉得那双眼睛好像看不到自己,痛从心里迸发而出,是挖心彻骨的悲痛,抓着手臂摇他,“叔,你看我,你看我好不好?不要睡过去,我很怕,真的很怕。”
    声音渐飘渐远,君珑听不太清,只恍恍惚惚知道她在大哭,很难过,“……丫头,听话……叔不会害你……”
    漪涟悲从中来,“你让我信你,我信了,你却骗我。你说不会害我,自己却准备一走了之,有没有想过,我可能除了命,什么都留不下!”她哭也辛苦,浑浑噩噩,天旋地转,“不行,我一个人不行,你别走,别丢下我。你还没有说清楚,到底怎么看我的,我算什么?!”
    君珑的身体失去了触觉,耳边嗡嗡响,“……无怨无……悔……不容易,叔……不能害你。”有些话憋了多年不敢说,今日说了,是了却心愿,但有些话注定不能说,弄不好,会误人一生。
    漪涟不能接受,明明还没有开始,为什么就急着结束,“至少,你至少叫一叫我的名字,你从来,从来都没有当面叫过,一次都没有!”她大声控诉,企图再把微乎极微的呼吸再拉回来,然而……
    君珑的手落下,阖上眼,嘴边留着一缕笑。
    
    第一百二十五章 莫失莫忘
    
    好像过了几万年那么长,漪涟耳边反反复复只有那么几句话,‘叔不会害你’。
    是,她活着,活得好好的,照吃照喝,照玩照睡,闲暇时乘凉赏花,多么悠哉的日子啊,和从前差不许多。唯独心里缺了个人,所以她吃喝不怎么香,玩乐不懂得笑,睡觉不太安稳,赏花……无异阁的花认主,很快就全谢了。好在她很乐观,面对残花枯叶也能赏,一眼望去,又过了一日。
    果真应了那句话,除了一条命,什么也没剩下。
    陆宸急坏了,成日守在门口团团转,想说原本多活泼一个孩子,现在好好说着话都能飘出魂,再劝两句,眼眶就红了,如果能哭一场好好发泄也罢,偏是死撑着不哭。这才两天,人都瘦一圈,看着就心疼。
    陆书云听到消息,连夜从陆华庄策马赶来,亲自下厨做了好吃的米糕,结果是冷了又热,热了又冷。李巽忙于政务,总是牵挂,哪怕曾经的太师府是他的忌讳,还是忍不住频频往来,每次陪在门口,一坐就是一时辰。
    整整两天,天昏地暗,所有人都不知道心该放哪。
    第三日,门被敲响,漪涟坐在床边,魂不守舍。
    她刚得了一时好梦,梦里花香浓郁,蜡烛柔情,檀香木笔畅意书写,翻页又是新篇,忽而听见叩门三声,白衣曳地,终见魂牵容颜。醒来一看,红蜡燃尽,木笔闲置,陆离记却有进展,一折一页,终于折到了尽头。
    梦再好,难抵残影伤怀,漪涟怕推门一看,不见故人,偏见遍地花谢。
    可敲门人很执着,不离不弃,不急不躁,一盏茶后,再敲三声,似乎在告诉屋中人,他还没有离去,依旧在等。这不合陆宸的做派,他会直接踹了门闯进来,换做李巽,更可能静坐在门外相陪。
    会是谁?
    大约是短短三日不足以磨灭天真妄想,她怀揣忐忑起身走到门前。
    清晨的暖阳打在窗面上,映出淡淡的影子,或许是来者站的太远,或许是漪涟眼里的泪太浓,影子稀薄,略微恍惚,可她怎么都觉得人影熟悉,犹如梦境。那一刻,又是期待又是害怕,她明白失望总是与希望相随,不敢求太多,只想着阎王通融,让他魂兮归来,抑或仅仅还是一场梦,能再见一面都是好的。
    便是抱着这个卑微又奢侈的念想,漪涟拉开门,她看见明媚天里默默立着一人背影。那人缓缓转过身,携着一缕晨阳,一丝清风,一抹笑靥,一份动容,在四目相触的瞬间,漪涟以为心跳停了,不可置信喃喃道,“……叔?!”
    他在笑,无言而笑,浸在淡淡的晨光里,好看极了。
    难道真的是你魂兮归来?
    漪涟惊喜一时,但阁外落败的花海像一把寒刀随之入心,转眼血色淋淋。
    她痛到窒息,不得不承认现实,“……先生……”
    原来,梦,这么短。
    叶离微微笑,感慨良多,“能一眼认出我与他的差别,非我医术不精,是你用情太深。”
    漪涟红着鼻子,红着眼,估计笑比哭丑,“先生,您怎么来了?”
    叶离解释,“当日离京后,我便与欢儿他们一道回了徐安甄家,无奈京中还有位小故人,初经世事,懵懂天真,实在叫人放心不下。所以暂别妻儿,独自回程后一直逗留在承阳,想着如果能再见一面,必需好好开导一番。”他见泪已朦胧,不禁放轻了声,“傻姑娘,你受委屈了。”
    声音温和如莲,静静浮在水波上,却知水滋味。漪涟听罢,估计是触到了心弦,憋了几日的情绪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扑到他怀里,当场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她不想哭,也不喜欢哭,无奈一旦动心,眼泪最不值钱。
    叶离摸她的头,深深一叹,心疼道,“还好,我来了。”
    斜阳柔和,两人并排坐在廊道里说话,叶离素颜素衣,致人以平静宁和,“方才来时,陆少主念叨了一路,说是爱哭爱笑的妹子全然换了一人,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写一副药方给治治。我行医数十年,却找不出哪副方子能治相思病,实然很迷茫。”
    漪涟眼睛肿的像核桃,“先生别笑话我了。”
    “惊觉相思不露,原是相思入骨。我治不了自己,凭什么笑话你。”叶离语重心长劝慰道,“可不管怎么伤心,不论你背负了多少压力,都不该如此委屈自己。我所知的阿涟姑娘是真性情,或笑或哭,从来不含糊。”
    世人本有真性情,奈何人人有难处。漪涟不笑,是为已逝之人,不哭,是为在世之人,可她又明白,君珑想她笑一笑,阿爹他们希望她哭一哭,“先生,您说我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他早为你做了打算,义无反顾踏入鬼域,把享受红尘的权利留给你,你怎么辜负了?”叶离深知情锁之苦,不愿她饶弯路,“他希望你过得好。”
    “怎么才算过得好?”
    “尽情而活,哭笑随性,不使年华虚度,临了时无悔无怨。”
    “我已经悔得很,哭不舒坦,笑不舒心。”漪涟脑子里乱如麻,“阿爹常说乐要与人同享,苦要与人同担,美景两人赏才叫过日子。去天牢的时候我已经想好了,决心陪他过日子,他却走得那么固执,是不是很自私。”
    叶离道,“世事太乱,身不由己,君太师有他的打算。”
    漪涟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恐惧中,忙拉着叶离问,“打算?什么打算?为什么打算要走?”她急坏了,大有胡言乱语之症,“他一定觉得我没心没肺,随便扔哪都能活,不然怎么会一次又一次的不要我,以为我一个人能过得好?我又不是野草,烧完了,吹一吹还能长。”她病急乱投医,“先生,您帮帮我,我不好,真的过得很不好,要怎么才能告诉他?”
    叶离说话含着春风,“知心人,自然知心,不须言表。”
    漪涟失落,“那一定是他不喜欢我,所以我难受也没有关系。”
    叶离无奈摇头,终于领悟到了陆宸的纠结,“傻姑娘,越说越没谱了。”他细心开解道,“你既与他是知心人,岂能不知他是为你好?否则何必多次费心周全,甚至不惜以命相互?世间情之深重,刻骨铭心,未必要说出口。”
    漪涟一把捂住脸,眼泪从指缝中溢出,“我不是故意乱说话的,没那么想,对不起。”她呜呜哽咽道,“还跟他说不信下辈子,不要下辈子,现在想想,真有下辈子多好,能一起过日子,怪我嘴坏,乱说话。先生,他会不会真信了,下辈子就不来找我了?”
    叶离无言以对,不禁长叹,“陆少主所言不虚,照你如此下去,真要疯了不成?是该好好开个方子治一治了。”他从袖口取出一个半截拇指长的小盒,“来,拿着。”
    漪涟松开手,满脸是泪,“……治我的病?”
    叶离颔首,“对,相思病。”
    怪谈轶闻中常写到,治相思病,需用忘川水,忘情而痊愈。漪涟思维混乱了,觉得叶离既然能找到九疑山,大约也能找到忘川,不禁弱弱往外坐了点,“还是不用了,我不想忘。”
    叶离深知她误会了,“忘记是逃避,乃旁门左道,无奈自古相思没药医,却也成了上策。听闻忘川旁有三生石,皆为为冥界至宝,可惜了,叶某尚未得缘前往一观。”
    漪涟茫然,“那怎么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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